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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狐說魃道在線閱讀 - 第176節(jié)

第176節(jié)

    但它們無疑是一批古代的士兵。

    確切地說,是一批死于很多年以前的古代士兵的魂魄。

    它們在地下被壓埋了不知多少個年頭,不知為何至今都沒有轉(zhuǎn)世入輪回。因而這會兒一經(jīng)釋出,散發(fā)出的陰氣和煞氣強烈得可怕,并由此而被我身上的陽氣所牢牢吸引著,無論我走到哪里,只怕它們都會立刻追蹤而至。

    逃不掉的……除非铘或者狐貍就在此地。

    “這邊!快!”

    正為此而發(fā)著呆的時候,那開槍救了我的人使勁抓了我一把,隨后把我朝邊上用力一拖,于是我不由自主跟著他朝邊上一道半掩著的門內(nèi)沖了進去。

    原來之前一片惶亂間,我竟未我倆早已沖出了那片墓地,也未發(fā)覺這附近還有房子。

    進門后那扇門立即被那人給用力關(guān)上,頂牢。隨后咔的聲響,邊上有人點燃火柴從窗戶處仍了出去。

    我正想去看清那是誰,窗外啪啪一陣響,有什么東西被火柴給引燃了,燒了起來,卻并沒有燒出火焰,而是釋放出滾滾的濃煙,不出片刻就將這房子外的一切籠罩在一片白蒙蒙的煙霧中,也因此而似乎擋住了那些古代士兵的魂魄追蹤而來的身影。

    它們似乎在那些煙霧里迷了方向。雖然我始終能聽見它們此起彼伏的說話聲,卻并不見它們?nèi)魏我恢淮┻^那片濃煙靠近這棟房子。

    于是略微定了定神。

    用力喘了兩口氣,漸漸視覺也從光明驟入黑暗的不適中恢復了過來,這才發(fā)覺,原來不知不覺間我竟又回到了原先黑子帶著我們避難的那個小倉庫,而救了我的持槍人不是別人,正是林絹的男朋友譚哲。

    他仍守在門口處警惕地聽著門外的動靜,而點燃火柴將外面燒出一片濃煙的人,則是謝驢子。他黑著一張臉站在窗邊朝外看著,窗外的光透過他的臉微弱照進這房子,這房子經(jīng)由之前‘張晶’和那些活尸的折騰,早已殘破不堪,四處都是打斗所造成的破壞,還有那些活尸被攻擊后留下的斷肢。我試圖從這些凌亂中找到其他人的身影,但匆匆掃視了一圈后,發(fā)覺這屋子里除了我們?nèi)齻€,再無他人。

    “林絹呢??”當即我轉(zhuǎn)身問譚哲。

    他聞聲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搖了搖頭。

    這動作意味著什么?是他不知道,還是……

    我不敢往下想,只死死盯著他。他見狀眉頭蹙了蹙,隨后道:“這趟活動,我們被人坑了,寶珠。有人混在隊伍里設(shè)計了我們,所以我們這兩天所有的遭遇,我們所出的事,都在那人的計算之內(nèi)。并且,他還把羅小喬的心臟給挖了,所以……”

    說到這里,似乎不堪回憶,他眉心再次蹙了起來,將頭別到一邊。

    “所以你們在他挖羅小喬心臟的時候逃了出來?!蔽覇?。

    他點點頭:“是的?!?/br>
    “那林娟和你們的攝像師呢?”我再問。見他不愿再說什么,便望向謝驢子:“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的么,他們是不是也逃出來了?”

    “我不知道,沒有注意。”謝驢子關(guān)上那扇搖搖欲墜的窗板,將外頭不停涌入的濃煙隔絕了開來:“那時候光顧著逃命,沒怎么留心這一點。其實小喬那傻丫頭大聲叫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好,那時就預備著要逃了,沒想到后來……cao!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媽的,當時我跟譚哲都嚇傻了,拼了命地逃,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聽見林絹和小邵的腳步聲來著,所以到這里后譚哲跑出去找他們,但結(jié)果只帶回了你?!?/br>
    短短幾句話,簡單卻似乎擺明了一切。

    我腿一軟跌坐到了地上,隨即被譚哲往后拖開了一點。

    然后拍拍我的肩,他對我道:“別離門太近,天知道那些柳木的煙效力到底能堅持多久。”

    我沉默了陣。

    直到肩膀和牙齒不再因著他們的話而繼續(xù)發(fā)抖,而外頭亦似乎不再聽見那些東西模糊又可怕的低語聲,便吸了吸氣,平靜下來問他:“用柳木的煙阻擋那些東西么,你們是怎么想到這方法的?”

    “那是謝驢子找到的法子。我們在一路逃到這里的時候,他用燃燒的柳木想對付那東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東西可以干擾它們發(fā)覺到我們?!?/br>
    “原來是這樣……”

    “所以我?guī)Я肆驹倩氐侥抢铮胝业搅纸伜托∩?,但救你的時候把它們弄丟了?!?/br>
    “……謝謝你……”

    這句話令譚哲苦笑:“謝什么,最終沒有找回林絹,我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了?!?/br>
    “她也許躲在其它地方了,你知道的,她很聰明?!蔽业馈?/br>
    他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是的,她很聰明。”

    我不再繼續(xù)這話題,只呆呆在這凌亂不堪的屋子內(nèi)又掃視了陣,一邊在腦子里努力地拼湊著這幾天來所有不堪回首的記憶。

    隨后我用力吸了口氣,問那一直心神不定地在窗邊徘徊著的謝驢子:“殺了羅小喬的人是何北北么?”

    他聞言似乎又些受驚般地縮了縮身子,隨后用力點了下頭。

    “那么剛才譚哲說,混在這個隊里設(shè)計了我們的人,也是他了?”

    “沒錯?!?/br>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注意到他當時在石碑旁的樣子,他到底怎么了……”

    謝驢子沒有吭聲。

    我正要繼續(xù)再問他,一旁譚哲輕聲道:“我想,那也許因為他是墓姑子的兒子。”

    vip章節(jié) 207養(yǎng)尸地三十三

    我知道墓姑子有個兒子,因為小時候我在這村里見到過他,兩次。那是個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小孩子,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墓姑子的丈夫為了他而跟墓姑子大吵,說墓姑子明明生不出孩子卻有了這個孩子,這結(jié)果是他不想要的。于是第二天,再次見到墓姑子的丈夫時,他已被墓姑子和她那只黑貓給吃了……如此詭異的一段過往,但從碰到黑子,直到他死,我始終沒聽他提起過關(guān)于那孩子的一星半點。以致我?guī)缀鯇⑺o忘記了,直到此時,聽譚哲突兀說起。

    他說何北北是墓姑子的兒子。

    我很吃驚。雖然算算年紀看來確實差不多,但我怎樣也無法將那個好脾氣的、外表平常無奇的男孩同墓姑子的兒子聯(lián)系到一起。事實上,我曾一度以為那男孩是同杰杰一樣的貓妖,因為他同墓姑子的黑貓擁有同一個魂魄,也可說是那只黑貓所化。

    所以原本我曾以為墓姑子吃她丈夫的行為是受了貓妖的驅(qū)使。但當時年紀小,所以沒有同任何一個人說起過,包括我姥姥。

    但沒想到現(xiàn)在卻從譚哲口中得知,原來墓姑子真的有一個兒子,而那個兒子真的是個人。

    一個我從沒想過他身上有任何異樣的人。

    何北北。

    他怎么會突然成了墓姑子的兒子?壓根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兩個人,突兀便成了一對母子,這要是在一小時前,我是無論怎樣也覺得不可能的。

    但一小時前我在那塊千殺鎮(zhèn)下所見到的何北北,以及后來羅小喬死前所說的那些話,讓我不得不立即接受了這個事實。更何況,這個事實是何北北親口說的,就在他殺死羅小喬,挖出她心臟之前。

    何北北是墓姑子的兒子。

    但他不是當年那個黑貓所化成的男孩。那個男孩早已隨著黑貓的死而死去了,死后所化的魂魄停留在這村子十多年未曾離去,直至后來被黑子口中得‘墓姑子’,也就是張晶所徹底殺死,因而,現(xiàn)在是連魂魄都沒有的了。

    但跟何北北一樣,那個黑貓所化的男孩也是墓姑子的兒子。

    被醫(yī)生判定無法再生育的墓姑子,她的確曾經(jīng)有過兩個兒子。一個是何北北,另一個卻是個畸形兒,有著人的聲音和表情,卻先天一副貓的身體。

    畸形兒在出生的當夜就斷氣了,被墓姑子埋在自家屋子門外,隨后歡歡喜喜地在她丈夫回家那天將健康的那一個抱給她的丈夫看,滿心以為她那將近一年沒回家的丈夫在見到這意外的孩子后,會跟自己一樣驚喜交加,卻不料換來的卻是他突兀變掉的臉色,以及再也不加以掩飾的可怕脾氣。

    那是一種又驚恐,又憎惡的暴戾。他將它們盡數(shù)發(fā)泄在了墓姑子身上,連打帶罵,說她在他不在得時候一定偷人了,說那個孩子絕對不可能是他的。

    盡管墓姑子詛咒發(fā)誓,盡管那孩子的五官像極了他,他始終不肯承認那孩子是他的。于是為了留住那個男人,留住他以孩子為借口,試圖離開她的那顆心,幾天后墓姑子眼睜睜看著那男人把自己尚未足月的孩子交給了村外來的人販子,咬著牙始終不吭一聲。

    她以為這樣之后那男人會回到過去的樣子,回到那個溫文爾雅,體貼并愛著她的他。

    但她錯了。

    那次回來男人是想跟她分手的,因為在城里他有了真正要娶的人,所以回來見到墓姑子生下的孩子后他嚇壞了,于是氣急敗壞了,他著迷于墓姑子的容貌和身體沒有錯,但一輩子跟她在一起,一輩子跟一個弱智又被無數(shù)人**過的女人生活在一起,背著一個丈夫的名頭,這對于他來說怎么可能。

    她只是他再這小村里暫時所停靠的一朵浮萍,壓根沒想過要跟她生根發(fā)芽,開支長葉。

    他是要回到城里去的,那個世界才是他的世界,那里等著他的女人才是他一輩子能相濡以沫的女人。

    絕對不可能是一個下賤的弱智。

    但他送走了她的孩子,也傷了她的身體,所以他不能立即就將她丟下不管,否則萬一被這傻子哭鬧著說出去,可能由此而對他不利。因而,那之后,男人開始了兩地的生活。大部分時間都在城里,偶爾回到村里回到他們原先的家同墓姑子住上幾天,與其說是回家,不如說是為了在她身上發(fā)泄暫時的欲望,以及將她出賣身體所得的積蓄一掠而空。隨后再次回城,回到他現(xiàn)實中的生活里去。如此,時間一天天過去,墓姑子似乎對這樣的生活并無抱怨,男人也就漸漸放下心來,回去的時間亦越來越少,因為墓姑子美麗的容貌已無法抵消他對她智商和身體上那股骯臟氣味的厭惡,即便是在她身上發(fā)泄欲望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會開始感到惡心。

    對此,墓姑子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

    以她的智商的確是難以察覺這一點的,她只要她男人依舊會回到這個家,便可以感到滿足。而男人不在家的時候,她孤獨一人時,卻倒也不是傻到徹底的沒心沒肺。她常常會在她那個畸形兒子的墳前哭,哭聲也跟貓叫似的,因而沒有一個人跑來問一聲她為什么哭,為什么總坐在那個土堆前哭。

    人們只會以憎惡的情緒看著她的哭,以為是一個傻子毫無意義的宣泄,并且聲音有些瘆人。

    所以更沒有人會因此而留意到,在她那樣哭泣了幾個月后,她家突然間多了只貓,烏黑如幽靈般的一只貓。它總是像只幽靈似的靜靜守在墓姑子身邊,靜靜看她哭,靜靜陪她在村子里東游西蕩。

    人們以為它是她從哪個垃圾堆里撿來的。

    他們不知道它其實是從墓姑子整日哭坐著的那個土堆里爬出來的。

    它就是那個自出生那刻便夭折了的畸形嬰兒。在被墓姑子埋在地下幾個月后的某一天,它突然間活了過來,從土堆里爬出,爬在墓姑子的膝蓋上,如嬰兒般對她啼哭撒嬌。

    那天開始他們便整日形影不離了。也是在那天之后,村里開始發(fā)生了牲畜莫名死亡的事件。

    那些牲畜死于血液和內(nèi)臟被全部清空,以致尸體全成了干癟狀,樣子非常駭人,令村里人惶惶不可終日。他們以為是妖鬼作祟,但無論請來多少高人開壇作法,村里的牲口依然在不停地死去,于是在走投無路之下,他們請來了我的姥姥。

    但我姥姥并沒能阻止墓姑子丈夫的死。

    就再我姥姥到這村子的當晚,他同那些死去的牲畜一樣,被墓姑子和那只黑貓吸干了血咬去了內(nèi)臟。但他沒有白死,因為他的死終于讓村里人瞬間明白,那些年里不斷死去的牲畜究竟是被誰所害,又是如何被害的了。也因此激起了無比巨大的民憤,那些由恐懼轉(zhuǎn)化為憤怒的人,在將墓姑子殘暴地打得半死后,把她交給了警察,然后把她的那只黑貓吊死在了村口那棵歪脖子下。

    卻不料那黑貓的魂魄是不死的。

    本就是死而復生的一個東西,又怎會再次死去。它在被村里人勒斷氣的那一刻魂魄突然間分裂了開來,一部分稍弱,被它的尸體所束縛著困在村內(nèi)無法離開,一部分則因著極強的怨念沖出了那座小山村,一路循著那些數(shù)年來不曾飄散干凈的氣息找到了當年被人販子帶出村外的何北北,隨后被那一卵同生的孿生兄弟吸收進了體內(nèi)。

    那之后,時光荏苒。

    由于在尋找過程中耗費了太多的力量,所以那自貓尸中脫逃的怨魂始終沉睡在何北北體內(nèi),令最初的何北北同普通的孩子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地一天天長大,成人,并戀愛……而同一時期,許是報應,那座小小的村子則在一場翻天覆地的劫難過后,從此成了一座死村。

    后來死村引起了越來越多人的興趣。

    并隨著網(wǎng)絡(luò)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知曉到它,并試圖親自進入那個村莊,去解開它那么些年來充斥在身上無法解釋的謎團,更深入地去了解它,或者說……征服它。

    也就是在那時,謝驢子找到了羅小喬,希望她參與他們的探險隊,為他們制作一個可能會引起轟動效應的那么一個視屏。

    而羅小喬則把自己男朋友——何北北帶進了這個團隊。

    在見到汪進賢珍藏的黃泉村照片的那一刻,何北北體內(nèi)沉睡者的怨魂醒了。

    于是幾天之后,一張大網(wǎng)不動聲色地在那幾名興致勃勃的探險者身周編織而成,那時,所有人都在做著一個很美好的夢,一個通向成功,通向成名,通向無盡贊譽和財富的路……沒人知道再過不多久,他們將被陷入一個有生以來最為絕望的險惡之地。也沒人知道,那將他們一步步逼上那個地方的人,就是他們身邊脾氣最為溫和,人緣最最好,性格似乎完全沒有任何一點缺陷的好好先生,何北北。

    所以即便看到他舉著刀子走到自己面前,羅小喬依然不相信他真的會向她動手。

    直至他不但動了手,還親手把她心臟挖了出來,并微笑著對她說:借你的心臟一用,寶貝。

    然后他就那樣微笑著將她的心臟帶走了,那顆被挖出來時還在撲撲跳動著的心臟……

    說到這里時,譚哲的話音頓了頓,面色微變,我卻并沒有留意到這一點。

    我仍在他所說的那些東西里發(fā)著呆,所以完全沒有感覺到離自己身后不遠的地方,那扇門嘭的一聲響,朝里震了震。

    那刻我正因著譚哲說的那些東西而困惑。

    困惑為什么那個沉睡在何北北體內(nèi)的怨魂在蘇醒后要對一群毫不相干的人做出這樣的事。它為什么要設(shè)計我們?它為什么害我們?它為什么要挖出羅小喬的心臟?

    若說我當年跟姥姥來過這個村子,同它或多或少有點關(guān)系,那其他人跟它的死完全沒有任何干系啊……它先下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當我不由自主將這問題問向譚哲時,沒等他開口,身后那門突然再次嘭的一下發(fā)出聲劇烈的撞擊。

    這一聲撞擊立刻將我從那些困惑中抽離出來了,我意識到眼前的境況似乎更加棘手,那些被柳木的煙霧給趨離的東西又返回來了,并且來勢洶洶……

    忙站起身便要往譚哲那邊靠,頭一臺,卻豁然發(fā)覺他抬手正用他那支漆黑的槍指著我。

    “……你做什么……”我脫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