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一邊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頭重新朝身后望去,那通體裹在泥土中如同鬼魅般的人影依舊一動不動如石雕般站著,站在原地,用它那雙紫水晶般剔透的眼睛望著我。 它,應(yīng)該是他。 泥土隨著他的呼吸從他臉上和身上簌簌而落,于是我漸漸辨認出他隱藏其下那些令我無比熟悉的輪廓。 認出的一瞬,不由得讓我又是震驚又是困惑。 我想不通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自從他不告而別那么多時間后,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而此時他卻為什么一身的泥土,如同鬼魅般躺在這個墳?zāi)顾频幕拇謇铩?/br> 他為什么會在這兒…… 他來到這里究竟有多久了…… 無數(shù)個問題,在我慢慢朝他走去時,如風(fēng)車般在我混亂的大腦里一刻不停地旋轉(zhuǎn)著。 直至到他面前,同他面對面地站在一起,他仍如同一具塑像般呆站著,仿佛剛才那一剎那的舉止,只是被我從土里帶出后條件反射的舉措。 于是我踮起腳小心拍掉他頭發(fā)和臉上所剩下的土,令他那張蒼白而熟悉的臉徹底顯現(xiàn)在我面前,然后我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用力在他耳邊叫了他一聲:“铘!铘!!” 全文免費閱讀 200養(yǎng)尸地二十六 一連叫了好幾聲,铘始終沒有理我,好像他全部的注意力只在我身后某個地方似的。 但那方向什么也沒有,事實上,我都不能確定他真的是在看些什么,因為他瞳孔里頭是空落落的,完全沒有一絲神采,好像整個靈魂都被什么給抽空了。這狀況令我極其不安,比他突兀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更令人感到不安,更糟糕的是,在我最后一次試圖將他渙散的目光焦點聚集到我身上時,他卻突然晃了晃身子,然后自顧自轉(zhuǎn)身朝前走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這是要走到哪里去,也根本沒辦法叫住他。 試著提高嗓門又叫了他兩聲,但放大的聲音完全沒能引到铘的注意,只驀地撕開周圍的寂靜,令這空蕩蕩的世界里突然回蕩出一些奇怪的聲響,那些聲響令我心跳一陣發(fā)緊,當(dāng)下只能趕緊住嘴,忍著腳上的劇痛勉強在他身后踉踉蹌蹌跟了過去。 可是這種狀況卻又怎能跟得上铘的步子? 眼看著幾步之后,周圍那片如薄霧般氤氳開來的寒氣迅速將他的身形模糊成一片細長的黑影,不由得急出一聲冷汗,當(dāng)即匆匆咬緊牙使勁朝前快跑了兩步,豈料這當(dāng)口突然腳下的土一松,仿佛地陷似的下面一堆土嘩的聲塌陷下去,露出深深一個坑洞,令我毫無防備間一下子就給摔了進去! “铘!”著地同時我一邊倉皇地叫著铘的名字,一邊倉皇而飛快地從坑里爬了出去。 那坑里竟全是骨頭。 一塊塊殘缺不全,蒼白得有些刺眼的人骨,在土里半掩半露著,隱隱能見到幾片衣服的碎片粘在那些骨頭上,看上去依稀是十年前所流行的款式和面料。這情形讓我一下子想起黑子所說的那幾個被活尸所撕碎,之后被他給埋葬的前一批探險者。 但若這里就是埋葬他們的所在,那么這地方會是哪里…… 想到這個,不由讓我一個激靈,因為我突然有了種相當(dāng)不好的預(yù)感。當(dāng)即想起身離開,可是經(jīng)過剛才那一摔和一陣攀爬,我的腿早已徹底無法動彈,只覺得腫塊已讓整條腿變得像塊僵硬的石頭,勉強掙扎著剛站起,立馬就又跌倒在了下去,情急之下,只能靠著兩只手用力往前爬。 此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可相比原先黎明前的昏暗,這種明亮卻反而讓人更加惶恐,因為雖然是大白天,但晨霧讓周遭能見度極差,甚至我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铘的蹤影,只能靠著一點腳步聲勉強辨認出他在我前面某個地方持續(xù)朝前走著。 “铘!”我不得不再次放聲叫他,即便這聲音可能隨時招來那些嗅覺和聽覺都極其靈敏的活尸。 但他依舊沒有給我任何反饋。 他到底是怎么了…… 這狀況讓我想起以前他剛出現(xiàn)在我身邊那會兒,也有那么一陣,他有時會出現(xiàn)這種仿佛如同靈魂出竅般的狀況??蓛烧呖此葡喾?,實則卻又是不同的,因為過去他出現(xiàn)這種類似狀況時,我還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但此時,他讓我覺得他就如同一具空殼子,一具跟那些活尸一樣,會走動,但沒有任何靈魂存在的空殼子。 這幾個月里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他變成了這副樣子?? 一邊使勁朝前爬一邊絞盡腦汁思考著這問題時,沒料想一雙沾滿了泥土的腳踏出霧氣,突兀出現(xiàn)在了我的正前方。 我差點就撞了上去。 匆匆后退著抬起頭,才發(fā)覺那竟是之前已不知走了多遠的铘。此時也不知他是怎么又突然折返了回來,一度我以為他恢復(fù)神智了,但當(dāng)我?guī)е敲匆唤z僥幸和興奮看向他臉時,隨即意識到他依舊是沒有任何神智的。 依然同一具雕塑一樣,他平靜而木然地看著我身后某個方向,站在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這瞬間我再次被一陣劇痛所包圍,痛得不得不用力抓住自己的腿,卻不料就在這時,他整個身體突然微微一斜,隨后如同一具死尸般無聲而沉重地朝我身上直壓了下來。 身體的重量壓得我一時幾乎窒息。 但好容易把自己身體穩(wěn)住了,之后緊跟著所發(fā)生的一切,卻容不得我再有半點遲疑和停頓。 因為就在铘剛剛倒在我身上的瞬間,我聽見從我剛剛一路逃來的那個方向,那條已被我遠遠拋在身后的槐樹林所包圍著的小路盡頭,突兀響起一陣尖銳又短促的慘叫聲。 繼而林子里驀地響起陣細碎的腳步聲,說不清楚這聲音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遠遠的,似是正朝著我這方向迅速靠近過來。 我正要分辨那究竟是什么人的腳步聲,是謝驢子他們的,還是那些活尸的?但此時突然一陣大雨毫無預(yù)兆地從頭頂潑了下來,巨大的雨聲迅速侵吞了周圍所有的聲音,令我再也無法判斷任何聲響,而周圍的能見度瞬間變得更加糟糕起來,一切都被晨霧和大雨攪得一片模糊,隱隱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那片模糊中悄然蠕動著,我不敢細看,只借著一股突然而來的力氣猛站起身,抓著铘兩條手用力拖,朝著他剛才所走的那個方向急急地挪了過去。 依稀記得在剛才能見度還沒變得那么糟糕的時候,我曾見到在那方向有一棟屋子。很小,也不見得有多安全,但當(dāng)下我實在也沒別的地方可選擇了。 幾步過后,果然見到一個屋頂?shù)妮喞谝黄F氣和水汽的蒸騰中顯現(xiàn)了出來。 趕緊拖著铘過去,但隨著距離的接近,我無比失望地看出那是一棟真真是小到可憐的房子。小,而且極其破敗,破敗到不僅屋頂漏空,就連房門都是沒有的。 這當(dāng)口雨下得更大,甚至連之前平息了許久的風(fēng)也又開始悄然肆虐了起來,大雨伴著狂風(fēng),逼得人幾乎無法呼吸。我一度覺得自己根本就沒辦法再拖動身下那個越發(fā)顯得沉重的男人了,而他依舊靜靜如尸體般地躺著,無知無覺睜著一雙紫色的瞳孔,沒有任何生氣地對著天,即便密集的雨絲不停沖入他眼簾,亦都無法令他那雙眼睛有那么一丁點的顫動。 我不禁開始感到有些絕望。 一天一夜沒合過眼的恐懼和奔波,腿上傷口被雨水浸泡后更加刺激的疼痛……以前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危險的境遇,但可以說,無論哪一次,情況都沒有像這次那樣狼狽并且無助。最無助的是自己受傷的那條腿。當(dāng)人無法靠自己的力量去行走的時候,這種恐懼和絕望感會比正常時候遞增無數(shù)倍。因而不知不覺速度又慢了下來,我想停下喘口氣,因為兩只手已經(jīng)凍得快沒有知覺了。 可就在剛剛要想停下腳步的時候,冷不防借著眼角的余光,我一瞬瞥見不遠處的霧氣中一道漆黑的影子驀地從里頭鉆了出來。 露出一張形同骷髏般的臉,見到的剎那我?guī)缀踹B心臟都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兩條腿上,我一把重新將铘拖住,用著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速度倒退著連步就朝身后那棟破敗的小屋里鉆了進去。 一頭鉆進那間散發(fā)著濃烈霉味的房子內(nèi),我忙拖著一條瘸腿連蹦帶跑沖到門邊將那扇橫倒在地上的木門扶了起來。 據(jù)說危機時刻人容易爆發(fā)出比平時多得多的力量,這真是一點不假,這門板雖破但卻是實心原木,平時別說一個人,就是兩個人我也未必能穩(wěn)妥地把它給抬起來,此時卻被我一下子從地上抬起推到門框上,三下五除二用邊上的櫥柜給頂嚴了,在轉(zhuǎn)身將旁邊那扇窗用力關(guān)緊,窗倒還沒壞,因為它不是玻璃的面,而是木板的。沒有縫隙不透光,因此剛一關(guān)緊,整個世界似乎突然間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那瘋狂而來的暴雨和狂風(fēng),一瞬被隔絕在了這片小小空間的外頭,只留一片寂靜,在緊跟著而來的黑暗中無聲無息籠罩了下來,卻也因此,莫名帶來一種小小的安全感,好似小時候每次夜里感到害怕,就躲進被窩里,那一瞬間的感覺一樣。 明知道僅僅只是一層脆弱的防護,卻莫名地感到那么一絲絲的安心。 這安心讓我長出一口氣,脫離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那瞬腿上的傷痛再次發(fā)作了起來,沒有之前走動時那么撕心裂肺,我想那恐怕是因為腫脹已經(jīng)麻痹了腳上的神經(jīng)。只有一層悶重的酸痛感在腿部腫得發(fā)硬的傷口處突突地跳動著,我忍耐著不動也不敢吭聲,只靜靜貼著墻,聽著外頭嘈雜的雨聲不斷在狂風(fēng)里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聲音…… 我想聽聽那些聲音里是否有什么其它異樣的響動在朝這不堪一擊的小房子附近靠近著。 但好一陣時間過去,除了雨聲漸漸變小,我始終沒聽見有任何異常的聲音在周圍出現(xiàn)。于是想著,也許剛才我在霧氣里看到的影子,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但想歸想,終是沒法因此而松懈的,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樣僵坐著,我用凍得發(fā)抖手在衣服上下一陣摸索,隨后從內(nèi)衣口袋里摸出手機摁亮了,朝自己腿上的傷口處照了過去。 誰知這一照,傷口沒有照見,卻一下照到了一張臉。 在手機熒白的光亮下那張臉直愣愣看著我,好像個突兀出現(xiàn)的鬼魅似的。這情形驚得我險些把手機扔了出去! 但對方卻顯然比我更加吃驚。 那雙紫色的瞳孔在光亮中驀地一縮,他迅速朝后退了開去,隨后用力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發(fā)出低低一聲咆哮,便如一頭受驚過度的猛獸般一躍而起,伸手便朝著我身上一把抓了過來! “铘!”我驚叫。 想后退,卻根本沒地方可退,身后就是墻,于是我只能緊緊貼在墻上眼睜睜呆看著他,看他飛撲過來,無比凌厲地用他那只突變成利爪的手直抓向我的臉。 所幸最后那一刻,我還是憑著求生本能地猛地反應(yīng)了過來。 就在他手即將抓到我臉的那一刻,我身子一蜷伸出腿朝他方向用力一踹!但撞到他身體那刻,我才意識到自己習(xí)慣性地用了我那條受傷的腿。 隨即一道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無法抑制地尖叫出了聲。 也不知是因了我那一腳的力道,還是叫聲的關(guān)系,那當(dāng)口铘原本如猛獸般迅捷的動作驀地停下了。而我卻不知是被疼瘋了還是怎的,一頭朝他身上撞了過去,一把將他推倒在地上,咬著牙在他身上猛一通捶打。 打著打著不由大哭起來,我用力抓住他,用力看著他那雙依舊死氣沉沉的眼睛,用力搖著他尸體般沉重的身體: “铘??!醒醒啊铘??!你他媽給我醒醒?。?!” 作者有話要說:開工…… 全文免費閱讀 201養(yǎng)尸地二十七 當(dāng)然,無論我怎么叫,铘始終沒有清醒過來。 在我意識到這種沖動行為會給我?guī)碓鯓勇闊┑臅r候,壓著門框的那口櫥柜突然哐啷啷一陣響,險些朝我身上斜倒了下來。 所幸被我及時回過神,在它倒落的瞬間跳起身用自己的背把它死死頂住。但隨即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它上面又撞了過來,一下又一下,很快令這具雖然老舊但還算結(jié)實的粗重家什開始發(fā)出一種肢解般的**。 我試圖控制住它,但完全做不到。 寒冷和恐懼讓我身體抖得厲害,尤其是手和腳,它們仿佛脫離我周身神經(jīng)般讓我難以感覺到它們的存在,那一瞬我以為自己是真的要完了,這地方那么小,完全沒有躲藏的可能性,也根本沒辦法逃走,因為我的腳所能承受的運動已到了極限。只能心慌意亂地頂著櫥柜死撐在那里,偏就在這時,手掌里那架手機猛地一顫,兀然間發(fā)出陣極其嘹亮的鈴聲。 那一串清脆愉快的音樂幾乎令我心跳驟然停止。 沒等緩過勁來,手卻已神使鬼差地在第一時間按了接聽鍵,隨即聽見里頭嘶啦聲響,好像信號不好似的一陣嘈雜。 這時我才突然想起,這地方是根本接受不到手機訊號的。 既然這樣,那又怎么可能有電話打進來?意識到這點,我顧不得身后櫥柜的砰砰震動,匆匆將手機湊到眼前往顯示屏上看了看,便見來電顯示處赫然一串殘缺不全的亂碼,雖仍保持在接通的狀態(tài),但手機內(nèi)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嘭!這時身后再次傳來一下撞擊。 重得險些將我從櫥柜前彈了出去,我忙轉(zhuǎn)過身用力攀住墻壁站穩(wěn)身體,隨后正要把手機塞進衣袋好騰出手找地方借力,卻在此時手機里再次嘶啦一陣響,隨即,一道蒼老而熟悉的話音自機身內(nèi)慢慢傳了出來: “ong……bo là mo lin tuo ning,suo po hē……” 一聽到這句話我兩條腿一下子就軟了。 顧不得門板和櫥柜被撞的一點點從門框上豁開,我跪倒在地上一把舉起手機用力貼到自己耳朵上,對著里頭大叫了一聲: “姥姥?!姥姥是你嗎姥姥?!” 對方?jīng)]有應(yīng)我,只是依舊以一種平靜到近乎機械的話音,反復(fù)念著那一句話: “ong……bo là mo lin tuo ning,suo po hē……” ‘唵,缽啰末鄰?fù)訉?,娑婆訶?!?/br> 手機內(nèi)所傳來的這句話,是地藏王菩薩滅定業(yè)真言。 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姥姥常會在我床頭念這經(jīng)文,包括七佛滅罪真言,那些反反復(fù)復(fù)的字句和韻律,同終日繚繞在客堂里的香火味一樣,是我童年時伴著成長所習(xí)慣成自然的一些東西。 姥姥去世后,就再也沒有人為我念起過,狐貍從來都是對經(jīng)文嗤之以鼻的,連客堂的香爐也幾乎成了擺設(shè),所以久而久之,那些原本如生活里一部分般的熟悉記憶,也就成了陳舊的過往中的一個片段,被我不經(jīng)意間丟在腦子的某個角落,隨著時間的推移幾乎忘卻了它們的存在。 卻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在完全沒有料想到的情況下,再次聽見。并且更沒想到的是,那從手機里將它們念出的蒼老而緩慢的聲音,明明白白就是姥姥的聲音。 姥姥…… 自她去世后,任憑我擁有一雙陰陽眼,任憑我見了多少個鬼怪妖孽,我都無法再見到她一面的姥姥,怎么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撥通我沒有信號的手機,念出這么一句經(jīng)文來呢……我腦子里一片混亂地想著,想得好一陣忘了呼吸都沒有任何知覺。 直至突然意識到周圍靜得仿佛墳?zāi)挂粯記]有一點聲音,才驚覺手機內(nèi)的話音不知幾時已經(jīng)消失了,而原本狠狠撞擊在門板上那股幾乎隨時都要將門板和櫥柜推到、隨后從外頭闖進來的力道,也似乎隨之一起消失了。 只有隱隱一些雨聲在外頭悶悶地響著,帶著單調(diào)的節(jié)奏,一陣又一陣重復(fù)得令人幾乎忽略它的存在。 而若非是我幻覺,那么雨聲里好像還夾雜著一些哭聲,很模糊又很難受的哭聲,帶著一種令人窒息般的壓抑在外頭的某處悄悄地抽泣著…… 是誰?誰在哭? 當(dāng)時當(dāng)?shù)匚彝耆珱]有心情去考慮這個問題,只將那早已一片死寂的手機緊緊貼在我耳朵上,然后壓低了聲音,一遍又一遍對著它問:“姥姥?是你嗎姥姥?是你嗎姥姥……” 手機內(nèi)依舊沒有一點聲音。 于是用力按了下鍵盤想看看它是否還接通著,但燈光剛剛從屏幕上亮起,我突然見到面前那扇堵著門板和櫥柜的房門竟敞開了。開了很大一道口子,足夠我透過它將外面被雨水籠罩的世界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到就在離門不到一步遠的距離,一個矮小又跛著足的人影歪歪斜斜地在那兒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