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狐貍怎么會突然坐在夏氳的車里呢?我腦子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眼見他進了屋徑自進了自己的房間,我趕緊跟了過去,想問他這一下午的人跑哪去了,還沒等我推開他的房間門,冷不丁里頭響起一個人的說話聲,讓我搭載門把上的手一停。 “他找你了?”說話的人是铘。很奇怪從之前到現(xiàn)在我都沒見铘下過樓,也不知道他是幾時進的狐貍的房間。 “沒有。”狐貍回答。話音淡淡的,好像有點疲倦的樣子。 “你身上有他的氣味。” “我去見他了?!?/br> “是么,還是忍不住了?!?/br> 這話一出房間里靜了靜,片刻狐貍的話音再次響了起來:“你知道些什么?!?/br> “如果再和五百年前一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br> “你威脅我?” “對你?我根本不需要威脅?!?/br> “呵……” “她已經(jīng)在恢復(fù)?!?/br> “你說寶珠。” “那七天,你知道意味著什么?!?/br>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存那種僥幸。” “你認為那是僥幸?” “難道不是?!?/br> “她已經(jīng)動過一次我的元神?!?/br> “所以你沒走?!?/br> “我,”不知為什么铘的話音一頓,繼而一陣腳步聲從房間里響起,聽聲音似乎是直朝著門的方向。我趕緊退回去幾步跳到了沙發(fā)上,端起那碗已經(jīng)凝成了塊的粥。 “你在這里。”推門出來,铘朝我看了一眼。 他身后站著狐貍,狐貍在換衣服,似乎并沒有留意到我的存在。 我朝铘揚揚手里的勺子:“餓了,看到狐貍了嗎?” 他再次看了我一眼,片刻一聲不吭上了樓。 “喵,”杰杰跳上我膝蓋沖換好衣服出來的狐貍伸了個懶腰:“鐵母雞找了你一下午,老妖怪?!?/br> “哦?”狐貍掠著頭發(fā)看向我,然后眼睛微微一彎:“跟位美女有個約會,忘記請假了,老板。” 粥冷了是很難吃的,尤其是結(jié)了塊的那種,我攪拌著它們,感覺自己像在攪拌一堆漿糊。 “找我什么事?”然后聽見狐貍又問我。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懶懶的,比杰杰還懶散的樣子。他看上去真的很累,身上還帶著一種不屬于他的香水味。 “我做了個奇怪的夢,”猶豫了下,我道。 “她說今天新聞里播的地方和她夢里去過的地方一樣?!边€沒繼續(xù)把話說完,杰杰就迫不及待地接了口,它說得眉飛色舞,好像有點興奮的樣子。 我真不知道它到底在興奮些什么。 “這樣?”狐貍看了看我們兩個。 “而且我夢里有個女人在那里被殺了,新聞里那地方也有個女人被殺了。也就是說,我夢里發(fā)生的事情,在現(xiàn)實里面發(fā)生了?!?/br> 一口氣說完,狐貍聽著并沒有作聲,事實上他看起來有點困了,在我一眨不眨的注視下,他揉了揉眼睛,然后道:“你確定?” “我確定,那地方和我夢里的一模一樣?!?/br> “被殺的女人也是?” 他這么一問我遲疑了一下,因為不敢肯定。夢里那條巷子很暗,整個天整個環(huán)境都很暗。我只記得那女人很高的個子,穿著雙高跟鞋,別的就什么都記不清了,因為當(dāng)時我很害怕,又急又怕,所以所有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那女人身體不停涌出來的鮮血上。 “我不知道,沒看清楚……” “我覺得,你是受那天晚上的影響太深了,小白?!鄙炝藗€懶腰,狐貍在沙發(fā)里窩了窩舒服。他用目光提醒著我從黃記回來那個夜晚發(fā)生的事,那段我不愿意去回想的事。似乎他認為我做的那個夢完全是因為那一次可怕的經(jīng)歷。 可我覺得不是,雖然我得承認,沒準確實和那晚有一點瓜葛。 “狐貍,”我舔了舔舌頭:“也許我做了點不大好的事情?!?/br> “什么事。”眼睛已經(jīng)合攏,在聽我這么說之后,狐貍的眼皮又抬了抬,朝我掃了一眼。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站在我邊上的那個紅衣服女孩子么?!?/br> 狐貍點點頭。 “我做了件事情,本來沒覺得什么,后來想想,會不會都是因為那個……” “你做什么了?” “那個紅衣服的女孩子,她在買調(diào)料的時候問我賒了三毛錢……” “嗯?” “我今天一直都在想這問題,越想越不對。姥姥以前說過……那東西,如果我們跟它們有了媒介,那么就會成為它們跟著我們的橋梁……”我不知道自己的形容對不對,因為在我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我發(fā)覺狐貍笑了,杰杰也是。他們笑起來都有一雙月牙似的彎眼線。快樂得讓人不知所措。 “這么說你一下午都在糾結(jié)這個原因?” 我不置可否。 狐貍拍了下手:“我很困了小白?!?/br> “你真的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么?” “我真的很困?!?/br> “我還夢到那個女孩子了,還夢到黃記……”試圖再一次把我心里攪騰了一天的東西整理出來,用一種比較通順合理的方式陳述給狐貍聽,這當(dāng)口突然一旁電話猛地響了起來,把我嚇得一跳。 回過神接起電話,沒等開口,里頭一陣低低的抽泣聲傳了過來。 我吃了一驚:“誰?” “jiejie……”回答我的是道細細的話音,聲音有點悶,因為抽泣得厲害。 我忙再問:“誰?!” “jiejie……” 第二聲jiejie叫過之后,電話里什么聲音都沒了,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看了下電話,電話還保持著通話的狀態(tài)??墒抢镱^什么聲音都沒有。 一時抓著話機不知道該掛上好,還是繼續(xù)拿著好,我看向狐貍,他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一動不動站在窗臺前,兩只暗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粗巴狻?/br> 窗外一抹淡淡的黃色。 在風(fēng)雨里矗著,安靜而悠然,就好象這些天一直飛揚在我家店外的那些小而脆弱的東西。 是個和尚。 同前兩天來我店里點rou包子吃的那個和尚一個打扮的,年輕的和尚。 細軟的僧衣被雨淋得緊貼在他身上,包裹著他周身修長挺拔的線條,他低頭捻著手里一串細小的佛珠,另只手里牽著個小女孩,小女孩一身紅衣紅裙,那張蒼白的臉在周身火似的色彩里瓷娃娃般美得可愛…… “砰!砰砰砰!”突然聽見有人在敲門。 一晃神的瞬間,窗外那兩道身影不見了,一輛汽車從剛才兩人站立的地方開過,濺起一蓬雨霧。 “砰!砰砰砰!”門再次被敲響,很急。我趕緊跑了過去。 一開門一個人隨即從外頭闖了進來,我連退好幾步才避開他大幅度動作揮灑下來的雨珠,然后看清來人的長相,那瞬間我心里不由自主暗吃了一驚:“羅警官?” “寶珠,不好意思現(xiàn)在過來打攪?!?/br> “怎么了……” “這個人,你認不認識?!眮聿患安烈幌骂^發(fā)上的雨水,他濕漉漉的手從口袋里拿出張照片在我眼前晃了晃。 照片上一個紅衣服的女孩子,歪頭小心翼翼對著鏡頭方向笑著,就好象幾天前在黃記見到她時那副模樣。 “她……” “今天下午我們在她家里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已經(jīng)死掉好些天了,我在她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你的電話?!?/br> 全文免費閱讀 352.《黃泉公子》 那女孩名叫劉嘉嘉,十四歲,蠻早以前就被查出得了血癌,六歲以后的日子基本都是在醫(yī)院里度過的,十二歲時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離開了醫(yī)院,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報警的是劉嘉嘉的鄰居。那人就住在她家對面,今天早上開窗通風(fēng)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她趴在自己的書桌上,好像在打瞌睡。對此鄰居起先并不在意,可是到了下午,當(dāng)他第四次跑到窗前看到那孩子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時,就開始覺著不太對勁了,于是跑去敲她家的門,但是敲了半天沒人應(yīng)。 說起來,劉嘉嘉算是個孤兒。從小爸媽就不在了,只有個比她大十歲的哥哥一直在照顧著,為了她的醫(yī)療費那男孩子一直在外面打工,逢年過節(jié)回來一次,周圍鄰居都知道她家的難處,所以長期以來一直都心照不宣地輪流照應(yīng)著這個可憐的女孩。 當(dāng)意識到無論怎么樣都敲不開劉家大門之后,幾個鄰居商量了一下,決定報警。警察來了以后很快強制破門而入,然后確認了一個事實,那孩子早就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 死亡原因是猝死,睡眠時呼吸的一個小小的卡殼,成了奪去她生命的罪魁禍首。不幸的姑娘……但作為一起案子,它本來是并不屬于羅永剛受理范圍的。 羅永剛是重案組,這起案子是自然死亡。 那為什么會被羅永剛接手呢? 因為緊跟著不多久,一名警察無意中在那女孩家里發(fā)現(xiàn)的東西,讓這案子迅速提升成一起惡性的刑事案。 東西是在她家冰箱里發(fā)現(xiàn)的,就在這些警察勘察完了現(xiàn)場,準備收隊走人的時候,一名警察發(fā)覺放在客廳里的那臺冰箱在滲水,一點點紅色的水。 當(dāng)下打開冰箱,然后在場所有的人全都吃了一驚,因為整個一層速凍箱里散亂地堆著不少動物的內(nèi)臟。內(nèi)臟很新鮮,其中一塊上面還鉤著枚戒指,這發(fā)現(xiàn)讓他們立刻叫來了法醫(yī)當(dāng)場檢驗,之后很快得出結(jié)論,那些內(nèi)臟不是來自任何家畜,它們屬于人。 “人的內(nèi)臟?!”聽完羅永剛說的這些話,我很震驚。 “是的,差不多有兩個人以上的內(nèi)臟?!?/br> “為什么她家里會有這種東西……” 羅永剛搖了搖頭:“原因還在調(diào)查?!?/br> “……那,我的電話號碼……為什么會在她這里?!?/br> “這也是我想要問你的。你和她認識?” “只見過一次,在我打工的地方?!?/br> “你在什么地方打工?” “我……”這一問,一下子把我給問住了。我該怎么跟這警察說明黃記的事情?那根本就是個海市蜃樓似的店。 “叩叩叩?!边@當(dāng)口窗突然被敲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