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你拍一下我拍一下娃娃出來 最慢的一個娃娃在…… 最后一句話被林絹爬上床的聲音給打斷。 似乎就是從她一發(fā)出聲音那瞬間,那些聲音就驟然消失的,同以往那幾次一樣。而林絹似乎渾然不知,只是一聲不吭地在我身邊躺下,有些賭氣地把身子別到一邊。 然后一切再度靜了下來,只聽得到滿屋子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還有窗外細(xì)細(xì)密密的雨聲。 直到突然被一陣尖叫聲驚醒,天已經(jīng)大亮了,睜開眼看見梅蘭和ami瞪大了眼看著我的身后,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循著他們的目光朝后看,隨即驚得心臟一陣緊抽。 身后的玻璃窗上貼著個人,蒼白的臉壓在玻璃上,像是透過玻璃在緊緊注視著床上的我和林絹。脖子上一跟繩子隨著風(fēng)微微晃蕩,于是她的身體也跟著在窗外微微晃蕩。 是那個監(jiān)制…… “啊——?。?!啊——!?。?!”邊上隨即響起聲更加尖銳的驚叫,是剛剛爬起身的林絹。邊叫邊跌跌撞撞翻下床,正要伸手去開門,門卻突然間被猛地撞開了: “死人了??!”緊接著門外沖進(jìn)來一個人,沖著我們沒頭沒腦一陣吼:“死人了?。。。 ?/br> 全文免費(fèi)閱讀 13第十三章 幾乎是剛垮進(jìn)客堂的門,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就撲鼻而來,洶涌得像窗外的熱浪。 然后是鋪天蓋地的紅。 墻上,窗上,地板上…… 一大片一大片還沒干透的血在窗外斜射進(jìn)來的艷陽里閃著淋漓的光,更多的,順著地上一具具背靠背端坐著的尸體滑落下來,滴滴噠噠,涌泉似的。尸體沒有頭,頭都在客堂大門口,面朝外一字排開,排得整整齊齊。 窗外的蟬拼命鼓噪著,熱浪把空氣里那股粘膩的腥蒸騰得讓人反胃,很難受,可是吐不出來。轉(zhuǎn)頭望見周圍的臉一個個都青白瓦灰,動著嘴卻不知道說些什么,耳膜里鼓鼓的,明明這么高的溫度,手臂上的寒粒卻一層接一層地起伏。 “別的……人呢……”半晌梅蘭的話音在我身后干巴巴地響起,聲音抖得讓人不忍去聽。 地上的尸體一共六對,而昨晚睡客堂的統(tǒng)共有近二十個人,那么剩下的幾個到哪里去了?他們活著的可能性會是多少……不由自主都把目光集中在陳金華身上,似乎他那高高的個子和粗獷的長相是唯一可依靠的,可這會兒他看上去有些佝僂。沒有回答梅蘭的話,他只是站在墻邊對著那些尸體發(fā)呆。 “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是這些?!碧嫠卮鸬娜耸巧驏|。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那個不聲不響靠在工作室門口的劉君培,那男人正擦著手里的眼鏡,帶著種和平時沒太多兩樣的表情?!跋乱荒皇鞘裁?,老劉?!蓖回I驏|問了他一句,聽起來有點(diǎn)沒頭沒腦。 劉培君戴上眼鏡朝他瞥了一眼:“這是什么意思?!?/br> “你知道什么意思?!?/br> “你也開始無聊了么,東子?!?/br> “這難道不是你本子里寫的??” “我只能說是個巧合?!?/br> “又一個巧合??小高被釘死,姜心姐被吊死,還有他們!”突然之間爆發(fā)了出來,這個平時開朗而好脾氣的男人漲紅了臉指著劉君培大聲道:“你好好看看他們的樣子!這世界上還能有這么巧的事嗎?誰見過這么巧的事??!” “那我能怎么說。劇本里寫什么就發(fā)生什么,難道你就見過這種事,沈東?”劉君培依舊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雖然口氣里也帶了點(diǎn)辛辣。他似乎總也能在任何時候都保持這樣安靜的樣子,就像那個一直在邊上安靜看著他倆的靳雨澤。 那個美麗的男人蹲在地上抽著煙,和平時一樣保持著鏡頭前最完美的姿態(tài),這種姿態(tài)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讓人有種異樣突兀的感覺,看著很不舒服,可又似乎正因著這樣一種近乎詭異的冷靜,所以才沒人在眼下這種狀況里崩潰。 空氣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燥熱,熱得人想憑空炸開??捎趾芾?,冷得人手臂上汗毛根根倒豎。 “不是人干的……這絕對不可能是人干的……”一旁響起劇務(wù)喃喃的話音。他手抖得厲害,想點(diǎn)煙,點(diǎn)了幾次都沒點(diǎn)著,只能含著煙頭用力地咽著口水。 “不是人干的是什么干的?!鄙驏|問他。 “鬼……這房子里的鬼……”他抬頭輕聲道。一雙眼瞪得大大的,看著沈東的樣子就像之前乍然見到我們房間窗外那個監(jiān)制的尸體。 “鬼!鬼個屁!你從小到大見過鬼嗎??” “那我們?yōu)槭裁匆萆瘛?/br> “那是習(xí)慣!” “為什么會有這種習(xí)慣?!” “那是!……”突然的語塞??赡苌驏|自己也不曉得該怎么回答了,于是憤憤地?fù)]了下拳,目光再次轉(zhuǎn)向劉君培:“見鬼!” “有意思,”劉君培見狀冷哼:“王南說有鬼你不信,可你對我劇本的問題卻很執(zhí)著。沈東,這一樣都是見鬼的事,你說你什么意思?!?/br> “我只想知道這到底是人為還是鬼為?!?/br> “看著我能解決你的問題么。” “劉君培你他媽別惹火我!” “我有惹過你么?” “我……我們隔壁那幾個女孩子怎么樣了……”眼看著兩人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突然ami低低問了聲,于是這場劍拔弩張的爭執(zhí)嘎然而止。 是了,她不說都差點(diǎn)忘了……就在我們房間隔壁,那間屋里還睡著幾個小演員,問題是從剛才開始鬧到現(xiàn)在,好象還一直都沒聽到她們的動靜。她們怎么樣了…… 回過神跟著一起跑過去,陳金華他們已經(jīng)到了那屋的門口了。連敲了幾下門一直都沒人應(yīng),沒等陳金華開口,心急的沈東一肩膀朝門上撞了過去。 門是薄木板,很容易被撞開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緊跟著撲面而來。很臭的味道,還夾雜著股悶悶的檀香,令人作嘔。 “人呢?!鳖^一個沖進(jìn)房間,沈東掃視著整個屋子低聲道。 沒人能回答他。 屋子里除了幾張席子和原先那兩個柜子,什么都沒有,空蕩蕩一片。幾只被屋子里的怪味引來的蒼蠅在屋里來來回回飛進(jìn)飛出,嗡嗡吵得人心亂如麻。 那幾個女孩子憑空去了哪里……這房間只有兩扇小得連頭都鉆不出去的天窗。 “我們會死嗎……我們也會死嗎……”門剛關(guān)上,ami一下子哭了出來。嗚嗚的哭聲聽得人心都焦慮了起來,只覺得胸口有什么東西堵著似的憋得慌,我忍不住拉住了林絹的手,卻在這同時聽見客廳里一聲尖叫: “啊——??!” 陳金華觸電似的跳起來朝那方向奔了過去。 片刻一步步倒退回來,兩手平舉著。 “老陳,怎么了……”剛開口,沈東住了嘴,因?yàn)殡S即看到那個迫使陳金華這么古怪著樣子倒退回來的人。 是程舫。 她好象在雨里奔波了一夜似的,頭發(fā)濕嗒嗒的在腦后亂成一團(tuán),兩眼發(fā)紅,臉色蒼白得可怕。一路進(jìn)來,那只用槍指著陳金華的手抖得厲害,不由得讓人擔(dān)心她一個失控真會朝扳機(jī)扣下去,因此沒人敢過去阻止她,全都一動不動在原地朝她看著,生怕一不小心隨便一個動作,會把她給刺激到。 她這樣子實(shí)在像只極度疲乏又受驚過度的野獸。 “你不要亂來。”試探著朝前走了一步,沈東壓著聲音慢慢對她道。 他壓低了的聲音略帶著點(diǎn)磁性,這讓程舫緊張的情緒看起來稍稍緩和了些,片刻朝客廳方向抬了抬下巴,她問:“那些人怎么死的?!?/br> “不知道?!?/br> “不知道?!”音調(diào)陡地拔尖,她猛轉(zhuǎn)頭瞪向一旁出聲回應(yīng)的梅蘭:“那是什么?屠殺!這么大的動靜你們會不知道!” 梅蘭朝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識摸向脖子上的翡翠,這動作讓程舫誤會成了某種攻擊的訊號,條件反射地手猛一哆嗦,緊跟著一聲槍響,被她那把槍指著的陳金華登時應(yīng)聲倒地。 “老陳!”見狀沈東趕緊沖了過去,扶起陳金華,他半邊肩膀已經(jīng)被血染濕了一大片。 “你他媽瘋了啊!??!”回過頭沖著程舫厲聲吼了句,程舫早已被自己的動作給嚇傻了,呆呆看著手里的槍,身后王南乘機(jī)靠近了一把將槍從她手里抽出,她沒一點(diǎn)反應(yīng)。 “丫的死會!越麻煩事越多!”沒再理那個呆住了的女人,沈東三下兩下脫下自己的襯衫撕開了給陳金華的傷口扎上。所幸傷口是在肩膀,要是再往下一點(diǎn),后果不堪設(shè)想。只是我們?nèi)粐г谶@房子里出不去,即便是不致命的傷口,也是經(jīng)不得時間的拖延的。“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從這里出去?!彼坪跻蚕氲搅诉@一點(diǎn),沈東回頭對我們道。 “出不去……”沒等有人回應(yīng),程舫突然在邊上幽幽說了句。 “你給我閉嘴!”沈東的眉心擰緊。 “真的出不去……我試了一個晚上?!?/br> “一晚上?你不是回主屋了?!?/br> “……沒找到……” “沒找到?” 一聽這話我們?nèi)及涯抗馔断蛄怂?。這個平時整潔而高傲的女人這會兒連嘴唇上僅有的一點(diǎn)紅潤都沒了,一邊看著陳金華和沈東,一邊用力絞著自己的手指,眼神看上去有點(diǎn)亂:“沒找到,整整一晚上我都在找,一直找……找到天亮,找到現(xiàn)在……才找到這里?!?/br> “什么意思……”被沈東扶到椅子前坐下,緩過了勁的陳金華問。 “意思就是,這房子會變,變得讓人像在迷宮里走。” “鬼打墻?” 目光閃了閃,程舫搖了下頭:“不光是我們昨天碰到的狀況。我的意思是,這房子在長?!?/br> “長?怎么長??” “無限的……擴(kuò)展。無限的擴(kuò)展,復(fù)制原有的建筑?!?/br> “怎么可能……” “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去看。但我不保證你們還可以找回來。” “靠!那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這里!”丟下煙頭王南大聲道。 程舫朝他看了看:“是這樣。不僅如此,還跟一個……或者幾個殺人狂一起困死在這里。”說著目光在我們之間兜了個來回。 在最初那層被自己的行為給震出來的恐懼過后,她似乎又恢復(fù)了些許的冷靜,于是那種閃爍的警惕又回到了她眼里:“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我們知道的,你都看見了,你沒看見的,我們也一樣不知道?!卑胩鞗]人回答,輕吸了口煙,靳雨澤緩緩對她道。 這話讓程舫一聲冷笑:“你是說,死了這么多人,連頭都被砍下來了,而你們就住在這里的房間里,卻什么動靜都沒聽見??” “沒聽見?!?/br> 淡淡三個字??赡苁沁@男人忽然淡下來的神色,她皺了下眉將目光轉(zhuǎn)向我:“真的?” 我不由自主點(diǎn)了下頭。 “怎么可能……這種房子的材料和結(jié)構(gòu),說一句話能繞上房梁三圈,有什么聲音可以藏得過去?!?/br> “這也是我們沒想通的?!鄙驏|道:“還有這間房里的秦茵她們,一晚上什么聲音都沒,她們就這么消失了,誰能給個道理出來?!?/br> “活見鬼……” “是啊,活見鬼!”說著話火氣又上來了,沈東的音量不由自主地拔高:“這宅子就他媽是個活鬼!” “宅子?我住這里那么些年怎么就從沒見它有過什么反常?!如果不是你們來……” “你是想說這鬼是被我們帶來的嗎程舫女士??” “難道不是?誰像你們這樣半夜三更搞什么拜神儀式,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拜什么神!” “你講點(diǎn)道理好不好,這是每個攝制組歷來到這兒的規(guī)矩!” “但以前出過這種事嗎?為什么你們一來就會出這樣的事!死那么多人!見鬼!你有沒有看到那些尸體的樣子!那絕對不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痹秸f越激動,程舫猛一回頭指住林絹:“還有你!白先生早就警告過老周讓他提防著外面出來的是非,很多東西我能忍就都忍了,還真沒想到老周一出事,你居然真有那臉跑到這里來??!” 這話一出口林絹的臉?biāo)⒌南戮图t了,張了張嘴要說什么,我怕她一開口讓著局面變得更糟,趕緊扯住了她的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