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另外一種劫難的開始1
昨晚還你爭我搶,恨不得拼個你死我活的兩個男人,這一刻,卻又同時退縮了。 對此情形,樓翼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半晌,手舉酸了,他才默默將那幾個藥盒塞到樓犀手里,嘆息說道,“總要面對現(xiàn)實?!?/br> 樓犀僵硬地握住藥盒,那么輕輕的幾盒藥,卻好像重如千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走向病房。 走到門前,空著的那只手伸向門的把手,指尖輕顫,努力了數(shù)下,才能用力握住。 輕輕一推,病房的門倏地打開,無聲的悲傷撲面而來。 病床上,葉星辰還維持著原來的那個姿勢,緊緊地攀住羅嵐,從他的角度望去,看不到她的臉,卻是看到她瘦弱的肩膀在抖動,就像是斷了翅的胡蝶,顫著,卻再也飛不向天空。 腳步聲驚動了羅嵐,她扭過頭望向樓犀,沉吟了一下,輕輕扶住葉星辰的肩膀,放她重新躺下,她很聽話,或者說是很麻木,就像是個木偶一樣,任由她動作著,乖乖躺下后,一動不動。 羅嵐輕輕幫她蓋上被子,又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像是給予安慰,然后才起身離開病房,經(jīng)過樓犀身邊的時候,感覺到他的恐慌,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鼓勵后,快步離開了病房,一帶上門,眼淚就再也隱忍不住。 病房里,光線十分柔和,空氣卻恍若凝固,安靜得嚇人,甚至連兩人呼吸聲都聽不到。 葉星辰躺在病床上,眼睛睜著,眼神卻是空洞。 樓犀站在距離病床數(shù)米的位置,他像石雕一般,動也不動,不敢靠近,呼吸亦是緊繃,從來沒有這么懦弱過,更從沒有這么害怕過。 許久許久之后,她的一瓶點滴打完,需要換另外一瓶,他才如履薄冰地走近,笨拙地?fù)Q好了藥瓶,低頭望向她蒼白的容顏,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蛋,讓他的心狠狠一擰。 薄唇顫了又顫,才擠出聲音,“對不起……”直到開口說話,他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 對不起,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三個字,可是他除了這個,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葉星辰的眼睛動了動,唇輕輕一扯,同樣也是擠出三個字,那三個字卻仿佛可以將他凌遲,“不怪你?!?/br> 不怪他,她該怪自己! 懷孕了自己卻不知道,月事遲了她也沒有在意,還以為只是這段日子太累,才導(dǎo)致了內(nèi)分泌失調(diào),這段日子,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根本沒有留意自己的身體,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小生命。 這個孩子的到來,對她而言,不是意外,在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后的那個早上,羅嵐來跟她談思思的事情,她就被提醒到了孩子的問題。 對于孩子的問題,他沒有提過,也沒有做過措施,所以她想他是想要的,而她也想要,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想過要跟他嘗試什么感情,但是她知道軍婚是注定了的,如果能有一個孩子也不錯,而且看到思思那么可愛,她也想再要一個,讓兩個孩子做伴也好。 她當(dāng)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有孩子,但她想如果有了,就順其自然地生下來,可是沒有想到,孩子在不知不覺中到來了,她卻把她弄沒了。 她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就更不知道了,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所以孩子就走了,所以……這是不是天意? “樓犀……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似乎聽不懂她的話,整個人僵住,不太敢猜測她的意思,唇角牽了牽,想擠出話來,卻又不敢問。 葉星辰這一靜,就是一個多星期。 病房里安安靜靜,除了醫(yī)生和護士,沒有人敢隨便出入,再就是羅嵐進來照顧她。 對于流產(chǎn)這種事,羅嵐有過慘痛的經(jīng)歷,身體的傷害是一方面,心理的傷害卻更是嚴(yán)重,若是不小心調(diào)養(yǎng),積郁成疾,落了病根,那以后會不堪設(shè)想,于是竭盡所能地照料著她。 其實葉星辰的身體底子還算不錯,只是這一次太意外、也太嚴(yán)重了,再加上之前那一段日子的疲憊,所以整個人從生理和心理上都遭受重創(chuàng),一下子消瘦下去,原本就纖細(xì)的臉蛋變?yōu)楦鼮槭萑酢?/br> 不過她的情緒倒還算平靜,從頭到尾都沒有大哭大鬧,更沒有責(zé)怪過任何人,只是大家都知道,她平靜的表象下,是更為刻骨銘心的疼痛。 因為是第一胎,又是劇烈的意外流產(chǎn),所以醫(yī)生要求葉星辰多住一陣子院,好好調(diào)養(yǎng),對此她沒有拒絕,對于吃藥打針的事情也十分配合,只是胃口不太好,每頓只能喝一小碗粥,甚至不如一個孩子吃的多,看得叫人心疼。 流產(chǎn)后的護理其實跟坐月子一樣重要,不能吹風(fēng),不能沾涼水,不能用眼過度……所以她每天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爾會下床活動一下,話不多,唯一能哄她露出一絲笑意的人,只有思思。 思思很乖,不知道是誰告訴她的,說mama生病了,沒力氣再抱她,所以她每次都乖巧地坐在床上,用小手摸著葉星辰的臉或是手指,憨憨地說,“馬麻……不痛不痛……思思都不痛……” 母女倆身上都穿著藍(lán)白相間的病服,大小號,格外得同病相憐。 葉星辰?jīng)]辦法再每晚照顧思思,小丫頭也不黏著她了,到了睡覺的時間就跟看護乖乖回自己的病房,臨走之前,卻會留下一記晚安吻,軟軟的,香香的,親得葉星辰一臉口水,卻能讓她露出難得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摻雜著苦澀,如果她的孩子還在,思思就會有弟弟或是meimei了。 樓犀日夜都守在醫(yī)院,卻是再也沒有進過病房,總是一個人在走廊里站著,一站就是一天,許久都不換一個姿勢。 到了吃飯的時間也不去吃飯,只是掏出兜里的軟中華,叼上一根,可病房門口是禁煙區(qū),不能抽,他就那么叼著,仿佛也是一種自我慰藉。 這件事前前后后串起來,才造成了如今的悲劇,他不知道能怪誰。 怪陳然嗎?如果不是她大鬧一場,星辰是不是就不會那么累,是不是就會早點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是不是就會早點告訴他?然后就不會發(fā)生這一切了? 怪左凌風(fēng)嗎?如果不是他,他不會被激怒,如果他那個時候不來醫(yī)院,他不會新仇舊恨一起爆發(fā)。 怪景颯嗎?怪她拿什么照片給他看,在他胸口里火上澆油。 不,全都不是,誰都不怪,只怪他自己! 左凌風(fēng)也每天都來醫(yī)院,只是沒有人再見過他,他總是守候在醫(yī)院樓下,默默觀望著一切,內(nèi)心的悔恨和疼痛無邊蔓延。 景颯沒有敢去看葉星辰,也沒有敢再跟樓犀說話,她也沒有想到會弄成這樣,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叮囑婦產(chǎn)科的醫(yī)生對葉星辰多加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