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心中還裝著另一個男人。至少,他無法忍受! 他要她,就要她的全部!所以,他一定要完完全全的剔除其他人的存在。因?yàn)?,風(fēng)攸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他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 “可是,宮玥戈,你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diǎn)。就因?yàn)檫@一點(diǎn),原本贏的你,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br> 宮玥戈聞言,微微皺眉。負(fù)于身后的手,慢慢緊握。但面色,卻無變化。 只聽,豐初云繼續(xù)道,“他們的命,是始終連在一起的,任何一個人死,另一個人也會跟著死去,生死同命?!?/br> 聞言,赫然一道冷聲,“我不信!” “事實(shí),會讓你相信的?!薄翱诜?/br> 豐初云從來不知道,那一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竟也有如此卑徵的時候。 七日后,宮玥戈親自抱著昏迷不醒、氣息薄弱如絲的夜千陵,前去找豐初云。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一個狠絕算計的男人,而只是一個女人的夫君,一個愛妻如命的人罷了! 豐初云看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宮玥戈,如今,能救她的方法,只有一個。不過,那一個辦法,能救活她的幾率,只有萬分之一,你愿意嘗試么?” “什么辦法?” 別說是萬分之一,即便是千萬分之一,他也要嘗試! “部落中,每當(dāng)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他們的父母,便會在那一個孩子的手腕上,帶上一條親手編織的、融匯了無限的祈禱與祝福的紅絲繩。那紅絲繩,直到孩子滿七歲的時候,才會被取下。然后,放入一個盒子中,一生珍藏。對部落內(nèi)的人而言,那是比任何金銀珠寶都寶貴的存在,沒有人會愿意送出它,從來沒有。如果,你能夠得到整個部落內(nèi)所有的紅絲繩,記住,是所有,一根也不能少。然后,在月圓之夜,將它們?nèi)祭壴诤系哪且粋€小森林內(nèi),那么,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jī)。而她的命,也會至此與風(fēng)攸斷開。 其實(shí),要得到紅絲繩,并非難事! 而,難就難在…… “另外,你要記住,決不可用強(qiáng)。部落內(nèi),近萬余人,每一個人的性格都不同。難保有些人不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到時候,偷偷的毀掉一根,決查不出來。所以,用你的真心,讓他們心甘情愿的送給你吧。如此一來,他們的祝福,便會留在上面。祝福越多,她能活下去的幾率,就會越大?!卑察o的房間內(nèi),床榻上,當(dāng)虛弱不堪、面色蒼白如紙的風(fēng)攸,知道這一件事的時候,忍不住嗤笑,“宮玥戈,該不會那么愚蠢的信了吧?””我,從不騙人!” 豐初云一怔,沒想到風(fēng)攸竟懷疑她在欺騙宮玥戈。 風(fēng)攸聞言,頓時,徵瞇起了鳳眸,只是,片刻后,卻又徒然緊閉了起來。難道,自己還真要她陪著自己一起死么?如果,也好! 半響! 豐初云望著風(fēng)攸,道,“我如今,每日給你續(xù)命,你才能夠活著。” 而,續(xù)命的辦法,所用的藥引,乃是一日一大碗血。手腕上,那一條條丑陋的疤痕,從來都被衣袖完美的掩藏,豐初云從未與風(fēng)攸提起過這一點(diǎn),也從未讓風(fēng)攸察覺。 緊接著道,“但是,這并非是長久之計。最多,你還有三天的時間?!?/br> “是么?”此刻,時間的長短,對風(fēng)攸而言,已經(jīng)毫無意義。對于豐初云的話,淡淡的笑了一聲。 卻聽,豐初云繼續(xù)道,“宮玥戈到時候,若是真的求得了部落內(nèi),那所有的紅絲繩,那么,我便可以送你們兩個人回去……”回去后,夜千陵自然能夠活著。如此一來,也不算是騙,了宮玥戈。只是,未曾告訴宮玥戈,夜千陵會活在哪一個世界而已,“那是,送你們回那個世界的第二種方法。 寶石,固然可以送風(fēng)攸與夜千陵回去,只是,寶石送回去的,是整一具身體加靈魂。而風(fēng)攸的這一具身體,根本已經(jīng)無法堅持,所以,回不回去,都是一樣! 至于,紅絲繩送回去的,則只是兩個人的靈魂而已。 所以,到時候,他們可以回到自己那一個世界的身體內(nèi),然后,安然無恙的活著。另外,紅絲繩,還可以令兩個世界的時間,維持同步! 一剎那,風(fēng)攸猛然側(cè)頭望去。動作之大,立即帶起渾身悶痛! 再次回到了部落! 夜千陵時而昏迷,時而蘇醒,情況,與風(fēng)攸差不多。 宮玥戈抱著夜千陵,走過部落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敲響部落內(nèi)的每一道房門。因?yàn)椋骨Я晟眢w越來越虛弱、再堅持不了多久的緣故,所以,宮玥戈甚至從不愿停下來休息一下。 而,紅絲繩,對部落內(nèi)的人而言,非常的重要!如此重要的東西,自然沒有人愿意給。 這也是,人之常情!”砰!” 突然,一聲閉門聲,重重的響徹在皎皎夜空之下,使得宮玥戈懷中的夜千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這一夜,她已經(jīng)不知道聽到多少聲這樣的聲響了。一直不愿睜眼,只是不愿讓宮玥戈看到自己眼中的水光而已。他是如此驕傲的一個男人,如今,卻為了自己,如此低聲下氣的去求人…每家每戶,挨家挨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驅(qū)趕……宮玥戈察覺到夜千陵的睜眼,低頭望去,柔聲道,“醒了?” “嗯!” 輕輕地應(yīng)聲間,夜千陵一個側(cè)身,將頭埋入宮玥戈的胸口。 同時,也將眼中一點(diǎn)一滴積聚的淚水,快速的隱入宮玥戈胸口的衣袍。待,再抬起頭時,淺淺徵笑,讓人看不出一絲異樣,“我想要坐下休息一下。 “好!” 宮玥戈低頭,親吻了一下夜千陵的額頭。 旋即,目光環(huán)視一圈后,抱著夜千陵向著不遠(yuǎn)處的那一塊大石走去,讓夜千陵坐在自己的腿上。擔(dān)心,大石上的冰涼,會傷到懷中之人的身體。 夜千陵靠在宮玥戈的懷中,望著天際的明月,良久良久,輕輕地道”宮玥戈,算了吧,萬分之一的機(jī)會,便是沒有機(jī)會。這些日子以來,是我過得最開心的日子,有這些,就夠了?!薄笨?,這是什么?” 宮玥戈沒有回夜千陵的話,而是忽然將衣袖下的那幾條紅絲繩給取了出……夜千陵側(cè)頭望去,晶瑩剔透的紅色,竟是從未曾見過的一種紅繩。手觸上去間,甚至還是溫暖的。也不知道是紅繩本身的溫暖,還是宮玥戈的體溫?!甭犝f,這紅繩帶著祝福,能帶給人平安,我給你系上,可好?” 話說著,手已經(jīng)撩起夜千陵的衣袖,為夜千陵一條一條輕輕地系了上去。一共,七條。而,得到這七條紅絲繩,面前之人所受的閉門羹,夜千陵知道,一共五十七次。她有記,她都記得的! 宮玥戈,你真是一個傻瓜,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突然間,眼淚便突如其來,一顆顆的滾落,全數(shù)滴落在手背上,宮玥戈的手掌上,紅絲繩上。 其實(shí),夜千陵并不是一個愛哭的人,真的不是。甚至,十幾年都從未哭過一次,但是,這一刻,洶涌而來的眼淚,卻怎么止也止不住。那一條條的紅絲繩,那纏繞腕間的紅線“傻瓜,哭什么!” 宮玥戈抬起夜千陵的頭,拭去夜千陵眼角的淚水。 這幾日子來,她不想讓他看到她落淚,不想讓他擔(dān)憂難過,所以,每一次,都偷偷的將眼淚隱入他的胸口,以為這樣,他就不會知道??墒?,她忘了,他的胸口有傷,那眼淚,普一觸到衣袍,便滲透進(jìn)了他的肌膚。帶起的絲絲疼痛,是心疼!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她的命,竟是與風(fēng)攸連在一起的! 當(dāng)日,風(fēng)攸設(shè)計讓她以為自己的生命只剩半個月,但是,他卻未告訴她,會有如今這一日,其實(shí)都是因?yàn)樗?!并非狠絕的要算計那些,只是,陵兒,太愛你了,所以,才更無法忍受你的心中還有其他的人。不過,當(dāng)日梅林中的疼痛,卻半分不做假。那一刻,他是真的擔(dān)心她會絕然離去。一一我的心,只有你一個,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人,我想要的,也不過只是一個全部而已,你懂么?但是,我若是知道有今日,我不會……不會如此強(qiáng)求! 明亮的月光,灑落下來,將兩個人的身影,拖拽著大石的后方! 夜千陵眼中的淚,慢慢的止住,笑了一笑道,“我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的多愁善感?怎么辦?好像眼淚特別的多。不過,聽說多流眼淚,對眼睛有好處……”亂七八糟的,夜千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么。說著說著,自己忍不住又一笑。 宮玥戈揉了揉夜千陵的長發(fā),如今的相處,比之以往,更加的親昵。她再不在他面前掩藏,他可以一眼就看到最真實(shí)的她。只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放不開手,怎么辦? “陵兒,你坐著,我去找些吃的東西回來!” “嗯!” 夜千陵頷首,一直望著宮玥戈離去的背影! 然后,她慢慢的跟上,在拐角處,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深夜敲響房門。 再然后,聽著那房門用力合上的聲音。之后,再如此這般周而復(fù)始。漸漸地,夜千陵的身軀,倚靠在了墻壁之上,又忍不住落淚,真的是太會哭了本以為,只要仰頭,眼淚就不會流出來。 可是,騙人的,一切都是騙人的,那眼淚滑落進(jìn)口中,好苦好苦。 那一個男人,那一個男人有多驕傲,多不可一世,多……如何能夠想象如今這一幕?如何能?心,好痛好痛,宮玥戈,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的! 初晨時分! 當(dāng)宮玥戈回來的時候,夜千陵坐在大石上,靜靜的望著初升的朝陽! 那纖細(xì)的背影,周身被金色的晨光普照,異樣的祥和。即使付出一切代價,也是值得的。非常的值得! 夜千陵沒有聽到身后的聲音,但卻感覺到了那一道目光,于是,淺笑著回頭望去。萬千光華,盡融匯在那一笑之中了。 三天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沒有人知道,那一萬多條的紅絲繩,宮玥戈究竟是怎么求到的! 夜幕時分,那一條條的紅絲繩,由宮玥戈親手一根一根懸掛了起來,一眼望去,紅色一片。 夜千陵的身體,已經(jīng)弱到不能再弱,甚至,連起身都無力。 明亮的圓月,懸掛上天際! 宮玥戈擁著夜千陵坐在林子中的其中一棵大樹底下,親吻上夜千陵的臉龐,等著豐初云到來。當(dāng)日,他也是無能為力了,才會去找她。 任何一絲一毫的機(jī)會,他都不愿放過! 林子外,六抹身影,悄無聲息出現(xiàn)。其中,紅色的那一抹身影,面色蒼白,身體虛弱,并不比夜千陵好到哪里去。只聽,他冷笑道,“若是讓宮玥戈知道,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親手將她送走,不知,他日,他會如何?” 豐初云聞言,望著前方那一片紅色,神色沉重。 沒想到,他竟真的做到了! 簡直,不可思議! 只是,也確實(shí)如風(fēng)攸所說,他做到了,可卻是親手將她送走。多么的……殘忍! 半響,豐初云轉(zhuǎn)身,望向風(fēng)攸,握住風(fēng)攸的手,將衣袖下的那一塊寶石,細(xì)繩,一圈一圈纏繞上風(fēng)攸的手腕,“這一塊寶石,你且?guī)е?,有朝一日,若是你想要送她回去……?/br> “你覺得,可能么?” 笑著反問,風(fēng)攸就要丟棄腕上寶石。 豐初云一把按住,道,“留著,總是沒有壞處。用與不用,全在你。你對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太愛她了。既然愛,那么,就不要壓抑自己,深深地去愛吧!” 風(fēng)攸一怔…… 四年后! 陵國,氣派的皇宮,終于建成! 宮玥戈在文武百官的朝拜中,一步一步踏上階梯,俯瞰大地! 那一夜,還是沒能夠留住那一個人的性命。她說,“宮玥戈,將我葬在臨海的高山之上吧。這樣,不論是早上還是下午,我都可以看到陽光。我,喜歡陽光,喜歡大海上的陽光?!?/br> 她說,“宮玥戈,你可一定要記得我呀,其實(shí),我很害怕孤單的,真的。只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已。若是有個人一直想著我,我就不會孤單了?!?/br> 她說,“宮玥戈,你可一定要對纖兒岐兒好,不可偏心,眾女輕男可不好!” 她說,“宮玥戈,我有沒有說過,其實(shí)……,我……,我愛你!” 她說,“宮玥戈,你還是忘了我吧!” “平身!” 兩個字,渾然天成的氣勢。 那舉手投足間的威嚴(yán),那無與倫比的高貴,那運(yùn)籌帷幄的從容,那殺伐果決的狠戾,那……文武百官臣服,天下百姓臣服! 手一揮,那明黃色的龍袍,便飄揚(yáng)開了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栩栩如生的金龍,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下方的月涇垣,在這個時候,仰起頭來。那一日,他看著宮玥戈抱著夜千陵的尸體回來,他以為,宮玥戈會因此一蹶不振,但卻不曾想,只聽他淡淡說了兩個字:葬了! 一座高峰,一座孤墳,轉(zhuǎn)瞬四年! 四年的時光,歲月變遷,小祈陵與小云岐都已經(jīng)慢慢的長大。 那一個男人,那一個不可一世、曾放下一切男人,終還是喜歡權(quán)勢。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睥睨天下,傲然于尊。只是,越是喜歡權(quán)勢,便越是讓天下人忍不住深嘆,那一份感情,究竟有多深,才可以為了那一個女子做到這一步?6地z為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 小風(fēng)楚已經(jīng)四歲了,當(dāng)日,夜千陵沒想到,當(dāng)自己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竟回到了原來的世界。而原來的世界,才不過過去了短短的五個月而已。如今,四年已過,那一個世界,是不是已經(jīng)過去六十年了呢? 夜千陵不知道,雖然,她很想知道,很想知道那一個人是否安好。偌大的落地窗,光線明亮,可以一眼便看到院子中那一個蕩秋千的漂亮小女孩。她與風(fēng)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