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腿間的鮮血,還在不停的流著,仿佛,永無止境! 時間,便在這流血的過程中,以最緩慢的速度,無聲無息的流逝。 漸漸地,夜千陵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身軀,無力的向著地上倒去。那搖曳在地上的白色衣擺,早已經(jīng)完全的血色一片,與風攸身上的紅衣妖冶度有的一比! 同時,呼吸也漸漸地弱了下去。 面色,慘白如紙。 風攸覆在夜千陵腹部的手,早已經(jīng)收回。而至于那扣著夜千陵下顎的手,也因為夜千陵的倒地而脫離了開去。冷眼看著地上痛不欲生的夜千陵,整個人彰顯冷漠狠絕。 夜千陵早已經(jīng)被腹部的疼痛折磨得苦不堪言,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在強撐。垂落在一側的手,忍不住就想要抬起,覆上腹部,感覺一下腹中的孩子,但卻又不能,于是,硬生生忍住。 沒有絲毫消退,還愈來愈猛烈的疼痛,非常人能夠忍受。 那是一場痛不欲生的折磨! 忽然,風攸伏下身,從身后的角度看去,幾乎是壓制在了夜千陵的身上。但近距離望去,則不然。冰冷如水、毫無溫度可言的手,再一次覆上夜千陵隆起的腹部,令夜千陵直覺一陣寒流猛竄入四肢百骸。渾身血液,一剎那的凝固,身體,如墜寒冷的冰窖。 “既然,你也不想要他,那么,我便為你將它‘取’出來,再殺了,如何?” 說著,風攸覆在夜千陵腹部的手,開始慢慢的施力,似乎,是想要將夜千陵腹中的孩子硬生生擠壓出來。 夜千陵驟然咬緊了牙,絲絲縷縷的鮮血,霎時,便從唇角不斷的溢了出來,將慘白如紙的雙唇染紅,如涂抹上了一層詭異的胭脂。但自始至終,卻沒有喊一聲疼,淡笑著挑眉道,“隨你?!币壤淠c狠絕,在這一刻,絲毫不亞于風攸半分! 聞言,風攸只越發(fā)的施力,毫不留情! 夜千陵垂在身側的手,也開始越發(fā)的扣緊了手掌中的石子。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漸漸地,夜千陵全部的神經(jīng),都被徹骨的疼痛所占據(jù)。眼前,抑制不住的劃過一陣又一陣的眩暈,但卻又強忍著不愿昏睡過去。以至于,意識,開始一點一點,不受控制的漸漸陷入朦朧! “大哥哥……” 一聲輕若無聲的低喃,本不易被人聽到。但洞內(nèi)的氣息凝結,死寂一片,便顯得很是清晰。 風攸的手,一剎那,竟瞬間撤力三分。那一雙原本落在夜千陵整一張臉上的鳳眸,一瞬間凝聚在夜千陵的雙眼中,但卻徒然只對上了一雙迷離而好無焦距的瞳眸。 “大哥哥,疼,陵陵疼!” 痛苦的低喃,從那緊咬著的牙齒間溢出來。 緊皺的眉宇,以及那渾身刺眼的鮮血,都是控訴著這一份痛苦。 而那‘大哥哥’三個字,更像是一種‘魔咒’一般纏繞在風攸的腦海。那是風攸一生中,最無法、最無法抗拒的三個字! “大哥哥,你說,等我們有了孩子,該叫什么名字呢?” “傻瓜,不害羞!” “大哥哥,你取笑陵陵。大哥哥,等陵陵長大了,陵陵要當大哥哥的新娘,要為大哥哥生好多好多的孩子,這樣,大哥哥就不會孤單了?!?/br> “那就等你長大再說,若是長得很難看,大哥哥可不娶。” “不許不許,大哥哥,你是陵陵的,一輩子都是陵陵一個人的,誰也不許與陵陵搶。” “好好,我是你的,看你緊張的,我不過只是在開玩笑而已。像陵陵這般霸道的人,我若不娶,誰還敢娶?” “你若真的不娶,自然會有人娶。” “他敢!” “呵呵,大哥哥,你兇的樣子好可怕呀。不過,不管是誰要娶陵陵,陵陵都只嫁大哥哥一個人。陵陵的心,很小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自裝入了大哥哥后,就再也沒有辦法裝其他人了。大哥哥,你說,若是我們以后有了孩子,你一定會疼她的,是不是?” “會!” “大哥哥,我想要有一個男孩,可以像大哥哥這樣漂亮?!?/br> “……可我,想要一個女孩!” …… 十年,整整十年前的回憶,突然間,無端的徘徊過風攸的腦海! 風攸望著地上痛苦不堪的夜千陵,再望著自己施加在她腹部的那一只手,一剎那,觸電般的極速撤回。神色,在一眨眼的時間內(nèi),千變?nèi)f化! “大哥哥,你會疼孩子的,是不是?” 他斬釘截鐵的說‘會’!可是,這不是他的孩子!不是! 突然,風攸倏然站了起來,紅色衣擺用力一拂,洞內(nèi)一側的墻壁,便裂開了一條縫。那一塊塊的石子,絡繹不絕的從墻壁上滾落下來。有幾塊,滾到了風攸的腳邊,也有幾塊砸到了夜千陵的腳。 夜千陵再也承受不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痛苦之中,一瞬間的脆弱! 風攸帶著漫天的怒氣,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出洞的剎那,不經(jīng)意的掠過。心中,竟驟起不安。折回身,蹲下,一把扣住夜千陵的手腕為她把脈。 指腹下傳來的脈搏,虛弱至極,似有似無,仿佛隨時有可能中斷。 人的生命,在這一刻,脆弱的在一線之間! “夜千陵,你給我醒來!” 風攸擁住夜千陵,一聲赫然的命令!可是,懷中的人,毫無反應。 風攸面無表情的拍打上夜千陵的臉,企圖將夜千陵喚醒。但是,根本沒有用。隨著時間的推移,只感覺到懷中之人的氣息,越來越薄弱。許久,又或者,只是一剎那,風攸將自己的手覆與夜千陵的后背,將真氣,源源不斷的傳入夜千陵的體內(nèi)。冷漠道,“如果你不想孩子死,就馬上醒來!” 夜千陵的長睫,微微一顫! 風攸繼續(xù)輸入真氣,絲毫沒顧這般瘋狂的傳輸真氣會不會傷了自己。 而,就在夜千陵緩慢的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那一雙鳳眸眸底縈繞著的那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擔憂,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從心底里發(fā)顫的冷冽,以及殘忍。還有,無法參透的詭異妖靨。薄唇微勾,一字一頓道,“我現(xiàn)在命令你,我要你將這個孩子生出來。否者,你就去給他陪葬?!?/br> 夜千陵渾身一顫,意識回籠的同時,疼痛亦開始回籠。 聽著風攸的話,直覺渾身發(fā)寒,只想要孩子繼續(xù)呆在自己的腹中,但是,孩子急著要出來,這又豈是夜千陵能夠控制的了的? 一把扣住風攸的手腕,咬緊了牙齒。 風攸一把推開,看似無情的動作,但在夜千陵倒地的那一刻,并未有任何的受傷。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夜千陵。 夜千陵望著風攸如他的人一樣冷血的背影,勉強使出一絲力氣,褪去自己身上的褲子。一步一步,按著之前那一個老婆婆教她的來做。 漸漸地,痛苦的申吟,充斥在洞內(nèi)每一個角落,也有絲絲縷縷從洞口溢出! 背對著夜千陵而站的風攸,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半響! 嬰兒響亮的啼哭聲,驟然響了起來。 夜千陵猛然一閉眼,下一刻,用僅余的力氣,利用銀針剎那間劃斷了嬰兒的臍帶。將嬰兒,棄如薄冰,看也不看一眼! 隨后,片刻的時間,勉強的恢復一絲力氣,將自己整理好,站起身來。 風攸在這個時候回頭,鳳眸,不帶溫度的掃視了一眼地上那一個丑陋難看的嬰兒,絲絲殺氣,在眸內(nèi)纏繞。 夜千陵抬步,向著洞口走去,仿佛地上的那一個嬰兒與她沒有任何的關系。 每走一步,便在地上落下一個血腳印。 在走到洞口的那一刻,洞外的陽光直射而來,落入夜千陵的瞳眸。 夜千陵怔怔的抬頭望去,一瞬間,眼前徹底的漆黑一片,再也無法支撐,身體,便直直的向著地上倒去。 而,在即將要倒地的千鈞一發(fā)之際,身軀,驟然落入了一襲妖冶紅衣的懷中。 只是,此刻的夜千陵,已經(jīng)好無所覺。 風攸打橫抱起夜千陵,快速離去。對著身后的一行黑衣人吩咐道,“帶上孩子。另外,立刻去找一個孕婦,將孩子破出來,扔在洞內(nèi)。”殘忍狠絕至極的話語,令四周刮過的清風,都帶上了一層吹不散的陰寒!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竹林外! 宮玥戈翩然落下,才一腳踏入竹林,便驚覺不對!陣法,破了! 一瞬間,宮玥戈心中的那一股不安,猛然竄起??焖俚倪M入竹林,就向著竹屋而去。但是,竹屋內(nèi)外,以及整個竹林,都沒有那一個人的身影。 風攸帶著夜千陵連夜返回戰(zhàn)場! 當宮玥戈尋著蹤跡,快速找到山洞的時候,望著洞內(nèi)的一切,衣袖下的手,驟然緊握。 許久許久,才邁開恍若有千斤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去。但見,血泊之中,正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宮玥戈蹲下身來,落地的衣擺立即被地上的鮮血浸染。剎那間冷卻了溫度的手,隱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輕顫,緩緩的觸上去。 那嬰兒,毫無聲息! 微微覆上嬰兒滿是鮮血的小身軀,僵硬冰冷一片。 宮玥戈深深地閉了閉眼,所有的情緒,掩蓋在那一雙閉合回去的瞳眸之中。 下一刻,撕下自己的一角衣擺,將嬰兒小心翼翼的抱起,再包好。起身,抱著嬰兒步出山洞。 遠遠望去,但見那剛剛步入山洞、而又從洞內(nèi)出來的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不少!背影的輪廓,染著一絲令人不忍多看的沉痛! 當夜千陵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七日后! 夜千陵愣愣的望著頭頂?shù)膲Ρ冢吹贸鰜?,自己深處一間密室之中。旋即,昏迷前發(fā)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徘徊在自己的腦海。風攸,他既然要自己生下那一個孩子,那么,定然是想要利用那個孩子來做什么。如此,他在短期內(nèi),應該不會傷害孩子的性命。 手,緩緩地覆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兩個孩子,她竟然都未曾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第二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時,密室緊緊閉合的石門,發(fā)出沉重的聲音,緩緩地開啟。一名藍色衣著的婢女,手中端著一個托盤,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將托盤,輕輕地放在桌子上,再向著石床這邊走過來! 夜千陵早在聽到石門開啟的那一刻,便無聲無息的閉上了眼睛。 婢女,在石床前,站了一小會兒后,便如進來時一樣,轉(zhuǎn)身,輕手輕腳的離去。 下一刻,夜千陵再度睜開眼睛。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料理好自己的身體。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這時,不知怎么的,或許,是血脈相連。耳畔,竟似乎隱約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那嘶啞的聲音,攪得夜千陵的心口,猛然一痛。迫切的就要起身,想要去見那一個孩子。但是,不行。決不能讓風攸看出自己對孩子有絲毫的眷戀。否則,只會將孩子陷入愈發(fā)危險的境地。 “孩子,再等等,娘親一定會救你的!” 望著頭頂冰冷冷的墻壁,夜千陵無聲的在心底說道。垂與身側的手,慢慢的緊握。 另一邊,風國大帳內(nèi)! 風攸正坐在帳內(nèi)的書桌前,認真的看著前線傳回來的加急戰(zhàn)報。忽然,聽到那惱人的嬰兒哭聲,眉宇,漸漸地皺了起來。似不悅,似惱怒,似厭煩。 赫然開口,喚人道,“抱遠一點,別讓本皇再聽到任何的聲音!” 進入帳內(nèi)的士兵,片刻沒有反應過來。 旋即,恭敬地躬身退下。 不消一會兒后,嬰兒是哭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