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夜千陵平坦在地上,拽著身上男子衣領(lǐng)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在那平滑的衣領(lǐng)下,落下一道又一道深淺不一的褶痕。漸漸地,不再被動的接受,而是情不自禁的回吻回去。那始終大大睜著的雙眼,也慢慢的、慢慢的閉合了回去。 但,也就是在夜千陵雙眼即將要閉合的那一瞬間,頭頂?shù)闹袢~上,叮咚一聲,落下來一滴透明的水滴,好巧不巧的恰落入了夜千陵的眼睛。 夜千陵猛然一閉眼,待再睜開時,一眼便看清了身上男子的容顏! 一剎那,夜千陵整個人一驚。身體,立即出了一層冷汗。想也不想的一把用力推開身上的男子,坐起身來。 伸手,夜千陵拭了拭額上密密麻麻的汗?jié)n,惱怒的向著男子的方向瞪去,同時,開口便喝道,“宮……”但,再入眼的,卻是那平滑的地面。地面上,什么也沒有。 于是,話語,戛然而止! 目光環(huán)視,自己分明身處之前的房間! 原來,原來剛才的那一切,不過是一場子虛烏有的夢! 夜千陵忍不住再拭了拭臉上的汗?jié)n,緩緩地垂下睫毛,深深的喘息。不愿去想這夢背后代表著什么,也不敢去想。 只是,自己,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夢里的那一個男人,竟還是宮玥戈?自己…… 不愿想,不敢想,但思緒,卻似乎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帶到了那上面去,甚至,夜千陵還能清晰的感覺到唇畔纏綿的溫度。難道,自己潛意識里,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想法?自己,是不是瘋了? 這時,窗外悅耳的琴音,再一次飄入了夜千陵的耳內(nèi)。夜千陵這一下子,可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了。推開窗,向著屋外望去。從天際太陽的偏移弧度可以看出,自己這一覺,睡了足足有兩個時辰之多!而這也就是說,目光所及處的亭子中的那一個人,彈琴彈了足足有兩個時辰。 淡笑一聲,也不怕傷了手指。 這男人為博美人一笑,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 可,夜千陵不知道的是,亭子內(nèi)的氛圍,并不如她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那般美好。 亭子中! 婠婠姑娘也是一個風(fēng)雅之人,撫琴作畫,吟詩作對,無一不通。當(dāng),聽到白祈要親自為她撫琴時,她自然是高興不已,同時也暗喜自己在白祈心目中的地位。并且,還忍不住親自為他舞上一曲。 但是,再優(yōu)美的琴聲,當(dāng)你聽了整整兩個時辰后,也會覺得有些厭煩! 而面前的男子,卻還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白公子……” 婠婠姑娘在亭子中坐了又坐,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從剛開始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昏昏想要入睡,到現(xiàn)在的強(qiáng)忍睡意,渾身上下不舒服,不可謂不是一種磨人的煎熬。但面上卻又不好表現(xiàn)出絲毫,唯有輕輕喚道,欲引起撫琴之人的注意。 白祈似乎沒有聽到,絲毫不受影響。 而白祈身后的小安,則同前幾次一樣,快速的開口,聲音,明顯的壓低好幾分,“婠婠姑娘,莫要吵了老爺撫琴的興致!” 婠婠姑娘面色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 片刻,那琴音終于停了下去,四周,恢復(fù)平靜。 小安在這個時候上前一步,雙手端起石桌上的古琴,轉(zhuǎn)身離去。將亭子,留給亭內(nèi)的兩個人。 白祈悠然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盞茶,慢慢的品了起來。隨后,淺笑望著對面的婠婠,“婠兒,不知在下為姑娘撫的琴,姑娘可喜歡?” “自然喜歡,沒想到白祈公子的琴藝如此之好!” 前半句絕對是違心之語,但后半句卻屬實言。面前的人,琴藝之高,這世間恐怕亦找不出幾人可以相比擬。 白祈聞言,笑容不變,道,“婠兒喜歡就好,也不枉在下一番‘苦心’!” 婠婠賠笑,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一盞茶。淺淺的抿了一口后,盈盈笑道,“白公子,不知你剛才所撫之曲,究竟是何曲?婠婠孤陋寡聞了,竟是從未聽過。” “不過只是一曲普通的曲子罷了!”剛才那曲,名‘靜心曲’,有助人入睡之功效。 婠婠敏銳的聽出了白祈不想繼續(xù)這一個話題的意思,于是,巧妙地轉(zhuǎn)開,道,“白公子,皇上想要留白公子在此多住幾日,不知白公子覺得……” “那婠兒想要我留在這里么?” 白祈打斷婠婠的話,聲音中,帶出一絲意味深遠(yuǎn)。 婠婠立即羞紅了臉,側(cè)轉(zhuǎn)開視線,半響才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自然是想!” “既然婠兒想要我留在這里,那我豈能辜負(fù)了婠兒的一番好意?”白祈說著,站起身來,向著亭子外走去。 婠婠立即起身跟上,那并肩而行的身影,似乎可以看出兩個人相談甚歡。 屋內(nèi)的夜千陵看著那兩襲離去的身影,忍不住慶幸一聲,總算是安靜了。片刻,掀開被子起身。鏡子中的容顏,氣色明顯比早上好了不少。而身體殘留的那一股難受,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想來,是沉沉睡了一覺的緣故! 晚上! 依舊是如昨夜的宴會! 只是,今夜的婠婠姑娘,不再獻(xiàn)舞,已然成了白祈的歸屬物,落座在白祈的身側(cè)。 洛沉希依然如昨夜一樣,只字不談?wù)隆6骨Я陞s是無法再在‘冀州城’待下去了。而今日,在知曉了白祈到‘冀州城’的來意后,她想,她已經(jīng)知道洛沉希將白祈與自己安排在同一個院落的目的了。他是想讓自己有自知之明,自己主動離去,如此一來,他便絲毫不用與‘閭國’正面沖突了。流轉(zhuǎn)的眸光,落向?qū)γ嬗迫蛔缘玫陌灼?,迂緩開口道,“白公子,你早上說,你來此的目的,是想要促成‘函國’與‘洛國’聯(lián)盟?” 白祈點頭,“正是!” “那真巧,在下來此的目的,也是想要與‘洛國’聯(lián)盟?!?/br> 夜千陵說著,將目光落向首座上的洛沉希,“洛皇,如今天下局勢,想必你也清楚,‘閭國’欲與‘洛國’聯(lián)盟,真心實意,所以,在下才會親自前來。而相信用不了多久,‘閭國’便會與‘蜀國’聯(lián)盟,屆時,局面會如何變化,相信洛皇自可以想象!” 洛沉希沒有說話。剛才的那一番話,也正是他顧慮所在。 他欲要與‘函國’和‘風(fēng)國’聯(lián)盟,疏離‘閭國’。但到時候‘閭國’若是真的和‘蜀國’聯(lián)盟,那勢力,比之‘函國’與‘風(fēng)國’,將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己今日若是拒絕了‘閭國’,對‘洛國’他日不利。 然,‘閭國’若是沒能夠與‘蜀國’聯(lián)盟,那自己錯失與兩國聯(lián)盟的機(jī)會殲滅‘閭國’是小,就怕到時候,得罪了‘函國’。如此,一旦‘函國’與‘風(fēng)國’一齊對付‘洛國’,將會對‘洛國’非常的不利。 可若是兩方人都拒絕,不知是否會引來各國群起而攻之? 但如果‘閭國’人馬自行離去,他甚至可以用‘閭國’傲慢無禮這樣的理由名正言順的與‘函國’聯(lián)盟對付‘閭國’。就算到時候情況有變,他欲要抽身退出,‘閭國’也說不得什么,畢竟,是他國理虧在先! 洛沉希的心思,此刻的夜千陵,又豈會不知。所以,她一定要最后再努力一把。緊接著道,“洛皇,如今,既然大家都在場,不知道你的意思是?”話語,微微一頓,“想必,白公子也很想知道洛皇的決定!” 白祈聞言,點頭附語,“洛皇,在下確實很想知道答案!” 洛沉希撫了撫頭,似乎,突然頭疼犯了。 薛淮里察言觀色,立即站起身來,關(guān)切的問道,“皇上,你的身體?是否需要先回去休息?” 洛沉希想了想,點頭,但剛欲開口之際,卻被一道聲音搶先了一步,“洛皇,在下略懂醫(yī)術(shù)。大言不慚的說,在下的醫(yī)術(shù)應(yīng)勝于府內(nèi)的大夫,不知,可否讓在下為洛皇把一把脈?” “陵公子,皇上這是老毛病了……” “正因為是老毛病,才更需要根治!”夜千陵笑著打斷薛淮里的話,并且,還站起了身來,向著首座上的洛沉希走去。 洛沉希目光掃了一眼夜千陵,看不出情緒,“多謝陵公子的好意,本皇并無大礙!” “洛皇,身體為重,還是讓在下為洛皇把把脈為好!”夜千陵在洛沉希的面前站定腳步,關(guān)心說道。 “本皇確無大礙,讓陵公子擔(dān)心了?!?/br> 洛沉希神色不變,聲音卻微微淡了一分,不過,不易察覺。 聞言,夜千陵笑著點頭,將‘擔(dān)著的心’,收了回去,繼續(xù)之前的那一個話題,道,“洛皇,究竟是‘閭國’聯(lián)盟,還是與‘函國’聯(lián)盟,這個問題,還請洛皇能夠當(dāng)面給在下與白公子一個答復(fù)。畢竟,‘閭國’還在等著在下回去。” “本皇需要好好考慮考慮!” “但不知,洛皇需要考慮多長時間?”夜千陵步步緊逼。 洛沉希面色微微沉下來,各中凌厲一現(xiàn),道,“怎么,陵公子是在逼著本皇做決定么?” 夜千陵急忙拱手,做出誠惶誠恐之態(tài),“洛皇嚴(yán)重了,在下豈敢?!闭f著,在對方面色微微緩和之際,語氣徒然一轉(zhuǎn),道,“只是,洛皇若不能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間,難免讓在下懷疑其實洛皇早已經(jīng)與‘函國’聯(lián)盟,不過是在拖延在下的時間,令在下無法及時趕回‘閭國’,更令‘函國’與‘風(fēng)國’可以抓緊時間對付‘閭國’?!?/br> 話語,說到最后,已是盡顯犀利! 大廳內(nèi)的氛圍,突然陷入了不同尋常的死寂! 那些伺候在一旁的舞姬,更是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 空氣中,讓人絲毫不懷疑可以清晰的聽到銀針落地這樣細(xì)微至極的聲音。 洛沉希眸光一凌,望著夜千陵的眼眸慢慢的瞇了起來。 夜千陵不閃不必的回視,唇畔微勾! 廳內(nèi)明亮的燭光,在廳外吹灑進(jìn)來的寒風(fēng)中,微微跳躍的灑落在兩個人的臉上。將廳內(nèi)的氣氛,愈發(fā)帶入了緊張之中。 這時,只聽白祈那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令廳內(nèi)的緊張,更是加深了一個層次,恍若繃緊的弦,很有可能一觸即斷,“洛皇,聽陵公子如此一說,在下亦有此等懷疑,你還是盡快給出答案的好!” 兩個人,明明是前來說服‘洛國’與之聯(lián)盟,但現(xiàn)在的態(tài)度,簡直與逼迫無意! 恐怕,有史以來,也還從沒有出現(xiàn)過此等先例! 洛沉希薄唇慢慢的抿了起來,那代表著他似乎有些微微的惱怒了。但,下一刻,卻是聽他笑道,“既然陵公子與白公子都想要一個答案,那么,本皇亦不宜考慮太久。只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與哪一國聯(lián)盟,著實令本皇難下決定?!?/br> 廳內(nèi),沒有一個人說話,靜等著洛沉希將后面的話說下去。 洛沉希在眾人的目光下,緩慢的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杯酒,輕輕的品了一口。旋即,一飲而盡,眸光一圈掃視,道,“不如,陵公子與白公子比試一番,誰贏了,本皇就與哪一國聯(lián)盟。如此,輸?shù)哪且环揭苍撔姆诜?,他日,不得胡亂找借口誣賴本皇,如何?” 夜千陵想了想,頷首! 那邊的白祈想了想,也是輕輕一頷首! 事情,便如此決定下來。只是,究竟比什么,卻又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洛沉希繼續(xù)道,“為表公正,陵公子與白公子各出一題,本皇再出一題,三局兩勝,如何?” 夜千陵點頭,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對著對面的白祈道,“白公子,在下還未想好比什么,不如,就由你先出,如何?” 白祈沒有拒絕,黑眸中,似蕩著一絲粼粼波光,對著身側(cè)的婠婠姑娘輕輕道了幾句,行為親密,毫不顧忌。 下一刻,便見那婠婠姑娘飲盡了自己杯中的酒,起身,邁著雅步將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在了夜千陵與白祈之間的地面上,再命人取了一些輕如鴻毛的羽毛進(jìn)來,重新回到白祈的身側(cè)落座。 夜千陵目光望過去,微微皺眉! 卻聽那白祈悠悠說道,“陵公子,那酒杯離你我各三米五的距離,若誰能將這羽毛投入那杯中,便算誰贏,如何?” 卑鄙!夜千陵心中,立即冒出來這兩個字。 聽說,內(nèi)力深厚之人,能單從人的腳步聲中便輕而易舉的判斷出一個人到底會不會武功。那么,她相信白祈絕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不會武功一事。 投羽毛,虧他想得出來,自己怎么可能投得到酒杯。 “陵公子,剛才是在下先出的題,現(xiàn)在,便由陵公子先投,如何?”白祈好整以暇的說道。而那婠婠姑娘,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在白祈話音剛落,便起身,將裝著羽毛的那一個托盤端到了夜千陵的面前。 夜千陵沒有接。 洛沉??粗紫碌囊磺校瑓s如局外人一般事不關(guān)己。 薛淮里也早已經(jīng)重新坐下身來,望著這邊。 廳內(nèi),伺候在兩側(cè)的歌姬舞女,一時間,也紛紛將目光落在了夜千陵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