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影衛(wèi)將剛才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與夜千陵陳述了一遍。之后,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剛才出現(xiàn)的那一襲白衣,從她轉(zhuǎn)身跑走的身影來看,竟是可以視物的。也就是說,剛才出現(xiàn)的那一個白衣女子,并不是真正的夜千陵!只是,那一個人不僅引走了所有的黑衣人,也引走了剩余的影衛(wèi)。 目的,究竟何在?又到底是什么人? 夜千陵聽著影衛(wèi)的話,眉宇,漸漸皺起。今夜發(fā)生的一切,她總覺得似乎有一個人在背后暗暗地cao縱著一切。只要找出那一個人,那么,一切的迷霧就都可以解開。 只是,那一個人到底是誰呢? 之前,慕容塵一直斬釘截鐵的說自己傷害慕容函郁,今夜,出現(xiàn)了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令影衛(wèi)都沒有分辨出來的人,到底與那有關(guān)聯(lián)么? 側(cè)頭,對著潘若芝冷靜的問道,“芝兒,在我?guī)氵M入西夷城、離開的那一次之后,你是否見過我?” 潘若芝一怔,半響也沒有明白過來夜千陵究竟什么意思,道,“jiejie,你那一次離開后,不走過了一個多月就回來了么?” 夜千陵在‘兵源城,呆了近一個月。之后,在‘兵源城,城外的山上又呆了一個月養(yǎng)傷。怎么可能在那之后的一個月后出現(xiàn)在西夷城內(nèi)? 那么,只能說明在她呆在‘兵源城,城外山上的那一段時間,有人冒充了她前往了西夷城,并且,還做了很多的事。而冒充的那一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此刻出現(xiàn)的那一個人。 夜千陵抿唇,心中思忖間,對剛才出現(xiàn)的那一個女子,倒是想要會上一會! 迫歡,紋身的含義 雨,漸漸的小了下去。淅淅瀝瀝的雨絲,在夜空下恍若一伴裊娜的輕紗籠罩著大地。 斷崖上! 一襲白衣、容顏與夜千陵一模一樣的女子,被逼著后退到崖邊。周圍,幾名影衛(wèi)手握利劍,嚴(yán)陣以待的與前面不斷步步緊逼過來的黑衣人對峙。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遠處! 一襲白衣的夜千陵與一襲藍衣的潘若芝沐浴在雨中,并肩而站。 潘若芝頸脖上的傷口已經(jīng)稍做處理,細細的向夜千陵講述著斷崖上的情形。聲音,帶著一絲隱隱約約的輕顫,怎么也無法相信自己身側(cè)之人,竟已雙目無法視物。 夜千陵負(fù)手與身后,纖細的身軀筆直而立……望向斷崖的方向。白色的衣袍,衣擺處不斷地滴著水漬,略染一絲蒼白的臉上亦是濕漬一片,徵徵的凝眉。從潘若芝的話中可以聽出,那些影衛(wèi),到此刻都還沒有發(fā)覺那一個女子的身份。 究竟是影衛(wèi)太過愚笨,還是那一個女子偽裝的太好? 夜千陵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夜jiejie,你的眼睛……,眼睛……”潘若芝望著前方的斷崖,說著說著,便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zhuǎn)落向了身側(cè)的夜千陵,話語,也是徒然一轉(zhuǎn),神色傷慟。 夜千陵依舊‘望’著前方,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而事實上,是因為即使在意了也沒有用。平靜的聲音,仿佛在說無關(guān)緊要的事,“我沒事!” 潘若芝望著夜千陵,久久沒有說話。 淅淅瀝瀝的雨絲,不知不覺也止了下去。雨,終于在不一會兒后,徹底的停了! 夜千陵徵仰起頭感受了一下,神色平靜。旋即,從衣袖下取出兩只小小的瓷瓶。從其中一只內(nèi)倒出來一顆黑褐色的藥丸,遞給旁邊的潘若芝,讓潘若芝服下。 潘若芝沒有多問,想也不想的直接吞下。 夜千陵隨之將第二只瓷瓶遞給潘若芝,道,“這里面,是毒氣,待會你……”細細的吩咐一番。之前,由于下雨的緣故,這樣的毒根本無法使用,但現(xiàn)在,竟是連老天也在幫她。 潘若芝將夜千陵的話,一一牢記于心,點頭道,“jiejie,芝兒知道該怎么做了?!?/br> “小心些!” 夜千陵最后再囑咐一句! 潘若芝笑著頷首,帶著夜千陵遞給她的那一只小瓷瓶,繞道前往前方的斷崖。 不消一會兒后,斷崖上所有的人,全都無力的倒了下去。 潘若芝快速返回,對著夜千陵揚起一個勝利的笑容。但又忽然意識到對方看不見,那笑,便僵硬的凝固在了臉上,然后,如破碎的薄冰,絲絲縷縷的凋謝下去。上前一步,對著夜千陵道,“jiejie,那些人全都中毒倒下了,我我們上去吧。” 話落,自然而然的將手伸向夜千陵,握住夜千陵的手! 夜千陵手掌一僵,旋即,將自己的手一點點從潘若芝的手中抽出來。雖然,她此刻看不見了,但卻不愿別人將她當(dāng)成一個‘廢物’“芝兒,你在前面帶路即可?!?/br> 潘若芝怔怔的收回手,點了點頭,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的舉動。不發(fā)一言的走在前方,但卻是故意發(fā)出較重的腳步聲。 夜千陵穩(wěn)步跟隨在后亦 空氣,陷入不同尋常死寂的斷崖上! 所有突然倒地的人,一時間都弄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覷。直到,聽到腳步聲或抬頭、或回頭,看著出現(xiàn)在視野中的夜千陵,才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 然后,每一個人皆呆愣住了,尤其是那些影衛(wèi)。一時間,看看身后的那一襲白衣,又看看面前的夜千陵。 “芝兒,將解藥拿去給影衛(wèi)服下?!?/br> 夜千陵緩慢的站定腳步,將手中之前倒出過藥丸給潘若芝服下的那一只瓷瓶,遞給潘若芝。 潘若芝伸手接過,越過地上的黑衣人,將藥丸一一送到影衛(wèi)的手中,最后,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一襲白衣,重新返回夜千陵的身旁。 影衛(wèi)到此刻已然辨別出了真假,服下解藥恢復(fù)力氣后,紛紛起身,來到夜千陵的面前屈膝而跪,異口同聲道,“大小姐,屬下該死!” 夜千陵沒有責(zé)怪,淡漠吩咐,“將所有的黑衣人,全部帶下去解決掉!” 那‘解決’二字,弦外之音,不言而喻!地上的黑衣人,頓時渾身一顫,神色中皆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絲戰(zhàn)粟。面前的這個女子,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那一絲冷冽,簡直比沁心的暴雨還要刺骨三分。 潘若芝聞言,立即伸手拉住了夜千陵的衣袖,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終,喏了喏嘴,卻是什么聲音也沒有發(fā)出來。慢慢的松開了夜千陵的衣袖,默默的站在夜千陵身旁。 片刻的時間! 斷崖上,就只剩下夜千陵、潘若芝,以及還倒在地上的夜千語! 夜千陵向著地上的夜千語‘望’去,漆黑無光的雙瞳卻透出一股驚人的犀利,仿佛可以看透人最嚴(yán)實的那一層偽裝,“你是誰?” 夜千語整個人倒在雨水流淌的冰冷地上,渾身上下,使不出一絲力氣。半仰頭,靜靜的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個人。這還是她們兩姐妹第一次面對面相見。伏在地面上的手,不由自主的一寸一寸收緊。幾塊握與手掌心的石子,一剎那幾乎鑲?cè)肓思∧w。一股異樣的恨意,如蔓藤一圈一圈盤繞在心底,又如罌粟腐蝕著那一顆飽受摧殘傷害的心。就是面前的這個人,享受了一切榮華富貴、親情寵愛,卻讓自己半生都受盡折磨。是她,是她奪走了連同她該有的那一份!眼眶,不自覺泛起一絲紅色的血絲! “你到底是誰?” 夜千陵沒有看見、亦看不見地上之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那一絲徹股的恨意,在許久聽不到對方回答后,再啟聲問道。神色,明顯越發(fā)冷下來一分。剎那間,四周的空氣,仿佛連席卷的風(fēng)也顯得更加的冷了。只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一個神色,似乎周遭的氛圍都能隨著她而改變。無形中與生俱來的那一股氣勢,壓迫著人的神經(jīng)! 潘若芝忍不住微微的戰(zhàn)粟了一下,雖知曉,話不是對著她質(zhì)問! 夜千語因著四周空氣的轉(zhuǎn)變而暮然回過神來。剎那間,完美的掩去了眼底的一切,包括那一股恨意。絕美的容顏上,神色中漸漸流露出一絲令人心疼至極的羸弱。語音輕柔,紅唇徵掀,貝齒輕咬,緩緩?fù)鲁鰞蓚€字,“meimei” 夜千陵聞言,明顯一皺眉,沒有說話。 潘若芝站在夜千陵的身側(cè),一時間不明所以,亦沒有說話。 “meimei,我是你jiejie,千語!”輕輕地一句話,回蕩在靜寂的空氣中,瞬間掀起千層浪! 夜千陵衣袖下的手,微徵一緊。若是對方說她是‘夜千陵’那么,她自然會懷疑,但是,對方卻說她是‘夜千語’!當(dāng)初,她占據(jù)了這一具身體,擔(dān)心夜慣天等人會懷疑,所以,就冒用了夜慣天失蹤的女兒‘夜千語’的身份。這世上,除了宮玥戈那廝,還與風(fēng)攸,絕沒有人知道她并不是‘夜千語’面前的女子,難道真的是…? 一瞬間,夜千陵心中思量,已是千回百轉(zhuǎn),可面上卻未露出絲毫,甚至,整個人顯得越發(fā)的冷冽! 下一刻,只聽,地上之人繼續(xù)道,“千陵,我真的是你的jiejie千語……” 夜千陵長睫徵斂,旋即,薄唇勾起,毫不掩飾的嗤笑道,“你若是‘夜千語’那么,我又是誰?夜千陵?姑娘,恕我實在聽不懂你的話什么意思……” “千陵,你懂的!”夜千語語氣平和,沒有什么起伏變化。 夜千陵凝眉,沉默下來! 空氣,不知不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風(fēng)刮過耳畔的聲音! 許久,又或者只是那么一刻,地上的夜千語再次開口,語音依舊,“千陵,我知道你當(dāng)初冒用我的身份,是因為當(dāng)日之事,令你無臉再面對父親??墒?,千陵,你不能不認(rèn)我這個jiejie。帶我去見父親,好么?我真的很想見一見他!” 語氣中,流露出一絲祈求。 夜千陵聽著,又是片刻的緘默。最后,神色一緩,似是信了。緩步,走過去,在夜千語的身前蹲了下來。冰涼的手,慢慢的向前探出,輕輕地?fù)崦弦骨дZ的臉,帶著難以置信的道,“jiejie,真的是你么?” 夜千語順勢按住夜千陵撫在她臉上的那一只手,輕輕點頭,“千陵,真的是jiejie!” “jiejie,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你可知父親他這么多年來有多想你?當(dāng)日,我并非有意占用你的身份,只是,闖下那樣的大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父親。jiejie,如今你回來就好了?!币骨Я甑恼Z音中,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欣喜!落在夜千語臉上的手,不動聲色的細細感受著指腹下的肌膚。 夜千語神色顫動,語音微徵哽咽,水汽在眼眸中打轉(zhuǎn),“千陵,都是jiejie不好,jiejie該早些回來的?!?/br> “jiejie,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夜千陵憐惜的拭去夜千語眼角的淚水,再手臂一帶,將夜千語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靠在一起,在夜空下緊緊地相擁??諝庵?,隱約可聽到絲絲抽泣,好一幅姐妹重逢的感人的畫面,看得一旁的潘若芝眼眶不由得跟著泛紅。但卻沒有人看到夜千陵長睫掩蓋下的眼底,閃過的那一絲近乎冷冽的光芒。 突然,夜千陵似乎想到什么,快速的松開夜千語,立即讓潘若芝給夜千語服下解藥。之后,與潘若芝一起扶起地上的夜千語。 夜千語站起身后,反手握住夜千陵的雙手,“千陵,帶我去見一見父親……” 夜千陵點頭,應(yīng)予道,“好,jiejie,我這就帶你去見父親。若是父親在天上知道我們姐妹重逢,一定會很高興的?!?/br> 夜千語聞言,神色猛然一變,握著夜千陵的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開來,“千陵,你說什么?父親巍” 夜千陵艱難的點了點頭,旋即,側(cè)開頭,似不愿讓人看到她臉上的悲傷。 空氣,不覺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片刻后,影衛(wèi)駕著馬車前來,三人,一道上馬車,絕塵而去! 同一時刻,破廟的上空! 勝負(fù)未分的宮玥戈與慕容塵,忽然正面對上一掌,旋即,兩襲白衣分開。下一瞬間,其中一襲白色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空氣中,隱隱約約飄散著他一句險些被風(fēng)吹散的話語,“慕容塵,今夜,我沒時間再陪你在這里耽誤下去,后會有期!” 慕容塵猛然向前望去,可哪里還有宮玥戈的影子。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迅即,消失在另一個方向。 整整一夜,慕容塵派人去尋找夜千陵的蹤影,可得來的結(jié)果卻每每都是三個字:查不到! 那一個人,就像是突然間在人世間蒸發(fā)了一樣! 就連潘若芝也是! 夜空下,慕容塵獨自一個人負(fù)手而立。修長的背影,遠遠看去帶著一絲無法忽視的孤寂:事情,走到今時今日這一步,亦非他所愿,他只是無法放開她而已??傆幸蝗眨麜屗靼住?/br> 這邊! 宮玥戈立在山頂之上,俯視著下方的官道。那一輛如螻蟻般大小的馬車,清清楚楚的映襯在那一雙深不可測的漆黑瞳眸之中。 對面的山峰上! 一襲妖冶的紅衣,同樣負(fù)手而立,靜靜的望著下方官道上那一輛漸行漸遠的馬車,一雙魄詭的鳳眸,斂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然后,緩緩抬頭,望向?qū)γ妫?/br> 對面的那一襲白衣,也恰在這個時候抬頭,向著這邊望過來! 四目相對! 下一刻,兩個男人隔著遙遠的距離,各自噙起了薄唇! 半響,兩個男人各自轉(zhuǎn)身,向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離去。那頭也不回的身影,似乎誰都沒有絲毫的眷戀。白色的衣袍與紅色的衣擺,各自肆意的飄飛在空中。遠遠望去,那漆黑的夜幕恍若一幅碩大的山水背景畫,而那兩抹身影,是那山水畫中最炫目的兩筆、是畫龍點睛的那兩只眼睛!徒然令這一幅畫,變得生動而難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