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跟在楊曉蕓身后的江尋初皺了皺眉,腳步都慢了下來。 虞時茵淡淡地睨著她,不氣也不惱地嗤了聲,反問:“我為什么要原諒你?” “我……我不是故意?!睏顣允|垂著淚,梨花帶雨的。 周圍路過的人頻頻回頭,他們都知道楊曉蕓做了什么事,但看到她這副模樣時還是忍不住覺得心疼。 然而虞時茵就好像沒看到她的眼淚似的。 “少道德綁架我?!彼Z氣冷然,不留情面地道:“我不是你爸媽,也不是那些愿意無條件包容你的男生,你現(xiàn)在要是和這兩個道歉說不定就被原諒了?!?/br> 她口中的這兩個,說的不就是幾步開外的段七誠和江尋初嗎。 這兩個面色幾乎同步變了變,有些尷尬地四處望天。 “時茵……”楊曉蕓仿佛受了侮辱似的,她緊咬著嘴唇,淌著淚甕聲求著:“不是那樣,你不能這么說我,我真的是來求你原諒的,我真的錯了……” 看她不依不饒,陸千和終于變了臉色。 他眸光清冷,裹挾著半分慵懶、不屑:“知道錯了就當著全校的面道歉,要不要給我也道個歉,你不僅盜了她的稿,還冒充了我?!?/br> 他語氣平平,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 楊曉蕓心中一陣發(fā)酸,終于受不住似的慘白了臉,身子都踉蹌了起來。 “要暈了?”虞時茵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她看向段七誠,眉頭輕皺:“愣著干什么,她都要暈了,過來扶啊?!?/br> 段七誠一懵。 他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楊曉蕓聯(lián)系了,一是因為段旭川每天讓他學不同的東西導(dǎo)致他時間被安排得很緊,二是因為認清了楊曉蕓的虛偽。就算以前沒完全認清,經(jīng)過今天的事后他也該有腦子了。 他煩躁地皺了下眉,看向站在后面沒說話的江尋初,語氣不耐:“你愣著干嘛,過來扶她啊,你口袋里不是還一直放著她的藥嗎?” “你看我這衣服像有口袋嗎?”江尋初冷嗤,竟也是不動。 “……”楊曉蕓腳步更加不穩(wěn),差點一頭栽下去。 她這輩子都沒有這么羞惱屈辱過。這兩個男生,前一個月都還追在她身后獻殷勤,然而現(xiàn)在她都要暈倒了他們居然還在互相推辭。 其他人嘲笑她就算了,段七誠和江尋初居然也這么不念舊情,甚至當眾讓她丟人。 她只覺得一只大手攥緊了心臟,酸澀感涌上鼻頭,眼淚奪眶而出。 下一秒,她真的倒在了地上,□□撞擊地面,發(fā)出“砰”的一聲響,聽著就疼。 她嘴唇很快失了血色,甚至開始發(fā)紫。 江尋初和段七誠變了臉色,到底還是上去抱起了她。她的病不是小事,任由她躺在這里可能會鬧出人命。 臨走前,江尋初還回頭看了虞時茵一眼,神色復(fù)雜。 這三個人的出現(xiàn)并沒有給虞時茵的情緒帶來什么影響,她甚至覺得自己看了場免費的戲。 陸千和側(cè)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睫毛低垂的沉思模樣,他突然開口:“看明白了嗎?” 他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 虞時茵腳步微頓,一時間接不上他的話:“明白什么?” 陸千和微微勾了下唇,淡淡懶懶的嗓音里沒什么情緒波動,仔細聽好像還帶著點挑撥離間的意味:“他們都是渣男?!?/br> 虞時茵:“………為什么?” 陸千和清冷的表情微變,略有些不屑地嗤了聲,“第一,他們眼睛瞎,第二,不專一?!?/br> 雖然楊曉蕓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到底是他們真心實意喜歡過的女生,居然短短一個多月就變了心。 最主要的是他們把主意打到了虞時茵身上。想到這里,陸千和眸光都淡了下來。 虞時茵被他正兒八經(jīng)解釋的模樣逗笑,正欲說點什么,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 她詫異地低頭,迎面對上一張毛茸茸的臉。 “汪!汪汪!” “呀?!彼行@訝地往后退了一步,等回過神來忍不住蹲下身,攤手在狗子頭上摸了摸。 這是一只通體雪白的博美,它像只毛茸茸的雪球,一條短尾巴搖得飛快,看到虞時茵,它激動地圍著她轉(zhuǎn),被她觸摸時還半享受地瞇了瞇眼。 “你怎么會在這里?”虞時茵表情柔和,忍不住把它抱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一點微不可查的嬌。 “汪汪汪!”博美搖尾巴,在她懷里不安分地動著。 陸千和眸光微暗,指尖不經(jīng)意地摩挲過掌心。 “你喜歡狗?”他問。 “嗯,我之前一直想養(yǎng)一只這樣的博美。”虞時茵點了點頭,視線沒離開這只乖巧的博美。 原來這狗是博美。 陸千和心中一頓,幾乎是沒什么思索地問:“我家……其實我家也養(yǎng)了只博美,你想去看看嗎?” “豆包——豆包——”不遠處傳來呼喚聲,虞時茵懷中的狗尾巴一頓,飛快地跳下了她的懷抱。 “汪汪!汪!”跑了幾米,它有些不舍地回頭叫了幾聲,道別似的。 虞時茵對著它擺擺手。 等狗子徹底跑遠,她才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意外地看向陸千和:“你也喜歡狗?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寵物。” “為什么會這么想。”陸千和說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還帶著溫潤的微笑,“我家那只比這只還可愛,它一定也會很喜歡你?!?/br> 太陽已經(jīng)落山,最后一抹夕陽照在陸千和身上,襯得他此時更加溫柔,和童話故事里的王子如出一轍。 虞時茵輕笑,在他如水般清冷柔和的視線下點了點頭。 “好,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陸千和想也不想地隨口就回:“陸發(fā)財?!?/br> 虞時茵:“……?”這就是陸千和的取名水平嗎? 見她有些嫌棄的小表情,陸千和輕笑一聲,似真似假地解釋:“它剛來沒多久,名字是我隨便取的。”說著,他露出有些費神的表情,“它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名字,你能幫我想個好聽一點的嗎?” 如果能換個姓就更好了,他心想。 “唔……那我回去想想吧?!庇輹r茵從來沒給狗子起過名,但她一想到陸千和管一只毛茸茸的白團子叫發(fā)財?shù)膱鼍?,還是忍不住答應(yīng)了。 她光顧著想象陸千和的狗子會是一副什么模樣,因此忽視了身邊男生唇角勾起的一抹自得的笑容。 —— 楊曉蕓這回直接被送進了醫(yī)院,可能是因為氣急攻心,也有可能是她周身的氣運越來越淡,這次她病來如山倒,差點連呼吸機都用上了。 病房里,醫(yī)生給她輸了液,確認她情況稍微穩(wěn)定下來后才走出病房。 “醫(yī)生,我的女兒怎么樣?”一直站在病房外看著的陳怡慧急得直落淚,見醫(yī)生出來立馬沖了過去,她緊緊地抓著醫(yī)生的手臂,嗓音沙?。骸八那闆r真的變得這么嚴重了嗎?” 楊曉蕓的主治醫(yī)師給虞衛(wèi)云使了個眼色,等他過來扶住陳怡慧后,他才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我之前就說過她的病情需要控制,一旦控制不好她可能立馬就會住進重癥病房,前段時間我給她檢查的時候她還沒有這么嚴重,怎么今天突然病發(fā)了?”主治醫(yī)師語氣有些不滿,好像責怪他們夫妻倆沒照顧好楊曉蕓。 “以她現(xiàn)在的情況,立馬進行手術(shù)是最好的辦法?!彼麌@了口氣,無奈道。 “只有這個辦法了嗎?”虞衛(wèi)云眉頭緊皺,試圖協(xié)商:“有沒有辦法再拖一拖……” “拖不了,她現(xiàn)在這種情況,再拖下去只會越來越嚴重,再有一次這樣的事可能動手術(shù)都沒用了?!贬t(yī)生嚴肅地回。 之前楊曉蕓的病癥是輕微的,她的主治醫(yī)師甚至有些奇怪,明明以她以前的生活環(huán)境和治療條件來說,她不應(yīng)該只是這樣輕微的癥狀,但是怎么會有了更好的治療條件以后她反而還惡化了呢? “但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标愨燮怀陕?,趴在虞衛(wèi)云的懷里啜泣:“沒有骨髓,曉蕓的手術(shù)根本動不了……” 這種時候,他們滿心滿眼只有病房里的女兒,看到悄無聲息的女兒,他們心中對虞時茵有了怨恨。如果沒有虞時茵這樣斤斤計較,曉蕓也不至于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 見他們痛苦的模樣,主治醫(yī)生終歸是有些動容。 “你們過來,我有些話想和你們說?!彼粍勇暽貙扇苏辛苏惺?,把他們帶到了醫(yī)院長廊的轉(zhuǎn)角處。這里一般沒人來,是講話的好地方。 看他神秘又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虞衛(wèi)云有些急,忙問:“是曉蕓的病情有什么轉(zhuǎn)機嗎?醫(yī)生您別瞞著我們了,如果和曉蕓有關(guān),讓我們做什么都愿意?!?/br> 聞言,主治醫(yī)生輕嘆了聲,終于道:“是這樣的,我一直有在關(guān)注和曉蕓血型相同的人,前幾天我在醫(yī)院過去的血液記錄里找到了一份血液報告,報告的主人也是熊貓血,巧的是她的白細胞dna和楊曉蕓的白細胞dna有很多相同的地方?!?/br> 不用說虞衛(wèi)云和陳怡慧都能想明白主治醫(yī)生話里的意思,兩份白細胞dna相同點越多,配型越合,手術(shù)的成功率越大。 聞言,夫妻倆皆是一頓。主治醫(yī)生的意思是,楊曉蕓有救了?! “那個人是誰?”陳怡慧終于不哭了,她緊緊地盯著主治醫(yī)生,眸光急切。 主治醫(yī)生頓了頓,看向他們的眼神中帶了點不明的意味,許久,他才緩緩地說出一個名字。 “虞時茵……” 虞衛(wèi)云和陳怡慧同時愣在原地,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同一時間,阮亦及急匆匆地打開了陸千和公寓的門,他左手提了一個大袋子,右手提了一個籠子,籠子里還有一只很小的狗崽子“嗷嗷”地叫。 一進門,他就氣喘吁吁地把大袋子往旁邊一丟,里面狗糧狗玩具零零落落地撒了一地。 陸千和正在客廳坐著,手里一份文件。 “趕緊的,把你的狗給我拿走!”阮亦及有些嫌棄地看了籠子里的狗崽一眼,想把它放在地上。 手才剛往下放了一寸,就聽到沙發(fā)上的男生慢悠悠地回了句:“提著,它太臟。” 狗籠子是鏤空的設(shè)計,一放到地上狗爪子必定碰到地板,陸千和不知道這狗崽有沒有踩過屎,嫌棄就寫在臉上。 “臟個屁!他洗過澡了!”阮亦及氣笑了,提著籠子罵:“你他媽是不是有毛???你不喜歡狗還讓我給你找只長得好看的博美???現(xiàn)在我把它送來了你還不讓放,不放怎么辦,我他媽當燈籠提著嗎!” 陸千和無視他的控訴,一邊看著文件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她喜歡?!?/br> “……” 這個她是誰就不用說了。 阮亦及翻了個白眼,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籠子里奶里奶氣的狗崽。 狗崽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兩顆葡萄,渾身毛茸茸的,似乎察覺到陸千和對自己的嫌棄,它小鼻子一聳一聳地,小聲嗚嗚。 “可憐你了,狗界的美男子。”阮亦及沖著狗子吹了聲口哨,認命地準備把他提去衛(wèi)生間:“乖哦,等干爹給你布置個窩再把你放出來,希望你爭點氣,沒事少出窩溜達,免得你爹嫌棄你。” 阮亦及自顧自地和狗子聊天,他身后的陸千和突然蹙眉,抬頭看了過來。 “這是只公狗?”他面無表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