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聽到楊息寧這么一說,他們看向楊曉蕓的表情也不對味起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是虞時茵救了江尋初,如果沒有她那一腳把他踹開,江尋初怕是已經(jīng)腦袋開花了,何況當(dāng)時情況這么危險,稍有不慎她自己都有可能受傷。 楊曉蕓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生生把虞時茵從江尋初的救命恩人說成了故意踢他的罪人。 “哎,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有個心思比較細(xì)膩的女生悄悄和好友咬耳朵:“楊曉蕓是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根本沒看到江尋初生氣,他這人雖然脾氣不怎么樣,但也不是完全不講理的。” 她身邊的女生安靜了一秒,像是在斟酌她的話,下一秒她突然變了臉色,聲音都不自覺地大了兩分:“剛剛?cè)绻皇菞顣允|叫住了江尋初,江尋初根本不會正好停在那個花盆下!” 這句話讓周圍的人頓時唏噓不已,江尋初和陶文起是往教室的方向走的,如果楊曉蕓不出現(xiàn),幾秒的時間足夠他們離開那一塊區(qū)域了。 所有人都知道楊曉蕓也是無心,但江尋初差點因為她出事是事實。 各種不善的目光從各個方向看過來,楊曉蕓的臉色一點一點地白了下去,在聽到好幾個人說她是掃把星后,她終于晃了晃,氣息不穩(wěn)地朝著江尋初的方向倒了下去。 “曉蕓學(xué)姐!”江尋初被她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扶住她,一只手很熟練地在她背后輕拍試圖讓她緩過氣來。 “我沒事?!睏顣允|秀氣的眉擰著,一只手緊緊地拽著江尋初的衣袖:“我稍微緩一下就好?!?/br> 她患有再生性障礙性貧血,病發(fā)的時候臉色蒼白是正?,F(xiàn)象,再嚴(yán)重一些便是頭暈心悸或是氣短,好在經(jīng)過這么多年治療,感染或出血這些更嚴(yán)重的癥狀已經(jīng)很少發(fā)生了。 在場有幾個人知道楊曉蕓身體不好,但怎么也沒想到會嚴(yán)重到倒在別人身上。 “她不會是裝的吧?這種柔弱的樣子我只在偶像劇里看到過……” “我覺得像,剛剛不是還很有精神嗎,別人說她是掃把星她就暈了,就只準(zhǔn)她說別人唄,這也太雙標(biāo)了?!?/br> “我們也沒說錯啊,她自己說話有歧義惹得楊息寧都生氣了,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先撩者賤,白的都能被她說成黑的。” “……” 細(xì)細(xì)碎碎的討論聲傳進(jìn)耳朵,剛剛楊曉蕓還有一點裝的成分,這次是真的氣的嘴唇都有些發(fā)紫了。 江尋初懊惱地在口袋里摸了摸,卻沒摸到平常一直帶著的藥,上體育課前他把校服脫在了教室。 眼看著楊曉蕓蒼白地像張紙,他沉著臉瞪向那幾個多嘴的人,眼神危險地低斥:“你們能不能閉嘴?!?/br> 他的聲音微啞,帶著惱意。 幾個女生被他嚇了一跳,撇撇嘴不敢多說。 楊息寧厭惡地看著那礙眼的兩人,恨不得像虞時茵剛剛做的那樣沖上去踹一腳。 “曉蕓學(xué)姐,我先送你回教室?!苯瓕こ醴鲋鴹顣允|,任由她將一半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 楊曉蕓氣息不穩(wěn)地點了下頭:“麻煩你了。” 她微垂著頭,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 就算虞時茵做了見義勇為的好事又怎么樣,就算她救了江尋初的命,他也仍然把她這個曉蕓學(xué)姐放在第一位,她才是江尋初最在意的。 楊曉蕓光顧著得意,全然沒注意到江尋初沒有回應(yīng)她的感謝,更加沒注意到在走過虞時茵身邊時他那復(fù)雜帶著各種不明情緒的回眸。 等兩人走遠(yuǎn)了,剛剛被江尋初吼噤聲的女生們才不滿地抱怨起來。 劉念念滿臉嚴(yán)肅,瞪著那兩人走遠(yuǎn)的方向怒罵:“他這人有沒有良心?!你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他,怎么連一句謝謝都不說?!說句謝謝是會死還是會怎樣!” 一聽到死,旁邊的陶文起又是渾身一抖。 他覺得自己就是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圈,除了害怕,還有對虞時茵滿滿的感激和愧疚。 “學(xué)姐…”他叫了一聲吸引了虞時茵的注意力,在她看過來時非常用力且真誠地鞠了一躬:“謝謝你不計前嫌,之前的事對不起?!?/br> 之前的事大概就是他幫著江尋初欺負(fù)楊息寧,還有私底下偷偷說虞時茵不好以及幫著江尋初耍她的事。 虞時茵淡淡地掃他一眼,不太在意地點了下頭,算是接受他的道歉:“你是楊息寧的同學(xué),幫我多照看著點他就好?!?/br> 楊息寧在其他人面前性格比較沉悶,他人緣并不好,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獨來獨往,再加上之前和江尋初鬧了大矛盾,虞時茵還挺擔(dān)心班里的人孤立他。 “我會的!”陶文起面上一喜,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從今天開始楊息寧就是我好兄弟!” “對了學(xué)姐…”說完他像是想起什么,很不好意思地?fù)狭藫虾竽X勺,替江尋初說好話道:“其實江哥他就是太擔(dān)心楊曉蕓了,他肯定只是來不及道謝的?!?/br> 不知不覺,陶文起對楊曉蕓的稱呼也從楊曉蕓學(xué)姐變成了直呼其名。 眼看著楊息寧又有要黑臉的樣子,虞時茵趕緊輕推了他一把,帶著點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回去上課吧,課余時間多刷題,晚上我要檢查?!?/br> “知道了?!睏钕幍椭^,悶悶地嗯了聲。 陶文起一直目送著虞時茵離開,一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時他才遺憾地嘆了口氣,接著他看了眼身邊的楊息寧,哥倆好地去攬他的肩:“楊息寧,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時茵學(xué)姐就是我親姐!” “滾。”楊息寧冷冷地側(cè)頭睨著他,一把甩開他的手臂:“別做夢?!庇輹r茵只有他這么一個親弟弟! 陶文起被他唬住,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但一想到虞時茵剛剛拽著自己的英勇行徑時,他還是忍不住厚著臉皮追上去。 “好兄弟打個商量呀,不當(dāng)親姐當(dāng)個干jiejie也行……” “……”暴躁,想罵人! 江尋初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jīng)上課了,物理老師在講臺上講的唾沫星子橫飛,看到江尋初走進(jìn)來也跟沒看到一樣。 他把教科書翻得沙沙作響,嘴上嘮嘮叨叨:“你們不要不把校紀(jì)校規(guī)放在眼里,既然你們進(jìn)了第一附中就該遵守第一附中的規(guī)矩!上課遲到是萬萬不可的!” 這句話三班的學(xué)生聽了太多次,倒著都能背出來了。 江尋初一張俊臉上神色不明,以前他上物理課不是睡覺就是玩手機,今天卻是木然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哥,你在發(fā)什么呆?”坐在他身后的陶文起有些無聊,踢了踢他的凳子想和他聊天。 “關(guān)你屁事。”江尋初壓著聲音回。 陶文起撇撇嘴,半分鐘后,他聽到他江哥很糾結(jié)很糾結(jié)地問:“剛剛我走了以后……虞時茵有說什么嗎?” “沒說什么啊?!碧瘴钠鹋Π焉碜油皟A:“我向她道謝了,順便帶上了你的那份?!?/br> “……然后呢?” “沒然后啊,時茵學(xué)姐希望我能多關(guān)照一點她弟弟?!碧瘴钠鹄蠈嵉?。 時茵學(xué)姐…… 陶文起什么時候和虞時茵關(guān)系這么好了? 江尋初有些不爽地吐了口濁氣,冷著臉埋頭睡覺。 “江哥?!碧瘴钠疬€在后面無聊地叫喚:“別睡啊,時茵學(xué)姐真的沒說什么,她也沒怪你……” “閉嘴!” “……” 江尋初頭有些痛,物理老師講題就像在唱催眠曲,以前他不出兩分鐘就能在物理課睡著,然而這回卻是越睡越清醒。 他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剛剛在他送楊曉蕓回教室時和虞時茵的那個對視。 他其實是想道謝的,在路過虞時茵身邊時他想說謝謝,但他看到了虞時茵那個眼神,平靜,冷淡疏離,甚至是毫不在意。 他說到嘴邊的兩個字一下子就咽了下去。 既然她這么不喜歡他,既然一點都沒把他當(dāng)回事,為什么她會第一個注意到那盆掉下來的花,為什么要在這么危險的時候踢開他…… 第21章 陸千和,好心機 教學(xué)樓上的花盆差點砸中人這件事有不少人看到了, 高一三班和高二九班的人下課都在討論這件事,于是很快便有老師把這件事反應(yīng)到了校領(lǐng)導(dǎo)處。 在學(xué)校這種全是祖國花朵的地方,出現(xiàn)高空墜物是一件很嚴(yán)重的事。還有一件很嚴(yán)重的事那便是江尋初的父親捐了學(xué)校一座圖書館, 而今天差點被砸的人恰好是江尋初…… “江尋初, 班主任找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蔽锢碚n剛下課,大課間就有學(xué)生叫。 江尋初正趴在桌上, 臉埋在臂彎里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聽到有人叫自己,他很不耐煩地抬頭,郁悶地揉了把頭發(fā)。 “江哥,你又瞞著我做了什么壞事,班主任找你干什么?”陶文起好奇地在身后探著腦袋問。 江尋初的父親是京市鼎鼎大名的企業(yè)家, 家里的企業(yè)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三年前第一附中翻新,他爸二話不說就捐了一座圖書館, 將近一億的錢說捐就捐了, 江尋初可以說是每個老師都知道一點的,更有不少老師想讓他來自己班,可以一個多月的時間, 他的叛逆又變成了眾所周知的事。 “自從你摸底考試考了倒數(shù)第一被他找了一次以后, 他不是說不會多管你了嗎?”陶文起疑惑地摸著下巴,思忖道:“難道是覺得你還有被拯救的機會?” 江尋初聽得煩, 起身往后瞪了一眼,表情乖戾。 陶文起訕笑一聲,乖乖地舉手做投降狀:“你先去你先去,我不說了。”說著,他捏著兩根手指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江尋初神色怏怏地往外走, 在經(jīng)過幾個女生身邊時耳尖地聽到她們聊天的內(nèi)容后,他腳步一頓。 “你說虞時茵也在老師辦公室?”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位置上的女生,語氣聽不出喜怒。 那個女生就是剛剛叫他去辦公室的同學(xué),聽到他主動和自己搭話,她的臉先是一紅,在抬頭看到他不耐的表情時臉上紅暈褪去,頓時緊張地攪起手指,怯生生地回:“是…是的,他們班班主任找她談話?!彼齽倓偝鰜淼臅r候,虞時茵正好進(jìn)去。 找了虞時茵,還找了他… 江尋初皺起眉頭:“你們把課前發(fā)生的事和老王說了?”老王就是他們班的班主任,因為同樣是數(shù)學(xué)老師,他和劉海洋在同一個辦公室。 課前他就一直聽到這幾個人嘀嘀咕咕地討論這件事了,他們還不止一次提到他和虞時茵的名字,還有楊曉蕓。 只是他沒想到這件事還會傳到老王耳朵里,老王那人向來愛啰嗦。 那個女生被他冷臉的樣子嚇得縮了縮脖子,趕緊解釋:“我們沒有和班主任說,就是聊天的時候不小心被物理老師聽到了……”女生的腦袋越垂越低,生怕江尋初發(fā)火:“他來問,我們就如實回答了,應(yīng)該是他和班主任說的吧。” 女生有些沒底氣,企圖把鍋往物理老師身上甩了甩。 江尋初半瞇著眼,很不爽地嘖了聲,看這幾個女生噤若寒蟬的樣子,他到底沒在說什么,長腿一邁走出了教室。 老師辦公室在高二年級段教學(xué)樓頂樓,數(shù)學(xué)老師辦公室里只有兩個老師在,一個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老王,另一個就是劉海洋。 兩個老師并排坐著,齊刷刷地盯著對面坐著的虞時茵,好像在看什么大寶貝。 “時茵啊,我們都聽別的學(xué)生說了,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劉海洋第一個開口,說的是什么事不用想也能知道。 老王一張方臉上也是很感慨的表情:“我們?nèi)ゲ檫^監(jiān)控了,那盆花之前一直在那,不知怎么的今天就掉下去了,上面也沒人碰它,真是邪了門了,不過我們學(xué)校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規(guī)則,欄桿那一塊小平臺絕對不允許放這種危險的東西了!”老王笑得和藹,豎著大拇指:“這次我們班的江尋初同學(xué)真的要感謝你,沒想到你一個女孩子這么勇敢?!?/br> 根據(jù)校方的意思,是想要讓這件事悄悄過去,像有這么多學(xué)生議論或者跑到家長那邊說這件事是絕對不行的,于是老王和劉海洋便被派出來和兩位當(dāng)事人交談。 對虞時茵主要就是表揚她的英雄行徑,對江尋初則要好好安撫情緒了,經(jīng)歷這么驚險的事,校領(lǐng)導(dǎo)怕他心里有不滿。 江尋初走到數(shù)學(xué)組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里面?zhèn)鱽韯⒑Q蟮穆曇簟?/br> “時茵,你是怎么看到那盆花的?”這是劉海洋最好奇的問題,他最近越來越覺得虞時茵是個神秘的女生,她好像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江尋初準(zhǔn)備敲門的手一頓。 他也一直覺得奇怪,他很倒霉地正好站在那盆花下,但是虞時茵是怎么看到那盆花的呢?早知道那是在四樓的花,抬頭看都看不太清楚的。 虞時茵當(dāng)然不可能告訴他們自己是怎么做判斷的,在兩位老師好奇又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她言簡意賅地答:“當(dāng)時樓上有人說話比較大聲,我抬頭正好看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