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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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遇不測怎么辦,你倒是快說呀!”爺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曾銀貴不停地?fù)现X袋,突然雙眼一亮:“如遇不測,站在原地不動不呼氣?!?/br> 曾銀貴說完,爺爺趕緊照做。他將手里的天燈扔到地上,原地保持了一個立正姿勢,把眼睛牢牢地閉上,嘴巴鼓得圓圓的,還把鼻子里的氣都往肚子里吞。 曾銀貴慌亂地看了爺爺一眼,又扭頭看了看山谷里那越來越近的白影,也趕緊丟了手里的天燈,吸足了氣,閉上眼睛,站得筆直。 這時,山谷里吹出來一陣陰風(fēng),吹在兩人的臉上。爺爺蹙緊了眉頭,不敢睜眼去看。只覺得那陰風(fēng)將他吹得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這一幕自然又讓他回想起昨天晚上在自家院子里的遭遇。 此時山谷里的那陣風(fēng)又開始回旋起來,爺爺緊閉著眼睛,只感覺那個白影就快要走到他和曾銀貴面前了。 爺爺很想睜開眼睛去看看這個白影的真實面目。昨天在院子里,已經(jīng)假扮土地公捉弄過她,要是她還認(rèn)得自己的話,那這下可就完了。 那白影已經(jīng)走到了差不多一米開外的地方,雖然閉著眼睛可還是能夠透過眼縫看到一點隱隱的火光。當(dāng)那個白影一點點靠近的時候,那火光越來越弱,直到整個視線都暗了下來。 腳步聲?爺爺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想要去尋找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音,以便去判斷那白影的位置??删驮谀敲擅傻幕鸸庀е螅悄_步聲也沒有了。 突然,爺爺感覺到一陣涼氣,從他的耳畔傳來。他沒有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那陣腳步聲又在爺爺?shù)纳磉厔恿似饋?,踩在一塊已經(jīng)松落的石板上發(fā)出空空的聲響。根據(jù)聲音判斷那腳步聲的主人正朝著曾銀貴跨過去。 爺爺屏住呼吸,凝神細(xì)聽。那腳步聲的主人在曾銀貴的面前停了差不多兩秒,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爺爺只聽見曾銀貴一聲尖叫,響徹整個山谷。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爺爺睜開眼來,眼前的一幕讓他頓時傻了眼。 曾銀貴站在面前不停地喘著粗氣,他躬著的身子前,一個穿著白色汗衫的人一仰一合地?fù)u著身子,笑聲在山谷里傳開來。爺爺看了他一眼,頓時火冒三丈。因為那不是別人,而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張七! “哈哈哈哈,你們這是在干嗎呢?”張七被兩人的樣子逗得直不起腰了。 曾銀貴十分不解:“你們認(rèn)識?” 爺爺被這個該死的張七嚇得渾身還泡在冷汗里,他倒好,沒心沒肺地笑得正歡。爺爺沒好氣地說:“認(rèn)識,從小看著他拉屎拉尿長大的,你叫他張七就行了?!?/br> “喂喂,你們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你們剛才是在搞啥子名堂?”張七問,“還點這么多燈?不會是大晚上的就要下葬吧?” 爺爺回想起剛才兩人的姿勢,也覺得十分可笑。可在張七面前,他自然是不能丟了面子的。他冷不丁地說:“你懂個屁,這個是必需的環(huán)節(jié),對了,你個臭小子還沒告訴我,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還穿著這么大一件汗衫,我還真以為是白裙子。” 聽到這話,張七顯得有些忸怩了。他支支吾吾地說:“還不是昨天,在你們家遇到那兩個大人,自從你們走后,我就越想越不舒坦,總覺得你小子跟著喻師傅走南闖北長見識去了,而我還要跟著爹媽種地挑糞的。直到剛才收了活,回到家里,我把這事兒跟我們家老頭子說了,連我也沒有想到,他居然連半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就讓我出了家門?!?/br> 爺爺冷笑了一聲:“你就扯吧,肯定是被你老爹給攆出來的。” “哎呀,反正都一樣,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來了,你可要收留我?!睆埰唛_始耍起了無賴。 “我……” 爺爺?shù)脑掃€沒有從嘴巴里吐出來,就聽到曾銀貴在一旁催促道:“來就來吧,正好可以幫著我們一起點燈,趕緊的,時間不夠了。” 爺爺看了看天色,將手中的天燈分了一半給張七,然后按照曾銀貴之前對他的囑托,給張七重復(fù)了一遍。 那個夜晚,李家宅院里發(fā)出起起伏伏悲慟的哭聲。當(dāng)三人將天燈點到李府門前,轉(zhuǎn)身進門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看到,他們身后的那一串長達(dá)兩里路的天燈,正從山谷的方向,一盞盞地熄掉,當(dāng)李家門前的最后一盞燈也滅掉的時候,一旁的狗對著門口的空氣嗚嗚咽咽地叫了兩聲,然后低頭躥向了遠(yuǎn)方。 ※※※ 李家大宅里,喻廣財已經(jīng)帶著李偉等人,作好了準(zhǔn)備。李家媳婦之死本有異常,喻廣財準(zhǔn)備用自己獨有的方式來完成這次的“做七”儀式。 “根據(jù)這幾次的遭遇,這李家媳婦之死定有蹊蹺,如果按照傳統(tǒng)的方法來做七,那多半起不了作用?!崩顐ゲ[著眼睛跟爺爺解釋道。 “起不了作用會怎樣?”爺爺追問。 李偉輕嘆了口氣:“起不了作用,那這死者的魂魄就會成為地縛靈,永受這陰陽之苦,做陰不得,做陽不能。” 爺爺雖然聽不太懂,可也能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中領(lǐng)悟到這是多么痛苦的結(jié)局。他蹙起了眉頭,看著那正房方桌上擺著的死者的遺照,心里也覺得悶得慌。 喻廣財在那桌案前搗鼓了一陣,然后讓李偉拿出幾張教帕,將它們鋪展開來,塞在了棺材蓋的下面,叮囑道:“如果他們有幸能夠找回這死者的尸體,把尸體平放進去,取出這些教帕,將棺材蓋封住,應(yīng)該不會再出現(xiàn)類似的狀況了?!?/br> “那教帕有啥子作用?看那樣子蠻普通的嘛?!睜敔敳唤獾貑柕?。 李偉笑了笑,說:“這帕子是我用符紙在雞血里浸泡了七天七夜,上面的字符平常是看不出來,只有沾了邪氣才會顯現(xiàn),專門用來避邪術(shù),鎮(zhèn)棺材和墳頭的。” “原來還有這么多講究,你們可真是了不起!”說話的人是張七。他從爺爺身后探出半個小腦袋,對著喻廣財揮了揮手。 喻廣財沒有多言,只微微抿了抿嘴,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算是給他打了招呼。 爺爺拉著張七退到了一邊,在正房靠門邊的木凳子上坐了下來。那種木凳材質(zhì)特別好,坐上去之后,只感覺屁股冰涼涼的。 爺爺跟羅琪打了個招呼,順便介紹了一下張七。羅琪說:“師傅這一趟看來還真是劃算,收獲了兩個徒弟?!?/br> “那您,是師姐吧?”張七一臉恬不知恥的樣子,讓爺爺非常鄙視他。他彎身過去,要跟羅琪握手:“我姓張,家里排行老七,你叫我張七就可以了。” 羅琪朝他點點頭,之后沒有再多說什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喻廣財。 自從出了白天的事情,李家上下沒有人再敢對這種事情有所懈怠。爺爺本想去打聽那三個被尸體咬了的家丁,可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因為他知道如果讓張七知道,那肯定又少不了一番糾纏。 喻廣財將那些教帕分配好之后,回到了那張方桌前,讓莫管家請來李家的幾個至親,分別是二少爺李少華、大小姐李少萍和李少華的兒子,讓他們跪在死者的遺像前頭。他抓起一把白米,在三人身邊走了三圈,讓三人俯身,伸手牽起麻衣的后角,念過一段咒語之后,將白米往天上一撒。那白米就稀稀落落地掉進了三人身后牽起的麻衣里。 過了三巡,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李少華的兒子李靜之牽起的麻衣里兜住的白米最多。 “看來,死者生前最喜歡這個兒子?!绷_琪笑道。 做完了一系列的儀式,剩下的就是哭靈。這做七時候的哭靈和哭喪不同,哭靈一般在做七的時候開始,通常都要死者的親屬參與。因為每逢七日,死者的亡魂很有可能已經(jīng)回到了這個宅子里,如果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親屬,很有可能出現(xiàn)兩種情況,一種是她覺得自己委屈,連自己死了都沒有親人悲痛。另一種是她會覺得氣憤,誰要是敢去冒充她的親屬哭靈,那下場一般都比較慘。 這些都是爺爺在后來跟隨喻廣財“走江湖”時學(xué)到的。這并不是什么學(xué)問,只算他們這一行里的常識。 做過了儀式,喻廣財吩咐莫管家讓大家早些睡去,半夜不要出來閑逛,尤其是死者生前住的地方。 李少華的兒子聽完之后,非常好奇,轉(zhuǎn)動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問道:“為什么呢?” 為了讓他聽話,李少華彎腰對他說:“因為呀,今天晚上你娘親很有可能會回來,樣子很嚇人的?!?/br> 聽完了,李靜之沒有再說話,臉上蕩開一個暖人的笑容,然后撒腿跑開了。爺爺看著他的樣子,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爺爺跟著喻廣財和李偉收拾好了行頭,然后朝著客房走去。 路上,喻廣財問林子:“死人屋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布置好了,沒什么問題?!绷肿踊卮?。 “你沒有挪動屋子里的東西吧?” “沒動?!?/br> 喻廣財沒有再接話,他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揉著眼睛。他說:“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眼皮總在跳。” ※※※ 眾人進了屋子,分配好床位之后,各自進行了簡單的梳洗。李家的人也早早就進了各自的房間,看來是喻廣財?shù)膰诟雷嗔诵А?/br> “你們記住啊,今天晚上早些休息,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盡量不要外出。”喻廣財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 羅琪好像也已經(jīng)見過了這種場面,絲毫也不避諱。她一邊用毛巾擦著脖子,一邊問:“今晚張七就跟著小峻之睡嗎?” “只能這樣了,事先不知道他會來,就將就著吧?!崩顐フf。 “你們倆就挨著我睡吧?!痹y貴走過來,說完又低聲補充了一句,“張七啊,今天在外面的事情你可不要亂說啊?!?/br> 看來曾銀貴比爺爺這個倔脾氣還要怕丟臉。張七聽了,笑著答道:“放心,這件事情,就咱們?nèi)齻€人知道,不過,你要給我講點兒你們做喪禮時遇到的怪事兒,越玄的越好!” “哎,沒想到你跟峻之一副德行。” 整理完了之后,三人就睡到了客房的右側(cè),放下幔帳的時候,爺爺就鉆到了大床的另一邊。 曾銀貴又跟張七講起了上午的那個故事,張七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一聽到關(guān)鍵處,就大聲追問。明明怕得不行,又非要往下聽,爺爺在心里暗想,這就是典型的賤骨頭。 爺爺睡的床頭正好有一扇窗戶,窗戶外面透進來的光線,冰冰涼的。他透過那扇窗戶望出去,剛好可以看到忽隱忽現(xiàn)的月亮。那些被月光染了色的云層,像一道道猙獰的傷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當(dāng)他從睡夢中被輕輕拉醒的時候,睜開眼來,只見那月光已經(jīng)完全從云層后面顯露了出來。從窗口透進來,將整個房間都鋪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對面的曾銀貴和張七都已經(jīng)睡著了,那起伏的鼾聲,讓爺爺覺得特別安全。他正要緩緩地將眼睛閉上,只聽見木門的方向發(fā)出了一聲“吱呀”聲。 不是說了不讓半夜出門的嗎?爺爺想了想,從幔帳后面輕輕地將眼睛湊了過去。爺爺?shù)拇舱迷谀悄鹃T的后面,他將下巴放在床沿上,瞇起眼睛看向木門的方向。那扇木門的確被打開了,可是除了那白晃晃的月光之外,并沒有任何人進來,甚至,連門邊都沒有站人。 爺爺覺得這個事情越來越怪,瞪大了眼睛,不敢出聲。他斜著眼睛看了看對面睡得正熟的兩人,朝著他們踹了兩腳。 曾銀貴微微動了動身子,囁嚅了兩聲,也沒有聽清他說的是什么。爺爺趁勢又一腳踹了過去。曾銀貴像是有了感覺,從床上直愣愣地坐了起來。 爺爺伸出手指了指門的方向,用唇語告訴他,門邊有人??蛇^了半天,也不見這曾銀貴有半點兒反應(yīng),他還在吧嗒著嘴巴。爺爺稍稍抬頭看了看他,只見他眼睛都還沒有睜開。 “酒……甜的!” 曾銀貴大叫了兩聲,看樣子是在說夢話。爺爺想去推他,可又害怕自己的動作太大,驚動了門邊的東西。他一仰頭,就看到了曾銀貴嘴邊流出來的哈喇子。 就在這時,只聽見那門“啪嗒”一聲非常利索地關(guān)上了。 這陣聲響,引起了正在熟睡的曾銀貴的注意。他問:“什么聲音?” 爺爺有些疑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說夢話,還是真的聽到了怪聲。只見門邊沒有了反應(yīng),他才撐起身子,伸手在曾銀貴眼前晃了晃。 “你干什么呀?!”曾銀貴不耐煩地打開爺爺?shù)氖帧?/br> “你醒了?”爺爺不敢確定。 曾銀貴點點頭,說:“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聽見了,開門和關(guān)門的聲音?!睜敔斦f道。 “媽的,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說著,曾銀貴就要翻身下床。 當(dāng)他剛好從幔帳里探出腦袋,就聽見對面的喻廣財厲聲說道:“別管,自己睡覺!” 看來喻廣財早就聽到了這聲音,他只是沒有吱聲而已。 “沒事兒了,師傅醒著呢?!闭f完,曾銀貴又倒了下去,沒過兩分鐘,他的鼾聲又響了起來。 爺爺想著剛才的事情,一直沒有睡意。他仔細(xì)地回想起剛才睡覺前的情形,他記得那門后面的門閂好像是被羅琪閂上的,那門外的人是如何做到開關(guān)自如的呢? 正這樣想著,只聽見門外傳來一聲驚叫,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喻廣財?shù)热硕紡拇采舷聛?,迅速點燃了油燈,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打開門,沖了出去。 爺爺看得清楚,那門的確被閂得很牢實。 ※※※ 出了房門,只見整個李家院子都熱鬧起來。長廊里的家丁和仆人,紛紛朝著西面的側(cè)座趕去。 張七似乎還沒有睡醒,肩膀上掛著汗衫,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這是怎么了???” 爺爺顧不得跟他解釋太多,連忙拉著他順著人流朝著西面走。 西面?zhèn)茸镒〉亩喟胧切├罴业闹魅耍瑺敔敻蠹乙黄疒s到的時候,只見李少華的住房門外圍了不少人。喻廣財披著一件褂子就快步邁過去,莫管家見了他,連忙從人群里面擠出來,樣子非常著急:“喻先生,你進去看看,出大事兒了。” 說完,莫管家又扭頭對一旁的家丁說:“趕緊去通知老爺,還有大夫,大夫!” 爺爺站在人群外,從莫管家焦急的臉上不難看出,這事兒一定非同小可。他順著家丁給喻廣財讓開的那條路,也跟了進去。 屋子里也站了不少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像是蜜蜂一般在耳邊嗡嗡直響。爺爺擠過擋在面前的最后一個人的時候,面前的一片血紅嚇得爺爺?shù)刮丝跊鰵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