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只能把生活費(fèi)攢下來一部分，后來她開始翻譯稿件，再后來又跟學(xué)姐當(dāng)翻譯賺錢，每人分時段，每十五二十分鐘輪換。

    除了見世面，她還攢了些錢，一點(diǎn)一滴累積。

    終于決定賣掉老家的房子，以后她會常住南京，偶爾才會回來。

    她把頭埋在枕頭里：“我今天問我媽，問她愿不愿意跟我去南京?！眒ama沒有一口答應(yīng)，但她好像有點(diǎn)心動。

    甘玲的手機(jī)一直在震動，她拿起來看看，又把電話給掛掉。

    江燁喝了酒，呼呼大睡，電話響了好多遍也沒人接。

    最后甘躍進(jìn)打電話給林文珺：“玲玲人呢？”隔著聽筒震得林文珺耳朵嗡嗡直響，她還聽見對面有人說“這里是醫(yī)院！出去打電話?！?/br>
    林文珺還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她還以為玲玲又是跟爸爸mama吵架才跑出來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甘躍進(jìn)逼問：“在不在你那兒？?。俊币桓读治默B一答應(yīng)，他就立刻要撲過來殺人的口氣。

    “甘躍進(jìn)，你客氣點(diǎn)說話?！绷治默B直呼大名，不管出了什么事兒，也輪不到他甘躍進(jìn)沖著她大呼小叫的。

    “她把我媽氣得都進(jìn)醫(yī)院了！中風(fēng)了！”甘躍進(jìn)還在嚷嚷。

    “怎么回事？”林文珺得先知道怎么回事，才好判斷要不要說，但她心里先站在玲玲這一邊。

    問到底怎么回事，甘躍進(jìn)還理直氣壯：“她一聲不響的，把房子給賣了！”他已經(jīng)逼問過江惠錦，連江惠錦也不知道這件事。

    要不是在醫(yī)院，他那一巴掌，又差點(diǎn)要扇上去。

    “玲玲把她名下的房子賣了，老太太就中風(fēng)了？”林文珺語調(diào)平平，重復(fù)了一遍，然后她說，“這也不挨著呀?！?/br>
    玲玲那套房子，是用江連清給的錢買的。

    甘老太聽說孫女把外公給錢買的房子賣了，然后中風(fēng)了？什么笑話！

    甘躍進(jìn)終于覺得話不能這么講，他支支吾吾：“那她也不能不跟家里說一聲，就把房子賣掉，她翅膀硬了？”說到最后，他問，“江燁呢，我跟他說?！?/br>
    好像跟林文珺無法溝通似的。

    林文珺笑了一聲：“你真想把這話跟江燁再說一遍？”不等那邊反應(yīng)過來，她又加一句，“醉了，睡著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br>
    甘躍進(jìn)給林文珺打電話，圓圓聽見了，她飛快跑到j(luò)iejie房間里報信：“玲玲jiejie，你爸給我媽打電話了！”

    她跟甘躍進(jìn)不熟，江寧還會叫一聲三姑父呢，圓圓一年喊不到一次，她腦海里，那就是玲玲jiejie的爸爸。

    江寧立刻派圓圓去當(dāng)小耳朵：“你快點(diǎn)去聽聽，聽他們都說什么，是不是要過來了?！?/br>
    圓圓領(lǐng)命跑走，在二樓走廊跑了個來回。

    甘玲的手機(jī)寂靜一陣，又響起來，這次是mama打來的，她接起來：“喂？”

    江惠錦帶著哭腔跟她說：“玲玲，你現(xiàn)在在哪兒啊？你快點(diǎn)躲起來吧，你爸要打死你的！”

    甘玲開了外放，這句話，江寧也聽見了。

    她還看到玲玲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胸膛起伏，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她不是因?yàn)楹ε?，她是因?yàn)閼嵟搅藰O致。

    江惠錦還在哭，又埋怨女兒：“你啊你啊，你怎么干這種事兒啊，你奶奶要是好不了，那怎么辦啊~”說到最后她倒先哭起來。

    “三姑！”江寧出聲制止江惠錦，“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了！”

    江寧覺得可笑極了，什么叫“他要打死你”，他想打死人就能打死人了嗎？

    江寧比甘玲還要?dú)鈶?，甘玲一開始的激動憤怒的直發(fā)抖，她深呼吸氣口氣，很快就平靜下來，她問：“那他打你了嗎？”

    江惠錦沒說話，顯然她是挨了幾下的。

    江寧跳起來，沖到爸爸房間，江燁酣聲如雷。

    “爸爸！”江寧怎么推他也不醒，她想了想，“著火啦！”

    江燁倏地一下瞪圓了眼睛，腦子還沒清楚，人已經(jīng)要坐起來：“哪兒??？哪兒著火了？”

    第335章 “餿主意”   就是活該的！

    江燁爬起來洗了把臉, 他知道玲玲過來，但沒想到是甘家出事了，她才“逃”出來的。

    甘玲二十五歲了, 但在江燁眼里, 沒結(jié)婚那就是小孩兒，十八歲不是成年, 婚禮才是成人禮。

    所以他今天看王皓才這么開心, 終于成人了。

    他先看眼玲玲，再看眼江寧，林文珺把圓小耳朵拉了過來。

    林文珺把整件事又說了一遍。

    “玲玲賣自己的房子，老太太中風(fēng)了，他也……他也有臉這話……”林文珺看了一眼玲玲, 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當(dāng)著孩子，再想罵她父親, 也得忍一忍。

    甘玲死死咬著嘴唇?jīng)]說話。

    她高中那幾年, 她們母女一直住在外面。

    在她的腦海里，初二那次，就是爸爸最后一次打mama。

    這次她雖然沒有親眼看見, 但就在電話那頭沉默那幾秒, 錄音筆里的聲音，在她腦子里響了起來。

    她大學(xué)第一年放假回來, mama就說想要搬回去：“我一個人住在外面不好，要不然我還是搬回去，你看，你爸現(xiàn)在那脾氣也改了?！?/br>
    “等你回去，他又會變回去的。”

    甘玲雖然這么勸, 但她知道，等她一走，mama還是搬回去，好了傷疤忘了疼。

    事實(shí)也果然是這樣，江惠錦搬回家住，每次甘玲放假回來住在小屋，她又會暫時搬過來，給女兒做飯洗衣服。

    甘玲每次都會問，問她要不要去南京：“媽，我們把這里的房子租出去吧，在我學(xué)校附近租一間，我就可以天天回家了?！?/br>
    反正mama已經(jīng)快到退休年齡，提前兩年辦一下手續(xù)也可以，本來新華書店就是人多事少，前兩年就已經(jīng)在暗示江惠錦早點(diǎn)退。

    可甘玲一直等到mama真的退休，她也還是不愿意去南京。

    甘玲終于失望了，她也不能可能一直這么等下去，可能永遠(yuǎn)也等不到mama醒悟的那一天，她要開始她的新生活。

    于是她把房子賣了，她要在南京開始她的新生活。

    江燁還有點(diǎn)腦袋疼：“打人了嗎？”

    這個林文珺還真不知道，江寧回答：“打了！”

    江燁一個電話打給甘躍進(jìn)，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接電話的是江惠錦，她還想粉飾太平：“沒什么事，就是玲玲的奶奶進(jìn)醫(yī)院了，她爸在找她?！?/br>
    老太太還沒醒過來，就算醒過來，可能也得癱在床上。

    這么大的事兒，江惠錦心里又怨又怕，弟弟打電話過來，她又好像有了主心骨：“弄不好就癱了，這怎么辦？”

    “能怎么辦！該怎么辦怎么辦?。　苯瓱钐杧ue突突直跳，三姐嘴里就永遠(yuǎn)只有一句，這可怎么辦。

    要江燁看，老太太中風(fēng)了倒是好事，沒辦法再作天作地。老三要是還不想離婚，那也總算能過幾天好日子了。

    打電話是問不出來什么來，得親自去看一看。

    圓圓很機(jī)靈的泡了茶來，江燁灌下一大口，問林文珺：“你酒醒了沒有？”

    “醒了?！彼鹊牟欢?，過了三個多小時，應(yīng)該沒事了。

    江寧不同意：“還是我來開車吧?！?/br>
    甘玲當(dāng)然要去，圓圓也不肯一個人留下“我一個人多害怕呀，也沒有元寶陪我?！?/br>
    林文珺一看：“那我跟圓圓留下，寧寧，你勸著你爸一點(diǎn)?！比サ臅r候就滿座，到時候怎么把江惠錦接過來，今天晚上要留她在那兒，就是留她挨打的。

    屋里只剩下林文珺跟圓圓，一下子空蕩蕩的。

    圓圓睡不著，抱著枕頭睡到mama身邊：“mama，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啊？玲玲jiejie的爸爸真的會打她嗎？”

    圓圓從小到大，都沒挨過打，但她聽jiejie說過，mama也會打人的。

    她那時候還笑了呢，覺得肯定是jiejie不聽話才挨打的，她就算調(diào)皮，mama也沒打過她呀。

    mama剛才打電話的時候開著免提，圓圓從來沒過男人那么暴怒的聲音，她嚇壞了，幸好她爸不像玲玲jiejie的爸爸。

    “關(guān)燈吧，你先睡?！绷治默B摸摸她的頭。

    圓圓閉上眼睛就睡著了，等她醒過來一看，mama不在她身邊，圓圓跳下床跑出房間找人，聽到樓下客廳有動靜。

    爸爸mama坐在沙發(fā)上，還有玲玲jiejie和三姑，小姑姑小姑父。

    大家圍坐著，氣氛很凝重。

    江寧被趕上樓來，她覺得自己發(fā)表的意見很對，可爸爸嫌她拱火：“你小孩子別多嘴，上樓去?！?/br>
    江寧不太高興，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雖然目前還沒工作，但她有自己的收入，但她看一眼長輩們，上樓了。

    圓圓作口型問她“怎么了”。

    江寧豎起一根手指，兩人聽壁角。

    江燁問：“你現(xiàn)在什么想法？”他去的時候甘躍進(jìn)那個嘴臉簡直不能看，好像他老婆女兒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看見甘玲來了，在醫(yī)院的走廊上，沖過來就要打她。

    被江燁一把按住了，甘躍進(jìn)嘴里還嚷：“你別攔我，我讓她知道知道誰是老子！”

    兩人都有一把力氣，但江燁更年輕，力氣也更大，甘躍進(jìn)這十幾年坐辦公室，挺著大肚子，一付酒色上臉的模樣。

    根本比不過江燁，江燁一推，他就往后倒退了兩步，瞪著眼睛像要吃人。

    江寧挺身攔在甘玲面前，小姑和小姑父早就到了。

    從東山去市醫(yī)院太遠(yuǎn)了，江燁給妹夫打的電話，怕他們還沒趕過去，甘躍進(jìn)就動粗。

    江惠潔拉著jiejie就要去驗(yàn)傷，看著她這樣就忍不住掉眼淚：“三姐！你就離婚吧！”

    甘躍進(jìn)那眼睛又要瞪過來，但他又怕周俊鋒，江燁遠(yuǎn)在海市，有什么事兒他顧不上，周俊鋒可不一樣，他就在市政府工作呢。

    周俊鋒從甘躍進(jìn)身后拉住他。

    甘玲看了一眼甘躍進(jìn)的拳頭，在她還小的時候，那對拳頭就像一對銅錘，每當(dāng)它們握起來的時候，她就怕得發(fā)抖。

    但她現(xiàn)在不怕了，她拉住寧寧，走到前面去。

    甘躍進(jìn)看女兒走過來：“你，你到你奶奶那兒跪著去，什么時候她醒了，什么時候你起來！”

    甘玲看著她血緣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