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是四人間的，床和書桌分開擺放, 學(xué)校覺得上下鋪比較危險, 把床分開放在四個角落，每張床邊有床頭柜衣柜。

    四張書桌也挨墻放著, 每間房間都裝了空調(diào)，還有自己的浴室。住宿條件是不錯，可林文珺舍不得。

    看完學(xué)?；貋?，林文珺要去公司加班，今天是出樣品的日子, 下午還請鐘雪過來試衣服，正好也給她時間想清楚，是不是同意寧寧去住校。

    她跟江寧說：“mama晚上回來跟你談。”

    江寧點點頭，她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

    林文珺趕到公司的時候，鐘雪已經(jīng)到了，她坐在辦公室里等，林文珺一進門，她就問：“你怎么一頭汗？”

    “上午陪女兒去看學(xué)校了?！绷治默B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坐下先喝杯水，“我讓小許把衣服拿出來?！?/br>
    又拉抽屜，她有一個抽屜專放著些餅干，全是小包分裝，忙起來顧不上吃飯的時候，就啃兩口。

    鐘雪看她幾口就把餅干啃了：“你也太忙了，還是要注意飲食，別把身體熬壞了。”

    林文珺笑起來，她想起今年跟田愛相約一起去體檢的事兒，兩人也就體檢那天空出一早上，在醫(yī)院里排隊等檢查的時候能聊聊家常事。

    “我注意著呢?！彼钢皋k公室墻邊的咖啡桌，連咖啡機都撤了，改放了燉燒壺，煮點銀耳紅棗湯什么的，還讓陳姐每天蒸個雞蛋，放在保溫袋里帶到公司。

    就是忙的時候，完全忘記，也根本就不覺得餓，等忙完了再想起來吃。

    林文珺跟鐘雪開玩笑：“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皮膚都變好了？”就是每天那一碗銀耳湯養(yǎng)出來的。

    “你本來皮膚就好。”鐘雪笑著。

    許言一只手拎著衣架，一只手托著裙擺，把衣服捧了進來。

    她大學(xué)的時候?qū)W的是染織藝術(shù)品設(shè)計，畢業(yè)之后想去紡織業(yè)的，看到報紙上的招聘信息，她跑來應(yīng)聘，進公司就是做絲巾設(shè)計的。

    所以才能把鐘雪的油畫變成絲巾，這個她專業(yè)對口，可接著就做起了禮品設(shè)計，從來沒干過，兩眼一摸黑，進公司的頭兩個月一直想辭職想當(dāng)逃兵。

    瓷器、紫砂、胸針、茶葉罐，這些年她接觸的品種越來越多，跟著馮蘭跑廠，心里越來越有底，但她沒有設(shè)計過衣服。

    這次的服裝是請人設(shè)計的，許言在面料上提供意見，畢竟她更熟悉百年常用的幾種絲，也跟在旁邊學(xué)習(xí)，從出稿到打樣，學(xué)了挺多東西。

    這件衣服上蝴蝶刺繡也是她跑到蘇城請老師繡出來的，每層都由大到小，各種形態(tài)，藏在紗間。

    整件衣服看著一層層的，其實非常輕。

    林文珺的辦公室是全玻璃的，兩邊窗簾一拉，鐘雪就在里面換衣服。

    小張幾個在樓梯口探頭探腦，被宋爽趕下樓去，幾個人坐在外面等她，等了一會兒，鐘雪出來了。

    她皮膚冷白，頭小身長，四肢纖細，不當(dāng)音樂家，她的體態(tài)也很合適舞蹈。

    上身是最簡單的設(shè)計，吊帶突出薄肩和細頸，下擺的薄紗，在她上臺和下臺的時候會輕盈拂起。

    整條裙子的顏色由淺變濃，這是許言的靈感，上身淺青色像山間薄霧，到最里面一層才是天青色。

    走動的時候，薄紗仿佛在流動，顏色層次要更明顯。

    這個效果，比她們當(dāng)時設(shè)想的還要好，鐘雪把頭發(fā)全部盤起，不用任何裝飾，就已經(jīng)是百年的活廣告了。

    許言一把抓住林文珺的手，激動地臉發(fā)紅，這種成就感，是別人無法體會的。

    她們其實還挑選了幾件珍珠首飾，供鐘雪選擇，許言把耳環(huán)和發(fā)夾拿出來，一件件在鐘雪身上試。

    她搖頭：“我不能戴這些東西?！?/br>
    “不是讓你演出的時候戴，拍海報的時候戴?！弊詈筮x定了一對耳環(huán)，也還是最簡單的款式，拍照的時候帶上，海報放大，到時多備些貨。

    “還有一件披肩，你謝幕的時候披上?！边@種淺色，一定會是所有人最亮眼的存在。

    林文珺拍板：“后天就請彭導(dǎo)來拍海報?！北緛碚埖氖撬镜臄z影師來拍海報照片。

    這張海報會制作成廣告，在出租車上投放。

    但彭導(dǎo)要自己來，她還想架著機器去音樂廳拍。

    “那個燈光才好呢，比咱們自己架燈出來的效果好，還能把后面的席位拍進去。”

    林文珺先跟鐘雪打招呼：“這可不是拍幾張照片，半小時就能結(jié)束的，可能得拍上一天，你要不要先把家里安排好?！?/br>
    “沒事兒，我已經(jīng)說好了?！必愗愐呀?jīng)送到托兒所去了，鐘雪禁止母親再長時間呆在貝貝身邊。

    “你要是不能起好影響，就少接觸她?！?/br>
    這一句，也就徹底鬧翻了，鐘雪的mama覺得自己吃辛吃苦的，女兒一點也不體諒，家里又不是沒條件，偏偏她就不肯在家享福。

    “我們那時候是沒辦法才苦的，你也這么一點點大就送托兒所，你看看你自己，你跟我親嗎？”

    還有蔣女婿，好好副行長不當(dāng)，非要去搞房地產(chǎn)，萬一又泡沫了呢？

    兩代人互相不能理解，鐘雪也這么多時間去說服打動母親，她換下衣服，坐在林文珺辦公室里喝咖啡：“女性的就業(yè)率明明每年都在增長，哪個mama能在家?guī)Ш⒆訋У竭M幼兒園？”

    她只抱怨了這一句，這句說完又跟林文珺聊巡演的事。

    “十個城市，每個城市五天，你們物流跟得上嗎？”

    “沒做過，肯定是會發(fā)生的問題的。”林文珺已經(jīng)有這個心理準(zhǔn)備了，她也緊張，不知道這一次效果怎么樣。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開始了。

    她們已經(jīng)提前去大劇院踩過點了，大劇院是去年建成使用，前廳很寬敞，地下一層本來就有紀(jì)念品商店，但還沒開始投入使用。

    有現(xiàn)成的商店，劇院方面就想讓百年把商店設(shè)在那個位置，但林文珺并不滿意。

    這里人流量較少，大家更愿意走臺階，在門口拍照，她想在大廳內(nèi)設(shè)一個流動的店鋪。正在跟院方的負責(zé)人洽談。

    對方不肯松口，劇院是高雅場所，怎么能擺小攤呢？

    林文珺一次一次跟對方扯皮，拿出了百年在園林內(nèi)的紀(jì)念品商店照片，還愿意請負責(zé)人去實地看一看。

    “百年為了配合這次交響樂的主題做了許多特別設(shè)計，我們更想把它做得高雅，絕不是擺小攤的那種形式?！?/br>
    但這樣經(jīng)費就又上去了，而且每個地方場地不同，這里能用的，跑到別的城市不一定能用。

    幸好在大劇院一口氣要連演十場，等巡演回來還要再演五場，如果能在里面擺的時間久一些，那就更好了。

    劇院方退了一步：“我們可以在散場的時候，關(guān)閉上面的散客通道，把人引向商店。”但他們只肯在大廳里給百年一小塊地方，擺幾件展品。

    林文珺想了想，同意了。

    她又實地跑過一次，還把商店柜臺拍了下來，這比她設(shè)想中的地方要大，能展示的東西也更多。

    還是那個老辦法，憑演出門票，可以抵扣。

    忙完衣服，又跑現(xiàn)場，林文珺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江燁的車不在，肯定又是臨時接到電話出門了。

    林文珺輕輕開門上樓換鞋，在經(jīng)過江寧的房間時，看到里面還有一線燈光從門縫底下透出來。

    她叩響房門，里面沒有回音，擰開門把手，看見江寧已經(jīng)躺在床上睡著了，走過去替她關(guān)上臺燈。

    江寧睜睜眼：“mama?！?/br>
    林文珺坐在女兒床邊：“怎么睡覺不關(guān)燈??？”

    “我等你回來?！?/br>
    林文珺想了想說：“mama還沒吃飯，我們一起去廚房煮餛飩好不好？”

    兩人一起下樓，冰箱里有陳姐包好的蝦仁大餛飩，她煮了六只，看看江寧也眼巴巴的，又多下了幾個。

    紫菜香油和鹽，調(diào)一碗湯，再把煮好的餛飩撈出來。

    江寧挨在廚房桌邊，跟mama說：“我想好了，等我高中的時候再住宿?！?/br>
    “你確定嗎？”林文珺一天都來不及想這件事，她還沒想好要怎么說，沒想到江寧自己想通了。

    江寧點點頭：“爸爸說，呆在家里的時間，就只有這么幾年?！?/br>
    讓她能多呆就多呆幾年，反正初中四年就念完了，如果她以后要出國，那一大半的時間都不會在家里。

    林文珺微微松口氣，她摸摸寧寧的頭：“mama也希望，你能在家里留久一點?！?/br>
    “那你們要同意我高中住校！”江寧要求。

    “好。”

    吃完餛飩，身上是暖和的，肚子是飽足的，林文珺累了一天，推江寧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陳姐看到桌上的碗和鍋問：“林總，你昨天晚上回來煮餛飩啦？怎么不把我叫起來？”

    “嗯，我餓了，就跟寧寧一起吃了點?！?/br>
    圓圓本來埋頭在吃青菜rou絲面，聽見這句抬頭看看mama，又看看jiejie，噘起嘴巴。

    第195章 首演和新訂單……

    交響樂首演的那一天, 林文珺提早去了。

    鐘雪海報立在最顯眼的地方，在分發(fā)演出曲目單的展臺邊陳設(shè)了一些小飾品，有各種樂器形狀的胸針, 也有蝴蝶書簽, 還有印著梁祝人物畫像的紀(jì)念冊。

    觀眾陸陸續(xù)續(xù)到場，但看的人多買得人少, 徐曉曉守著柜臺, 一直笑瞇瞇的，不斷解說這是百年品牌跟交響樂團的一次跨界合作。

    提起百年，在江浙滬一帶還是有知名度的，說到是合作，看的人多起來, 還問：“那有沒有絲巾啊？”

    “當(dāng)然有, 而且梁?？畹亩ㄖ平z巾只在大劇院內(nèi)有售。您可以在看完今天的表演之后，到樓下的紀(jì)念品商店購買, 門票可以抵扣?！?/br>
    開演前四十分鐘, 徐曉曉嘴皮子都說干了，一沒人就低頭猛喝兩口水。

    她還說呢：“林總，要每場都這么多人, 那咱們說不定能回本?。　?/br>
    林文珺笑了：“這一半的票啊, 是各單位的送的?！?/br>
    王太太的單位就文化部的，算是工會活動, 她一看門票上印著百年贊助服裝，馬上就打電話給林文珺了。

    “哦喲~文珺啊，你這個生意是越做越靈了嘛，都已經(jīng)贊助啦？首演我要去的，你去伐？”王太太好久沒見了, 王志國那頭也不是沒有別的人在拍馬屁。

    以前每到過年過節(jié)兩家人就要約出來吃飯，現(xiàn)在江燁盤子做大了，只有重要節(jié)日能見一見，平時吃請都是工程隊小老板。

    王志國也不是沒酸過：“現(xiàn)在江老板，是大老板了?！?/br>
    公路和房地產(chǎn)建筑都搞起來了，他想到總要說兩句。

    王太太牢牢記得沈主任的下場，他人是關(guān)起來了，兒子媳婦也跑到香港去了，留下老太婆一個人苦挨，你說日子苦不苦。

    所以她是時不時就要給老公收骨頭了，緊箍咒不念，他就想翻天！

    “好類~你也不想想看家里那套房子怎么來的，就這一套房子，翻了多少??？”王太太當(dāng)然也要給自己掛上幾個“軍功章”，“還不是聽了我的話，要是你聽你的，屁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