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是她的唇瓣，淚痕滑落，在唇角轉(zhuǎn)了個彎，瞧著有點(diǎn)狼狽，卻更顯嬌艷，他忍不住慢慢靠近她。

    接著朱唇輕啟，輕輕說了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    凌晨三點(diǎn)，我終于把這一章放到存稿箱了！

    大概會醒很晚，上一章的紅包等我醒了再發(fā)嗷。

    對了，更新時間是每天早上九點(diǎn)，日更~

    第31章 璧人

    裴昭顏抱著湯婆子走在路上,看著一旁提燈而行的祁淮，心里有點(diǎn)難以言喻的感覺，她方才是被皇上蠱惑了嗎？

    不過是一句再簡單的邀約,她為什么聽出了別的味道？裴昭顏撇撇嘴,覺得自己想的有點(diǎn)多。

    心里藏著事,所以她走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慢,祁淮也遷就她,又問：“累不累？”

    裴昭顏輕輕搖頭。

    祁淮主動說話,接下來的話便好開口了，他又說：“方才朕不是兇你?！?/br>
    她才不信呢,裴昭顏輕哼一聲,又怕他聽見，轉(zhuǎn)首看旁的景兒,又聽他解釋道：“石凳涼,如今又天冷,萬一凍著怎么辦？”

    許久沒聽見裴昭顏說話，頓了頓他又道：“朕知道你年紀(jì)小,對這些不以為然，但是你還是要聽話……算了，回去朕便吩咐人做些石凳罩子，既然你喜歡那里，朕自然依著你。”

    聽他說這些瑣碎的話，裴昭顏恍惚的覺得,皇上現(xiàn)在像個念念叨叨的老太太，但是又更親切了，她終于扭過臉，輕輕嗯了一聲。

    不過皇上關(guān)心她,她也該有所表示才對，于是她絞盡腦汁才憋出來一句話：“皇上也要保重龍?bào)w。”

    祁淮頷首，又皺眉說：“朕每日都習(xí)武，自然身強(qiáng)體壯。你別總站著畫畫，也要出去走走?！?/br>
    裴昭顏乖巧應(yīng)是，正斟酌著要不要提一句明日想去畫院見見師父，可是梅園到了，她便把肚子里的話咽了下去，笑道：“臣妾這不是出來了嗎？”

    祁淮深深的看她一眼，率先進(jìn)了梅園。

    雖然昨晚才來過這里，但是比起那一朵孤零零的梅花，現(xiàn)在開的爭奇斗艷的，像是昨晚的花苞在一夜之間綻放。

    跟著不言不語的皇上，裴昭顏覺得沒意思，有點(diǎn)想自己隨意看看，但是想起昨晚，她不敢再放肆，乖乖的跟在祁淮身邊。偶爾見一株開的格外熱烈的，可是皇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她也只能多看兩眼，而后又快走兩步跟上他。

    皇上來這里真的是賞花的嗎？裴昭顏偷偷瞧他，卻被祁淮抓個正著，他淡淡問：“怎么了？”

    皇上又變回了那個沉默寡言的皇上。裴昭顏搖搖頭，心道皇上可真是善變，正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著，祁淮又說：“怎么不停下看看？”

    裴昭顏恭敬道：“臣妾是來陪皇上賞花的?！?/br>
    祁淮最討厭她這種古板的神情，他停下腳步，裴昭顏也不明所以的跟著停下，臉卻忽然被他捏了捏，她吃痛驚呼一聲，臉上的表情這才生動了一些。

    祁淮臉色和緩，又愛又恨道：“你呀你?！?/br>
    “臣妾怎么了？”裴昭顏疑惑的問，明明她方才什么都沒做啊，說著揉揉臉，皺眉道：“皇上干嘛打臣妾！”

    祁淮臉一僵，他也知道自己手勁大，不由得有些心疼道：“疼了？讓朕看看?！闭f著他捧起她的臉。

    裴昭顏心一跳，想起在寢宮時兩人獨(dú)處，他低下頭時的神情，像是要吃了她一樣。她不由得有些怕，想也不想便后退半步，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已經(jīng)不疼了！”

    祁淮的手還落在半空中，他狀似不經(jīng)意的收回手，心里卻懊惱，她這是還在怕他嗎？

    “皇上，咱們走吧，”裴昭顏怕他又想起這事，連忙說道，“前面的梅花更好看呢！”

    祁淮恢復(fù)淡漠的神情，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愈發(fā)沉默寡言，裴昭顏咬唇看著開的熱烈的梅花，心里卻有點(diǎn)傷心，跟著這也不許那也不行的皇上，她怎么可能好好賞花嘛！

    兩人沉默了一路，回去的時候又默契的折返。一路安靜的回到明華宮，迎上來的宮女太監(jiān)都納悶，怎么皇上和娘娘出去一趟，感情怎么還變淺了呢？

    似乎是要應(yīng)驗(yàn)他們說的話，這份沉默一直持續(xù)到兩人梳洗完畢?；噬戏锬锏漠嬜?，娘娘靜悄悄的拆下首飾，宮人們大氣也不敢出，做完了瑣事之后安靜的關(guān)上門，都拍著心口說嚇?biāo)懒藝標(biāo)懒恕?/br>
    殿里的兩人都有些刻意的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模樣。裴昭顏尤甚，她把頭發(fā)梳了一遍又一遍，這才把木梳放下，起身往床榻上走，祁淮移開位置讓她去里側(cè)，兩人默契更甚，卻又更顯疏離。

    裴昭顏不喜歡這樣，她瞥他一眼，見他神色淡淡的，還是主動開口：“皇上，臣妾真的不疼的?！?/br>
    他生氣的才不是這件事，不過為表現(xiàn)自己的大度，他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又打量一眼她的臉，上面的紅痕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又恢復(fù)了光潔如玉的模樣。

    仔細(xì)瞧了片刻，他不由自主地湊近。

    裴昭顏嚇了一跳，連忙撤開身子，頭就要撞到墻上，她哎呦一聲，又驚訝的發(fā)現(xiàn)好像不疼。她睜開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祁淮的手墊在她后腦勺上，這才免了她的腦袋遭殃。

    “就這么怕朕？”祁淮的聲音輕輕的，卻又難掩失落，“朕對你不好？”

    裴昭顏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噬蠈λ檬遣患?，可是想起那些無疾而終的嬪妃，她連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萬一問了之后，她明日便不在了呢？

    她心里慌亂更甚，連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祁淮察覺到她的不安，想也不想便把她拉到懷里，抱得緊緊的，又輕聲叫她的名字：“昭顏，你很怕朕？”

    裴昭顏要喘不上氣了，她也顧不上這個動作多親密，她的心跳有多快，一把推開他，故作冷靜的說：“皇上，該睡了。”

    祁淮氣她逃避，還沒等他有什么動作，便眼睜睜的看著她像個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鉆進(jìn)被窩，他氣極反笑，又一把把她提溜出來，耐著性子問：“你怕朕？”

    這次連名字都不叫了，顯然是生氣了。

    裴昭顏顧左右而言他，小聲道：“皇上，真的該睡了?！?/br>
    祁淮卻非得聽得出個答案，他目光沉沉的看著他，像是要把她的臉盯出個洞來，執(zhí)拗極了，可是瞧著又有點(diǎn)委屈。

    裴昭顏索性破罐子破摔：“怕你！你整日嚇唬我，不讓我做這個不讓我做這個，我才不要做勞什子的晗妃，我是司藝！明日我就回畫院！”

    祁淮聽她自稱“我”，絲毫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好玩。

    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祁淮便看見裴昭顏臉上浮現(xiàn)出懊惱的神色，慫的把腦袋埋進(jìn)被窩里。

    他一把掀開，不給她躲藏的機(jī)會，許久才道：“既然你不想在明華宮待著，那就跟朕去養(yǎng)心殿?！币彩〉乃@邊跑了。

    裴昭顏吃了一驚，轉(zhuǎn)瞬又鎮(zhèn)定下來，皇上又嚇唬她，她才不上當(dāng)，于是她借著方才的勇氣，甚是大無畏道：“明日臣妾要去畫院！”

    “依你依你，都依你?！?/br>
    祁淮就喜歡她這個性子，看她和他撒嬌耍賴，這才有點(diǎn)小姑娘的樣子。他忍不住伸出手，迎著她戒備的目光，到底沒敢再抱她，而是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明日朕陪你一同去。”

    裴昭顏嚇了一跳，皇上跟著她還怎么和師父訴苦啊。她想拒絕，又聽見他說：“今日你陪朕賞梅，明日朕陪你去畫院，有來有往，互不相欠?！?/br>
    咦，好像是這個道理，裴昭顏?zhàn)屑?xì)想想，可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對。還沒等她想明白，祁淮率先躺了下去，閉著眼睛愜意道：“睡吧，不睡就接著鬧你?！?/br>
    裴昭顏噘嘴，揮著拳頭對著他的臉在半空中發(fā)xiele一通，又怕被他發(fā)現(xiàn)，連忙手忙腳亂的躺進(jìn)了被窩里。

    可是她枕的的卻不是軟軟的枕頭，而是祁淮yingying的手臂?；噬暇头堑谜歼@么大的地方嗎！裴昭顏敢怒不敢言，只好使勁往墻角縮，可是皇上的手臂怎么這么長！

    裴昭顏無奈的用鼻尖貼著墻壁睡覺。

    只是她剛有睡意，又一把被人扯進(jìn)懷里，身邊傳來一聲喟嘆：“朕讓你枕著，朕不生氣?！?/br>
    裴昭顏睜開眼睛，她早就懷疑枕著他的胳膊不是她自愿的。今日聽了他滿足的聲音，她更確信了，于是她故作疑惑的問：“皇上，您不嫌胳膊麻嗎？”

    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香味，祁淮聞得要醉了，他忍不住輕嗅，像個大狗一樣，呼出的氣讓裴昭顏都熱了起來，她連忙離他遠(yuǎn)了些，嬌聲抗議道：“皇上做什么呀！”

    祁淮摸摸鼻子，終于問出來一直沒敢問的話：“你身上怎么這么香？”

    裴昭顏疑惑的看著他：“每個女子的身上都是香的，皇上從前也有過妃嬪，怎么連這個也不知道？”越說聲音越低，她訥訥不敢再開口。

    那些無疾而終的妃嬪，雖然在宮里早已成了公開的秘密，但是沒人敢在皇上面前提，她現(xiàn)在提起，不是送死嗎？

    她謹(jǐn)慎的瞅他一眼，果然，祁淮的臉色馬上變了，她緊張的又離遠(yuǎn)了些，連忙說道：“皇上，臣妾不是……”

    “朕只有你，裴昭顏?！?/br>
    哪怕是躺著，他的氣場也足夠強(qiáng)大，他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淡淡道：“你不是那些來路不清的女人，你是朕親口允諾、親手冊封的晗妃，你不會離開朕。”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讓誰生讓誰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墒菑那昂髮m里的妃嬪，都去了哪里了呢？為何皇上從來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傷心？皇上又為何極為排斥遴選美人？

    她一個都不敢問，盡量淡然的回道：“臣妾曉得了。”

    她乖乖巧巧的，祁淮忍不住在她下巴上捏了兩下，這才緩緩收回手，他仰面躺著，平靜道：“別胡思亂想，朕護(hù)得住你?！?/br>
    裴昭顏輕聲應(yīng)是，不敢再動作，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次日一早，裴昭顏被祁淮起身的動作鬧醒，她沒敢睜開眼睛，依然緊緊閉著裝睡，卻能感受到皇上梳洗之后，來床榻上看了她一眼，這才出了門。

    裴昭顏睜開眼睛，挑開帷帳看了一眼窗外，天空中蒙著一層淡淡的灰色，顯然天還沒亮?；噬峡烧嫘量?，不知道他是去練武了還是去上朝了。

    她半睡半醒的想著，最后還是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裴昭顏?zhàn)鹕恚肫鸾袢帐且ギ嬙旱?，她連忙叫了人過來伺候，匆匆忙忙的用了膳，又飛快的往畫院的方向走。

    去畫院是要經(jīng)過養(yǎng)心殿的，裴昭顏思考片刻，腳下拐了個彎兒，繞道往武英閣去了，雖然從這里走有些遠(yuǎn)，但是不經(jīng)過養(yǎng)心殿，不看見皇上身邊的人就沒問題了！

    反正皇上每日都忙，她就不等他了，到時候就說她太思念師父，想來皇上也不會治她的罪。

    這個想法可真是天衣無縫！裴昭顏?zhàn)叩母鼩g快了。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翰林院，翰林院里的人都盯著她瞧，從前每日都見的姑娘，如今竟是皇上的妃嬪了，真是有些奇妙。

    眾人連忙問安，見著這么多大儒佝僂著腰行禮，裴昭顏心里慌亂。從前都是她恭恭敬敬的拜見他們，現(xiàn)在身份反了，她還有些不習(xí)慣，連說了幾聲免禮，眾人這才起身。

    她沒顧得上管他們，畫院就在眼前，她歡快的提起裙子往畫院跑，眼見著就要經(jīng)過月亮門進(jìn)入畫院，身后忽然清晰的傳來祁淮的聲音：“昭顏，怎么不等朕？”

    皇上怎么知道她過來了！

    裴昭顏扭頭，熱情又尷尬的笑道：“皇上，臣妾還以為您國事繁忙，今日沒空來畫院了呢，臣妾就沒去請您……”

    越說聲音越小，裴昭顏底氣不足的在祁淮看穿一切的目光中行了禮，側(cè)身等著他先走。

    祁淮往前走兩步，看她還低著頭碎碎念，臉上懊惱的神情一覽無余，他覺得好笑，在她面前停下，又坦然地牽起她的手，淡淡道：“嗯，走吧。”

    裴昭顏震驚的看著相握的兩只手，她能感受到他手心里濕熱的汗，泛著微微的潮濕，卻格外溫暖。

    裴昭顏有些怔愣的抬頭，果然看見他額頭上有幾滴未來得及擦凈的汗珠，難道皇上方才不在養(yǎng)心殿，而是在武英閣練武嗎？

    她有點(diǎn)心虛的抿唇，又別扭的想著，為什么要牽手，要做戲也不用這么認(rèn)真吧？

    想著她便要甩開，祁淮卻早就料到了她的動作，把她的手攥得更緊，牽著她往前走去。

    陽光正好，裴學(xué)士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月亮門前有人走近，她眼眸微瞇，看見皇上附耳對昭顏說話，而她的愛徒眼波流轉(zhuǎn)，雙頰緋紅，好不嬌羞。

    新婚燕爾的小夫妻說了什么她自然全然不知，只知道這個場景美得像畫兒。

    而祁淮與裴昭顏，便是這畫中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今天心情不錯，女婿都變得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