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樗?，如果在這兒炸了震天雷，我會出手?jǐn)r住他的。進(jìn)了空間旋渦，震死的便是他們兩人，我不會干涉。

    “而且……他還能震塌這空間旋渦，讓我們不能從這兒出去，想要給我制造最后一點(diǎn)麻煩，雖然就算這空間旋渦還在，我也不會從這兒出去?！?/br>
    虛無方長大嘴巴，抬手，緩緩合上下巴。

    可真是……

    牛逼啊。

    顧芷緣說完后，愣愣看著空間旋渦。

    羿弒站在她的旁邊，看著兩眼無神的她，好奇問：“你在想什么？”

    顧芷緣緩緩眨了眨眼睛，找回聚焦，輕聲說：“我又想到了當(dāng)初將宣姬吸成人干的華天賜，還有這要?dú)⒍胖陌罪h雪，以及……那只自爆的赤異獸?！?/br>
    “嗯？”羿弒有些不理解。

    “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人類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妖也是。人有千面，妖也有多面，好像從一個方向去判斷，實(shí)在是太武斷了。”顧芷緣抿了抿唇。

    羿弒想到了正道圍剿他的那些人，冷笑：“當(dāng)然，人心本惡，何必打著正道的旗幟，遮住自己不堪的內(nèi)里？心中有道的人也有，但也只是個別?！?/br>
    比如說……這小丫頭。

    哪怕是殺她心中厭惡的魔，也是有了該殺理由才殺的。

    羿弒以往對正道的看法就是假模假樣，披了層皮的惡鬼，比魔還不堪，非要遮攔住丑陋的行為，遠(yuǎn)比他們直白的惡魔還要可恥。

    小丫頭不一樣，她當(dāng)真是心中有道，也有自己的尺度。

    否則虛無方這樣的廢物，絕無可能還跟在身邊，可勁兒蹦跶。

    顧芷緣卻搖搖頭，哪怕有些受到了沖擊，她還是非常堅定，堅定地看向羿弒，堅定地說——

    “我依舊相信心中有道的人更多，只是長久的黑暗無望讓他們看不到方向，漸漸迷失方向。若是希望還在，他們當(dāng)該如萬年前的修真界，頭上青云，前路迢迢卻終有希望，道廣志堅?！?/br>
    無論是背著“天命之子”身份的華天賜，還是認(rèn)為心中無需道的杜之君，他們都未曾見過萬年前天地大亂之前的修真盛世。

    得道飛升，踏破青云，因?yàn)橛邢Ｍ闹械牡辣隳苡啦幻允А?/br>
    顧芷緣一襲青衣，她揮了揮衣袖，寬大的袖袍背在背后，清風(fēng)徐來，衣袂飄飄。

    面前是棋盤，上面黑子白子，宛如浮生變幻。

    她的眼神堅定，脊背挺直，始終看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眼中是堅韌，是斗志，是不屈和倔強(qiáng)——

    “小墨，當(dāng)有一日，我要還這世界一個希望，在人心當(dāng)中，筑一個永世不變的道?！?/br>
    天空陡然間變得陰暗，一朵朵烏云遮了天，“轟隆隆”的聲音開始響起。

    ——要下暴雨了。

    顧芷緣始終看著天，眼神漸漸變冷，脊背依舊挺直，心智越發(fā)堅定。

    這是她的道，誰也攔不住她，天道也不能。

    ——除非她死。

    羿弒沒說話，就那么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那一瞬間，他好似感覺到冰冷的身體有了溫度，一顆鮮少反應(yīng)的心臟撲通直跳。

    真有那么一個人，她只要定定站在那兒，便是光芒萬丈，讓人移不開眼睛。

    萬年的黑暗與陰霾，乍然間遇到一個滿身光明之人，那一刻，他移不開視線，卻又害怕地藏好自己的黑暗與陰霾。

    不僅僅是羿弒，江淮也呆呆看著顧芷緣，龍腦袋伸出來，非常堅定地跟著一同點(diǎn)頭。

    嗯！

    它也會一直跟著主人的，永世不變！

    虛無方那張平凡的臉上帶著錯愕，清澈見底的雙眼，莫名有些酸澀。

    -

    “喂……你們要不要看看我？”那被忽略透徹的八階朱雀一臉懵逼。

    這些年它雖然鮮少出現(xiàn)在人前，但只要出現(xiàn)在人前，對方總是一臉害怕地逃走。

    而剛剛他來到這個世界……

    先是有個女修在殺人，接著又是男修殺人，炸了空間旋渦。

    再接下來又是一個小丫頭堅定道心，要筑一個盛世出來，然后老天不高興了，開始打雷，眼看就是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發(fā)生了這么些事情，它也在旁邊蹲了好一會兒了……

    他們還是忽略它?。。?/br>
    靠！

    是它朱雀八階沒威懾了，還是這些人修飄了？

    “咦，你這只鳥怎么還在這兒？還不逃嗎？”虛無方帶著驚訝的聲音響起。

    他可不認(rèn)識什么朱雀不朱雀，他只能看出這鳥很厲害，具體幾階他也完全看不出來。

    “……”

    朱雀臉倏的就黑了。

    鳥？

    逃？

    真是這些人修飄了！

    它的爪子露出來，突然變兇，飛了起來——

    “真是你們朱雀爺爺不發(fā)威，都當(dāng)老子是麻雀了？！”

    “老子要——”

    聲音戛然而止。

    羿弒的魔刀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老子要……給大家問個好。”聲音強(qiáng)行拐了個彎，陡然間一點(diǎn)氣勢也沒了。

    mama呀，外面太可怕了，它要回空間旋渦！

    朱雀很想扒拉著空間旋渦的出口再進(jìn)去，然而那出口剛剛已經(jīng)被人給震塌了。

    此刻，它只能縮著脖子，用一對大翅膀緊緊抱住龐大的自己。

    ——那把刀和用刀的那個人，絕對能殺了它??！

    ——它用自己的朱雀毛發(fā)誓！！

    -

    朱雀抱著自己，蹲在地上，接受這些人修的“觀看”。

    “八階朱雀，非常難得了，你怎么會從空間旋渦里面來這里？”顧芷緣問。

    她能夠感覺到這只朱雀和之前進(jìn)來赤異獸等兇獸不一樣，這只朱雀明顯不是那些胡作非為的兇獸，也因此，她并沒有采取之前白飄雪和杜之君之前對妖獸的態(tài)度。

    人有多面，妖也有，人有壞人，妖也不見得都是壞妖。

    沒辦法，羿弒抱著刀就站在顧芷緣身后，朱雀實(shí)在是不敢不老實(shí)，它聲音帶著幾分委屈——

    “我是找我老大的，但不知道這是走到哪兒了……”

    顧芷緣又問：“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朱雀搖搖頭：“不知道?！?/br>
    “怎么出去呢？”

    還是搖搖頭：“不知道?！?/br>
    “……”顯然對方和他們一樣，都是什么也不知道。

    顧芷緣終于問完話，突然冷著臉看它，聲音冰冷，帶著威脅——

    “這不是你的地盤，老實(shí)些，不要在這個地方撒野。妖獸修煉到八階不易，莫要讓自己后悔?！?/br>
    這是在警告它……

    朱雀打了個哆嗦，忙點(diǎn)頭。

    那抱著刀的少年非常危險，剛剛它已經(jīng)見識過了。

    但莫名的，它竟還覺得這拿著棋盤，看起來沒什么修為的小丫頭也非?？膳?，讓它心中忌憚，怎么敢造次？

    朱雀老實(shí)點(diǎn)頭，心里不斷懊惱自己怎么撞上這些人！

    江淮從顧芷緣手腕探出腦袋，眨了眨龍眼睛，對朱雀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是主人的靈獸，我叫江淮?！?/br>
    好不容易見到一只口吐人言的妖獸，江淮還是很激動的。

    “龍？！”朱雀這才注意到江淮，一臉震驚。

    江淮驕傲地昂了昂下巴，非常得意。

    是呀，它是威武的龍，它有牛逼的主人。

    而后，朱雀的視線卻立刻變成了恨鐵不成鋼，拔高聲音——

    “你堂堂一條龍，怎么就將自己給混成了靈獸？！”

    有那么一些妖獸，還是始終覺得成為人修的靈獸是一件非?？蓯u的事情，喪失自由，為人賣命。

    朱雀就是其一。

    它那張看起來有些兇的鳥臉上帶著憤怒，身上的紅毛都變得更紅了，非常氣惱。

    兩只爪子在地上踩來踩去，恨不得揍小龍一頓，狠狠教訓(xùn)它。

    然而江淮并不理解，反而更加得意：“成靈獸又怎么了？我喜歡主人，沒有主人就沒有我。我就要永遠(yuǎn)跟著主人，你不許和我搶！”

    它家主人太厲害了，要是被其他妖獸知道了，怕是羨慕的眼睛都要紅了吧！

    而且它家主人這么好，它一定要防著其他妖獸，不能讓其他家伙搶走它的主人！

    朱雀被氣得哽住，它非常不理解江淮，氣憤地開始磨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