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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落魄嫡女升職記在線閱讀 - 第239節(jié)

第239節(jié)

    可這也只是先頭的一部分胡丹軍,隨后而來的就能輕易繞過了。

    但胡丹鐵蹄亦不能在城中馳騁,追殺霍榷等人。

    蔚縣城小,街道自然不寬,且曲折輾轉(zhuǎn),讓胡丹騎兵不能在城中疾馳,沒了速度騎兵優(yōu)勢大減。

    此時霍榷讓埋伏在街道兩側(cè)民房中的弓箭手,便起了莫大的作用。

    羽箭如雨降下,將跑不快的胡丹軍射殺無數(shù)。

    此法雖有效的,可羽箭卻不是無盡。

    霍榷知,稽粥也知,故而稽粥并未下令撤退,而是繼續(xù)前進。

    果然在一陣箭雨之后,漢軍后續(xù)不足,箭雨難再現(xiàn)。

    霍榷身先士卒,率領(lǐng)漢軍正面迎擊。

    這一戰(zhàn),以少戰(zhàn)多,十分慘烈,全城軍民奮勇殺敵,沒武器的就拿磚瓦投擲,血染蔚縣城北,霍榷領(lǐng)軍且戰(zhàn)且退,將胡丹軍分而化之,生生把胡丹軍拖了半日。

    此時還不見援軍到來,霍榷只得咬牙下令,焚城。

    就是同歸于盡亦不能放走胡丹軍一人。

    大火燃起,胡丹軍馬匹驚慌失控,讓霍榷等又得了反撲一時的機會。

    就這樣,霍榷等人又把胡丹軍耗了半日。

    可霍榷軍也已山窮水盡,瀕臨絕境,就在絕望之時,銳敏王終趕至,將胡丹軍殺了首尾難顧。

    等蕭寧再趕至,霍榷軍便再無險情。

    但稽粥依舊做困獸之都,生生同銳敏王、蕭寧等后趕至的漢軍做垂死掙扎,最后戰(zhàn)死城中。

    漢軍雖勝,卻是險象環(huán)生。

    從此胡丹為品字被一分為三,分成占據(jù)北方的朔胡,和赤爾干與東厥。

    蔚縣捷報傳回京城,全城歡慶。

    禎武帝當即,晉封霍榷為威震侯,忠守王復(fù)親王尊位。

    只一人恨得暗將牙齒都磨碎了,越發(fā)恨不得霍榷和忠守王死,這人正是皇太子

    不但如此,皇太子只覺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正在此關(guān)鍵之時,寧壽宮中的太后薨逝,一時舉國哀悼。

    最后的靠山垮塌,皇太子知道太子之位怕是再難保,決定再孤注一擲。

    翌日朝堂之上,皇太子義正言辭,愿派遣鎮(zhèn)守東宮的太子衛(wèi)軍前往蔚縣,接手蔚縣,以便功臣歸來。

    禎武帝恩準。

    但誰也想不到,在霍榷、銳敏王等人走后,皇太子竟然喪心病狂屠城蔚縣,將所有參與此戰(zhàn)的知情人全數(shù)斬首,就連先頭霍榷讓撤離的老幼婦孺都不放過,后反告霍榷和忠守王濫殺無辜,以平民之首代敵首邀功。

    一時,朝野震動。

    只是皇太子棋差一招,到底還是疏漏了,讓幾個孩子逃出蔚縣,一路直奔京城,指證太子衛(wèi)軍。

    太子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嚴刑之下,只得招出皇太子來。

    禎武帝當場拔劍,將太子砍傷。

    太后薨,國喪,禎武帝敕諭天下,凡有品爵誥命者,隨班守制,一年內(nèi)不得筵宴享樂。庶民三月不得婚嫁。七七四十九日后,方請?zhí)箪`如先帝陵,太子代父守陵。

    正文28318日的在這里

    第四四回天命所歸(終)

    元朔二年九月二十五,禎武帝特準威震侯夫人袁瑤二十六日勿用入朝隨祭,留府中迎威震侯霍榷歸來。

    不過是十數(shù)日的功夫,威震府幾番大起大落,如在度年。

    倘若不是霍榮毅然在府中坐鎮(zhèn),威震府如今還不知是何種光景。

    只是那些居心叵測的,欲里通外應(yīng)趁火打劫的,袁瑤都記下了,只是如今還不便收拾,只待騰出手時。

    一場秋雨一場寒,府中又因動蕩,花木枯黃凋零,現(xiàn)了蕭瑟頹敗的景象,袁瑤就干脆讓人都給拔了,不愿讓霍榷歸來看見這樣的光景,圖生愧疚。

    這日,五更方起,袁瑤便起身了,稍作梳洗便讓人撿來消災(zāi)驅(qū)邪的草藥熬煮出nongnong的一大鍋藥湯來,以備霍榷歸來后兌水沐浴,又親自下廚做了幾樣霍榷愛吃的。

    罷了,袁瑤這才讓蘇嬤嬤和兩位奶娘抱來佑哥兒、儼哥兒和馨姐兒,國喪中且二十七日的服制未滿,不能做別的打扮,一概只能素凈,就是如今袁瑤不論是入朝思善門哭臨,又或是朝臨隨祭,亦是麻布大袖圓領(lǐng)的長衫,麻布蓋頭。

    故而袁瑤只得用淺淺的雪青和藏白,簡單將三個孩子稍作打扮,清凈便好。

    雙生子如今已八個月了,馨姐兒整日咿咿呀呀的,比之當初佑哥兒還活潑,儼哥兒性子正好同馨姐兒掉了個兒,只要不是身上不是舒坦,誰抱著都不哭,一逗他,還會不好意思趴乳娘肩上不抬頭。

    那時袁瑤還常嘆,“馨兒才該是哥兒,儼兒是姐兒才對?!?/br>
    把三個孩子打扮妥當,袁瑤將自己也稍稍梳妝,便帶著府里上下的在外廳致遠堂等著。

    入了秋的日子就越發(fā)短了,出來時天還蒙蒙亮,到了辰時還不見通亮,府里從大門到儀門,內(nèi)儀門等一氣開了到底。

    各色的宮燈、角燈、琉璃燈等都掛起,一府通明的。

    待再過了小半個時辰,天才見大亮了,袁瑤有些恍然讓人將外頭點的各色角燈、琉璃燈等一概都熄了。

    因著起得早,此時三個孩子都打著呵欠,揉著水汪汪的眼睛。

    馨姐兒就干脆張著嘴巴不合上了,方便下回接著打呵欠。

    佑哥兒看著母親出神地看著外頭,跳下交椅,過去問道:“娘,爹什么時候回來?”

    袁瑤緩緩低下頭來,“快了,就快了。”袁瑤一面說,一面給佑哥兒正正頭上的幅巾,可袁瑤此時心不在焉的,越弄越不成樣子。

    就在此時,有人跑進儀門來,卻也不敢進致遠堂里去,只在外頭大聲來報,“回夫人,侯爺?shù)能囻R進恩榮街了,侯爺回來了,侯爺回來了。”

    袁瑤一時也顧不上兒子的幅巾了,猛地就站了起來,只是起身過猛,讓眼前黑了黑,踉蹌了好一會子,可不待青藤和青絲將她扶穩(wěn)了便又急步往外去。

    原是戴頭上的幅巾,被母親整理成了圍脖,但佑哥兒也顧不上了,跟著袁瑤就奔致遠堂檐廊下去。

    一時間,從大門外到致遠堂皆無人聲,只聞馬蹄嘚嘚由遠而近。

    袁瑤扶在青絲腕上的手竟越發(fā)用力了,少時青絲腕上便被勒出一圈青紫來。

    因著儀門內(nèi)還豎了一道披白的紅油影壁,外頭已不能一眼望見里頭來,里頭也不能瞧清楚外頭,縱然如此袁瑤也不敢移開半眼。

    此時銳敏王一馬當先,輕勒韁繩,駐馬在威震府大門前,其身后一輛翠幄青綢車亦停下。

    銳敏王下了馬,回身之時身后車馬里的人也已從車上下來。

    在威震府大門外等候多時的管事們,趕緊又打發(fā)了一人進去回袁瑤。

    袁瑤就就聽,有人回道:“銳敏王護送侯爺歸來,正在門外下了車馬?!?/br>
    袁瑤再也按捺不住了,領(lǐng)著眾人就要往儀門外去。

    只是心下越急,腳下越是不聽使喚,袁瑤竟然幾番趔趄,好容易到了披白的紅油影壁前,繞了過去,跨出儀門。

    就在三有堂和三多堂正中的,從大門貫穿儀門到致遠堂的大甬道上走來兩人。

    一人著衰服,不執(zhí)杖,這人正是銳敏王。

    而另一人白布裹烏紗帽,著圓領(lǐng)素服,束腰绖,腳踩麻鞋,只是這一身的凈素卻被他臉上所纏的微微滲血的紗布,點了紅。

    見袁瑤從儀門里走出,那另一人亦駐步了。

    這兩人之間不過十數(shù)不之遙,卻誰都不敢再往前一步了,就這么遙望著。

    過了許久,那另一人才不禁輕聲喚道:“海棠?!?/br>
    盤旋在袁瑤眼眶中的淚水,如斷線之珠,倏然落下。

    那另一人除了霍榷,還能是誰。

    霍榷再喚道:“海棠,我回來了?!?/br>
    袁瑤一把推開攙扶她左右的青絲和青藤,想霍榷跑去。

    霍榷那里還能等的,亦跑起去接過他日夜思念的妻子,直到妻子重重撞入他的胸膛,霍榷這才覺著圓滿了。

    此時無人說他們夫妻有失禮數(shù),有礙觀瞻,生離死別后的重逢,除了讓人心酸,便再無其他了。

    袁瑤看著纏在霍榷臉上的紗布,想抬手去撫卻又怕弄疼了霍榷。

    雖不知到底是何種傷口,可袁瑤知道這樣的傷,已足將霍榷的容貌毀去了。

    曾經(jīng)俊逸貌美,可比春花的如玉公子,卻樣貌不再了。

    袁瑤泣不成聲道:“可疼?”

    霍榷不愿讓袁瑤難過,道:“不小心被灼燒的,如今已不妨事?!?/br>
    灼傷絕非霍榷這般輕描淡寫,這等傷口最是棘手,不但疼痛難忍,若有不慎,還會有反復(fù)發(fā)作潰爛的隱患。

    袁瑤自然也知。

    一直在他們身后的銳敏王,上前幾步,慚愧十分道:“夫人請放心,父皇已令最擅燒傷的孔御醫(yī)救治侯爺,還命孔御醫(yī)在侯爺傷口痊愈前,駐留威震府,已便診治。”

    袁瑤稍稍退開,福身謝恩,“謝主隆恩?!痹傧蜾J敏王行了奉慰禮。

    銳敏王一時手足無措的,面上的愧疚難掩,“父皇命我護送侯爺歸來……父皇……”銳敏王終究沒能將話說出,只向袁瑤深深的長揖。

    袁瑤自然不敢受的,忙側(cè)身。

    銳敏王道:“夫人受得起,是……對不住你們侯爺,對不住你們家。威震侯對大漢赤膽忠心,卻遭人誣告蒙冤受難,令人寒心?!闭f罷,銳敏王身負的內(nèi)疚太多讓他不好再做停留,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紅了眼眶告辭了。

    “爹?!庇痈鐑簭暮笈軄?。

    霍榷看著康健活潑的兒子,身上有傷不好像往常一般將他抱起,便蹲下與佑哥兒同高道:“爹不在府里的這些時日,可有用心書?爹一會子可要考校的?!?/br>
    佑哥兒立時將幅巾圍脖又扯成蒙面巾了。

    霍榷:“……”

    雙生子中,馨姐兒早便咿咿呀呀地叫開了,伸著手要霍榷抱,儼哥兒雖不做聲,但也一直看著霍榷,可見他還是記得霍榷的。

    霍榷身上的傷不少,袁瑤讓人抬來竹輿,將霍榷抬回袁瑤院中安置,又讓人去問那些消災(zāi)驅(qū)邪的藥湯,霍榷可使得?如今又該忌口那些?袁瑤都讓人細細去問孔御醫(yī)。

    孔御醫(yī)細細看過熬煮藥湯的材料后說,這些倒十分適宜給霍榷清洗身上的傷口,而袁瑤給霍榷準備的吃食里有些發(fā)物,不利于傷口愈合。袁瑤聽了沒有不遵從,立時就將不利的東西給換了。

    在上房里備好大木桶,兌好藥湯,袁瑤親自為霍榷寬衣解帶。

    到底是十數(shù)日的傷口,比之剛從胡丹軍包圍中救出之時,已好了不少,只是一身的縱橫交錯,到底還是觸目驚心的。

    扶著霍榷進了木桶,小心讓他別觸及傷口面朝外扶在桶沿,袁瑤拿著浸濕的巾帕小心將溫熱的藥湯水臨上霍榷的遍體之傷,不時告訴自己不能哭,看著那些傷口和霍榷臉上的凹凸不平的臉,到底還是抑制不住,低低地抽泣著。

    霍榷聽到袁瑤壓抑的低泣,緩緩轉(zhuǎn)身伸手撫去袁瑤的淚痕,“海棠別哭,就算今后我將容貌不再,我亦不曾后悔,我只感激,感激上天還能讓我回到你和孩子們的身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