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jié)
霍榷便問了。 佑哥兒神神秘秘地向蘇嬤嬤一招手,從蘇嬤嬤的手絹里拿出一個大花錢來。 錢一面是一對童男女抱著鯉魚和蓮花,另一面上連年有余四字。 佑哥兒兩手拿著花錢,“佑佑好想知道娘肚肚里的是弟弟,還是meimei。僅哥哥就說拋錢猜猜看,正面的就是是弟弟,背面的是meimei?!闭f著,佑哥兒指指童男女的那面,“佑佑拋到了這面,所以娘肚肚里的是弟弟?!?/br> 霍榷逗兒子玩,道:“不對,應(yīng)該是meimei,不信你在拋一次。” “是弟弟。”佑哥兒嘟著嘴巴堅持了一會子,又最后還是打算再拋一次。 為了證明是弟弟,佑哥兒拋得可使勁了,花錢一下地蹦得老高,豎著滾了老遠,一路往東梢間的東墻滾去了。 在碰到墻的時候,都以為錢該躺下了,不想花錢就這么豎著立在那里了。 佑哥兒眨巴眨巴眼睛,想要嘴巴吹,讓花錢倒向背面,這樣他就有弟弟了。 “佑哥兒,可不許耍賴?!被羧缎Φ馈?/br> 佑哥兒童言無忌道:“可這樣,就不男不女了?” 霍榷:“……” 蘇嬤嬤趕緊念佛,又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這叫龍鳳雙生。”罷了,蘇嬤嬤趕緊帶佑哥兒去沐浴更衣。 袁瑤總算能安生地瞇一會了,霍榷在袁瑤身邊打扇子,守著她入睡。 不到一會袁瑤就睡沉了,屋里的人連走路都踮著腳。 這時,青梅捧著一小托盤的稟帖來。 自霍敏冊封為后,二皇子被立為儲君,門庭若市的不是二皇子府,因他一進駐東宮了;也不是霍杙現(xiàn)下所住的蓮花塘胡同,而是威震府。 霍榷小心從袁瑤身邊起來,一路到了屋外才看青梅托盤里的稟帖,“又積了這么多?” 青梅回道:“喬大管事說,這還只是今兒早上的,還不算給夫人的呢。” “夫人如今可勞累不得,撿要緊的備禮回了就是?!被羧峨S手看了看,挑出今后對他有助益的,打算見一見,禎武帝有心讓他培植勢力,他自然不能錯過了。 青梅忙應(yīng)是,就退了。 再說蓮花塘胡同。 按霍杙的預(yù)想的,這封后的圣旨一下,他家門前就該車水馬龍,絡(luò)繹不絕了。 他霍杙如今是何身份了? 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國舅爺了,誰不想來巴結(jié)的。 但都快數(shù)日過去了,家門口車水馬龍雖談不上,到底也有些人來,不過來的不是命官權(quán)貴,全是他生母官氏的娘家人。 一時間,一概帶表的叔伯兄弟姊妹外甥子侄,都冒出來了,往外就說都是皇親國戚,把霍杙給膈應(yīng)得牙疼。 再加上得知,朝中那些人都往威震府湊去了,把霍杙給恨得想要吃人。 霍杙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shè)法置霍榷于死地,只道這京城中,有霍榷沒就他,有他就不能容霍榷。 霍杙倒是讓宋鳳蘭進宮去告訴霍敏先夫人死的事。 霍敏雖性子柔順,自然也恨霍夫人,但更知道這是霍夫人一人造下的孽,和她的弟弟meimei不相干,再加之這些年霍榷在宮里無處不在地關(guān)照和保護她,讓她覺著霍榷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比如今她封后才想起她來的霍杙更可靠,所以霍敏作罷了,還反之苦口婆心地勸說。 霍杙自然是聽不進勸說的,這日又到忠守王府去游說忠守王了。 然,二皇子被立的太子,失意的可不止銳敏王,忠守王更是。 忠守王千方百計的謀算,險些把自己的命都搭在雁門城,卻得如今這結(jié)果,他不甘,不服,那里還有心思幫霍杙整治霍榷的。 只是如今霍敏封后,忠守王不能再似往日那般直接就痛斥霍杙的,只得按著性子聽。 “……你說我jiejie她怎么就想不清楚的。她膝下無皇子,只一公主,就算她如今封后了又能長久到幾時,依附娘家弟弟才是道理?!被魱p越說越激動,只是才說一半,就見不耐煩忠守王忽然叫住他問道:“等等,你方才說什么?” 霍杙怔了怔,回道:“依附娘家弟弟才是道理?!?/br> “不對,還要再往前兩句。”忠守王道。 霍杙想了想了,道:“她膝下無皇子?!?/br> 忠守王猛然站起,狂喜道:“沒錯就這句?!?/br> 正文27227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四二回各有打算(二) 坤和宮面闊約九間,進深三間,黃瓦蓋頂,重檐廡殿,直欞吊搭窗,雙扇的板門,紅油金漆,無處不見新來。 自禎武帝登基,霍敏已是第三位入主坤和宮的主人了。 霍敏扶著林尚宮的手,從鳳輿上下來,抬頭望著如斯雄壯的鸞殿,不知為何心中竟起了些許不安,一時竟邁不開步子來。 鳳輿之后的翠蓋八寶車?yán)?也下得兩人來,正是韓施巧是十皇子。 韓施巧牽著十皇子的小手,過來笑道?!盎屎竽锬?,瞧這番整修,著實可見皇上待皇后娘娘的用心。聽聞里頭全數(shù)涂制成椒墻,皇后娘娘趕緊賞嬪妾一恩典,讓嬪妾有幸一睹為先,見識見識那不言而喻的椒房之寵。” 霍敏假意嗔怪道:“都是做娘的人,還這般沒個樣子,小心回頭鎮(zhèn)南王笑你這做娘的。” 十皇子雖小,但也知道湊趣了,小聲音軟糯糯的,道:“母后,兒臣也想看,母后也賞兒臣一恩典?!?/br> 霍敏伸手輕輕一點十皇子的額,“果然是被你母妃給教壞了,趕緊到母后這來,就咱們自己進去瞧,不讓你母妃進去,免得她醋我一屋子。” 玩笑話,讓身邊的人都笑,融洽的氣氛,讓霍敏方才的不安不翼而飛。 早有內(nèi)侍和宮人守在殿門前,待霍敏牽著十皇子近前來,雙扇門被推開,迎面就是龍鳳呈祥的雙喜大紅地氈,大有出入見喜之意。 再放眼正間,一塊懸于大紅罩墻上,禎武帝御筆親書的匾額上書——表樹壺儀。 一略高于地面的基臺上有紫檀木的鳳棲梧桐七扇屏風(fēng),和泥金雀翎的宮扇,宮扇前是髹金漆云鳳紋的寶座,座上是一色云海黃龍的靠背、座褥和引枕。 寶座左右兩側(cè)髹金的香幾,幾上是青玉太平有象香爐。 離寶座下的腳踏,不過兩步兩尊半人高的三足鰍沿鎏金掐絲琺瑯的炭爐。 果然不愧是后宮之主的住處,這等架勢后宮之中就無人能比了,就是先前廢后王氏也沒這等待遇的。 韓施巧忙請霍敏上寶座。 霍敏扶著林尚宮的手,走向基臺,緩緩落在那鳳椅上。 若不是多了幾分踟躕,霍敏果真有后宮之主的架勢,可惜多了那幾分踟躕,竟然有些畏畏縮縮了。 只是誰都不敢說,韓施巧更是趁機攜十皇子叩拜道:“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霍敏伸手虛扶一把,“平身?!边@時,霍敏才有作為皇后的自信,讓人給韓施巧賜坐,又讓領(lǐng)十皇子四處玩去,讓她們好好說話。 這倆人才要閑話,就見內(nèi)官來報說宋鳳蘭了。 韓施巧也知宋鳳蘭是袁瑤的嫂子,霍敏的弟妹,今日來怕是來說家常體己話的,她不好多留,識趣的要辭。 不想霍敏卻說:“無妨,你也不是外人,威震伯夫人是你表妹,亦是本宮的弟妹,都是一家子人能有什么是你該回避的。”話是這意思,可到底霍敏還是有些不樂意單獨見宋鳳蘭,就怕霍杙又攛掇她干什么的。 少時,宋鳳蘭就進來。 在宋鳳蘭到坤和宮的一刻,王永才小心在禎武帝耳邊道:“啟稟皇上,霍大夫人進宮了。” 禎武帝手中的朱批一頓,眉眼一抬,笑道:“哦?”罷了,又埋首奏折之中了。 韓施巧從沒仔細瞧過見宋鳳蘭,往??偸沁h遠的瞧過一兩眼,現(xiàn)下她才得機會打量宋鳳蘭。 只見宋鳳蘭身形略是臃腫,面上顏色的稍有晦暗,斂眉垂首,恭敬地向霍敏見禮,。 待聽到一聲平身,宋鳳蘭才敢抬頭,卻撞上韓施巧的目光,讓她有些意外韓施巧竟然在,又忙給韓施巧見禮。 霍敏賜宋鳳蘭坐繡墩,又用過了茶,韓施巧便起頭引了家常的問候。 “威震伯夫人這回害喜可有緩些了?”韓施巧問道。 害喜? 霍敏和宋鳳蘭都是一愣。 韓施巧瞧宋鳳蘭和霍敏面上的顏色不似是裝,立時就便明白了,怕是她們還不知袁瑤又有喜了,就道:“皇后娘娘和夫人不知?想來威震伯夫人是擔(dān)心沒過頭三個月,不穩(wěn)當(dāng),等穩(wěn)當(dāng)再說吧?!?/br> 霍敏點點頭,“威震伯夫人倒是個穩(wěn)妥的,頭三個月最是要緊的,沒有這時候就四處張揚了去的,稍后再說就都安心些?!?/br> 而宋鳳蘭則有些黯然了。 官陶陽已死,能害她的人都不在,僅哥兒和大姐兒也日漸見好了,宋鳳蘭到底還是想能一舉得個健健康康的,可都這些年了,袁瑤都懷上第二回了,她的肚子卻不再有動靜。 心里雖有郁郁,但到底沒忘今日她進宮來的目的,現(xiàn)在又正是談?wù)搩号?,最是適宜提那“事”的時機,只是韓施巧沒有要走的意思,宋鳳蘭一時也不好說出來。 宋鳳蘭猶豫不決的神色,韓施巧瞧見了,霍敏自然也有察覺。 霍敏道:“有什么話,只管說,這里沒外人。” 宋鳳蘭又偷偷覷了覷韓施巧,卻迎上韓施巧淺淡又意味不明的笑顏。 在宋鳳蘭該讓看來,霍杙囑咐這“事”不管是對他們大房,還是二房,都不是壞事兒,只是不知二房是個什么態(tài)度,這才隱晦的。 如今再想,袁瑤和霍榷也不是個不明白道理的,許當(dāng)著韓施巧的面說了,回頭袁瑤知道了,也沒有什么不好的,二房總不能支持皇太子去了不是。 想妥當(dāng)了,宋鳳蘭也不顧忌韓施巧了,順著才說的話頭道:“皇后娘娘如今正青春鼎盛,又才入主了中宮,膝下還有蕙蘭公主孝順,倘若再得一位皇子就圓滿了?!?/br> 韓施巧不敢接這話茬,借端茶盞掩藏之便,來回看霍敏和宋鳳蘭。 霍敏芳華十五進的宮,頭年就得了蕙蘭公主,可后來數(shù)年就不再有信兒了。 不說霍敏她自己,就是霍家也急的,為這事兒當(dāng)年霍家沒少給霍敏出主意的,可如今都過去十多年了霍敏一直未曾再有喜訊,就都歇了這心,現(xiàn)在又舊話重提,想來又有什么打算了。 只是霍敏早淡了那心,笑了一聲道:“都是命中注定的,強求不來?!?/br> 宋鳳蘭又道:“雖說皇上皇子眾多,不論誰都要稱皇后娘娘一聲母后,可到底不如自己有,哪怕是記自己名下的,才能穩(wěn)固根基?!?/br> 韓施巧可算是把宋鳳蘭的來意給聽出來了,一想也明白,這事兒怕是霍榷他們這房還不知道的,所以一開始宋鳳蘭有些避忌她韓施巧。 再看霍敏,她似乎也有些動心了。 韓施巧忖度了片刻,問宋鳳蘭道:“皇后親自撫養(yǎng)皇子可非小事兒,皇上不下旨誰說了都不作數(shù)的?!表n施巧先提醒了霍敏一句,再道:“只是聽夫人言下之意,本宮倒有些好奇,夫人以為眾位皇子中,誰才合適皇后撫養(yǎng)?” 宋鳳蘭徐徐道:“如今眾位皇子中,最小的是十三皇子,可其生母健在,到底不好要來。接著是十二皇子安寧王是廢后所出更是要不得。十一皇子體弱能不能長成還是另一說?!闭f著向韓施巧笑了笑,“十皇子鎮(zhèn)南王,就是明貴妃娘娘舍得,皇后娘娘也不忍心讓母子分離的。九皇子年紀(jì)倒是合適,只是出身不好。八皇子身體康健又沒生母在旁,卻有些莽撞,怕娘娘日后會cao不少心。余下的銳敏王和六皇子、七皇子都是生母健在,又在外開府了的,二皇子如今又貴為皇太子,就更不合適了。唯獨……大皇子忠守王?!?/br> 按宋鳳蘭這說法,果然是忠守王最合適,既沒了生母,有功勛在身,如日中天,又是年長最是懂事的一位,不會讓霍敏多cao心的,霍敏放心頤養(yǎng)天年就是了。 韓施巧險些就笑了出來,瞧霍杙和宋家打的這主意多好,忠守王一旦記霍敏名下,不管是嫡是長,他都占全了,往后同東宮分庭抗?fàn)?,他更名正言順?/br> 只是他們都沒考慮過霍敏是個什么想法吧。 韓施巧不用瞧也知道霍敏是個什么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