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袁瑤得知此政令后,就關(guān)了自家在京城中的粥棚,打發(fā)人到原周老太太給她的那處京郊小四合院去,開施米粥。 按說此法千好萬好,霍榮初衷雖有保自身之意,可到底也是為國為民的,沒想?yún)s耐不住那些個昧了良知欲發(fā)國難財?shù)摹?/br> 而霍榮在朝中雖已謹(jǐn)小慎微,卻不防兒子中有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妄為的,到底那石頭還是砸到了自己的腳。 施粥舍米原是積德的善舉,可到了那些個黑了心肝一心里只有銀子的人手,就成了生財有道之法了。 那些個人竟然拿了朝廷貼補的銀子買了米糠、霉米,煮粥施舍,轉(zhuǎn)手又的貼補。 米糠、霉米,到底不能致命的,有人更是陰毒竟然用了黑油米。 什么是黑油米? 其實說來也沒人知道那黑油到底是什么東西,只因當(dāng)年曾經(jīng)河堤決口令山岸塌方,山里一時溢出不少黑色泥濘的油漬來,污了稻田米糧。 那些黑油能點火,卻十分熏臭。 因著饑荒餓死了不少人,就有人冒死吃了那些米,不想真就出了人命。 今年正好就有不少官府糧倉被黑油所污,不能食用,就有黑心糧商以極低了價錢買了下來運到京城四周,令黑油米一下子在京郊四周四散開來。 因此而被毒死的災(zāi)民,一時難計其數(shù)。 禎武帝盛怒,命人徹查,絕不姑息。 黑心糧商自然落網(wǎng),而一糧商如何敢這般膽大包天的,背后自然是有人撐腰的。 刑部徹查之下,竟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京中勛貴子弟參與其中。 里頭正好有一人,霍榮知道后險些沒當(dāng)場將其打死。 正文23213日第二更在這里 第三六回天災(zāi)人禍(三) 這人正是老三——霍榛。 霍榷傷心疾首道:“三兒,你怎么這么糊涂?才分的出去的,你就那么缺銀子使了嗎?” “爹,二哥,我是不知道他們會做買賣黑米的勾當(dāng),我是真不知的,爹二哥,救我,救我,我不要在這。”霍榛這才知道怕了,哭得滿面的涕淚。 霍榮抬腿就是一腳,將霍榛踹在地上。 監(jiān)牢里還能是什么干凈的好地方的,又遇上連日來的暴雨,里頭早便污水橫流,臭氣熏天。 霍榛被踹到在地,滾了一身的污穢之物,越發(fā)顯得狼狽不堪的。 霍榷對這位同胞兄弟真是恨鐵不成的,覺著霍榛的確也該受些罪過,得些教訓(xùn),才知人事。 不然他都不知天高地厚,這些他能在京中作威作福,不過是在父母兄弟的庇護之下。 “晚了,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也罷,霍家沒你這樣作惡的子孫,從今往后,你是死是活,再同霍家不相干?!被魳s厲聲怒斥,話也極重的。 可霍榮要是真同他話里說的這般絕情,現(xiàn)下就不會到這牢中來看霍榛了。 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霍榛一聽要掉腦袋的,愈發(fā)驚慌得不成人形了,死死地跪在地上抱著霍榮的腳央告著。 等霍榮和霍榷從牢里出來,父子倆人面上的神色都不好的。 霍榷道:“爹,三兒平日里雖荒唐,但也不過是花天酒地。若是說他真有膽敢做下這事兒,我是不信的。” 霍榮那里會不知道的,喟嘆道:“老三這是被人下了套了?!?/br> 而與此同時鎮(zhèn)遠(yuǎn)府里。 在霍榛和馮環(huán)縈的新居里,馮環(huán)縈那里經(jīng)過這些事兒的,早在見霍榛被人拿了押走,她便嚇得三魂不見七魄了,一口氣沒接上,厥了過去。 等馮環(huán)縈醒來,也顧不上用藥的,就在一堆丫鬟仆婦的攙扶下奔鎮(zhèn)遠(yuǎn)府就來了。 馮環(huán)縈哭得慘烈,見到霍老太君和霍夫人時,更是泣不成聲了。 好不容易讓霍老太君和霍夫人聽明白了,又說不清楚到底霍榛到底是因著什么被拿的。 霍夫人一聽霍榛被抓了,也不顧是因著什么緣故,就讓趕緊打發(fā)人去找霍榷的,自然是找不到的。 霍榮又不在府中,一家子女眷沒個主心骨的,霍老太君就讓人去找霍杙。 這事兒鬧得挺大的,霍杙自然是知道的,才在家中樂禍幸災(zāi)的,就聽說鎮(zhèn)遠(yuǎn)府里打發(fā)人請他過去了。 霍杙冷笑道:“這會子出了事兒就想著我了,知道我的好了,不能夠了。怎么不去找他們堂堂的威震伯去的,那位不是本事著嗎?找他去呀?!?/br> 說是這般說的,霍杙也到底不敢不去。 可這不情不愿的,到了霍老太君面前自然就是沒好話說的。 問什么,霍杙都一概添油加醋的,往重里頭說的,“你說老三這是辦的什么事兒?當(dāng)初分家是缺了他銀子了,還是缺了他鋪子了?就為了這點銀子黑了心肝的做下這等上沒祖宗,下?lián)p子孫陰鷙的事兒。這事兒說不好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家里族里怕是都要被他害慘了?!?/br> 馮環(huán)縈一聽這話,又是兩眼一黑,厥過去了。 但如今出了那么的事兒,正兵荒馬亂的,那里還顧得上她的。 只得她身邊的丫鬟拿了鼻煙,熏的她。 而霍老太君聽了霍杙說的,氣得口唇發(fā)紫,把手邊能夠到的東西一概往霍夫人身上投去。 所幸如今在床上將養(yǎng)著的,有的東西也不過的是蓋碗,痰盒這些個小東西,不然要是有個香爐一類的東西,怕早把霍夫人砸個頭破血流了。 霍老太君不但砸東西,嘴里罵的就更不好聽了,“就你個喪門星教出的坑家敗業(yè)玩意兒,平日里還當(dāng)寶來護著寵著的。當(dāng)初你暗地里給了多少私房給那害家的玩意,你當(dāng)我不知道的,你這是防著誰呢,早早就把私房都送了出去的。一旦我和你們公爺有了什么三長兩短的,你就說從沒有過私房的,那是就是不分給老大家財了,也沒人說你的不是。如今好了,護吧,護出個禍害來了。我告訴你,要是這一家大小有個不測,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你背個讓世人唾棄萬世的不孝罵名,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霍夫人那里能不怕的,可她又能做什么的,只得干受打罵的。 等到霍榮回來了,霍夫人這才又回了魂,跪求著霍榮救霍榛的。 可霍老太君氣還未消的,對霍榮道:“不許救,這么個禍害還救來做什么,害家里一回還不夠的?這回家里頭還不知道能不能躲過去的。要我說,還是及早請族長來,將這害人的玩意兒除名才是辦法,不然受了他的牽連,不說我們家,怕是一族人都不得好的?!?/br> 馮環(huán)縈頓時又嚎哭震天了起來。 霍夫人則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霍老太君一個病在榻上多日的人,如何知道這些的,自然是外頭來人說的。 而這外頭來人除了霍杙還有誰的? 霍榮看向霍杙。 霍杙正看得起勁,忽然碰上霍榮的眼睛,身上立時就覺寒了半截的,怯怯的就想往人后躲去。 “混賬東西,你想往那里去?”霍榮怒喝道。 霍杙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來,“爹?!?/br> “滾,我沒這么個對兄弟落井下石的。”霍榮罵道。 霍老太君則維護道:“如今錯的是你那心肝rou的幺子,你是不是就瞧誰都不順眼了?老大他做什么了,你這樣罵他?也罷了,反正你和這喪門星的老早就瞧我們祖孫不自在了,好,你趕緊備好車馬的,我和老大這就走,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礙你的眼?!?/br> 霍榮真是又氣又愧的,忙跪下道:“老太太這不是陷兒子于不孝嗎?” 霍老太君指著霍杙,道:“那老大他又做什么了,你這般不給他留情面的訓(xùn)斥他,你又何曾不是在陷他于不孝?!?/br> “老太太,老三這事兒本就沒查清,到底誰是誰非還待有個說法的,可這做長兄的不但不想法澄清的,還在您面前搬弄是非的,惟恐天下不亂的,這是什么心思?!被魳s道。 霍夫人一聽覺著還有希望,欣喜若狂道:“還沒定論?那豈不是還有救的。” 霍榮點點頭,“老三這回,怕是被人下套的。” 可霍榛的確是參了股,湊了份子的,若是禎武帝說有罪,那說什么都無力回天了。 唯一可慶幸的是,霍榛還沒傻到攬頭做了這事兒。 霍老太君怔了怔,又暗暗瞪了霍杙一眼,這時倒是什么話都沒有了。 可今兒霍老太君的如此情狀,卻讓霍夫人寒心不已了,恨意不能再被壓制滋長出陰狠的毒辣來。 霍榛的事兒,霍榮到底還是四處走動去了,他不能看著這兒子死的。 于是家中就常只有霍老太君和霍夫人兩人而已。 霍老太君原是因連日陰雨,腿腳疼不靈便罷了,可過了這幾日,卻發(fā)了喘息、氣急、胸悶的癥狀,她自己還常說氣接不上的。 自然有請?zhí)t(yī)來瞧的。 太醫(yī)說是天氣所致,痰氣淤積在引發(fā)的肺癆。(古時哮喘也歸為肺癆的,所以這里說的肺癆并非是肺結(jié)核。) 真是屋漏又逢雨的,家里人沒有不擔(dān)憂的, 族里不少人都來請安了。 只是幾劑藥調(diào)服下去,不見成效就罷了,放倒是又加重了病癥的,有好幾回要不是太醫(yī)及時趕至,霍老太君便那么去了。 也是霍榮恰巧遇上太醫(yī)院老院首范德海,被兒女從老家接來共度中秋,霍榮幾番誠心相請才將其請來。 不然眾人都鬧不清楚,霍老太君到底是因的什么肺癆久治不愈的。 范德海來到壽春堂,也不急著去給霍老太君扶脈的,而是拄著拐杖來回在上房里瞧了一通,“肺癆最忌氣息流通不暢,不要因著老夫人身上不好了,就將門窗緊閉了。” 霍榮在一旁忙說是,屋里的丫頭仆婦們趕緊開了門窗通風(fēng)透氣的。 雖只是幾日的功夫,可霍老太君卻被肺癆折磨得痛不堪言的,人就是顯得越發(fā)的老了。 范德海三指點在脈門上,閉了眼。 一時間霍榮、霍榷和霍杙三人都不敢做聲了。 等約莫兩盞茶的功夫,范德海才睜了眼,道:“可否方便讓老朽觀觀老夫人面上的氣色?” 霍榮點點頭,霍榷略略掀開了帳幔。 范德海細(xì)瞧了一眼,兩白眉微微緊了緊,“老夫人,可否掌嘴一看?!?/br> 霍老太君長大了嘴。 范德海點點頭,退了出來。 罷了,父子三人不將范德海往別處引去,就領(lǐng)回了正間,也好給幾個避在碧紗櫥里頭的聽聽。 “老太太的脈息到底如何,能治不能治?”霍榮問道。 范德海撫撫長須,道:“公爺,恕老朽直言不諱了。” 霍榮道:“老大人只管說來?!?/br> 范德海坐椅子上,略略欠身,道:“老夫人原就有痰迷心竅的心疾,且不論是從脈息還是面上氣色看來,就定有不少人也會以為是痰氣所致的肺癆?!?/br> “沒錯,瞧了好幾位太醫(yī)了,都如此說?!被魳s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