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正文19622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三十回娘家人兒(五) 只是還不知道袁瑤待這沈嬈是個什么態(tài)度的,春雨也不好一時就劃清界限的,既不親近也不疏遠地糾正道:“在西院,除了二奶奶,誰都當(dāng)不起jiejie這一個稱呼?!?/br> 沈嬈心道:“還當(dāng)她不過是個卑賤的丫頭,稍給好話就能不知天高地厚的,沒想?yún)s是個謹慎的?!毕肓T,沈嬈忙做驚慌的模樣道:“求黃姨娘饒過沈嬈,沈嬈著實不知這里面的規(guī)矩,沈嬈不想再挨掌嘴,求黃姨娘莫要回二奶奶去。”說著就像受驚無害的小兔一般,捂住紅腫的臉頰,哭了起來。 春雨道:“府里的規(guī)矩雖嚴,可二奶奶也不是個不講情面道理,只按規(guī)矩辦事兒的,除非自己作的死。” 沈嬈又覺意外,不是說春雨出身卑微,毫無見識,且因著袁瑤霸道,成霍榷的專房之寵,霍榷已多時不曾去過春雨房中了,按說春雨多少都該有怨的,只要她沈嬈稍作被袁瑤欺壓的模樣,兩人該一拍即合才是,又沒想春雨卻維護起袁瑤來。 春雨冷眼看著沈嬈面上的千變?nèi)f化,暗道:“果然又是個不安分的?!绷T了,春雨也不再說什么,獨自就出了岸汀苑往漱墨閣上房去。 等沈嬈回過神來,春雨已走遠,沈嬈一甩帕子,“什么東西,不過是給了幾分好臉,就當(dāng)自己是個人物了,哼?!?/br> 跟在沈嬈身后的碎玉,一直垂著頭,要不是她還能站著,都以為她是個死的,可也只有碎玉她自己知道,在沈嬈身邊她什么都不用多說,多做,只要將該聽不該聽的都要記下,回頭報給霍夫人就成了。 沈嬈平了平心緒,又往外去了。 到了漱墨閣上房的檐廊下,見到青梅她娘,沈嬈對她多少都有些發(fā)憷,可一想到她如今也是主子了,能拿捏了這些人的性命,便又趾高氣揚了起來。 “喲,沈姑娘來了,沈姑娘安?!鼻嗝匪锵蛩赘5?。 沈嬈也知道她如今還沒服侍過霍榷,就是服侍過霍榷了,還要給袁瑤敬了茶才算得上是正經(jīng)的侍妾,故而下頭的人稱她一聲沈姑娘也是顧全了她的臉面了。 “嗯,起來吧?!鄙驄铺摲隽艘话?,也不去看青梅她娘她們,就要往屋里去,卻被青梅她娘抬手攔下了。 要是在別處沈嬈就直接呵斥了,“放肆的奴才,竟然攔我?!钡@是在上房門前,霍榷可是也在屋里的,故而沈嬈一副惶然無措的模樣,道:“你……你又要做什么?”故意扯高了嗓音,讓屋里的人聽到。 青梅她娘依舊是笑臉滿面道:“沈姑娘,得罪了,可是沈姑娘不經(jīng)通傳就進屋里去,二爺可是要責(zé)怪奴婢等不懂規(guī)矩,放人擅闖了上房的?!?/br> 這話只要不是個聾子都聽得出來,這是在反著說沈嬈不懂規(guī)矩擅闖上房了。 要是沈嬈臉上沒傷,眾人定能瞧見沈嬈臉上的顏色,在不斷的青紅交替。 “誰在外頭喧嘩?”從屋里傳出霍榷的聲音。 沈嬈不用多猜也知道這一定是霍榷的聲音,忙搶先回道:“是賤妾沈嬈來給二爺二奶奶請安,可她們不讓賤妾進屋?!?/br> 里頭傳來霍榷的冷笑聲,“如今誰都敢稱是我的侍妾,這種人還不拿下交前院發(fā)落了去,還留著做什么,外頭的人都死了嗎?” 沈嬈立時就慌了,喊道:“二爺,是我,我是……那個您在后罩房前井邊見過的沈嬈,沈嬈呀!” “好個不要了皮臉,上趕著貼男人的,什么沈嬈,爺就只見過討?zhàn)埖?。”屋里的霍榷毫不留情面道?/br> 沈嬈真是又惶恐,又羞臊的,難不成是她想差了?袁瑤根本就沒抬舉她做姨娘,讓她自以為是的討霍榷嫌來了? 沈嬈忙央告道:“二爺……二爺饒命,是二奶奶說抬舉奴婢做姨娘,奴婢這才巴巴地來向二奶奶謝恩的?!?/br> “看來也是你們二奶奶瞎了眼,才抬舉了你這種人,還沒正經(jīng)成姨娘,就敢在上房門前大聲喧嘩的,眼里還有沒有我,有沒有你們二奶奶的?!?/br> 霍榷這頓下馬威,殺得沈嬈不輕,沈嬈除了告饒不迭,什么都不敢多想了。 “二爺息怒,既然她來了,就讓她進來吧,就算攆了她這回,不是還有下回的?這里頭始終有太太的情面在的?!痹巹竦馈?/br> 少時,上房的簾櫳被掀開了,哭得一面妝容糊涂的沈嬈,就見青素從里頭出來。 “二爺,二奶奶讓你進去?!鼻嗨乩渎暤馈?/br> 沈嬈那里敢多在外頭停留的,掙開了押著她的媳婦婆子,忙就往屋里去。 也知現(xiàn)下自己的妝容不佳,沈嬈忙理了理衣裙,臉上的脂粉既然糊了,沈嬈干脆用手帕都擦,露出滿面的指印來。 沈嬈這會子再不明白,自己并非因的霍榷才被抬舉成的姨娘,那當(dāng)初以她的資質(zhì)也不能得十三娘親自調(diào)*教了。 在青素的引領(lǐng)下,沈嬈低著頭小心地往東次間去,到了那屋也不敢抬頭的。 青素用眼角瞥了下沈嬈,道:“回二爺,二奶奶,沈姑娘來了。” 沈嬈忙蹲身作福,向袁瑤和霍榷請安,“賤……奴婢沈嬈,見過二爺,二奶奶,二爺、二奶奶萬福。” 罷了,就聽到一聲,“噠噗?!比缓缶吐牭秸{(diào)羹歡快地敲打在瓷碗上的聲音。 “小心,佑哥兒,還是讓蘇嬤嬤來喂可好?”蘇嬤嬤勸說道。 就見佑哥兒滿面的米粥,額頭、鼻子、臉上、身上都是。 佑哥兒見蘇嬤嬤要來奪他的調(diào)羹,忙用兩手把調(diào)羹抱在懷里,嘟著嘴巴搖頭,“噠噗。” “可一碗粥,大半都在你身上臉上了?!碧K嬤嬤道。 “不,爹爹。”佑哥兒就往霍榷身上撲去。 霍榷來不及躲,被兒子糊了一身,很是無奈道:“霍佑,坐好。” 佑哥兒往霍榷懷里一鉆,坐霍榷腿上,又拿出他的調(diào)羹,往霍榷的飯碗里挖,挖了一會子,就要往自己嘴巴里送,可最后卻送鼻子上了。 霍榷:“……” 佑哥兒用手把鼻子上的飯粒把嘴里扒拉,努努嘴吧,皺著小眉頭,覺著米粒好硬,然后咕嚕吞了下去,好是他的粥好吃。 “得了,你起來吧。”袁瑤對沈嬈道。 沈嬈微微抬頭,就見霍榷坐在東側(cè)的炕上,一個滿臉米粥的小胖墩坐霍榷懷里,袁瑤坐西側(cè)的炕上,正中一張炕桌,上頭各式菜肴。 而方才才見過的春雨,正站一邊上服侍袁瑤和霍榷用飯。 袁瑤又道:“既然來了,就干脆就敬茶吧?!?/br> 說著,一個丫頭端過兩盞茶來。 沈嬈沒想到一趟弄巧成拙,不被袁瑤打發(fā)回后罩房已是萬幸了,竟然還能再敬茶的,難不成是宮里的太后給袁瑤施壓了? 沈嬈歡歡喜喜地接過茶盞,提著衣裙就要往霍榷面前去的,可忽然不知踩到了什么,“哇唔”一聲,腳上就被撓了,把沈嬈嚇得不輕,把茶盞都摔地上了。 佑哥兒聽到動靜,調(diào)羹也不要了,趴霍榷腿上往炕下看去,“喵?” 沈嬈這才看清踩到的竟是一只老虎時,登時三魂不見了七魄,扯著嗓子就驚叫道:“老……老虎,有老虎,救命。”連滾帶爬的就往外頭跑去。 可青梅她娘那里能讓她走的,把沈嬈堵在門口,“沈姑娘這可太失禮了?!?/br> 霍榷將銀箸拍在炕桌上,怒道:“什么宮里的出來,就這規(guī)矩也太不成體統(tǒng)了。讓尚嬤嬤回來,統(tǒng)管岸汀苑,倘若管不出個樣子來,連她一塊受罰。” 沈嬈不知道尚嬤嬤是誰,只知道自己搞砸了敬茶,下回不知何時才有機會敬茶成正經(jīng)的姨娘,她很是懊悔。 沈嬈是被婆子媳婦架著拖回的岸汀苑,沒多大一會子,就聽外頭進來一位自稱是尚嬤嬤的婆子。 尚嬤嬤面上冷硬麻木,但一舉手一投足竟然比宮里的還要標(biāo)準(zhǔn)。 讓沈嬈不禁想起,宮里那里臉?biāo)嵝挠驳囊龑?dǎo)姑姑來。 …… 翌日,依舊是長壽節(jié),外命婦還得再進宮一趟。 袁瑤和宋鳳蘭分別按品級大妝好后,到正院去等候霍夫人一道出門進宮去。 在后樓上房的堂屋里,袁瑤和宋鳳蘭也才說了兩句話的功夫,霍夫人就從里頭出來了。 因著一會子要進宮,都不敢多吃茶的,用些點心就罷了。 霍夫人拿起一個小面果,嘗了一口便放下道:“昨個兒夜里那幾位姑姑,可服侍得好?” 宋鳳蘭先回道:“趕巧那位姑姑身上不方便,就沒讓她服侍大爺?!边@是在顧全霍夫人的臉面,因誰都知道是大爺不愿收那人的。 霍夫人點點頭,又問袁瑤。 袁瑤道:“沈姑娘初來我們府里,不懂規(guī)矩冒犯了二爺,二爺沒讓她服侍?!?/br> 霍夫人一聽面上的就陰了下來,道:“別個院里的是因著什么沒能得侍候爺們的,我心里都清楚的很,可西院的沈姑姑我卻是見過的,絕沒別個院里那些推脫的道理。你是正室,要拿出正室的氣度來,別讓人說你的不是,那時不說你,就是老二臉上也沒光的?!闭f罷就起身出門去了。 袁瑤忙起身和宋鳳蘭趕緊跟去的。 宋鳳蘭小聲對袁瑤道:“太太這是明擺著為難你的。” 霍夫人這做派,連外人都瞧得出來了,袁瑤除了苦笑還能說什么。 宋鳳蘭是過來人,明白被婆婆刁難的苦處。 而對袁瑤,宋鳳蘭是真心想要報答的,如今袁瑤有難,她宋鳳蘭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到了宮里,宋鳳蘭和司馬夫人同是恭人,坐得離不遠,宋鳳蘭主動上前同司馬夫人說話,也不知兩人聊些什么,外人瞧著似乎挺投契的。 只是也不知為何,司馬夫人越聽宋鳳蘭說話,面上越染了怒色。 等宴散了,司馬夫人和趙綾云說要進宮去瞧瞧賢妃娘娘,就沒同袁瑤一塊出宮去。 而在瑞禧宮,韓施惠卻接到了司馬夫人和趙綾云求見的牌子。 正文19723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三十回娘家人兒(六) 為避嫌,韓施巧除了娘家的嫂子和袁瑤,前朝官員的家眷她一概不交集。 “驍勇伯夫人?內(nèi)閣侍讀學(xué)士的夫人?”韓施巧忖度了片刻,并非是她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何人,袁瑤先前進宮時也曾提過這兩人,多是贊賞,而這兩人的性子也是韓施巧喜歡的,故而韓施巧對這兩人也早有耳聞。 只是今日這兩人突然而至瑞禧宮,而非賢妃的宮中,讓韓施巧有些意外。 這時又有內(nèi)侍來報,“驍勇伯夫人,內(nèi)閣侍讀學(xué)士夫人在外侯見?!?/br> 韓施巧想了想,也罷了,道:“請。”說完,韓施巧一手搭在肖姑姑的臂上,從容走向殿中正間的寶座之上。 趙綾云和司馬夫人在內(nèi)侍的引領(lǐng)之下,低頭斂眉,欠身進入。 “臣婦蕭趙氏?!?/br> “臣婦司馬柳氏?!?/br> 兩人大禮跪拜韓施巧,“叩見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韓施巧伸手虛扶,“平身,賜坐?!?/br> 趙綾云和司馬夫人謝恩起身,側(cè)著半身坐椅子上,借著宮人上茶的功夫,司馬夫人悄悄打量了殿中的事物。 只見正中大紅墻罩上頭的匾,赫然“內(nèi)職欽承”四字,墻下一組紫檀木山水人物的寶座屏風(fēng),寶座左右同是紫檀木的香幾,幾上青玉太平有象香爐。 再往香幾左右看,是雕龍架的條案,案上是紫檀大插屏的鏡子,墻上懸的是百花盛開的掛屏。 而在正間的堂中,波斯的地毯上是掐絲琺瑯紫金浮雕的狻猊大炭爐,趙綾云同司馬夫人分坐炭爐左右兩側(cè)。 再看殿中其余的擺設(shè),沒有不是最為珍稀的。 司馬夫人心中暗嘆道:“外傳明貴妃寵冠六宮,看這些便知所言非虛了?!?/br> 韓施巧早察覺司馬夫人的打量,笑道:“本宮這宮里平日里就娘家的嫂子們還來來,余下就鮮少人問津了,今日難得有客,正好陪本宮說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