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別急,別急,你們就知道說別急,都不知我在這里過的是什么日子?!表n施惠暴躁道。 要是平常婆子早便甩韓施惠臉子走了,只是今日她不能,霍夫人交待她的話,她還沒對韓施惠說完呢,所以她得忍著,但臉上到底還是陰了陰,道:“太太自有太太的打算,韓姨娘這一年都住得下來了,又何必在意再多住這幾日的。” 韓施惠聽出婆子的不耐煩了,就怕婆子在霍夫人跟前說三道四的,讓霍夫人不高興了,自己回府的事兒就打了水漂了,便忙道:“這位mama說得是,我年輕才沉不住氣的。”嘴上說這些,心里卻道:“等我回了府,我頭一個要整治就是你,好個狗仗人勢的奴才?!?/br> 婆子這才松了臉面,道:“你在這也有時日了,太太不是不念舊情的人,一直都記在心里呢。只是一件,回府后太太說什么你就做什么,若要敢違,再做下那些自以為聰明,卻不過是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兒,那以后就別指望在府里還能有容身之地了?!?/br> 韓施惠忙忙應是,一疊聲的,就唯恐遲了般。 交待清楚后,婆子就走了,讓韓施惠等著。 回到鎮(zhèn)遠府,婆子就到正院給霍夫人回話。 “……太太,這般看來,那東西絕對假不了。”婆子小聲在霍夫人耳邊道。 霍夫人心里暗暗忖度著,臉上卻不顯,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去吧。”罷了就讓婆子走了。 沒一會子,霍夫人又叫來姚大嫂子,問道:“你們二奶奶說幾時上驍勇府去給蕭老夫人祝壽的?” 姚大嫂子道:“說是這月的初五?!?/br> 霍夫人點點頭,“嗯,我那日正想到寺里去,你就去準備準備吧。” 姚大嫂子應了是,退了。 就說漱墨閣里,霍榷把佑哥兒夾著出去一趟后,佑哥兒就得了一頭小老虎回來,高興得拍著小rou手噠噗了好半天,還非要騎老虎。 騎老虎?! 院子里的丫頭仆婦們險些沒暈一地的,不說老虎會吃人,就不小心被撓著了也是不得了。 蘇嬤嬤趕緊過來哄勸佑哥兒道:“佑哥兒這可使不得,這可是老虎,能吃人的,不是二爺和馬,騎不得?!?/br> 霍榷嘴角抽了抽,“……”他現(xiàn)在在家,都已經淪落到跟馬一檔次了?! 不讓騎老虎,佑哥兒就鬧,揪著小老虎的尾巴嗷嗷地叫。 然后小老虎被揪疼了,在籠子里“哇吾哇唔”地叫。 小老虎的叫聲,佑哥兒聽著新鮮,眨眨眼睛,“嗷嗷?” 小老虎可憐兮兮的,“哇唔。” “哦哦。” “哇唔。” 雖然小老虎回佑哥兒了,可佑哥兒覺著自己都換一句了,它怎么還哇唔的,佑哥兒不高興了,大叫著,“噠噗?!鄙焓志鸵蛐±匣⒌钠ü桑拖胨蛩菢?。 可佑哥兒這rou手一伸過去,一干丫頭媳婦就覺著心突然就要奔出來,都驚慌失措地抓住佑哥兒的手,搖頭道:“佑哥兒,老虎屁股可摸不得?!?/br> 佑哥兒不解地看看眾人,“哦?”但不準他打老虎屁股,他是明白了的,于是佑哥兒又伸出他的rou手去戳小老虎的嘴巴。 這是要送rou進虎口了,更嚇人了,一旁看著佑哥兒的丫頭媳婦都快要哭了,“佑哥兒,那里就更使不得了?!?/br> 霍榷卻十分為兒子自豪,道:“不愧是我的兒子,初生牛犢不怕虎?!?/br> 袁瑤瞧著那小得跟貓似的老虎,道:“你以為佑哥兒能知道什么是老虎,他當是貓呢?!苯又幱謫柕溃骸澳睦飦淼男±匣??” “老爺子給的?!被羧队行┎蛔栽诹耍蛑痈鐑嘿€氣喊他弟弟不喊爹了,霍榷就帶佑哥兒去看老虎,給佑哥兒一個教訓的,讓佑哥兒害怕的。 沒想到,佑哥兒不但不怕,看見小老虎眼睛都亮了,還敢拿小指頭去戳小老虎的,霍榷倍感失策。 霍榮最是喜歡這孫子,見佑哥兒喜歡小老虎,二話沒說就讓佑哥兒給帶回來了。 “公爺?”袁瑤道:“難不成是這回同皇上春獵時抓到的?” “正是。公爺這回的收獲不小。”霍榷一時就覺著技癢了,感嘆道:“果然還是武官才能肆意些。” 說罷,又頓了會子,霍榷又道:“韓家被皇上收回所賜的宅邸了?!?/br> 袁瑤忙問道:“可是大表哥出了什么事兒?” 霍榷搖搖頭,“是韓夫人放利子錢,險些逼出人命來了?!?/br> 這事兒,就要從韓姨媽被隔壁鄰舍的張家太太攛掇著放利子錢說起了。 雖說知道利子錢轉手就能來錢的,可韓姨媽也是頭會做的,自然不敢太過大開大放的,且她手頭上也沒多余的銀子,一開始還是小打小鬧的,今兒放個十兩,明兒放二十兩,攏共起來也沒超過是五十兩銀子的。 可經張家太太的手收回,五十兩銀子就變六十兩了。 張家太太就道:“要是夫人當初膽子大些,如今到手就變六百兩銀子了。” “可不是?!表n姨媽聽著也是這個道理,頗為后悔的,越想越懊悔,生生不見了九十兩銀子,怪自己瞻前顧后的,放不開手腳的。 這時張家太太又道:“草圍堂的東家,夫人可知道?” 韓姨媽道:“知道,往年我都在他們家撿的藥,只是這半年來草圍堂越來越不像樣子了,竟然連根像樣的參都沒有,這才沒再光顧他們家了?!?/br> 張家太太道:“那是夫人不知道了,這草圍堂的東家?guī)讉€兄弟分家了,草圍堂在京城的幾間鋪子也均分了給他們三兄弟。起先靠著這些年的名聲和口碑,三兄弟到底能開得下去。只是在他們家三郎得了一批子吃死人的藥后,就開始一落千丈了??粗佔娱_不下去了,三郎就有意把鋪子給盤出,但他們大郎卻說是祖宗的產業(yè),不能落外人手,就用積蓄把弟弟的鋪子盤了下來??蛇@么一大筆銀子出去了,大郎手上到底不寬松了,進不到好貨,這才鬧得鋪子不像樣子了?!?/br> 韓姨媽邊聽邊點頭,“難怪成這樣的,說來這大郎也是個好的?!?/br> “就是的,”張家太太又道了,“到如今那大郎還在四處籌銀子的,只是他要得太多,沒人敢借他那么一大筆銀子,敢借他的吧,也不缺他那點利錢,大郎才到如今都還沒著落的?!?/br> 韓姨媽靈光一閃,覺著是好機會,就忙問道:“他要多少?” 張家太太伸出張開的手掌來,“這個數(shù)?!?/br> 韓姨媽一看,心里歡喜道:“五百兩。”這數(shù),她東湊西湊的還能有的。 張家太太搖搖頭,道:“是五千兩?!?/br> 這些把韓姨媽給嚇了一跳,“這么許多?。 ?/br> 張家太太道:“銀子是多,可他借了去連本帶利的,就能回來這個數(shù)。” “七千兩??!”韓姨媽驚叫了起來。 韓姨媽一時間就覺著眼前都是銀子在飛的,因著她知道韓塬海的媳婦郝氏有這么多銀子,讓郝氏把銀子借她,郝氏是不敢不借的,這樣一來,她一轉手就能多出兩千兩銀子來。 兩千兩銀子啊??!韓姨媽覺著來得太容易了,這回絕不能錯過機會的。 張家太太見韓姨媽似乎有意,又道:“別人不敢借就罷了,夫人你是誰的,如今明貴妃娘娘的母親,十皇子的外祖母,諒那大郎也不敢賴了去的?!?/br> 韓姨媽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嘴上卻道:“你讓給我想想,再想想。” 送走了張家太太,韓姨媽就去找了郝氏。 可韓姨媽張口就要五千兩的,郝氏也嚇了一跳的,再聽說韓姨媽是要放出去給人使的,就明白是用來做什么的了。 起先郝氏還百般推說,沒那么多現(xiàn)銀子的,后來又聽說能得二千多兩銀子利錢回來的,韓姨媽還信誓旦旦地說,“妥妥的沒有收不回來的。要是敢賴,我就進宮去告訴貴妃娘娘去,夠讓他們死百十來回的。” 最后郝氏還是把銀子給了韓姨媽。 這銀子一放出去,韓姨媽就天天在家數(shù)著日子,算銀子的。 就這么天天盼著,好不容易盼過了一月,等著張家太太送銀子來。 張家太太是來了,卻兩手空空的,一路慌慌張張的就進來了,連口氣都沒緩下就道:“不……不好了,那草……草圍堂的東家大郎……帶著……帶著銀子……跑……跑了?!?/br> 韓姨媽一聽,還沒反應過來,“他帶著誰的銀子跑了?” 張家太太灌了一口茶,道:“就……就你借他的……那些銀子?!?/br> 韓姨媽就覺著是晴天霹靂,顫顫道:“他……他敢……拿……我的……銀子……銀子跑?我……我是誰?我……可是……可是十皇子……的外祖母,他……他……他不要命了?他……跑了,他……祖宗留下……的鋪子,他……不要了?” 張家太太道:“大郎他把鋪子都給了二郎了?!?/br> 聽罷,韓姨媽一口氣沒上來,厥了過去。 等家里人請來大夫,把韓姨媽救醒,她又張牙舞爪地奔街上去了。 韓塬海等人只得跟著韓姨媽,就看她見到草圍堂就往里沖,見著人就抓住喊,還銀子來。 草圍堂的伙計沒法子,只得把東家叫來。 二郎來了,卻只道銀子是大郎借的,如今他已和大郎分了家,鋪子也是從大郎手里買的,都和大郎沒干系了的。大漢律法只有父債子償?shù)?,沒有兄債弟償?shù)牡览?,讓她找大郎去,找官府去?/br> 韓姨媽那里是這樣就能打發(fā)了的。 白白沒了五千兩銀子的,韓姨媽早便氣紅了眼了,瘋了一般地砸草圍堂的,就是韓塬海都攔不住的。 二郎只得請差役了。 可都知道韓姨媽是什么人的,官府每每都只敢勸走,不敢耐韓姨媽何的,就愈發(fā)助長了韓姨媽。 韓姨媽是三天兩頭帶人來砸鋪子,向二郎要銀子的。 二郎一家子的生計都靠草圍堂的,可如今草圍堂做不下生意了,二郎見沒活路了,尋了一日在當街的草圍堂門口就上吊,直說是韓姨媽逼死的他。 這事兒鬧打了,把巡城御史都給驚動了,朝堂之上直參韓塬瀚縱容家人為非作歹,逼出人命來。 有人就出來道,韓塬瀚已自立門戶,逼死人的是韓塬瀚的嫡母——韓劉氏。 又說,近來韓劉氏在京城以十皇子外祖母的身份,四處放利子錢,欺壓禍害一方的。 雖說這事兒看著熱鬧,可在禎武帝看來到底不是多大的事兒,就申飭了韓塬瀚一番,又下令收回當初賜給韓家的宅邸,就算過去了。 韓家是一時間既沒了銀子又沒了宅子,當韓姨媽聽到這消息時,一口氣血沒壓住噴了出來,口嘴歪斜了,人也厥了過去。 等大夫來一看,說是中風了,得用人參吊著。 還想要吃人參? 韓父韓孟此時恨不得把韓姨媽給掐死去,一聽說韓姨媽不中用了,就命人把韓姨媽挪到小耳房去,常任由韓姨媽一人在里頭,弄得屎尿滿身的。 宅子沒了,只要回娘家去要銀子買就有了,郝氏想得容易,就忙寫信回娘家要銀子了,可郝家卻說,他們拿銀子供著韓家,不過是看在韓塬瀚上頭多些,如今韓家卻把韓塬瀚給踢出家門了,他們還供韓家做什么。 銀子自然就沒有了,韓家一大家子只得回以前住的那三進的小院擠著了,韓孟還想讓韓塬瀚回來的,可家里又添了幾口人了,住不進了。 韓孟便讓韓塬瀚的妻子白靈進宮去求韓施巧的。 雖說韓施巧在宮里看著風光,可到底手上也沒松動銀子使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賜出各種名貴藥材來,給韓姨媽治病的。 聽了這些經過,袁瑤那里還會不明白的,這里頭絕對有霍榷的影兒,便道:“二爺,妾身不委屈?!?/br> 霍榷拉過袁瑤的手,兩人十指交纏,道:“你曾與我風雨同舟,患難與共,不離不棄。我霍榷對天起誓,絕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br> 罷了,兩人一道笑看著佑哥兒把小老虎給揪炸毛了。 正文18814日的更新在這里 初五的早上,袁瑤把睡得四仰八叉的兒子給抱起,把佑哥兒身上的小衣裳拉了拉,蓋住佑哥兒白嫩嫩圓滾滾的小肚皮。 袁瑤就這么抱著佑哥兒在屋里回來走了幾趟,才把佑哥兒給叫醒,“佑兒,娘的好寶貝。”袁瑤親了口兒子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