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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勸娘和離之后(科舉)在線閱讀 - 第277節(jié)

第277節(jié)

    盛言楚點頭,還沒說話呢,李婉先開了口。

    “小梁大人?是不是帶著meimei和娘借住在你家西苑的那位?”

    “喲?!比A宓君戳戳李婉的胳膊,笑得曖昧:“你還有印象?。靠煽吹蒙涎郏啃械脑捘泓c個頭,趁著衙門還在休沐,我讓楚郎約他去我家,你也來。”

    李婉臉一紅,腦海中浮起那年在京郊碼頭看到的那個男人,不該稱呼為男人,該叫少年,可聽華宓君說那人比盛言楚要大好幾歲,哎,反正從相貌上看,梁杭云的確比京中大多數(shù)貴公子都要俊美,瞧著像十七八的少年郎。

    華宓君悄悄走近盛言楚,笑眼往垂著腦袋不說話的李婉那瞥了眼,小聲道:“此事你跟恪舅舅商量,回頭尋個日子讓小梁大人來家里一趟,婉姐兒這邊我來勸,能成則好,不能成便罷?!?/br>
    梅林空曠,華宓君聲音壓得再低還是叫李婉聽了去,羞燥地喊了聲‘宓姐兒’,李婉跺腳往屋內(nèi)跑。

    李蘭恪裝逼搖著扇子,嘿嘿樂:“我怎么瞧著這事有戲?”

    盛言楚和華宓君相視一笑。

    -

    初四,梁杭云帶著兩個meimei還有梁母來到盛家,梁杭云去了男席,梁穗蘭和梁禾蘭則和梁母到內(nèi)院看盛家兩個孩子。

    男席上,梁杭云目光觸及到李蘭恪,再看看盛言楚殷切地招呼他過去坐,他心急速跳了兩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堵在心口呼之欲出。

    兩人十多年前就在康家私塾屋舍里同吃同住,多年的同窗情誼使盛言楚覺得沒必要拐彎抹角。

    “我家娘子的閨中好友李家姑娘你見過,你覺得她人怎樣?”

    直白的問話激得梁杭云俊臉爬滿紅云,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好…她好啊?!?/br>
    讀了多年書,梁杭云自認學(xué)問口才不低,可今天不知怎么了,愣是說不出錦繡的話語去夸李婉。

    李蘭恪見狀笑意加深,學(xué)著盛言楚的方式問梁李兩家結(jié)親可行。

    梁杭云兩眼瞬間放空,紅著臉吞吐著問李蘭恪想將李婉許給他家里的誰。

    此話一出,盛言楚捧腹大笑。

    屏風(fēng)后邊的李婉掩口嗔笑:“讀書讀傻了么,呆子一個,他又沒兄弟…”

    華宓君將一切看到眼里,既兩個正主都沒意見,接下來就是梁母這道關(guān)。

    梁母一聽華宓君要撮合李婉和梁杭云,當即比梁杭云還激動,雙手合掌要給華宓君磕頭,被華宓君擋了回去。

    “我那兒…哎喲把我著急的嘴都起泡。”梁母說起梁杭云不愿成親的事時淚眼婆娑,“等一年再成親沒什么,剛好他今年要鄉(xiāng)試,若高中舉人再去娶你家jiejie,豈不更好?”

    華宓君笑著點頭,事情說開了,總得引著梁母去見見李婉。

    一看到嬌俏斯文的李婉,梁母欣喜若狂,直呼她兒等這么多年值當,早知道能娶回李婉,便是再等個十年八年她也樂意。

    雖然李婉還在孝期,但這不妨礙兩家進行納采問名,總之這樁親事算是定下了。

    -

    開了春,盛言楚要去太府上職,京城今年雪不多,下到元宵節(jié)前后就停了,隨之而來的是化雪的倒春寒。

    這天盛言楚攏著袖子走出官衙,身后的同僚們冷得直跺腳,哈氣聲搓手聲此起彼伏,有人提議去國學(xué)巷的春娘鍋子鋪吃點火辣辣的東西驅(qū)寒。

    太府寺的同僚多數(shù)年歲都在三四十,身家均比盛言楚先前呆得翰林院的庶吉士們要富裕,他們要去吃鍋子,沒得道理讓盛言楚請。

    幾人正有說有笑地踩上馬車準備出發(fā)時,盛家馬車??康南镒永锖鲎叱鲆蝗?,披著華貴的紅色披風(fēng),是個女人,妝容精致,笑紋在眼角若隱若現(xiàn)。

    太府寺的官員們楞了下,拱手喊了聲二公主安好。

    盛言楚沒見過二公主,顧不上多想,他趕忙見禮。

    現(xiàn)在正是下衙的時刻,太府寺居于皇城邊上,二公主帶著呼啦啦一圈侍婢來這堵著盛言楚,一時間,附近官衙走出來的人紛紛拿眼神看盛言楚。

    盛言楚緊鎖深眉,立馬踱步往馬車上走,可二公主偏偏不讓,還開口喊住了盛言楚。

    縮著肩膀坐在車上的官員們隔著小小的車窗開始說閑話。

    “年前就聽說淮親王一個族弟想要求娶盛大人的寡娘,原以為是捕風(fēng)捉影的事,今個看來,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盛大人圣眷正濃,上趕子想讓他娘過府過正房太太的人多了去了,淮親王的族弟,哼,哪里冒出來的東西?”

    “嗐,這不是有二公主在嘛,二公主在官家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有她做媒,這門親指不定真的能成?!?/br>
    立馬有人翻白眼:“成個卵子!二公主身份再高貴,她現(xiàn)在是誰的人,是淮親王府的主母,盛大人是官家跟前的紅人,他娘要是和淮親王府的人結(jié)了親,第一個不答應(yīng)的就是官家。”

    “得了吧,官家管天管地還能官臣子嫁娘不成?”

    “怎么就不能管?哦,只準臣子摻和官家的后宮?若這么說,日后誰也不要頂著為社稷著想的詞逼官家立后納妃!”

    “你!”車棚里的老臣氣得吹胡子瞪眼。

    “哎哎哎,好好地吵什么。不是在說盛大人嫁娘的事嗎?”

    剛才懟老臣的臣子猛地掀起車帷,迎著風(fēng)雪赤紅著臉吼:“嫁什么嫁?盛大人他娘陪著盛大人一路從小地方來到京城,還沒享福呢就又跟著盛大人去了鳥都不拉屎的陵州,哼,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城頤養(yǎng),就有一堆人將主意打到了盛家頭上…”

    “哎喲,鐘大人您少說些?!迸匀擞腥思奔毕埋R車堵鐘大人的嘴。

    不遠處,二公主的臉變得跟豬肝似的,盛言楚則不說話,好整以暇地看熱鬧。

    鐘大人不聽勸,沖著二公主的方向吐了口痰。

    “盛大人若真想嫁娘,什么樣的人家挑不得?嫁妝豐厚,人又賢惠,還是施先生收得關(guān)門弟子,雖出身不高,但耐不過人家將養(yǎng)的兒子有出息,這樣的女人想要再嫁,難嗎?”

    二公主本想當著眾官員的面將兩家親事坐實,被鐘大人就差指名道姓地罵了一通后,二公主哪里還說得出口,甩袖上車走了。

    “吃相別太難看!”鐘大人對著離去的馬車指桑罵槐地呸了聲,“什么東西!”

    “鐘大人?!笔⒀猿蟛搅餍亲叩界姶笕烁?,感激道:“今個多虧您老替下官解圍。”

    門口停著看熱鬧的馬車開始往春娘鍋子鋪趕,不一會兒就只剩盛言楚和鐘大人。

    鐘大人笑:“算不得什么,你是年輕人面皮薄,不敢得罪二公主情有可原,但老夫不怕。”

    鐘大人之所以無顧慮,只因鐘家的老太爺服侍過太宗皇帝,是太宗皇帝的侍讀童子,后來被太宗皇帝撥給當時的儲君做先生,儲君驍勇好戰(zhàn),在戰(zhàn)場時好幾次都是鐘老太爺替儲君擋了死亡之箭,后來還因儲君而死。

    太宗皇帝覺得對不住鐘家,特賜鐘家丹書鐵契。

    總之鐘家后代只要不作死造反謀逆,鐘家在京城就始終屹立不倒。

    暮色籠罩,衙門巷子口的風(fēng)呼呼地往兩人臉上砸,盛言楚冷得四肢發(fā)寒,抖著嗓音請鐘大人去他家鋪子吃點熱的暖暖身子。

    鐘大人豪爽應(yīng)約。

    -

    男人們在一塊吃飯少不了酒,幾盞酒入肚,鐘大人拉著盛言楚大著舌頭道:“我有一個小兒子,嗝——”

    盛言楚笑著問鐘家小少爺怎么了。

    鐘大人齜著牙花:“他呀,書呆子一個!還沒成親呢!”

    盛言楚左眼跳了下,總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fā)生,在鐘大人開口前用手將鐘大人的嘴堵住了。

    “唔嗚嗚…”鐘大人臉憋得通紅,使勁扒拉也拽不開盛言楚的手。

    動靜引來周圍人的注意,盛言楚賠笑著說鐘大人喝醉了,他先帶鐘大人去偏房醒酒。

    連拖帶拽的將鐘大人抱到鋪子外,鐘大人使勁地吸了口氣,小孩似的抱怨:“你這孩子捂老夫的嘴作甚?我那小兒配你娘不妥當?”

    盛言楚捂著腦門發(fā)愁,咋妥?鐘家那位小公子年歲和他差不多大吧?

    鐘大人才不管這些,只要能讓心如磐石的小兒子點頭說娶妻,便是尼姑,他也能鉚足勁讓尼姑還俗。

    就在盛言楚后悔無比請了個難纏的小老頭回家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暴吼。

    “爹——”

    是鐘家那位一心只讀圣賢書的鐘小少爺,此刻小少爺兩眼冒火,氣急敗壞地沖鐘大人叫:“爹,都說了讓你在外邊別喝酒,喝酒壞事您不知道嗎!”

    被兒子抓包,鐘大人選擇裝死,剛才還跟盛言楚嘰里咕嚕說話的鐘大人,幾乎是在一瞬間閉眼倒在了盛言楚懷里。

    鐘小少爺嘴角抽搐,沒拆穿親爹,而是對著盛言楚一個勁的賠罪,盛言楚干笑兩聲,擺手說沒事。

    “小盛大人。”梁家雙胎中的大姐梁穗蘭端來一碗解酒湯,笑吟吟地問:“誰喝醉了?喏,湯我放這了啊?!?/br>
    盛言楚將湯拿過來,鐘家小少爺接過來喂他爹,忍不住紅著臉呆呆地問:“盛大人,剛才那位是?”

    “她呀?”盛言楚挑眉:“梁家雙胎之一?!?/br>
    “梁家?”鐘家小少爺勺子一偏,湯水撒了一地:“可是國子監(jiān)去六部觀政的梁杭云梁家?”

    “您認得?”盛言楚訝然。

    鐘小少爺羞澀點頭:“我和梁杭云同在國子監(jiān)…”

    “這不就巧了嗎?!”

    醉酒不醒的鐘大人猛地睜開眼,撇開滿臉的湯藥污穢,喜滋滋道:“都是同窗了,你怎么不將人喊到家里做做客?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明天你和和氣氣的將你那同窗叫到家里來,我讓你娘親自下廚做一桌好的招待!”

    說完就大搖大擺地走出鍋子鋪。

    盛言楚雙手交疊站在廊下看鐘小少爺,鐘小少爺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重重哎了聲。

    -

    夜里,盛言楚將這事和華宓君說了。

    華宓君含笑:“鐘家那位小少爺什么美人沒見過?他呀,半顆心都浸了書油,可又不考功名,若再這么下去,遲早要出家做清心道士,如今能看中梁家姐兒,約莫這就是俗人嘴里的緣分?!?/br>
    鐘家世代書香,代代男兒郎都不納妾,是京城難得的清貴名流,鐘大人主動提出聘梁杭云大妹梁穗蘭為三房兒媳,梁杭云和梁母哪里會不愿意。

    雖是盲婚啞嫁,但鐘小少爺還是托梁杭云問問梁穗蘭的意思。

    梁穗蘭一直在春娘鍋子鋪幫忙,那日盛言楚抱著孩子也在場,得知鐘小少爺借著吃鍋子的由頭想來看看心上人,盛言楚起了壞心,故意讓梁家雙胎姊妹同時出場。

    奇了怪了,和梁家姐妹同住屋檐也有一段時間的盛言楚到現(xiàn)在還是分不清姐妹倆誰是誰,鐘小少爺卻一眼就認出了jiejie。

    華宓君笑而不語,沖吃驚的丈夫眨眨眼,似是在說‘看吧,這就是緣分’。

    梁家和鐘家的親事就這么定了,婚期定在三月初八,因梁杭云這個哥哥還沒娶妻,鐘小少爺不得不在成親當天先背著梁杭云在街上走一圈,如此方能越過梁杭云這個大舅子去迎新嫁娘回鐘家。

    當天的熱鬧勁才過,翌日,盛家大開府門給家里兩個孩子過一周歲生辰宴。

    華宓君有喜有憂,從誕下兒子至今,衛(wèi)家都沒有開口要抱走兒子,如今兒子開始張口咿咿呀呀地喊娘,華宓君想,過了今天,母子倆些許就要分開了。

    初九當天,盛家門庭若市。

    周密和盛允南兩個大忙人將墨石和鍋子鋪的事安頓好后,匆匆忙忙往盛家新宅院這邊趕。

    因遞送進來的帖子里有淮親王府家的,程春娘看到后心煩的厲害,只今日是孫子孫女的大日子,程春娘只好按住不愉快,心亂如麻的往堂屋中走。

    揣著心事,程春娘便沒注意到連走帶跑過來的盛允南和周密父子,拐垂花門時,一不小心和幾人撞了。

    “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