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旭道：“沒有別的線索了？其他嫌疑人呢？”

    袁丁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尚揚夸了句：“還記得保密守則，很好?！?/br>
    聊著天，飯吃得差不多。

    尚揚發(fā)現(xiàn)，金旭不懷好意地在那邊打量袁丁，知道他在想要怎么趕走小師弟，忍不住心里好笑，有時候金旭表現(xiàn)得邏輯嚴密深不可測，有時候又會把狡猾寫在臉上。

    不料袁丁放下筷子，說：“吃完了，我走了?！?/br>
    尚揚：“……”

    金旭：“？”

    袁丁起身去拿外套，兩師兄也站起來，尚揚還想要不要虛偽客套地挽留一下，金旭就一副算你識相的樣子。

    “再不走金師兄快揍我了，”袁丁沖他倆露齒笑，說，“我可是你倆親生的師弟，下午是不知道好事成了，不然怎么好意思平安夜還來搗亂。請師兄們放心，我絕對不會出去亂說?！?/br>
    尚揚：“！”

    什么？什么！哪里漏了餡兒？剛才在廚房胡鬧被看到了嗎？

    金旭上下打量袁丁，一副不好好回答就要被滅口的威脅語氣，問：“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袁丁忍了半天了，當即戳穿道：“從你一進門我就發(fā)現(xiàn)了，你居然有一雙專屬的拖鞋?！?/br>
    尚揚：“……”

    袁丁朝他擠眉弄眼，自夸當初的未卜先知：“尚主任，你看我沒說錯吧？早就提醒過你了，金師兄他就是想剛……就是喜歡你。”

    尚揚臉上能煎雞蛋，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金旭一臉無所謂，甚至感覺很不錯。

    “我?guī)煾笡]說錯，”他對袁丁道，“你確實還算是有天賦?！?/br>
    袁丁進電梯，走前與金旭道別：“師兄明天一路平安！”

    這又提醒了只顧著尷尬羞怒的尚揚一個事實，金旭明天就要走了。

    袁丁離開后，兩人回到家里。

    餐桌上杯盤碗碟都還沒有收拾。

    金旭挽袖子，道：“我來?！?/br>
    “明天我收拾?！鄙袚P拉住他，說，“嗯……那個……”

    金旭問：“什么？哪個？”

    尚揚心想這人怎么回事？提醒道：“存我這兒的要不要了？現(xiàn)在還給你?！?/br>
    金旭故意不相信地說：“這么著急？不像你，又想耍我？不上當了?！?/br>
    “我就是急，”尚揚確實是急了，道，“我耍賴了，我是弟弟，行不行？哥哥……哥哥？”

    客廳的燈開了一整夜，房間里的兩個人都忘了關(guān)。

    茶幾上放著剝開的半個臍橙。

    第55章

    圣誕節(jié)當天。

    早上,尚揚按時上班。

    打過卡，進了辦公室，他給金旭打電話,催這家伙起床去機場。

    金旭“嗯”了一聲,還沒睡醒的腔調(diào)。

    尚揚道：“快醒醒,我?guī)湍憬辛怂蜋C的車，九點半到樓下，起來收拾東西,該走了?！?/br>
    金旭在那邊說了句：“不想走?！?/br>
    尚揚道：“行啊，金副局，別走了,辭職吧,以后我養(yǎng)你?！?/br>
    金旭：“……”

    他清醒了,起來單手穿衣服,一手拿著手機，吐槽尚揚道：“昨天晚上還叫哥哥，今天就變成金副局。我們基層同志是不是白干活了？領(lǐng)導(dǎo)吃干抹凈就不認人?！?/br>
    “別貧了?！鄙袚P在那邊笑起來,又正經(jīng)道,“我在上班，不要胡說八道。你快點,別誤了機?！?/br>
    金旭收拾好,提前下樓,還等了網(wǎng)約車幾分鐘，出發(fā)去了機場。

    這邊照常上班的尚揚，年底這幾天事情還挺多,一上午兩三個會,只能在忙碌的間隙里看一眼金旭發(fā)來簡短的微信消息。

    已上車。

    已值機。

    安檢順利。

    準備登機。

    金旭登上飛機,一邊朝里面走，一邊拿著登機牌確認自己的座位號。

    單位給他訂的票，在后面經(jīng)濟艙。

    這機型沒有頭等艙，只前面幾排是公務(wù)艙，對應(yīng)乘客先于金旭等經(jīng)濟艙乘客登機，已經(jīng)都落座。

    一位公務(wù)艙女乘客注意到了剛進入機艙的金旭，凝目觀察他片刻，仿佛在確認是不是認識的人，而后才叫道：“金曉旭？”

    冷不防聽到這個只短暫使用了四年的名字，金旭腳步一頓，看向那名女乘客。

    對方對他展顏一笑，那表情既感到意外，又十分驚喜。

    金旭頓了五六秒，才道：“樊星?！?/br>
    空姐催促道：“先生請朝里面走，不要在過道停留。”

    后面登機的乘客都堵在了門口。

    “我座位在后面，”金旭揚了下手里的登機牌，道，“等下了飛機，有時間再說?！?/br>
    樊星對他微笑，點頭。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不等機上提醒，就自覺扣好了安全帶。

    朝窗外看了看，今天北京的天氣晴朗無風，但又很冷。

    一如他從出門到現(xiàn)在的心情，始終冰涼。

    要尚揚抱抱，才能焐熱。

    到他這個歲數(shù)，以他的人生經(jīng)歷，還有什么比蜜月期離開老婆更難過的事了嗎？

    沒有。

    乘客們陸續(xù)落座，艙門關(guān)閉。

    一位空姐從機艙前面朝后面過來，按照座位號，來到憂郁美男金旭的身旁。

    “請問是金先生嗎？”空姐微笑地問道。

    “我是?！苯鹦翊鸬?，心里隱約升起麻煩的預(yù)感。

    果然空姐告知他，他的朋友幫他辦理了升艙，請他移駕到公務(wù)艙去落座。

    中午。

    尚揚忙完，在食堂吃飯，離金旭落地還要近兩個小時。

    他隨手翻著手機，看這段時間以來和金旭的聊天記錄，他們之間的消息，rou眼可見地越來越簡短，也越來越直接。

    他是在白原才和金旭互加了好友。

    剛回到北京那個月，他誤以為自己酒后失德，占了人家大帥哥便宜，收到遠在西北的金旭隔三差五找他聊些有的沒的的消息，那時他是已經(jīng)有了些曖昧的直覺，但又摸不清楚對方的意思。

    有時候覺得金旭在客套地沒話找話，有時候懷疑金旭狡猾地想套他的話，有時候又覺得金旭是為了“酒后強吻”的事在朝他發(fā)難。

    他自己的每一條回復(fù)，都是斟酌又斟酌，極其官方。

    這就是所謂霧里看花了。

    現(xiàn)在撥云見日，一切明朗，再看那陣子的你來我往，感覺金旭的每句話都透著既聰明又笨呼呼的矛盾感，他都能想象得出來，每次發(fā)出消息前，這家伙必定是一臉精明算計地打字，實際上心里在忐忑地期待著他會如何回應(yīng)。

    而他自己的那些回復(fù)，先前還沾沾自喜，瞧瞧這措辭，必定是滴水不漏。

    現(xiàn)在看，這都是什么傻子級的愚蠢發(fā)言，難怪會單身到現(xiàn)在。

    翻到最近這段時間的對話，就是熱戀里的另一種愚蠢，互相說些蠢話，怪道都說戀愛降智。

    看一會兒笑一會兒，等看到最新的，他就笑不出來了。

    也不過是剛談了半個月，就已經(jīng)完全習(xí)慣了身邊有這么個人，乍一分開，還怪不適應(yīng)。

    算了，不想了。

    他放下手機，專心吃飯。

    吃了幾口，又忍不住，還是給在飛機上沒落地的金旭發(fā)了條：好想你。

    此時，去往西北的飛機上。

    金旭換到了公務(wù)艙，別的不說，在經(jīng)濟艙他無處安放的腿能舒展開一些。

    “下了飛機，我轉(zhuǎn)差價給你，”他對鄰座的樊星道，“親兄弟都要明算賬，我沒道理白占你這便宜?！?/br>
    名叫樊星的女士笑著說：“你非要轉(zhuǎn)就轉(zhuǎn)吧，我也不知道差價，是用了會員積分，你算清楚轉(zhuǎn)給我，就行了?！?/br>
    金旭道：“好?！?/br>
    這是他有且僅有一位的前女友。

    也是他與尚揚共同的大學(xué)師姐。

    兩人沒有發(fā)生過矛盾，在一起和分手都是平平淡淡，不像其他校園情侶，有過分分合合，生過愛恨情仇。

    這是金旭沒拒絕升艙過來的根本原因，他對于和樊星再次相見，或者短暫敘舊，都只覺得坦坦蕩蕩，不是舊愛，更像故友。

    樊星看上去也是大大方方的姿態(tài)，說：“你是到北京出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