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尚揚站在邊上陪他倆一起等電梯,對金旭道:“明天早上我先去部里,查下那兩個黑粉的檔案,等我查完再給你們打電話?!?/br> “好。領導,能從部里借輛車型和車牌都不扎眼的車嗎?”金旭道,“班長的車有點招搖,不太方便?!?/br> 辦案開輛特斯拉,后續(xù)可能還要蹲點,確實不方便。 尚揚道:“我明天問問,大概率是不行,現(xiàn)在閑著的車應該也都是警牌?!?/br> 他們單位不執(zhí)行一線任務,沒有隱藏公安身份的特殊需要,車輛基本上都是警用牌照。 金旭“嗯”了一聲,道:“你還沒評價,我手藝怎么樣?” 尚揚一怔才明白過來,他是在說晚飯那幾道菜。 “很不錯?!鄙袚P道。 “那是加分項嗎?”金旭問道。 尚揚:“……” 恰好電梯到了,他看著曲燎原,說:“路上開車慢點,明天見?!?/br> 電梯門下行之前,緩緩合上。 尚揚分明看到金旭對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臉。 太生氣了! 直到睡前,尚揚這股怒氣都沒散去。 金旭這家伙是在嘲笑誰??? 一個直男立場堅定地拒絕搞基,是很值得被嘲笑的事嗎?他笑個屁啊笑?! 更何況金旭本人在大學里是和學姐談過戀愛的,幾年沒見突然彎了?太可疑了! 在西北工作這幾年,他應該也沒空著,不然就那副油腔滑調(diào),進可攻退可守的“撩”技,從哪兒來的? 也許他本來就是雙性戀,這幾年里女和男都談過呢? 尚揚越想越生氣。 他倒不是懷疑金旭閑來無聊拿他尋開心,金旭絕對不是這么沒品的人。 而是因為和金旭之間的段位差太多,導致他現(xiàn)在總覺得自己像是一條隨時能被金旭釣上去的魚。 他自己在戀愛這件事上是先天廢柴,除了大學里失敗的網(wǎng)戀,近兩年奉母命和女孩子接觸,偶爾也會遇到有眼緣的相親對象,但總是沒什么發(fā)展,緣因如果對方女孩冷淡,他就識趣地撤退,而對方如果熱情,他又有點招架不住想跑。 這么多年,別說談次正經(jīng)戀愛,連曖昧氣氛都沒一次能成功搞起來。 怎么想得到,竟然能因為幾杯酒就失了智,一時好色,栽在金旭那張臉上。 欠不欠???好好地親人家干什么?現(xiàn)在好了,賴上你了吧?活該,活了個大該! 周日,天氣不好,風大,還沒太陽。 尚主任起得早,叫了麥當勞早餐,送達地點選了單位門口,卡著時間和外賣小哥一起到。 先對執(zhí)勤門崗敬了禮,再從一臉懵的小哥手里接過外賣,然后進大門。 周末有的部門休息,手續(xù)耽擱了會兒時間,等他查完該查的檔案,已經(jīng)快十點了,先打給曲燎原,曲燎原的手機通了,但沒有接。 他只好又打給金旭。 他聽到那邊呼呼風聲,問:“已經(jīng)出門了?” 金旭道:“對。你搞定了嗎?” 尚揚道:“搞定了,約個地方見吧?!?/br> “不用?!苯鹦竦溃爸苯映鰜砭湍芸匆娢?,在大門口?!?/br> “你有這么喜歡我們單位的大門嗎?改天天氣好的話,你可一定要在這兒拍張照留念?!彼鰜硪姷浇鹦竦牡谝痪湓?,就是不帶感情的吐槽。 金旭仍是穿了一身黑色,戴著口罩,在門外等了有一會兒,盡管外套帽子扣在頭頂遮了些風,耳朵還是被吹得通紅。 他被口罩擋著半張臉,眼睛望著尚揚,說:“我喜歡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嗎?” 尚揚沒有戴口罩,唰一下臉就紅了,不全是害羞,和惱火的成分一半一半。 金旭識相地見好就收,問正事:“班長一大早被學校叫了過去,臨時有事。咱倆找個地方碰一碰信息,他要晚點再跟咱們會和?!?/br> 難怪曲燎原沒接電話。 金旭又問:“你借到車了嗎?怎么走?” 尚揚回答:“沒有,在線上租了一輛,馬上到?!?/br> 他是租車平臺老用戶,可以讓門店把車直接送到指定位置。 金旭問:“這能報銷嗎?” “當然不能?!鄙袚P還記得這家伙對上級單位偶有吐槽,補充了句,“這里報銷手續(xù)比你們基層管得嚴多了?!?/br> 金旭眼角瞥他,帶了點不滿,說:“我們基層也不能隨便報賬,請你吃羊羔rou都是我自費的?!?/br> 尚揚沒有說基層不好的意思,懶怠對他解釋,并且也不覺得他是真誤會了什么。 金旭又道:“你還欠我一只小羊羔,什么時候還?” 尚揚賴賬道:“什么?不記得了?!?/br> 金旭瞇了瞇眼睛,道:“欺騙基層同志的感情,不好吧?” 尚揚心里一咯噔,這話莫不是另有所指? 金旭道:“這恐嚇案要是被我破了,怎么說?還能再賴一回?” 他沒有繼續(xù)糾纏什么欺騙感情的話題,尚揚稍稍輕松了點,道:“等破了案,我做東,請你和班長吃烤全羊?!?/br> 他租的車到了。 簽過字,拿到了車,金旭主動開車,他便坐了副駕。 “找個地方吃口熱的?!苯鹦竦?,“你指路,你熟?!?/br> 尚揚意識到他沒吃早飯,奇道:“定點賓館不提供自助早餐嗎?” 金旭道:“我出來太早了,還沒到開餐時間?!?/br> 他住的賓館離這里有點遠,搭地鐵過來還要轉線,長安街沿線這幾個地鐵站的出站流程又比較麻煩,過好幾道安檢,因此這趟至少要一小時。 他以為以尚揚的時間觀念,會卡著九點整來單位,所以雖早早出門,也是想趕在九點之前就到大門口,沒想到尚揚很早就到了還進去了,在里面查檔案被手續(xù)問題絆了下,一直到近十點才出來。 等于是說他等了將近一小時。 這一小時里他會想什么呢? 懊惱來得太早或太晚? 也沒給尚揚打電話,就傻等。 可是如果這電話打了,不是就白來白等了? 哪有尚揚問他在哪兒時,他瀟灑地扔出“在門口等你”這種答案來得更撩人? 但這是北京的冬天,早上九點多,太冷了。 忍著冷也要耍帥的撩人精。 尚揚這樣一復盤…… 怎么又感覺這家伙既傻乎乎,又很聰明。 他指路,去了家蠻有名的包子鋪,過了早飯點,離午飯還有一會兒,店里沒什么客人。 兩人找了張角落的桌子,金旭吃包子喝粥,尚揚只要了杯熱豆?jié){,對金旭講了講剛查到的檔案內(nèi)容。 首先是那個選秀愛豆的粉絲,因為一廂情愿認為柏圖“截胡”了他家愛豆的資源,而在網(wǎng)上對柏圖發(fā)起黑粉攻勢。 莊文理,22歲,無業(yè),北京土著,父母親經(jīng)營了一家貿(mào)易公司,家里條件不錯,目前應該是靠啃老活著,以及瘋狂氪金追星。 目前獨自住在父母名下的一套公寓里。 另外那個對柏圖疑似粉轉黑的大學生。 閆航,20歲,南方某省人,在北京某重點高校的王牌專業(yè)讀大三,從科研成果獲獎和獎學金記錄上看,算得上是品學兼優(yōu)。 現(xiàn)在和同校的女朋友,一起在學校附近租房同居。 尚揚一講完,金旭便道:“你的傾向性很明確,你好像認為莊文理的嫌疑更大?!?/br> 尚揚不認同道:“這不是我的主觀傾向性……是,我的確是更懷疑莊文理,但這是基于他倆的個人信息,相比較起來,閆航的嫌疑難道不是比他低很多嗎?” 金旭道:“因為他有女朋友,所以嫌疑就低?可他也有可能是男女通吃,或者就是深柜?!?/br> 尚揚不禁卡了殼,心道,討論案情就討論案情,怎么還夾帶私貨?男女通吃是說你自己,深柜是說…… “不要太早下結論,”金旭十分冤枉,他并沒有在暗示什么的意思,認真道,“你心里一旦有預設,會很容易出現(xiàn)失誤的判斷。沒有確鑿證據(jù)之前,嫌疑人的可疑度應該是一樣的?!?/br> 尚揚點點頭,說:“我同意,是我著急了?!?/br> 金旭道:“我們還是先去見見這兩個人,實際接觸接觸,看看真人到底是什么情況?!?/br> “恐怕不行。我查了莊文理的出行軌跡,他不在北京,他的愛豆在上海有商演,周五他就去了上海,訂的是今天晚上回來的機票?!鄙袚P道,“閆航倒是在北京沒出去,他租的房子有備案,今天周末沒有課,他應該在那出租房里?!?/br> 閆航和女朋友租住的房子在一個不太新但也不算舊的小區(qū),離他們就讀的大學很近,地鐵站就在小區(qū)門口,這里的房租應該并不便宜。 尚揚和金旭上樓時,心里就有了疑惑,兩個普通家境的大學生租這樣的房子,似乎過于奢侈了。 一個女孩給他倆開的門,在門內(nèi)疑惑地看著兩個陌生人,問:“你們找誰?” 尚揚出示了證件,道:“閆航在嗎?” 女孩見是公安,更加疑惑,說:“在。閆航?閆航!” 閆航從里面走過來,是個干凈帥氣的男孩。 片刻后。 尚揚和金旭坐在出租房里的沙發(fā)上,閆航在他們對面,接受了關于柏圖的詢問。 被問到對柏圖粉轉黑,披了三個小號馬甲,私信sao擾柏圖的事,他幾乎是立刻就承認了。 “我從初中就是他的頭號粉絲,自從他離開以前的經(jīng)紀公司,自組工作室以后,接片子的眼光一落千丈,有三年多了,拍一部撲一部,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爛片不能怪演員一個人,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道理我都懂,可是……”閆航越說越郁悶,道,“他在國慶檔那部片子演得太爛了!根本就沒用心琢磨角色,以前票房撲街還能怪別人,這次他自己應該負主要責任!” 尚揚還沒有看柏圖的這部新作,無從判斷閆航的話,不過演技優(yōu)劣對于非從業(yè)人員來說,判斷標準就是主觀感受,沒有什么切實的依據(jù)。更何況以他對柏圖一貫的認知,以及主流獎項多年來的肯定,男神就是用腳指頭演一演,也比現(xiàn)在那些流量們強得多。不至于像閆航說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