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徑寒開燈，明亮的大燈讓她閉目一霎，刺眼，最終關了，又開了邊上的一排側(cè)燈。

    “沒問題吧，嫌暗嗎？”

    夜深人靜，何徑寒聲音也低低的，說不上來的，那么點兒沙啞聽著有些莫名意味。

    “沒事?！毕目傻皖^。

    “好，那你隨便坐，空調(diào)溫度還合適吧？”

    “合適的?！?/br>
    何徑寒點了點頭，坐到自己熟悉的單人沙發(fā)上。

    燈光打照不到女人的臉，只有長腿伸了出來，被光線折射得玉白，臉全然的埋在黑暗里，半闔著眼睛，看起來很倦怠了。

    夏可坐到了她對面，不是最遠，但離著女人也不近的位置，很有分寸感，和她做事風格如出一轍。

    “先說設計圖的事吧，你既然見了應錦，能和她相處……”舔了舔嘴唇，何徑寒輕嘆，“我懶得勸你了，你要畫就畫吧?！?/br>
    “嗯，我畫的?！?/br>
    “行，那報酬的事情，我讓公司和應家談，按最高的份額談?！?/br>
    何徑寒又道：“至于到底要做什么珠寶，得何行海提供最新的一批原石了，還有幾天，不急，拿著石頭到時候你去和應錦聊吧，她小姑娘脾氣，一會兒一個樣子，你應付得來就應付，應付不過來……和我說吧，我到時候協(xié)商?！?/br>
    “嗯?！?/br>
    何徑寒仰頭靠在沙發(fā)上，身體愈低，整個人都要陷進去，“辭了珍寶的工作，把何氏這兒忙完你想去哪兒呢？”

    夏可一五一十，“沒想好，姑姑的房子裝修也老了，如果暫時找不到工作，可能會翻新一次吧。”

    頓了頓，怕何徑寒擔心似的，夏可補充：“如果再找工作，到時候會找江城中端一點的工作室吧，我進去應該不成問題?！?/br>
    何徑寒卻想岔了，“中端工作室？孔今瑤那兒嗎？”

    何徑寒好笑，“你把珍寶辭了過來給我處理問題，她還會讓你去她那兒？她什么時候這么菩薩心腸了？”

    夏可尷尬，“不不，不是?！?/br>
    說完咬唇，“孔jiejie也還好吧，你也不用……”不用口吻這么陰陽怪氣的！

    熟料何徑寒哂笑一聲，像是在夏可身上裝了監(jiān)控似的，反問：“我說的不對？你來找我沒和她商量嗎，商量過后難道她贊成？？”

    夏可難得被問沉默了。

    她確實找過孔今瑤說過這個事情，但是，孔今瑤的反應么……

    ——“可可，你別去趟這渾水了，好不容易進了珍寶，你該珍惜啊。”

    ——“何徑寒她家大業(yè)大，哪兒那么容易過不去的，就算暫時的傷筋動骨，最多一年風波也就過去了，反而是你，你現(xiàn)在過去幫忙，她感動一下也就算了，你以后怎么辦呢，你不是說想當個好設計師嗎，現(xiàn)在離開珍寶真的不是最好的選擇……”

    夏可最終道：“我找你是我和你的事情，跟她沒關系?！?/br>
    何徑寒挑了挑眉，饒有興趣，“我以為你做什么都習慣和她商量呢！”

    這話……以前夏可確實是……

    但是跟了何徑寒都三年沒和孔今瑤聯(lián)系過了，人么，自然也是會變的，尤其……

    夏可說不上來，但自從上次一聚之后，她隱隱感覺到自己立世的原則和孔今瑤恐怕有些相悖，和何徑寒在一起的時候很不舒服，但是那種不舒服是地位上的，是被對待的感覺上的，三觀上兩個人還沒有過大的意見相左。

    反而是孔jiejie……上次說的那番話……

    若有所感，夏可驀然叫道，“何徑寒！”

    女人懶懶揚眉。

    “這次綠野仙蹤的事情，如果、如果設計師不是我，那你還會……”很是頓了頓，夏可直白道，“你還會選擇這種澄清方式嗎？”

    “事情都過去了，你問這個，豈不是由我隨便說？”

    “……”夏可，“你說，我就信?！?/br>
    何徑寒笑了起來。

    雖然不明白女孩兒為什么問這茬，但是結(jié)合前后的語境，倒也不難猜。

    “怎么，在孔今瑤那里受了挫？還是說何氏沒澄清前，她關心你，怕你被我拖出去擋槍？很是編排了我一通？”

    夏可不語。

    何徑寒嘴欠兩句，舒服了，也不在意夏可的回答，“你確定你要聽真話？”

    “你說?！?/br>
    “不會?！焙螐胶敛华q豫道，“如果不是你的設計，我不會選擇這種澄清的方式。”

    說不上來的，有一瞬的失落，夏可低頭。

    何徑寒繼續(xù)，“如果不是你當設計師，何氏發(fā)個聲明就是了，不是沾著你，哪兒用得著買顆祖母綠大張旗鼓的破壞掉，我錢多燒手嗎？呵～”

    夏可一怔，又抬頭，“聲明還是這樣，澄清不是設計的責任嗎？”

    “不然呢？本來就不是設計的責任好吧？！這和是不是你有什么關系？”何徑寒打個哈欠，“我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作為老板，當然該維護員工利益，設計師按規(guī)章制度做事，我還要把別人推出去擋鍋？”

    何徑寒嗤笑：“開什么玩笑呢，我們公司那幫子高層腦子不清醒，不代表我糊涂。”

    “何氏拍賣行立身的根本一部分是品質(zhì)好的原石，一部分就是設計加成，缺一不可，高層沒了可以換，設計行我倒騰三四年才湊齊現(xiàn)在的配置，可不能把人心寒了！”

    何徑寒懶懶睜開眼，一對上夏可，也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