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錢，醫(yī)生在治療室和夏可預(yù)估的數(shù)字，對當(dāng)時的她來說，宛如天文。

    “我當(dāng)時也就大三，連畢業(yè)證都沒有，但就算是畢業(yè)了……”

    就算是畢業(yè)了，她當(dāng)實習(xí)生再到轉(zhuǎn)正的微薄工資，對于姑姑的醫(yī)藥費而言，不過杯水車薪，不夠，完全的不夠。

    夏可緊緊閉眼，隨著話語，仿佛當(dāng)時處境重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做抉擇的那幾天。

    “然后你就又來找我了……”淚水從顫動的眼睫中滑落，爭先恐后的，訴說無助。

    “你找了我那么多次，不就是喜歡我的身體嗎？那既然那些小明星可以，模特可以，你喜歡我的身體，睡不膩，我為什么不可以？既然你喜歡，那我也可以不要臉的，和你維持這種關(guān)系，我不需要她們的奢侈品包包，不需要華服珠寶，我只想要我姑姑得到好的救治，我只有這么點愿望……”

    深深咬唇，夏可睜眼去看何徑寒，甚至于伸手抓住她的衣服，頭一次精神站在和何徑寒平等的立場上，詰問女人。

    “比起你之前的情人，我難道做的不夠好嗎，你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外面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我也從來不過問，我很乖，也很好｀睡，她們用身體換你的垂青，換高質(zhì)量的生活，我用身體換我親人的命，同樣都是不堪，同樣都是齷齪，我就比她們更低賤嗎？”

    “低賤”兩個字深深刺痛了何徑寒的心，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在夏可眼里，是這么看待她，看待自己的……

    夏可肩頭難耐聳動，眼淚如珠，喉頭的低泣聲幾乎壓都壓不住。

    何徑寒亦是心痛如絞，手上的力氣再維持不住，松了。

    不再受禁錮，揪著她的衣服，痛哭中女孩兒的頭靠在了她身上，眼淚滲透衣物布料，灼進(jìn)她身體里，烙進(jìn)心臟，慟楚……

    “如果都是一樣，如果沒什么不同，那你為什么偏偏對我這么殘忍呢？”

    “她們離開的時候你不是還送了一大堆東西嗎，一直以來我都很乖，也很識趣，你可不可以也對我好一些，我不求你別的，你放過我吧，我姑姑都走了，雖然我知道我不該這么說，但是我也知道，醫(yī)藥費對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姑姑三年來的醫(yī)藥費用，甚至抵不上何徑寒一年的高定預(yù)算。

    “我只想要重新開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放過我吧，三年已經(jīng)很久了，就算是報復(fù)我，這么幾次下來，也夠了吧……”

    夠了嗎？

    何徑寒幾乎想笑起來。

    這個小騙子，她一直以來偽裝的這么好，讓她幾乎有了被愛的錯覺……所以……

    下一瞬，何徑寒伸手拽住夏可的腦后長發(fā)，往下一拉，直接讓夏可整張臉都暴露在自己眼前，夏可吃痛，何徑寒卻像是看不到一樣，只可怖的瞪著眼問她，“所以，你剛開始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錢？”

    夏可深深皺眉，咬唇。

    反應(yīng)說明了一切，甚至不需要言語再肯定。

    何徑寒：“把自己賣給我，當(dāng)個玩意兒一樣，嗯？”

    夏可閉目，淚水在她臉上下落，敘述那些不堪。

    “原來你一直是這么看待自己，看待這段關(guān)系的啊……”

    純粹的交易，無關(guān)愛恨，有的只是利益往來。

    她覺得自己圖她年輕的身體，而她圖著自己的錢財，很公平……

    可是，真的很公平嗎？

    何徑寒嗤笑一聲，這一刻甚至分不清她笑的是夏可，還是宛如笑話的自己，“所以，你一直以來的溫柔體貼，都只是為了扮演好情人角色……”

    溫柔體貼，不是因為歡喜她呵！

    隨著夏可的話，何徑寒也想起來了，三年來，女孩兒確實從來不過問她在外面的花邊，不管媒體報道得如何了，不管大家再拿這件事和她打趣，她要么就笑笑不說話，被逼急了就說相信自己……

    哈，相信……哪來的相信啊……不過是壓根不關(guān)心，所以……

    所以不管她怎么樣，在外面和誰一起，發(fā)生了什么，她只做不知。

    在夏可眼里，她的角色是她何徑寒的好情人……

    是情人，不是愛人啊……

    所以……

    “所以，原來你真的不喜歡我?！?/br>
    最殘忍的結(jié)論，由何徑寒自己親口道破。

    哪怕心碎裂成渣，哪怕感覺五臟六腑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哪怕，過去三年的用心對待，在今夜全都變成一場笑話……

    夏可哭的漱漱不止，顛倒重復(fù)道，“你放過我吧，你有那么多……”

    “我放過你？”話語碾在唇舌上，何徑寒只覺得巨大的荒謬。

    她放過夏可，那誰來放過她呢？

    “你錯了，你和我之前的情人們確實不太一樣……”

    她那么喜歡她，怎么能相提并論呢。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對于不能駕馭的東西，你就不該招惹？”

    何徑寒抓著夏可的頭發(fā)，目光死死攫住她的淚臉，恨恨道，“夏可，你就不該來招惹我！”

    *

    十分鐘后，夏可被何徑寒丟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反鎖。

    女人在外點燃了一支煙。

    隔著一道門，任由內(nèi)里女孩兒哭叫哀求，面上除去死寂，只剩下麻木的無動于衷……

    想她放過她，下輩子吧。

    第44章

    李獻(xiàn)玉接到何徑寒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將近凌晨，李少他消遣夠了正準(zhǔn)備回家，然后就接到了來自何徑寒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