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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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聽得沈如是道:“是當(dāng)?shù)刂麑W(xué)者。據(jù)說和本地的行政官有些交情。某些場合是那人的代言人呢。” 林庭猛然點頭:不錯!可不就是這種落魄書生,代言幕僚,師爺幫閑的感覺?遠得不說!自家可還養(yǎng)著不少呢。 就催促著沈如是:“還有呢?” 沈如是拉著她往一邊避了避,這回沒用手指指,卻小聲說:“那邊那個手里提根手杖的,看到了么?對!胡子刮得非常整潔,周圍圍了一群人的那個。他就是……” 林庭忍不住開口搶答:“本地領(lǐng)導(dǎo)!地方官!” 沈如是好奇:“怎么猜出來的?” 林庭此時自信大漲,只覺得黃毛世界,原來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這不和大清一回事兒么!就輕聲對沈如是說:“你看他周圍的人,都微微彎著身子。他說話的時候,別人都不說話——哎呀!還把唾沫星子濺到別人臉上了。舉手投足,又好像這個這塊地方都是他們的。這樣的人物,一看就是主政一方的啊!” “等一下……”林庭突然又自己反口了?!八麑δ阏f的那個大商人相當(dāng)客氣啊。對于那個學(xué)者倒不理不睬的。這樣不是很恣意的地方官……難道是有個強力的副手掣肘,或者和省長封疆等上層人物有點齷齪?” 沈如是很驚訝的看著林庭。末了一嘆:“你眼光確實很好,只不過記性有點不足??匆娔侨耸掷锏氖旨芰嗣矗繉?,那不是個裝飾,這家伙是本地神父——天主教派的神父?!?/br> ………… 神父這個職位以及相關(guān)的許多事情,令沈如是和林庭兩人都不怎么理解。其一是同一個上帝居然有好幾個不同批次的神父。一批自稱天主教徒,另一批自稱清教徒。這兩派互相攻擊對方是異端,消滅對方的決心簡直好像不共戴天。其二是這些神父職權(quán)極大,聽說國王處理國家大事還得和這些人商量。而且不是一兩個國王的愛好,而是綿延多少年,整個歐洲所有國家沒有例外! 后一點倒稍微也能理解。史上曾有“三武”。歷朝歷代都有幾個愛好方術(shù)的皇帝。可是前一點就十分奇怪了。 大清官方信薩滿,黃教上師,民間信三清,菩薩。各大派內(nèi)部有小派,唐朝才有人取回了真經(jīng),沒幾年就分了八九個支流出來。饒是如此,幾乎從來沒打過架。 早上起床拜一拜老君,出門祈雨念一念龍王爺。家里添丁就去拜送子的菩薩,生病了請自稱茅山道士的人士畫兩張符咒。 西屋有神龕,灶下有灶王爺。商店里擺著神獸和財神像,七月半跟人看熱鬧去一場盂蘭大法會。這就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哪尊神仙耽擱到別家神仙的“生意”了么?分得極清楚哪! 普通人這樣,教徒之間的爭論?有!你死我活的那種爭論,這就幾乎沒有了。大家都能共處,和光同塵,紅花白藕綠荷葉,何必打個你死我活呢。 兩個東方人就在角落搖頭嘆息了一會兒。紛紛表示不能理解。沈如是還給林庭介紹情況:“聽說國王信天主教,手下的大臣——叫做內(nèi)閣什么的——大部分是信新教的。國王經(jīng)常派天主教的教職人員到各行各業(yè)做監(jiān)工,大臣就反對?!?/br> 林庭離了大清,又才被沈如是勸得放開了心胸,什么話都敢說,張口評論道:“這國王真沒用。君權(quán)臣權(quán)。哼!這種相持階段只是一個過程,最后一定會拼出勝負(fù)的?!?/br> 就有人陰沉沉的插口了:“那你覺得誰勝誰負(fù)呢!” 兩人回頭一看,是大阿哥胤褆,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臉上還有不虞之色,顯然聽見有人評價“君權(quán)”,感覺被冒犯了。 林庭身子往沈如是后面躲了躲,口上不饒人:“普天下的二世祖,大多不過是從幾個兄弟里拼殺拿到皇位。可是他手下的大臣,那都是全天下多少人里拼殺才能做到人臣之極。這么比較的話……我可不看好二世祖!” 胤褆的臉色頓時陰了。 沈如是無奈得出來打圓場:“別人國家的事兒,看看就好了。何必為此生氣!你們可以打個賭什么的,倒時候再交流……” 胤褆這才勉強緩過神色。卻還道:“沈太醫(yī),尊夫人什么都敢說,也太過放肆了。你最好嚴(yán)加管教?!?/br> ………… 胤褆心情不好,倒并非全是因為林庭的一番話。他方才也在人群中周旋。起初還興致盎然。后來發(fā)現(xiàn)那“皇商”被所有人都相當(dāng)尊重之后,突然心情不好了。 大清尊的是先賢教誨。因為“商人逐利”,又因為“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向來不想自認(rèn)是“小人”的君主,就得牢牢記著“士農(nóng)工商”這規(guī)矩。商人——末等而已! 可是到了這異國他鄉(xiāng),陡然發(fā)現(xiàn)這里鄉(xiāng)土對于利益金錢的追捧,是那般的赤,裸裸。人逐利,就以利誘之。這樣的社會,另從小熟讀經(jīng)典的胤褆從內(nèi)心涌上了一種反感。自己從小被教導(dǎo)錯誤的東西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另一個地方出現(xiàn),太不爽,太傷眼睛了!簡直好像看見了猴子穿上衣服在路上走一樣!恨不得沖上去剝了衣服扔給它一只香蕉,才看著順眼幾分。 這地方應(yīng)該教化了!胤褆恨恨得在心里想。 ………… 這時候音樂又起,聽者極其歡快。 沈如是玩心大起,一拉林庭:“走!我們也去跳舞去?!?/br> 林庭頓時手足無措了:“像他們那樣?太奇怪了!”她又扭了扭身上的裙子——這是一路上林庭自己做的旗袍——“穿著這個么?我的衣服沒有那么大的裙擺,跳不起來怎么辦?” 沈如是臉色一沉:“你想好好活著,就別穿他們的裙子。那簡直不是衣服是刑具!回去可以推薦給刑部押運判了徙刑的犯人。” 林庭悄悄問:“我也發(fā)現(xiàn)鄧肯夫人說話的聲音奇怪了。是天生的?” 沈如是一嘆,未答。此時兩個人走出了角落,走到人群中預(yù)備跳舞的位置。這是一種類似集體舞的活動。大部分的動作并不困難,讓大家可以在跳舞的時候輕松交談交際。可是林庭立刻扭捏起來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跳舞? 沈如是沖著她笑一笑。方才已經(jīng)看了許多遍了。試試么,錯了又能怎樣! 音樂停了。準(zhǔn)備繼續(xù)跳的人站上去。再次起音,紳士們行禮。女士還禮。抬腳,放下,小步邁出,旋轉(zhuǎn)。 沈如是看著旁邊人的動作學(xué),林庭被她帶的一轉(zhuǎn),身子一輕,好像整個廳堂旋轉(zhuǎn)起來。如飛。似夢。 很奇妙的感覺。 腳步繼續(xù)。輕快的音樂,表達著相當(dāng)歡樂和愉悅的感覺。可是這種歡快,卻不是毫無限制的。有放,有收。一板一眼,盡情而不盡性。讓你覺得淋漓酣暢如同宣泄,卻有輕巧的在尾音出收回,絕不令來處,去處,無蹤可尋。 林庭有點喘息。連續(xù)三個旋轉(zhuǎn),她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舞伴換了一個陌生的人。她似乎在這音樂中釋放了某種東西,又似乎,找到了某些深埋的寶藏。 這個瞬間開始,她決定喜歡這個陌生的國度。 音樂停下。一曲終了,林庭和沈如是對視一眼,相對而笑。林庭恍惚的想起前生,唔,和現(xiàn)在比起來,真是,太不精彩了。 ………… 大門突然被推開。 有新客人來了。 鄧肯太太微微皺了眉。通知過的名流們就是沒有到場,也已經(jīng)全部給了回復(fù)。這一位,想必是真正的不速之客了。是誰呢? 看見鄧肯先生迎上去,她也趕緊走到近前來。 廳堂里很多人都側(cè)頭去看門口。 門口站了三個男人。有人小聲議論:“星象學(xué)家富勒特爾大師!我認(rèn)識!” 又有人驚叫著另一位的名號:“哈雷先生?威爾士親王閣下最信任的星象學(xué)家?觀測了三百八十一顆行星的哈雷先生!” 最后一位先生似乎無人認(rèn)識。然而亨利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沖了出去,簡直語無倫次了:“伊薩克·牛頓先生?您怎么會在這里!” ☆、82新來的三個人 亨利驚嘆了一句迎上去,更遠處三三兩兩的人群中,傳出了大大小小的議論: “牛頓是誰?” “科學(xué)家?” “科學(xué)家是做什么吃的?” “四十多歲還沒有結(jié)婚?上帝??!他真是個變態(tài)!” 約翰有些不快的撥開人群——除了燕尾服的紳士,人群中大部分都是蓬蓬裙的女士們,站在一起相當(dāng)占用空間。他用力稍猛了些。恰推到了沈如是身上。沈如是帶著林庭向一邊閃,皺著眉頭看了橫沖直撞威爾士小王子一眼。好容易在原地站穩(wěn)了。又聽到耳邊太太小姐們的議論。 “聽說他是農(nóng)夫的兒子!” “聽說他住在‘城里’。嘖!窮小子居然也住在‘城里’!” “我們的希拉當(dāng)然不能嫁給那樣沒用的男人。哪怕是嫁給一個醫(yī)生或者律師,都比什么科學(xué)家強!當(dāng)然,如果你能讓公爵先生愛上你就更好了!” “可是我喜歡亨利先生母親!” “我絕不允許,希拉!哪怕是野蠻的海員頭子鄧肯先生都比亨利強,起碼他還是個有家產(chǎn)的男人……啊,鄧肯太太,下午好,您看上去真是美麗動人?!?/br> 沈如是和林庭對視一眼,默契的向后退。好容易才從蓬蓬裙堆里掙扎出來。兩人靠在墻上,休息了一會兒。林庭望著眼前的燈紅酒綠感慨:“真是一模一樣啊?!?/br> 沈如是:“什么?” 林庭:“一模一樣的捧高踩低,一模一樣的勢利眼?!庇窒肫鸱讲怕牭降膬?nèi)容,忍不住評論道:“不過,不管在哪里,四十歲還不結(jié)婚的男人,一定有問題!” 沈如是失笑。正想說點什么,突然看到什么,就扯了扯她:“有人來了?!?/br> ………… 來人正是“四十歲不結(jié)婚”一行人。 三個新來的先生與在場的男士一樣,都是高鼻深目。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明顯更引人注目。不是因為衣飾多么高貴,恰恰相反,他衣裳下擺還有若干泥點。可是看起來,這一位卻自有幾分不同尋常的氣度。 牛頓先生其實頗有些郁悶。他的小同居人,雖然年輕而有活力??墒菍τ谑澜绾妥诮痰目捶ǎ孙@然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差距?;蛘卟豢蜌獾胤Q呼為:代溝。 牛頓先生在大部分的場合雖然談吐有致,是人群中的魅力人物。可是在他內(nèi)心,對于自己的隱私寧愿深深地埋藏起來,不令哪怕天底下的一只螞蟻,或者其它任何什么活物知曉。然而,不幸的是,在這一點上,他的小同居人具有不一樣的看法。 天知道他聽到對方在酒吧和朋友炫耀“我和牛頓住在一起”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甩上門,反身而出。然后在門外,意外的碰到了他的朋友哈雷。 哈雷與牛頓相識于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酒會。對于二人友誼的促進時機來自于去年的一個賭。哈雷和別人打賭說某個切線方程有解。然后他跑來找牛頓求證。牛頓看了后就說這是我曾經(jīng)證明過的東西。然后兩個人在如山的草稿紙堆里翻了翻,并沒有找到牛頓說的證明。哈雷鼓動牛頓把從前的成果從頭整理一下然后發(fā)表出來。牛頓認(rèn)為有道理,這才有了今年部分刊登在科學(xué)學(xué)會內(nèi)部雜志上的《自然哲學(xué)的科學(xué)原理》。 哈雷看見牛頓怒氣沖沖的走上街道,很謹(jǐn)慎的克制住了他對于朋友隱私的好奇。然后,突然想起新近聽說的消息:威爾士小王子似乎從遙遠的東方航海歸來。就突發(fā)奇想的邀請牛頓一起去海邊港口散散心。而牛頓居然同意了。 他們在鄧肯府邸的門口遇到了星象學(xué)家,這才是這一日出現(xiàn)了三個令鄧肯太太都很驚訝的不速之客的原因。 ………… 沈如是一時好奇多看了兩眼,才發(fā)現(xiàn)這幾人后面,跟著的那個分外殷勤的家伙,居然是亨利。一臉喝多了酒一樣醉醺醺的興奮,眼睛里似乎都看不到旁邊有什么人了。 威爾士小王子約翰沖著沈如是點頭示意。 兩方隊伍本來應(yīng)該擦身而過,然而沈如是身子前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 沈如是抬起頭。看見了一位身材高大。手腳比一般人更長更大。從背面看去,有一點像螳螂的男士擋在了前方。那人冷笑著開口:“你就是那個東方大夫?” ………… 星象學(xué)家富勒特爾先生,今天就是上門找碴的。 作為本城著名名流,星象學(xué)家,雖然比不上神父之類的人物生活滋潤,可也是走到哪里都有專車接送有人請客吃飯喝茅臺的待遇。誰料到一個小小的船長——好吧,不算小小——一個遠洋大船的船長,居然當(dāng)面給自己的徒弟沒臉。 雖然……揚深的醫(yī)術(shù),是自己這個星象學(xué)家教出來的。可是,不管這么說,這些年來,總是治好的人比沒治好的人多么! 尤其那個被抬舉的大夫,居然還是個東方人。就算他們遍地黃金,難道還能比我星象學(xué)家的弟子更能治好一方家鄉(xiāng)父老么!怎么可以么!胡鬧臺。 富勒特爾先生很生氣。他拄著手杖不請自到,準(zhǔn)備親自到鄧肯府上教育一下這幾個不懂得尊重傳統(tǒng)的年輕人。順便向著庸碌的眾生,顯示一下自己這能夠看清命運的神眼。 富勒特爾先生曾經(jīng)構(gòu)思了若干種進門時的可能。如何橫空出世,如何震驚當(dāng)場。如何王霸一開,小弟臣服。唯獨沒有想到在門口遇到了人。王霸雖然有了,顯然說的不是自己…… 我……忍! 富勒特爾先生一把辛酸淚。不忍怎么樣呢?他也是時常關(guān)注“城里”消息的人,聽說自從這位寫了新書,已經(jīng)被狂熱教徒追捧為“活著的最偉大的科學(xué)家”。他沒事兒找什么不自在,和這位搶風(fēng)頭! 富勒特爾先生酸溜溜了好一陣子了。這會兒一見到沈如是,頓時忍不住爆發(fā)了。他橫在路當(dāng)中不向前走,瞇著眼睛又加上一句:“今天晚上的火星閃耀,年輕人,你得當(dāng)心了!” ………… 沈如是在大清時和羅德打了不少交道,甚至還手拉手一同逛青樓。跑到另一塊大陸又遇到了神棍,頓時覺得十分親切:“這位先生好。你怎么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