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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樂舒僵硬著臉,輕抬眼皮,卷翹的睫毛翕動了幾下,然后從一邊的書架上拿下來了一本保存完好的書籍。 丟到了男子的懷里。 她冷聲道:“八文?!?/br> 男子隨手翻了翻,卻見那書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不由得眉頭一豎,怒道:“圖呢?” 宋樂舒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瑟縮一陣,踟躕再三不敢開口。 此時,倒是邋遢男子身后傳來了一陣聲音。 那人聲音帶著一股愉悅的笑意,道:“《金剛經(jīng)》,嗯——除障積福,這可不只值八文啊?!?/br> 正不耐煩翻著《金剛經(jīng)》的邋遢男子手一頓,皺眉轉(zhuǎn)頭正要破口大罵,可話卡到了喉嚨霎時止住了話語。 也就是這流氓一轉(zhuǎn)身的空隙,宋樂舒看清了說話那個人。 是個清貴驕矜、玉冠高束的貴公子。 第2章 見官 余下的錢存在姑娘這里 雪白的長袍外烏色大氅裹著,他劍眉星目周身一副氣派之相,那雙淺色的唇正抿著,一如烏色眸中透著那淡淡的神色。 宋樂舒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直直越過了方才那調(diào)戲自己的人。 來人的視線與自己交纏交錯,他生得如此一副好皮囊可卻沒有半分女子的柔美,反而周身透著貴氣讓人從心中打抖。 就算他現(xiàn)在在笑著,也會讓人從心底感到敬畏。 從小見慣了大世面的宋樂舒此時竟然有些發(fā)怯——也不知是被流氓氣的還是被眼前這副場景嚇的。 她慌忙錯開視線,生怕自己在外人面前掉了淚珠,到時又會說她一介女子拋頭露面學(xué)了勾欄手段。 矜貴郎君視線暗暗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隨后也沒有再過多去看宋樂舒,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那本《金剛經(jīng)》上。 流氓將《金剛經(jīng)》上印出了幾個漆黑的手指印。 “方才姑娘說這本《金剛經(jīng)》幾何價錢?” 他的聲音宛若冷泉碰玉,說話時更添了一分高不可攀。 宋樂舒知道,這人一定是個惹不起的主。 于是她連忙道:“八文,郎君若是想要,書齋內(nèi)還有一本?!?/br> 說著,她轉(zhuǎn)身去書齋內(nèi)的案上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合好遞了出去。 矜貴郎君接過,而后對宋樂舒微微一笑,緩緩翻開看了看。書頁翻開,迎面而來若有若無一股清香,他猜測著是不是宋樂舒身上的。 翻了幾頁,他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了流氓一眼,后者嚇得心一顫,差點跌坐在地上。 “你不是要買書嗎?還不給人家錢?光天化日怎么做流氓行徑?”貴公子道。 可是那窮酸流氓哪有什么錢? 他慌里慌張摸遍了全身上下只摸出了兩文錢,在元啟冷然的目光中將那兩文錢送到了宋樂舒前的案上,可他似乎太過緊張,銅錢竟沒放穩(wěn)。 連帶著身上的《金剛經(jīng)》也從懷里滑了出去,地面上雪水化成了一片泥濘。 銅錢落在地上,很快就被人踩了幾腳,隨后不知道黏在了誰的鞋底上,干脆找也找不到了。 《金剛經(jīng)》倒是被那公子接住了。 宋樂舒頓時松了一口氣,而后撫了撫胸口大有一種自己劫后余生之感,對眼前的公子暗暗生了幾分打量。 郎君對比著兩本的內(nèi)容,宋樂舒倒是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不過多時他抬起頭來,問宋樂舒道:“左手的這本倒是謄寫得不錯,字跡干凈整潔——八文錢?” 宋樂舒臉忽地漲紅,點了點頭。 看著她的神色,矜貴郎君表情露出訝異:“莫非這本是姑娘抄的?” “是我,”她靦腆笑了笑,飛快岔開話題,“郎君要這本嗎?” 矜貴郎君贊許地笑笑,他身后挎著刀的隨從拿出了一錠碎銀,而后便將碎銀放在了宋樂舒案上。 “這······”看著那錠碎銀,宋樂舒暗暗估計自己要賣多少本書才能將剩下的錢找給他。 這叫她如何? 似乎看出她的為難之處,郎君淺色的唇動了動,相出了個對策:“不如這樣,余下的錢便當(dāng)做我存在姑娘這里的,下次再來時我可就不帶錢袋了——” 宋樂舒水盈盈的眼睛暗暗記下了眼前公子的長相,就在他如沐春風(fēng)一笑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進人群中時,宋樂舒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欲言又止叫了一聲,那郎君被她的聲音吸引的停住了腳步,就在這一瞬間,宋樂舒出聲道。 “郎君貴姓?” “方閉?!?/br> 宋樂舒一怔,顯然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她愕然的神色,那郎君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川舒展,眼眸中笑意難掩。 看見他這副模樣,宋樂舒耳根子騰一下紅了起來。 ——自己竟然將他的名字聽錯了。 “元啟,是元啟,方閉是個諢名罷了——方才只想逗逗姑娘,切當(dāng)不得真?!?/br> “元啟······” 那名叫元啟的郎君忽然灼灼盯著宋樂舒:“是了,元啟,姑娘記住了?!?/br> 宋樂舒猶自為方才自己所想而感到羞愧,她看著轉(zhuǎn)身欲走的元啟,卻是沒有再說什么。 貴公子肯來她這清寒小鋪買書已經(jīng)她宋樂舒積的福分了,元啟那錠碎銀子也絕不是存錢在自己這里,方便以后買書這樣客套的推辭。 不過是貴公子一時興起,看自己粗褐麻衣可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