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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誰說的?”周秀秀柔聲問道。 小碗伸出軟乎乎的小手,輕輕揉著她的眉心,奶聲奶氣道:“老師說不開心,眉頭會皺皺的。” 這溫暖的感覺讓周秀秀的眉心頓時舒展開來,她笑著握住小碗的手:“可小年也經(jīng)常皺眉頭,是不開心嗎?” 小年立馬把腦袋搖成撥浪鼓:“沒有不開心?!?/br> 周秀秀的眼神愈發(fā)溫柔。 當初剛見到小年的時候,這孩子的眉頭時時緊鎖,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不曾舒展開。 可現(xiàn)在,她的確許久沒有見到他露出那樣沉重的表情了。 “娘也沒有不開心?!敝苄阈阈χH了親他們的額頭,“雖然遇到了一些問題,但娘一定可以解決的。” 區(qū)區(qū)一個張蓮花,當初在鷲山村都不是她的對手,更別說現(xiàn)在。 周秀秀照顧兩個孩子入睡,思索了一番對策,安穩(wěn)睡去。 第二天清晨,她去找了裴希平一趟。 看見她的那一刻,他彎了彎嘴角,笑著走過來。 只是,當她把話說完的那一刻,裴希平不贊同地搖搖頭:“我不會躲起來?!?/br> 周秀秀就知道沒這么容易說服他:“我婆婆是個特別能胡攪蠻纏的人,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既然我們暫時必須要留在廠里工作,就沒必要跟她硬碰硬。否則到時候她鬧夠了,拍拍屁股轉身就走人,我們怎么辦?” “我走了,你會受欺負。”裴希平淡聲道。 “不會?!敝苄阈阃α送π馗?,一副嚴肅的小表情,“你看我像是會被人欺負的?” “我留下來保護你?!?/br> 張蓮花來鬧事,想起來就讓人一個頭兩個大,可周秀秀自己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她看著裴希平這固執(zhí)的神情,無奈地笑了笑:“我不惹事,但也不會怕事。她要來鬧,我就不會讓她占到便宜。但如果你非要在我身邊,我不好發(fā)揮啊。” 她的眼睛很清澈,像是能發(fā)光,如星辰一般閃耀。 裴希平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目光捕捉到她眼底的焦灼,只能讓步。 雖然她很少提,但過去婆家那一地的雞毛蒜皮,若說不在意是假的。 裴希平?jīng)]有再說話,輕輕攬她入懷。 所有的煩躁仿佛都在這個擁抱之中化解。 周秀秀將臉埋在他的懷中,輕聲說:“答應我,不要出現(xiàn)?!?/br> 穿過來的是她,被迫接受那一地雞毛的也是她。 她不想將他牽扯其中。 …… 第二天清晨,裴忠霞來喊裴二春去鎮(zhèn)上。 倒也不是姐妹倆感情突飛猛進,實在是裴二春對弟弟的生死也非常在意,沒法不放在心上。她好說歹說,裴忠霞只能接受。 眼下倆人坐上公交車,裴忠霞問道:“娘那邊搞定了嗎?” 裴二春干笑一聲,保持沉默。 裴忠霞仰天長嘆:“我就知道,她沒這么好打發(fā)?!?/br> 不過勸不動老太太,她們心里早就有數(shù),反正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好,接下來就只能讓周秀秀自求多福了。 姐妹倆搭著車,一路上心情都有些忐忑。 “忠霞,你說如果希平真的還活著,為什么不愿意回家?” 裴忠霞猶豫片刻,苦笑道:“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娘對他也就那樣,再加上他和他媳婦感情不好,倒不如不回家來得清靜。” “可還有兩個孩子啊。”裴二春皺著眉,“那時他干的那啥保密工作,一年到頭都回不來一次??芍灰换丶遥瑢z娃可寶貝得很?!?/br> 倆人討論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車子在鎮(zhèn)上緩緩停靠下來,裴忠霞拍拍她的肩膀:“別說這么多了,先上供銷社看看那莊主任怎么說?!?/br> 裴忠霞與裴二春步履匆匆,兩個人以極快的速度趕到供銷社。 見到莊主任的那一刻,裴忠霞也顧不上與他寒暄,直接告知自己的來意。 “金河說你這邊有了消息,是真的嗎?” 莊主任立馬點頭,蹲下身子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條。 “這是那位同志留下來的地址,說是如果有人來打聽,就去rou聯(lián)廠找他。” “rou聯(lián)廠?”裴二春趕緊把紙條拿過來,“周秀秀就在rou聯(lián)廠上班啊?!?/br> “你不識字,搶啥啊?!迸嶂蚁紱]好氣地斜她一眼,一把奪過那紙條。 可是目光落在紙條上的時候,她愣住了。 裴二春還以為上面寫了什么,頓時著急不已,扯著她的衣角問了好半天。 可裴忠霞卻只是死死地攥著這紙條,一句話都不說,呆若木雞。 等到裴二春終于耐心告罄,推她一把時,裴忠霞才緩緩回過神。 她轉頭,看向裴二春,神情激動:“大姐,這是我二哥的字跡?!?/br> …… 周秀秀在后廚忙活了一陣,外頭都沒有動靜。 正當她抱著僥幸心理認為張蓮花不會來時,王小梅卻突然心急火燎地沖上來。 “這是怎么了?”周秀秀心都涼了半截。 王小梅左右張望,一臉遲疑,最后湊到周秀秀的耳邊,用手擋住自己的嘴巴,小聲說道:“有人來找你,說是你婆……” 然而她話音未落,外面已經(jīng)傳來了哭天搶地的聲音。 “我老太婆命苦啊,兒子死得早,媳婦也不管我死活!家里一屁股麻煩,她說走就走,還搶走了我兩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