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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混社會經(jīng)歷讓夏俊杰練就了一張厚臉皮,他攤開手說:“行,你不給我錢,那就把兒子還我?!?/br> 季恒秋聽了覺得可笑:“兒子?當初董曉娟打你那么多個電話你裝死不接,現(xiàn)在來一句兒子,你配嗎?” “我不管,你不給我就天天坐酒館門口,說這兒的老板搶人兒子。” 陳卓氣得無語,忍不住一腳踹在夏俊杰腿上:“你真他媽連人都不做?!?/br> 周明磊皺著眉制止他:“陳卓,別瞎摻和?!?/br> 陳卓噘著嘴撇過頭,他還不想管呢。 季恒秋沉著臉,聲音又冷了幾度,他直直盯著夏俊杰,問:“你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嗎?” 夏俊杰冷笑了聲:“用不著你提醒我,胃癌,我知道?!?/br> “是生了病。”季恒秋往前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但他是被你害死的?!?/br> 夏俊杰抬起頭問:“你什么意思?” 季恒秋平靜地開口,像是宣讀一則審判:“治療的錢替你拿去還了債,我和程澤凱快把存款花光了,差一點就要去借債。師父知道了,不讓,頭一次沖我倆發(fā)了火。本來打算把房子賣了湊錢,但是董曉娟又找上門。師父一個晚上沒睡著,第二天說算了,他不治了,錢留著給孩子用。你以為他是怎么死的?” 季恒秋咬著每個字,重重地說:“他是活活熬死的,因為你?!?/br> 夏俊杰愕然地看著他,眼睛渾濁無光。 多年郁結在季恒秋心頭的怨恨,這一刻傾瀉而出:“你知道小孩一生下來是弱聽么?我和程澤凱從申城跑到北京找醫(yī)生,一邊忙著酒館開業(yè)一邊照顧小孩。那個時候你在哪?你他媽在外邊娶新老婆過得風生水起。我告訴你夏俊杰,夏巖他沒兒子,他只有兩個徒弟。程夏他也沒你這個爹,他只認程澤凱一個爸。你要錢?你憑什么?你哪來的臉?” 季恒秋說完最后一句,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江蓁牽住他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 她一下一下摸著他的背,再開口不自覺帶上了哭腔:“恒秋,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夏俊杰癱坐在地上,盯著面前一個點出神,驀地又笑起來,放肆地大笑,笑到猛烈咳嗽,像個猖狂的瘋子。 夏巖是他害死的,這話多么可笑多么諷刺。 周明磊把人趕了出去,夏俊杰瘋瘋癲癲地走了,落魄地來,狼狽地走,他大概再也不會回這條巷子。 店里的殘局留給楊帆他們收拾,江蓁牽著季恒秋回了家。 他全身肌rou緊繃著,還陷在剛剛的情緒里出不來。 江蓁拿了熱毛巾給他擦臉擦手,又仔細清理嘴角的傷口。 “衣服掀起來給我看看。” 季恒秋說:“沒事,不疼?!?/br> 江蓁掀開衣擺,腹部青了好大一塊,這叫不疼? 她想抱著季恒秋,又怕弄疼他,一個淚腺不發(fā)達的人垂眸間就淚珠盈滿眼眶,成串似的往下掉。 季恒秋慌了,捧著她的臉:“乖寶,別哭啊?!?/br> 江蓁泣不成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在家里,越想越擔心。我去找你,就看見你.....季恒秋,你是白癡嗎,怎么總是站著讓人揍啊?” 季恒秋慌亂又笨拙地親吻,像是犯了錯的小孩急于彌補,他不停地道歉,那些眼淚落下全燙在他的心尖上。 抽泣了好一陣,江蓁趴在季恒秋肩上,鼻子都哭紅了。 季恒秋揉著她的頭發(fā),啟唇說:“我爸......” 江蓁卻制止他說下去:“今天不說這個了。” “好,不說這個?!?/br> 想要逗她開心,季恒秋岔開話題道:“你在哪兒練的功夫?。繘]看出來你還有兩下子?!?/br> 江蓁驕傲地揚了揚下巴:“我爸教的,靠這幾招稱霸江北區(qū)呢!” 季恒秋很捧場地夸道:“哇,厲害啊?!?/br> 有一會兒他倆只是互相依偎著,誰也沒說話。 夜深了,江蓁打了個哈欠,思維越來越慢。 她倏地聽到季恒秋說:“其實我特別怕你聽到那些話?!?/br> 江蓁下意識地問:“為什么?。俊?/br> 季恒秋捏了捏她的手背,沿著掌心紋路描摹。 很長一段時間里,大家只記得季恒秋是殺人犯的兒子,而為了他也是暴力的受害者。 有人悲憫他,有人安慰他,也有人像看病毒一樣排斥他,不愿意和他有接觸。 “他爸爸是殺人犯,那他會不會也有反社會人格?” “肯定啊,看他平時都不說話,一個人待在角落里,他說不定也內心陰暗。” “啊啊,好可怕!離他遠點!” 這樣的對話季恒秋無意中撞見過好多回,奇怪,他好像怎么活都不對。 開心是錯,——“你爸把人活生生打死,你還笑得出來?” 難過是錯,——“反社會人格也會有同情心嗎?” 連面無情緒都是錯。 季恒秋漸漸變成了一個擅長克制、忍耐的人。 因為一旦他表露出過激的情緒和行為,周圍的人就會露出“你看,他果然是這樣”的目光,像是驗證了那些揣測。 夏巖告訴他,人是活給自己看的,喜罵由人,別人怎么看不重要。 這個榮耀半生清貧平生的男人是他的師父、他的長輩,很多時候又扮演著父親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