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他開口的聲音有些?。骸靶r候我爸經(jīng)常打我，一喝酒就打，下手沒輕重?！?/br>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提起家人，江蓁注視著他，聽得很認真：“他打的？”

    季恒秋搖搖頭：“那個時候我都十一二歲了，會跑?！?/br>
    他指了指窗外，繼續(xù)說：“以前這條巷子很老舊，條件差，路倒是挺寬的。現(xiàn)在酒館的位置就是我?guī)煾府斈觊_的店，一家小餐館，開了很多年，生意一直都很好。有一次我爸在后面追我，我在前面跑，看到有扇門開著就拐進去，跑到了餐館后廚，門后面就是灶臺，我一腦袋撞那角上，直接磕出了血，坐在地上就哭。我爸在外頭喊我名字，我?guī)煾肝嬷易觳蛔屛页雎?，怕被發(fā)現(xiàn)，我的眼淚鼻涕流了他一手。”

    季恒秋說到這里的時候，掀唇笑了笑，眼神柔和：“他后來還老拿這事說我，把我小時候那些事當笑話講給程澤凱聽。”

    江蓁也跟著彎了嘴角，問：“那你倆是怎么成為師徒的？”

    季恒秋像是沒料到她會這么問，收了笑意，語焉不詳?shù)卣f：“感興趣唄，就跟著學了。”

    江蓁點點頭，往前一步跨坐在他身上，低頭吻了吻那道凹陷下去的小疤。

    季恒秋扶住她的腰，仰起頭問：“是不是挺丑的？正好磕在角上了，早知道就該去醫(yī)院縫針，留了這么一個疤?！?/br>
    江蓁又吻了一下：“不丑，特帥，有黑.社.會老大哥那味?！?/br>
    季恒秋被這個形容逗樂，手從腰移到后頸，直起上半身吻上江蓁的唇。

    吻得并不激烈，輕輕柔柔地貼合在一起，有意無意地勾扯舌尖。

    兩個人白天里都遇到了點不愉快的事，現(xiàn)在情緒被溫柔安撫，這個吻比往日里的都綿長。

    親完江蓁趴在季恒秋肩上平緩呼吸，黏糊上了，不舍得分開。

    季恒秋摸著江蓁的發(fā)尾，倏地聽到她說：“以后別再受傷了?！?/br>
    江蓁摟住他的脖子，手臂收緊了些，夸張語氣說道：“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季恒秋沉聲笑：“知道了?！?/br>
    他坐了一會兒就要走，聽到陳卓說今天江蓁好像不太高興才抽身跑出來的，還得回店里幫忙。

    走之前江蓁把藥膏塞他兜里，叮囑他：“晚上睡覺往左邊側(cè)著睡，別壓到了，藥膏記得涂?！?/br>
    季恒秋應(yīng)好，讓她早點睡。

    入了夜，巷子里萬籟俱寂，偶爾有幾聲狗吠。

    江蓁心里掛著事，失了眠，翻來覆去難以入睡，摸到手機一看都快兩點了。

    還是想著養(yǎng)老院里那一幕，她點開微信給程澤凱發(fā)消息。

    ——季恒秋的父母現(xiàn)在都怎么樣了啊？

    程澤凱估計是睡下了，沒回消息。

    本來這事不該向別人打聽，直接問季恒秋就行，以前她是不在意，想著以后慢慢了解，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白天的事，這話就問不出口了，怕踩到雷。

    一直沒收到回復，江蓁摁熄屏幕重新躺好，迷迷糊糊到天快亮才睡著。

    醒來已經(jīng)快中午，江蓁點進微信，忽略其他消息先看程澤凱的回復。

    第一條是：他沒和你提過？

    過了一個小時又發(fā)了一條：他爸媽很早就離婚了，他媽后來嫁到外省去，基本沒聯(lián)系。他爸也在外頭，多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江蓁早就察覺到季恒秋和父母的關(guān)系疏離，這兩個人幾乎就沒在他生活里出現(xiàn)。她抿了抿唇，又問程澤凱：那你們倆的師父呢？

    這次很快就回了，程澤凱說：六年前生病過世了，把店留給了季恒秋，這事對他觸動挺大的，師父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江蓁咬著下唇，其實多多少少也猜到了，真說出來還是覺得惋惜。季恒秋經(jīng)常提到師父，看得出來感情很深。

    程澤凱最后說：阿秋他吧，沒什么親戚朋友，你認識的基本就是他所有的熟人了。

    相處這些日子，江蓁也感受到了，季恒秋的生活基本就是家和酒館兩點一線，生活圈子特別簡單。

    那養(yǎng)老院里的老太太又是誰？

    這會兒再想知道她也沒勇氣再問下去，給程澤凱回復道：好，我就是突然想起來問問。

    退回到消息列表，江蓁點開季恒秋的聊天框。

    還是照常的那幾句，起床了沒、午飯想吃什么、醒了就上樓吃飯。

    她剛要打字季恒秋就又發(fā)來一句：還沒醒？昨天晚上熬夜干嘛了？

    江蓁眼中泛出柔和的笑意，掀開被子起床洗漱，在睡衣外裹了件外套就往樓上去。

    季恒秋正在炒菜，拎著鍋鏟出來開門，邊回廚房邊說：“家門密碼是170520，以后自己開門進來?！?/br>
    江蓁默念了一遍，皺起眉問：“一七年你生日？是什么重要日子嗎？”

    季恒秋回答說：“土豆來家里那天?！?/br>
    江蓁哦了一聲，蹲下身子抓抓土豆下巴上的毛：“看來你爸很愛你哦。”

    季恒秋端著一盤菜從廚房出來，江蓁嗅著香味到餐桌邊，捻了一塊排骨就往嘴里塞。

    “當心燙?！?/br>
    江蓁嚼著rou比了個贊：“好吃！”

    季恒秋點了點她的指腹：“去盛飯。”

    江蓁走進廚房，熟門熟路地從柜子里拿了碗，打開電飯煲蓋子，熱氣蒸騰而出。

    盛好飯江蓁端著兩個碗出來，一藍一粉，已經(jīng)成了他倆的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