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飛機上得到了較為充足的休息，所以葉竹在前往永門市公安局的這一路上，精神狀態(tài)相當?shù)牟诲e。她還跟著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了起來，得知了對方今年才29歲，姓王，目前是辦公室文職。根據(jù)對方的說法，最近永門市公安局從上到下都忙的很，臨近暑假，這邊還是旅游城市，各種案件頻發(fā)，警力不足是常態(tài)。

    面包車仍舊在寬闊的路面上疾馳，不過這回和以往不同的是，耳邊不僅有著枯燥的胎噪聲，還有了獨屬于小姑娘的清清亮亮的說話聲，偶爾還會咯咯一笑，讓人在這悶熱的氣溫下，煩躁的心情舒緩上那么幾分。

    蔣冰、羅奇和彭一山對這種體驗表示新奇，他們?nèi)齻€十分統(tǒng)一的瞅著副駕駛上坐著的人的后腦勺，似乎也在奇怪，為何這人不管到哪都能迅速和別人打成一片。不得不說，能讓所有人感到喜歡，這也是一種神奇的技能。

    而坐在最后面一排的言宇則還是一副老樣子，手中捏著的是之前永安市局給他傳過來的案件資料，垂眸看的認真，仿佛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察覺。

    大約在一個小時后，面包車終于從郊區(qū)開到了市區(qū)，車速逐漸慢了下來。最終在下午不到五點的時候，晃晃悠悠的駛進了一處建筑群，看著那些建筑樓下懸掛的牌子就可以確定，這里應該是永門市市政府各部門統(tǒng)一辦公的地方。

    在內(nèi)部道路里又拐了幾次，最終車子停在了一棟磚紅色的建筑樓下。司機先下了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后，甩著手中的車鑰匙，說道：“我先帶你們?nèi)プ〉牡胤桨?？按照領導的要求給你們收拾出來了幾個單人間，之后把行李都放下，再去吃點飯，馬上就要到正常下班的時間了……”

    “不必，直接帶我們過去交接案件就可以?！毖杂畹幕貞?，抬眼看向?qū)Ψ健?/br>
    “這……”小王面上有些尷尬，還有些遲疑。

    葉竹聞言在暗地里翻了個白眼，但是卻不得不再次揚起一抹客氣的笑容，上前兩步被迫營業(yè)：“王哥，我們言隊的意思是，案子最重要，不如先把案件了解清楚，晚上休息的時候再回去宿舍也是一樣的。況且我們在飛機上吃了飛機餐，現(xiàn)在也不餓。”

    小王登時就又憨厚的笑了起來：“也成，那咱就先上樓吧！”

    六個人先后上了樓梯，走進了外墻掛著‘永門市公安局’六個金屬大字的樓里，這棟樓并不高，只有六層，而且內(nèi)里的裝修相當?shù)墓艠?，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對此，小王自己先‘呵呵’一笑，順便解釋了兩句：“這附近的辦公樓啊，少說都有二十多年了，所以在硬件設施上肯定比不了別處。而且我們這沒有安裝電梯，暫時只能勞煩各位樓上樓下的跑了?！?/br>
    說完之后率先邁開步子上了樓梯，幾分鐘后，眾人爬上了四樓，通過不太寬闊的走廊，走到了一間上面懸掛著‘專案大隊’牌子的辦公室前。

    咚咚咚。

    小王在意思意思的敲了幾下后便推門而入，揚聲喊道：“周扒皮，人我?guī)湍憬踊貋砹税。　?/br>
    葉竹站在門口往屋里看了兩眼，果然辦公室的裝修也很樸素，一個大開間里面擺了七八張的實木辦公桌，中間還立了幾根礙事的承重柱，后面有一間用玻璃隔出來的小隔間，上面掛著百葉窗，看不清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模樣。除此以外，再沒有什么別的裝飾了。

    下一秒，只見一個有些微胖的身影從玻璃隔間里面走了出來，手里還端著一桶正在冒著熱氣的泡面，一邊吸溜著面條一邊抬眼看向門口。在看到幾張陌生的面孔后，這人還愣了愣，隨即很快將泡面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用手擦了一下油乎乎的嘴巴，迎了上來：“特別調(diào)查組的同志？早上局長已經(jīng)跟我打過招呼了，歡迎，歡迎！”

    男人上前習慣性的伸出手，等到反應過來又不好意思的收了回去，干笑兩聲：“稍后咱們再握握手，哈哈……我叫周志剛，是市局專案大隊的負責人。”

    “言宇?！毖杂钭隽撕喍痰淖晕医榻B，然后一秒都不耽擱的問：“周隊，現(xiàn)在方便做案件移交嗎？”

    “方便！”周志剛應的干脆，回身就走到了一張辦公桌前，在上面的資料堆里翻來翻去，嘴里還嘟囔著：“不對……沒在這……”

    緊接著又轉(zhuǎn)回身去了玻璃隔間里，微胖的身軀顯得有些慌慌張張。

    “找到了，找打了，在這呢！”沒多一會兒，周志剛就發(fā)出了雀躍的聲音，一張圓臉泛著紅光，手中還掐著一個檔案袋。

    他出來后把檔案袋遞給了言宇：“都在這兒了?！?/br>
    言宇接過來感受了一下厚度，右側(cè)眉毛揚了揚，利落的打開檔案袋從中抽出案件材料。

    葉竹略微伸長了脖子看過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案發(fā)現(xiàn)場的照片。

    濕潤的泥土坑里陳放著一具身上的腐rou幾乎快要消失的尸體，那尸體的兩眼像是兩個無底的黑洞一般，正直勾勾的望著天。

    第38章 假面狂歡（3）

    言宇將資料上夾著的照片取下，遞給了葉竹，這才快速瀏覽其檔案袋里的其他內(nèi)容。實際上所謂的案件資料不過只是可憐兮兮的幾頁紙，拿在手中分量輕的可憐，他在看完之后不由得微微皺眉：“周隊，看來你們永門市公安局并未在這起案子上浪費很多的精力，這邊只有現(xiàn)場一些證物的分析及初步的驗尸結(jié)果，是不是有點敷衍了?！?/br>
    “誒？話可不能這么說?！敝苤緞傇谒麄冋J真看資料這會兒的功夫，捧起剛剛那桶沒吃完的泡面有唆了幾口，聞言連連搖頭否認：“距離發(fā)現(xiàn)那具尸體到現(xiàn)在，統(tǒng)共也就不到四十八個小時的時間，詳細的尸檢報告還都沒出來呢！”

    誰知，言宇的眉間皺褶在聽到他的回應后，變得更加深刻了幾分：“也就是說，永門市公安局在案發(fā)后不到24小時的時間內(nèi)就往公安部打了請求特別調(diào)查組過來的報告，真實的死因都沒確定清楚，你們下了這個決定的依據(jù)是什么？”

    他這邊剛剛說完，辦公室里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一直在門口附近晃悠的小王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這……這就是直屬于公安部的底氣嗎？男人一沉下臉，氣勢未免太足了一些。

    旁人都以為言宇這是生氣了，氣永門市公安決定下的太過于草率，一個案子剛剛到手就迫不及待的請求支援，看起來的確不是一個市局應有的擔當?？墒钦驹谒赃厓H一步之遙的葉竹卻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兒，男人周身的氣壓并沒有產(chǎn)生太大的變化，他之所以說出剛剛那番話，不過就是……真的想知道永門市公安判斷這件案子需要外力介入的依據(jù)到底是什么。

    一個很真誠的發(fā)問而已，卻因為那張撲克臉和生硬的語氣，搞得跟刑訊逼供似的。

    她雖然覺得有點無力，但是在看到對面正捧著泡面的周志剛臉上有些驚詫的神色后，只能認命的清了清嗓子，掛上了最最溫和的表情后，開口解釋：“周隊，我們言隊的意思是，既然咱們市局如此篤定，那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吧？只不過在這些報告里，沒有體現(xiàn)出來而已，完全沒有懷疑你們專業(yè)度的意思?！?/br>
    周志剛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視線再次落在了那個高大的身影上。

    言宇面對著他的注視，雖然不覺得自己剛剛的態(tài)度有什么問題，但是既然葉竹都說話了，那肯定是在他察覺不到的地方存在著一些不妥當。想到這，他又想皺眉了，只覺得人與人的交往之間過于繁瑣。

    不過他又回憶起之前在封河市辦案的時候，因為有葉竹在，調(diào)查組在那一周過的尤為舒心，不僅不像之前在別處那般處處受阻，大家還都對他們和顏悅色的。雖然他并不怕那些人使絆子，畢竟對方也根本討不到什么好處，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留全部的精力去查案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乎，在好幾道目光的注視下，他低沉的‘嗯’了一聲，算是贊同了葉竹的說法。

    “你要這么說，這么說我就愛聽了?！敝苤緞偂俸佟恍?，圓圓的臉因為興奮甚至透出了點油光，他迅速的將泡面湯喝完，順帶打了一個極其響亮的嗝，然后才湊上前來：“言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請?zhí)貏e調(diào)查組過來，還是我一力堅持的呢！當初一到現(xiàn)場，看到這尸體，我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想來想去，終于想起來的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繞來繞去說了一通，在場的人卻沒有嫌他廢話多，他從葉竹手中抽回了那張照片，展示給眾人看：“仔細瞧瞧這受害者，就沒有發(fā)現(xiàn)哪里特別嗎？”

    蔣冰瞇起眼不錯眼的看了一會兒，雙手環(huán)胸，十分隨意的猜測道：“腦袋長得比別人大？”

    此言一出，門口的小王沒忍住，‘噗呲’一聲噴了出來。

    彭一山抬起手從斜后方用力的照著男人的腦袋來了那么一下子，在對方委屈巴巴的看過來的時候，教育道：“尊重死者，顱骨看起來比例失衡應該是拍攝角度的問題，我想周隊真正的重點應該是在受害者的肋骨那里，他的右側(cè)第五根肋骨上有缺口?！?/br>
    其余人根據(jù)他的解釋凝神看去，果然，那里真的有一個缺口。

    周志剛就像是看到親人一般，熱烈的看著彭一山，要不是因為顧忌著手上有油，估摸著早就上前來毫無保留的表達自己遇到知音的興奮之情了。他重重的點了點頭，還有些疑惑的詢問道：“不好意思，這位是……？”

    “彭一山，對人體學稍微有點了解?！?/br>
    “怪不得，怪不得?！敝苤緞傂Σ[瞇的應了兩句，隨即一拍自己的額頭：“扯遠了，言歸正傳，這件事還得從去年我去省里開會的時候說起。鐵水市你們應該聽說過吧？距離咱們永門市也就三個多小時的高速車程，他們那里的刑偵支隊副隊是我大學同學。你們說咱們這職業(yè)好不容易湊到一起能說點什么?。坎痪褪悄钸饵c棘手的案子嗎？”

    “當時在飯桌上他就無意中跟我提起過，說是去年的時候，在鐵水市發(fā)現(xiàn)了兩具骸骨，法醫(yī)判斷死亡時間較為久遠，最少一年以上。dna比對沒能查到身份信息，追蹤不到尸源，但是鐵水市公安局相信，這兩具骸骨屬于同一個案子，原因就在他們的肋骨在相同的位置都有缺失。這顯然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標志了，你們說是吧？”

    他說完，還用手指點了點照片上受害者肋骨缺口的位置：“右側(cè)第五根肋骨，半點不差?！?/br>
    “案子最先出現(xiàn)在鐵水市，眼下又在我們永門市發(fā)現(xiàn)了特征一致的受害者……說不定在整個蘇省范圍內(nèi)，正有一名連環(huán)殺人兇手逍遙在外呢。既然我那個老同學都沒能成功破案，我對自己的水平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所以求著局里連夜把你們給請了過來?！敝苤緞傉f完之后，把照片塞回了言宇的懷里，雙手背后小肚子微凸，活脫脫的一甩手掌柜的形象。

    言宇顛了顛手中檔案袋的分量，復又問道：“那鐵水市那兩起案件的相關資料呢？”

    周志剛搓了搓手，臉上的表情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嘛……我還沒來得及聯(lián)系那面，我現(xiàn)在手頭上的案子就有四件，忙的我兩天就只吃了剛剛那一桶泡面……”

    話說到這，言宇便也領會的對方的意思，將檔案袋轉(zhuǎn)身交給了羅奇，吩咐道：“你去聯(lián)系鐵水市警方調(diào)取那兩起案件的檔案，順便再查一下全國范圍內(nèi)還未結(jié)案的案子里，是否有和這三起案件特征相同的命案。”

    “是。”羅奇干脆的應了，轉(zhuǎn)身觀察了一圈辦公室內(nèi)的情景，表情遲疑：“這個……我電腦放在哪兒??？”

    全組人數(shù)他拖著個笨重的行李箱，蓋因那里面裝的可都是他的命根子，缺一不可，半點馬虎不得。

    “看看我這記性！上午啊，局里就派人給你們收拾出來了一間辦公室，就在隔壁，咱現(xiàn)在就過去吧！”周志剛邁開了步子，引著他們往外走，晃晃悠悠的身形看起來多少有點笨重。單從身體條件上來判斷，他這個專案大隊負責人經(jīng)常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質(zhì)疑，畢竟如果走兩步都費勁的話，怎么能應付的了那幫經(jīng)常飛天遁地的嫌疑人？

    果然，出了專案大隊辦公室的門，往左一拐就看見了另一道門，木質(zhì)門板上面刷著清漆，看著像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產(chǎn)物。男人從褲腰上摸出了一串鑰匙，仔細辨別了一下后，將其中一把插進了鑰匙孔里。伴隨著‘咔噠’一聲，那薄薄的門板便被對方推開了，之后胖乎乎的身影讓到了一邊，示意調(diào)查組的幾個人先進。

    葉竹等人緩步走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的光線較暗，對面的窗戶還是那種老式的木頭窗框，上面的漆面都已然開裂，估計放在冬日里也是擋不住任何冷風的。室內(nèi)有著一股淡淡的霉味，里面擺了幾張桌子和椅子，看著都是半舊不新的。關鍵是這里面積不大，一眼看過去也就是十三四平米的樣子。

    角落里，還放置著兩臺電風扇，很明顯這間臨時辦公室不具備任何的日常設施，空調(diào)之類的電器更是想都不要想。

    許是看出了他們目光中夾雜著的一些情緒，周志剛老臉一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邊地方小人又多，實在是沒有別的空余的屋子了。這里雖然小了一點，但是是獨立的，而且離專案近，方便我們之間隨時交流嘛……至于空調(diào)，局里已經(jīng)聯(lián)系人過來安裝了，最晚不過后天，只不過要委屈大家這兩天忍忍了?！?/br>
    “無所謂，條件比這還差的地兒我們待過的多了?！笔Y冰灑脫一笑，將手中的行李包甩在了還算干凈的桌面上：“反正也未必能在這里留多久，空調(diào)就別麻煩了?！?/br>
    “不麻煩，不麻煩。”門口站著的男人擺了擺手。

    言宇看羅奇二話不說的已經(jīng)選定了一張桌子，掏出了他的那些設備進行電源連接了，便沖著周志剛平靜的問道：“受害者尸體現(xiàn)在在哪里，我們想看看?！?/br>
    對方表情更加的澀然：“當然可以，只是有點遠?！?/br>
    等到一行人先后坐上了永門市局的特色電瓶車穿梭在附近的老建筑群中間的時候，才深刻的領會到了這個有點遠是個什么意思。約莫七八分鐘后，跟旅游景點游覽車似的電瓶車停在了一棟三層樓前，這里一樓門外掛了許多的牌子，不過也都是公安局的下屬部門，其中有一個白鋼牌上寫著的就是‘永門市公安局法醫(yī)實驗室’。

    終于，他們穿戴妥當之后，在當值法醫(yī)的帶領下進入了解剖室，此時解剖臺上正擺放著一具腐爛的尸體?？赡苓@里的排風系統(tǒng)做得好，大家倒是沒有聞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這就是昨天凌晨發(fā)現(xiàn)的受害者了。”

    “唔……從其腐爛的程度上看，死亡時間大概在四個月左右？”彭一山微微躬身，保持這個姿勢在解剖臺邊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在其頭部所在的那個位置停下了腳步，瞇起眼認真的凝視了十幾秒鐘。

    隨后，口中發(fā)出了‘咦’的一聲，取過一邊的放大鏡，進行著更為細致的觀察。

    第39章 假面狂歡（4）

    又過了將近一分鐘，彭一山才緩緩地直起身，不過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而是照常轉(zhuǎn)了一圈后，把放大鏡放了回去，扭過頭問著當值的法醫(yī)：“尸檢報告出來了嗎？”

    “額……這個我真是不太清楚?！碑斨捣ㄡt(yī)看起來年紀不大，三十來歲的模樣。

    彭一山皺眉：“案發(fā)近兩天了，怎么還……？”

    “誒誒誒！”周志剛急忙出言解圍：“不瞞你說啊彭兄弟，我們永門市一共就兩個正式在職的法醫(yī)，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是罪案高發(fā)期，光是來回出現(xiàn)場都讓他們分身乏術(shù)了。這不，當時負責這個案子的那位這會兒應該在另一個現(xiàn)場呢，什么時候能回來還真不一定。”

    “師父應該把一部分結(jié)果存在了電腦里，我這就找找?！碑斨捣ㄡt(yī)匆匆走到了電腦旁邊，神情嚴肅的握著鼠標在文件夾上點來點去。

    聽到了對方的解釋，彭一山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于是乎就跟了上去，湊在電腦旁略微彎了腰，瞇眼盯著屏幕看。

    這時候言宇將視線從已經(jīng)腐爛了大半的尸體上面收了回來，瞄了一眼身邊那個一直在搓手的胖身影，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周隊，你們永門市在警力配備上，似乎有點少了吧？”

    “嗨，現(xiàn)在你們看到的還是最好的時候了呢，工作不好做呀……”周志剛笑得有點苦，隨即無奈的搖了搖頭：“永門市之前的經(jīng)濟發(fā)展一直不算好，所以城市建設較為落后，自然各行各業(yè)都跟不上了。別看我們這有個飛機場，那也是之前軍民兩用的，環(huán)境什么樣兒你們都看到了，不用我多說。前些年半個月未必能飛過來一架飛機?！?/br>
    “感謝國家這些年大力發(fā)展沿海經(jīng)濟吧，政府也著重開發(fā)旅游業(yè)，近兩年這居民人均收入才上來一點，政府也有錢去搞些城市建設了。不過相應的，各種外來人口的涌入同樣帶來了一些負面的東西，比如犯罪率飆升。”

    他說到這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原本我們公安局哪有這么多的事兒，跟你們交個底，那個時候大半年都未必能有一起命案。誰能想到，忽然之間情況整個大變樣，黃賭毒加上人命官司，讓警方簡直抽不開身。警力補充又豈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那么簡單的，很多身體不好的老警察因為承受不住工作強度，陸續(xù)從工作崗位上退了下去，新來的有的又吃不了苦，寧可辭職也要跑……難啊……”

    “就這個小法醫(yī)，還是前兩個月剛分配下來的，的確仍然處于學習的階段?！?/br>
    言宇聽完這番話后，稍微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想接著這話茬繼續(xù)往下聊，垂下眼皮靜靜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葉竹左看看右看看，想起了之前下飛機時候看到的景象，說實話的確挺吃驚的。因為沒有想到一個新興的旅游城市機場會是那副模樣，類似于大城市現(xiàn)代感十足的機場設施更是有都沒有，建筑墻體舊的令人以為回到了九十年代的火車站。

    其實像是永門市這種情況的地區(qū)并不在少數(shù)，因為城市發(fā)展的原因，這些地方的警務工作者工資也并不是很可觀，可以說能夠一直堅守這份工作的人，除了生活更多是為了心中的信仰與責任。最起碼你要是去外面找一個經(jīng)常二十四小時無休的工作，不會僅僅只拿到這點錢。

    “找到了，在這里，還有師父在尸檢時候的錄音?！碑斨捣ㄡt(yī)在電腦前興奮的喊了一嗓子，喚回了所有人的心神。

    彭一山這會兒已經(jīng)安穩(wěn)的坐在了電腦前，仔仔細細的瀏覽著那份尚未完成的驗尸報告，接過當值法醫(yī)遞過來的耳機，一邊聽一邊看。過了一會兒，他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再次返回到解剖臺前：“剛剛我瞧了一下法醫(yī)給出的驗尸結(jié)果，他判斷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而且在其身體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主要臟器組織?！?/br>
    “會不會是已經(jīng)爛沒了？畢竟你看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周志剛伸出手，指了指解剖臺上靜靜躺在那里的受害者。

    “唔……”彭一山湊近了仔細去確定了一番，隨即搖頭：“不像是，死亡時間不過才四個月左右，不至于一點組織都找不到……不過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受害者之前被埋葬那處的土壤樣本，技術(shù)部門有進行取證嗎？”

    “取了，墳墓里面的土壤樣本和周圍的沒什么差別，應該是那里原本的土?！?/br>
    彭一山再次搖頭，顯然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并不是這個，而且永門市局的技術(shù)大隊，應該也不會按照他預期當中的步驟，進行土壤取樣。他直起了上半身，沉吟了一會兒后道：“之前的法醫(yī)已經(jīng)完成了外部體檢，我覺得有必要將這些腐rou處理干凈，沒準在骨頭上還能找到一些隱藏的線索?！?/br>
    說到這，他扭頭看向了當值法醫(yī)：“這項工作交給你了可以嗎？在我們回來之前完成?！?/br>
    “?。堪?！”年輕的法醫(yī)有點手足無措，耳垂慢慢漲成了紅色：“這個……”

    “告訴你個秘密，蟑螂在清理腐rou上面有奇效，你師父應該有存貨的，祝你好運?！迸硪簧?jīng)_著他打了個響指，緊接著瀟灑的轉(zhuǎn)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詢問道：“周隊，發(fā)現(xiàn)尸體的現(xiàn)場，還完好嗎？”

    “好著呢好著呢，我在發(fā)現(xiàn)尸體不對勁的時候，就第一時間先把現(xiàn)場封閉了，這會兒警戒線還沒撤呢，就怕你們來的時候有點什么需求?！敝苤緞傄荒樧缘玫拿嗣瞧?，覺得自己真是英明無比。

    “那好，帶上一組技術(shù)，先過去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