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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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珊坐在客廳里,清晨的暖陽,照在她身上,整個人透出一抹暖色的鵝黃。 她放下手中的報紙,松了一口氣。 張珊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八點半,再過一個小半小時,她還有一節(jié)私教課要去上。 她回到臥室里,打開電腦,找到了那個她看了無數(shù)遍的帖子。 在下面回復(fù)道:塵埃落定,有緣相見。 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才從心底生了出來。 之后回到頁面,點擊了注銷按鈕。 敲門聲響的時候,她正打算出去吃個早飯,之后再去小區(qū)門外的廣場轉(zhuǎn)一圈,再開車去要上課的地方。 “……是你” 張珊打開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 剛剛從警察局出來沒多久,她實在不想和警察牽扯上關(guān)系。 甚至看到警察都有些發(fā)怵。 涼嬋站在門口,也不進去,一臉冷漠的看著她。 “李誠昆的電話是你給吳晴的吧,或者說,那個電話應(yīng)該是你打的,吳晴和李誠昆根本就沒有交集,即使她和你女兒關(guān)系很好,也不會好到讓李誠昆去信任她,對嗎?” 張珊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涼嬋笑了一聲,“不請我進去坐坐?” 張珊怔了片刻,方才松開按著門的手,將她放了進去了。 涼嬋環(huán)視著被張珊的房間,收拾的很溫馨的兩居室。 屋里的裝修風(fēng)格顯示出了主人非同一般的藝術(shù)審美水平。 “你不用緊張,今天只有我一個人來,也不是什么詢問,就是想找談?wù)?,殺人不見血的這種事,我見多了,所以比較好奇你的心路歷程?!?/br> 張珊的臉?biāo)查g煞白。 她的手指死死的掐進了掌心,深吸了一口氣。 “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聽不明白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我手里也沒有能治你罪的證據(jù),只是有點好奇,你和吳晴的關(guān)系不錯,甚至每次給你女兒去送東西的時候,都會給她捎帶一份,姚雨上高中那幾年的生日會,她都沒有缺席,你是怎么忍心把她定為你的目標(biāo)的?” 張珊猛的抬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你想說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引的她殺了你丈夫姚如震的,還有,當(dāng)時你明明在場,卻讓暮氏祖孫為你證明你中途并沒有離開,而監(jiān)控錄相卻找不到證據(jù)……這一點讓我很疑惑,所以來你這里求解!” 張珊牢牢的盯著她,忽然笑了一聲。 整個人松了下來。 她緩緩的走到沙發(fā)上,拿起茶幾上的一盒女士香煙。 “介意嗎?” “你的地盤,隨意!” 張珊抽出一根,點上火,吐了一口煙圈。 “涼警官既然親自找上門來,我自然不能讓你空手而歸,既然你想聽故事,那么我也不介意給你說說。” 涼嬋坐在了她對面的沙發(fā)上,但笑不語。 張珊“咖啡還是茶?” “不必麻煩,聽完我就走?!?/br> 張珊也不勉強,她站起身來,將早上推開的窗戶關(guān)上,“風(fēng)有點涼,我先關(guān)上窗戶了?!?/br> 涼嬋隔著衣服,按開了錄音筆。 絲毫沒有注意到站起身來的張珊,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姚雨剛上高一那會,經(jīng)常會給我們提起她的一生活指導(dǎo)員,說那個jiejie比她大幾歲,很有才華,對她很是照顧,我那時想,女兒性子傲了些,平時朋友也不多,能交上一兩個知心的,以后,也有個伴也挺好的。 她們學(xué)校是寄宿制的,每周五下午的時候,我去接她,偶爾看見吳晴幾次,她去市里采購,平時學(xué)校周圍東西比較匱乏,也能理解,所以我們常常捎帶著她,甚至回去的時候晚了,會沒有住的地方,我就讓她留宿在我們家里,和姚雨一個屋?!?/br> 張珊吐了一口煙圈,將她整張臉籠罩在煙霧里。 涼嬋只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屋里的空氣有些稀薄。 張珊的臉若隱若現(xiàn),讓她很不舒服。 張珊接著說,“后來,她來我們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而老姚回家的次數(shù),也漸漸地和吳晴來我們家的頻率重合……你知道嗎,我和老姚都是搞藝術(shù)的人,但我們兩個人的感情觀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這一點姚雨有點像我,后來,發(fā)生了兩件事,讓我的人生徹底陷入了崩潰,一個是我女兒,她的事你也知道,一個是我丈夫……” 張珊深吸了口氣,“接下來是很狗血,很爛俗的劇情了,我的女兒看上了一個大他四十歲的男人,我和她大吵了一架,之后她竟然瞞著我搬出去和那個糟老頭子同居……那段時間我是焦頭爛額,而我丈夫和我提出了離婚,當(dāng)時我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看上了吳晴,想在和我離婚之后,和吳晴在一起! 也許當(dāng)人倒霉的時候,這世上所有的厄運都會統(tǒng)統(tǒng)入她襲來吧,而我就是那個黑暗的漩渦……那段時間我的人生陷入了崩潰的狀態(tài),老姚死活要和我離婚,而又問不出原因來,那時我的事業(yè)也陷入危機,總有幾個工作室抄襲我的作品,還倒打一耙,說是我抄襲,事業(yè)和婚姻已經(jīng)讓我自顧不暇了,所以也沒有空去管姚雨的事,后來,高考前,姚雨自殺了,她的死也讓我徹底從失敗的婚姻中醒來,我同意了老姚的離婚申請。 但是你知道嗎?有時候上天給你當(dāng)頭棒喝的同時,還會給你一個轉(zhuǎn)機,一扇窗戶,姚如震在和我離婚之后,開始正大光明的追求吳晴,可是呢,哈哈,真是搞笑,吳晴是個同性戀,她害怕男人…… 姚如震受挫之后,想到了我的好,那天他喝多了酒,開始哭,說是他害了女兒,如果當(dāng)初他不那么往李誠昆家里跑,也不會發(fā)生這種事,如果當(dāng)初姚雨給她寄遺囑的時候,他能上點心,姚雨也不會死……我那時才知道,姚雨自殺家,曾經(jīng)往家里寄過一份遺囑,而姚如震因為陸家的人上門道歉,并承諾給他一座米米隆的作品,放棄了報警……姚雨得不到回應(yīng),就自殺了,所以他死的也不虧。” 涼嬋只覺得胸口有點悶悶的難受,而張珊躲藏在煙霧后面的臉,也越來越模糊。 她只覺得像是有東西正慢慢掐住了她的喉嚨一樣。 “有人敲門!”涼嬋忽然說道。 張珊停住了她的話,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 起身向門口走去。 涼嬋猛的站起身來,只覺得頭重腳輕,頭暈的厲害。 她踉踉蹌蹌的走到陽臺前,伸手把窗戶打開,冰涼的空氣吹了起來,胸腔里的那股憋悶的氣息瞬間消了一大半。 果然,張珊的煙有問題! “沒想到,你發(fā)現(xiàn)的還挺快的!” 涼嬋一回頭,看見張珊手里拿著一把麻繩站在她身后。 “其實我不想親自動手殺人的,但是你知道嗎,這世上總有那么一種人,喜歡自作聰明,把別的不愿意讓別人看到的事,一定要逼的人放在明面上講!” 新鮮的空氣吹了起來,涼嬋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她靠在陽臺的窗戶上,目光冷峻的看著張珊。 這個她第一次見,便覺得很可憐的女人,如今看來,真的是面目猙獰…… “后來呢?” 涼嬋問。 張珊忽然笑了起來,她越笑越大聲,花枝亂顫的。 她一臉惋惜的搖著頭,“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知道后面的事。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警察的腦子是怎么長的,你們是靠吃信仰養(yǎng)活自己的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后來,我查到吳晴家里有遺傳性的精神病史,她十六七歲的時候,發(fā)過一次病,那而次發(fā)病的原因是,他的父親將她賣給了村里的一個光棍,她不愿意,在她被送走的第二天,她回到家里,用鐵錘將她父親的腦袋砸爛了,然后扔進了山溝里,等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生蛆了,當(dāng)時只有幾個知情者,但誰也沒去告,后來吳晴舅舅家的人給她托了關(guān)系,復(fù)讀了一年,考上了大學(xué)。之后的事,你們都清楚了?” 涼嬋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女人,殺傷力如此的巨大,“所以,你誘騙吳晴去了姚如震家里,并在姚如震點的外賣里下了藥,你趁著監(jiān)控錄相沒有記錄的時候,讓吳晴去了那里,姚如震自然不會放過她,讓吳晴再次回到了十六歲那年被賣給村里男人的痛苦,這時候,她就會發(fā)病,拿起你準(zhǔn)備好的工具,砸爛了他的腦袋,之后,你把外賣的衣服,脫下來給吳晴穿上,讓她借著機會離開。 她會把你當(dāng)成救命恩人,對你言情計從,你覺得僅僅殺了姚如震不夠,李誠昆也該死,所以你打電話告訴李誠昆,在東郊區(qū)發(fā)現(xiàn)了一片塊上好的根雕材料,信以為真的李誠昆欣然前往,沒想到,進入的是你早已布好的陷井,之后,你告訴吳晴,生石灰和水會發(fā)生化學(xué)反映,活活把人燒死,想要擺脫她的夢魘,就動手,你把石灰澆在了李誠昆身上,而吳晴則是澆水的那個,你們兩個在夜里欣賞著李誠昆的慘叫……” 張珊“你怎么知道我們兩個誰拿著水和石灰呢?” 涼嬋“那個腳印,正是因為吳晴拿著水,才會留下的!不是嗎?” “是,接下來呢,還剩下一個陸子函,你知道陸子函是校董的兒子,身邊每天都會跟著人,并且他也不住校,所以只有想辦法把他弄到外面來,才能下手,所以你告訴了吳晴,讓她想辦法把警察的目光吸引到學(xué)校里來,就有了之后的那些事情,包括陸子函的死,也是你一手cao控的吧,你用了之前的老手段,讓吳晴去拿了外賣,在吸管里下了氰化鉀,因為你知道,漢堡店里的員工,是不會記得每天進出的人,而且如果客戶沒有收到的話,他們只會再補寄一份,比起警察,她們當(dāng)然愿意和顧客聯(lián)系,呵,當(dāng)時你坐在審訊室里,聽到陸子函死的時候,心里一定很開心吧!” 張珊忍不住,拍起手來。 她一步步上前,雙手勒緊了繩子,“你說對,幾乎和真的一模一樣了,但是我們也說了,那只是個故事,故事不能做為證據(jù)的,所以……你也不能活著出去?。 ?/br> 她猛的一個上前,將繩子往涼嬋脖子里一套。 涼嬋一把抓住那繩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窗臺上的欄桿,“就憑你,想殺我……” 張珊沒想到她還中了自己特地從國外買的迷香還這么能堅持。 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你是走不出去的,聞了這個迷香,二十四個小時,渾身肌rou乏力,我當(dāng)時買的時候,可是很貴的,所以我有的是時間和你耗著!!” 涼嬋只覺得后背一緊,拿起陽臺上的一個花盆,用盡全身的力氣拋向了窗外。 那是她的暗號,希望荀愈和吳灝天能看到。 張珊笑“你扔也沒有用,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荀愈走了進來。 “不一定啊,張珊女士的供詞這么的精彩,我們都不舍得進來了!” 吳灝天笑嘻嘻的跟在身后,“老大,你上來沒多久,我們就跟上來的,其實那個敲門聲就是我敲的!” 涼嬋見到他們進來,只覺得渾身的肌rou和骨胳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們再晚來一會,我真的會跳下去的!” 她有氣無力的說完,順著陽臺滑了下去。 “媽的,累死老子了,讓掃黃打非的好好查查,這他媽的究竟是個什么東西,這么管用!” 吳灝天將她攙扶到了沙發(fā)上,還抱怨一聲,“老大,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這么沉!” “滾蛋!” 荀愈拿著槍指著張珊,因為這兩個人的對話,竟然讓人覺得這樣的氣氛都不是那種劍拔弩張了。 張珊握著繩子,整個人像是xiele氣的皮球一樣,愣在了那里。 片刻之后,她冷笑一聲,猛的向后退了一步,荀愈以為她要反抗,猛的向前跟了一步。 “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br> 張珊一個箭步退的飛快,在眾人幾乎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猛的打開了窗戶,仰面欄桿下倒了下去。 “砰……” 一聲悶響,一切歸于了沉寂。 救護車的聲音響徹云霄。 十樓的高度張高掉進了綠化帶的冬青里,或許是她罪孽深重,上天并沒有讓她立即死亡。 整個人鑲嵌進了冬青里,鮮血順著樹根緩緩流了出來,將那片初冬里難得的綠,染的黑漆漆的。 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她睜著眼睛,身體不停的抽搐著,鮮血從她的嘴巴,眼睛,和耳朵里不停的涌出來。 她沒有死,但也永遠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