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敏抬起眼來，空洞干涸的眼底，有了一絲的淚意，“他，真的死了？”

    “是”

    “陳靈靈是他殺的？”

    “目前的證據(jù)指向，是他殺的”

    周敏敏不再說話了。

    她目光空空的看著審訊室里的桌角，頭上的白光照在她的臉上。

    慢慢的她將頭埋進了手里。

    涼嬋默默的看著她，在等她醞釀情緒。

    或許是受了那人的影響，善并非真正的善，而惡也并非真正的惡。

    她愿意給每一個犯人懺悔的機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周敏敏的啜泣聲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涼嬋準備起身的時候，周敏敏忽然抬起頭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一身警服的女警察，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

    “我知道他恨我，恨不得讓我去下地獄，我都知道的?！?/br>
    涼嬋坐了下來，她知道，周敏敏接下來的坦白，才是這起臉皮案的真相。

    “我是上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劉圍，他很好，很優(yōu)秀，是我們系里最杰出的學生，我們在一起五年，最后卻沒能走到一起。”

    “你背叛了他？”涼嬋盯著周敏敏，問了一句。

    “是的，那時候他畢業(yè)實習，進了全市最好的醫(yī)院，他家里條件一般，所以不得不拼命努力想留在那里，而我不一樣，只要我想去，哪里都可以留下。時間久了，我也厭倦了這種生活，在我想和他分手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但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這個時候霍痕山出現(xiàn)了，他比我大幾歲，金融系博士畢業(yè)，一畢業(yè)就到我爸爸公司里上班，他長的比劉圍高，氣質(zhì)比他好，人也溫柔，而且對我也很有感覺，于是我瞞著劉圍偷偷的把孩子打了，劉圍知道后很生氣，我趁機提出了分手。”

    “再后來，我嫁給了霍痕山，結(jié)婚之后我才知道，霍痕山有個坐牢的親生父親，呵，我沒想過他竟然會騙我，和我的家人，從我知道真相的開始，心里便對他產(chǎn)生了抗拒，常常對他打罵，沒想到，他這個人竟然還有受虐傾向，我越是打罵他，他越是衷心，后來他手下的公司也漸漸有了起色，我也懶得再理會這些陳年舊事，直到我再遇見劉圍?！?/br>
    “他在一場醫(yī)療事故中治死了人，被家屬天天堵著醫(yī)院的門罵，不得不辭職。后來我遇見了他，上過幾次床，他讓我離開霍痕山，我不愿意，他又消失了，直到我出車禍，他從火海里把我背了出來……”

    說到這里周敏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慢慢的摸了摸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

    “自從我出車禍毀容后，霍痕山總是找理由不回家，那時候劉圍又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但是我無法控制自己，無法控制你知道嗎？”

    她忽然睜大了眼睛，“我每天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每天看見令我惡心的無法入睡的臉，每天晚上一閉上眼睛，就夢見那個向我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我天天晚上無法入睡，靠安眠藥生活，我找不到宣泄口，我快被逼瘋了??！”

    “所以你開始虐貓？”

    涼嬋想起那些堆積在后花園里數(shù)不清的動物尸體，都是出自眼前這個女的之人，心底生出一種厭惡。

    “是，是他教我的?！?/br>
    “你第一次殺害張曉云的時候，他有沒有在場？”涼嬋問道。

    “是，我發(fā)現(xiàn)張曉云那個賤人爬上霍痕山的床的時候，就想殺了她?！?/br>
    “怎么殺的？”

    “和那些后來的女人一樣，先迷暈了，再動手?！?/br>
    “用的是什么藥”

    “乙醚阿，劉圍以前在醫(yī)院里工作，弄到這個很容易的?！?/br>
    “那天在后面襲擊我的也是劉圍？”

    “是?！?/br>
    “你的丈夫霍痕山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為是尋找獵物。那些貓，狗……”

    涼嬋冷笑“還有女人”

    周敏敏說“人，呵也算是吧，如果不是他出軌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br>
    涼嬋說“可是你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到他身邊的嗎？”

    周敏敏搖頭，“男人，到了這種時候有錢有權(quán)總會變壞?！?/br>
    “你錯了，是劉圍給他找來的那些女人，你還記得那個要被你殺害的叫珊珊的女孩嗎？她就是劉圍介紹給霍痕山的。”

    周敏敏麻木的抬起頭來，一臉不可置信，“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愛的深沉，所以萬劫不復(fù)?！?/br>
    周敏敏愣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的流淚。

    涼嬋起身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周敏敏忽然開口，“那本日記，能留給我嗎？”

    她怔了怔，對上那雙朦朧的淚眼，一時竟說不出什么感覺，這個心理病態(tài)的女人，此時看上去有點可憐。

    “抱歉，這是物證，不能留給你?！?/br>
    她走出審訊室，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發(fā)呆的周敏敏。

    許諾走上前來，遞給她一個文件夾，“老大，這是程教授那么給出的資料。”

    她接過來翻開一看，竟然是劉圍的資料。

    劉圍是在自己受到背叛的時候，發(fā)展成了精神病態(tài)，他恨一切背叛，恨那些出軌的女人。

    但是他又舍不得殺掉周敏敏，于是他想出了一個辦法，引誘他一步一步走向犯罪的道路。

    從陳靈靈的身上提取到的指紋與劉圍家里的進行了對比，吻合，陳靈靈是被劉圍所殺。

    根據(jù)女公關(guān)珊珊的口供，她也是通過劉圍認識霍痕山的，并且順利的爬上了的霍痕山的床。

    周倩、鄭歡歡，白安琪是周敏敏與劉圍合謀所殺，不過是主犯與從犯的關(guān)系。

    那些死去的無辜的人，不過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處心積慮的報復(fù)前女友的犧牲品。

    涼嬋將白板上的字跡擦拭干凈，亂糟糟的辦公室，恢復(fù)了安靜。

    雨夜屠夫被抓住了，殺人兇手也已經(jīng)落網(wǎng)。

    案件已經(jīng)水落石出，移交至檢察院。

    據(jù)說周家的人找來了律師團，給周家姐弟進行辯護。

    也不知怎么走的門路，周震遷那只慫包所用的子彈竟然是空包彈，所以不成立非法持槍，交了保釋金就放出來了。

    至于周敏敏，他們提出精神鑒定。

    不過程風說，周敏敏只是被引誘，并沒有精神疾病，即使周家人想做文章，怕是也難。

    至于霍痕山，因為襲警的罪名成立，牢獄之災(zāi)是躲不了的。

    況且那個地道也充分說明了他的偷窺癖。

    這世間，最可怕是不是黑暗，而是黑暗中那雙窺探罪惡的眼睛，和cao縱惡念的人心。

    這個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