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教室時，整個班級都安靜了下來，兩人趕緊回到座位。

    監(jiān)考老師頂著張教室里所有人都陌生的臉。

    他看著年紀不小了，頭發(fā)花白戴著副黑框眼鏡，表情嚴肅，看起來就正經(jīng)又不好惹。

    畢竟市南校區(qū)沒有什么豪門的孩子，老師也都是年紀比較大又嚴肅的特級教師。

    他將封好的試卷放在講臺上，然后走下講臺。

    從第一排開始一一檢查。

    “臥槽…這么嚴格…”有人小聲抱怨。

    監(jiān)考教師輕咳一聲：“不要交頭接耳，否則算作弊處理?！?/br>
    教室里一直被慣著的哪見過這樣的老師，一下子都默默坐直了點，不說話了。

    監(jiān)考教師繞了一圈，才聽著預備鈴將試卷解開，一一分發(fā)下去。

    汪蓁舒了口氣。

    她把寫著公式的紙團放在手心里，假裝握著筆，老師就沒看出來。

    數(shù)學是她最不擅長的，上次考得不錯，爸媽為了鼓勵她，每個月漲了兩萬的零花。

    但她真實水平連及格都困難，一旦被戳穿，零花錢恐怕就要被扣光。

    將試卷大題看了看，運氣不錯，抄下來的幾個公式竟然七七八八都能用上。

    汪蓁定了定心，瞄了眼正在目不轉(zhuǎn)睛盯著的老師，決定先從開頭做題。

    程喬喬將試卷展開，先草草看了遍大致題目。

    看完心里一下就有些震驚——和邢佳悅給她的卷子題型特別相似，有一道大題甚至只改了數(shù)據(jù)。

    怪不得說別讓試卷給別人看到。

    她昨天做完卷子去辦公室批改，邢佳悅也是把重點錯點講解完就直接扔了。

    程喬喬數(shù)學從來沒考得這么順利，越寫越開心，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

    沈暮正皺著眉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看起來不是很順。

    也是，之前月考還都是新題型，老師出題簡單，現(xiàn)在可不一樣。

    江海慣例期中就把整個學期的課程都先教完，下半學期直接復習和預習高三課程的。

    數(shù)學之前都算是程喬喬的一個小短板，現(xiàn)在她卻成為了教室里第一個做完的人。

    簡單檢查完一遍，她舉手交卷。

    老師過來看了看，收起卷子之后，小聲吩咐她坐在位置上等其他人一起下課。

    程喬喬乖巧地應了，坐在位置上默寫將要考的語文課文。

    她左手支著下巴，寫了一會兒，就看到汪蓁飛快地展開手心看了一眼。

    程喬喬一驚，連忙轉(zhuǎn)頭看老師，老師正好在看后排有些動來動去的男生，沒注意到。

    還好監(jiān)考只有一個人，她這才默默放心，汪蓁膽子真是太大了，不過這樣也好，待會兒稍微哄哄她就不會生氣。

    程喬喬專心默了一會兒古文。

    監(jiān)考老師才提示道：“還有十分鐘，沒寫完的趕緊，寫完的檢查一下名字學號?！?/br>
    班級里響起一陣卷子翻動聲，汪蓁連忙趁機展開紙條看一眼。

    然而紙條握在她手心里太久，下面的公式有些被汗打濕，她正要仔細辨認就聽見老師的腳步聲走近。

    慌張之下竟然把紙條掉在了地上。

    現(xiàn)在要是假裝掉筆再撿會吸引注意力，但總不能直接彎腰吧！

    汪蓁看看自己還剩下一題的卷子，前后看了演，沒人注意到她。

    就想趁機將紙用腳蓋住緩緩拖回來。

    她想著，前面的基礎(chǔ)題加上后面幾個列了公式的步驟也應該能混到及格。

    到時候跟父母哭一下題目難算了。

    就是紙團有些難夠。

    汪蓁有些絕望地打量著附近的人。

    想低一點身子湊距離，但怎么都只有腳尖一點夠得到，反倒她的動靜要引起在后排的監(jiān)考注意。

    她看向同一方向的沈暮、寧嘉嘉，想想正好就當給程喬喬減難度。

    咬咬牙，抓準監(jiān)考老師轉(zhuǎn)身的一刻，略微蹬了下，將腳下的紙團踢過去。

    結(jié)果因為不敢發(fā)出聲音，紙團只勉強滾到了寧嘉嘉那里。

    而寧嘉嘉正埋頭瘋狂趕最后一題，完全沒注意到這點小動靜。

    監(jiān)考老師看時間差不多，準備最后繞場一圈，提醒一下沒寫名字的或者還沒謄答題卡的。

    他提醒完一個忘寫名字的，就看到地上出現(xiàn)了一個剛才沒見過的紙團。

    冷著臉蹲下身子，打開一看，里面用極細極小的字抄了許多公式。

    剛才他一直盯著教室都沒被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作弊？簡直是在挑釁。

    老師看向走道兩旁。

    這里是教室中前排，兩邊都是女生，一邊正在瘋狂寫最后大題，完全沒注意到老師在身后。

    另一個則似乎已經(jīng)做完了，正在轉(zhuǎn)筆等收卷，還回頭看了他一眼。

    要是平時，他肯定覺得是正在寫卷子的那個女孩抄完之后太專注，才失手將小抄掉下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并不是她。

    反倒越看另一邊的女孩越可疑。

    再看后面空空蕩蕩基本沒做的大題里，唯獨有一道過程寫了小抄上的公式。

    監(jiān)考老師將紙條攥在手里，輕輕敲了敲那女孩的桌子。

    顏琦茫然地回頭，老師順勢將她壓在手臂下的卷子抽走了。

    “作弊的同學，零分處理。”他嚴肅地朗聲說道，一邊是在告知顏琦，一邊也是在敲打打算趁亂偷偷作弊的。

    教室里其他人紛紛更加安靜，鵪鶉似的繼續(xù)寫題。

    有人朝顏琦露出一個痛惜的表情：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莫名其妙被指責作弊還被同學揶揄的顏琦急了。

    她是不在乎成績，但不代表可以隨便污蔑她作弊??！

    她一把拽住老師的手腕，憤怒地說：“你憑什么隨便指責我作弊？！”

    老師動了動，沒能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于是將左手攤開：“這是你寫的小抄對吧？”

    “??？”顏琦沒想到這人還真能拿出什么證據(jù)來，低頭一看人都暈了：“這都什么鬼，看都看不懂，我怎么可能還抄下來?！?/br>
    她將紙條仔細端詳了一遍：“不是，而且你看看這個字跡，我的字比它丑多了好么！”

    教室里小聲地哄笑著。

    老師搖搖頭，為了作弊，學生間耍過的心機太多了，僅僅一個筆跡說明不了什么。

    何況他回頭再看了眼寧嘉嘉的卷子——她的字體清秀，形狀卻和小抄完全不同。

    要說筆跡還是她更不像，反倒顏琦那字像是故意寫丑的。

    “靠，講不講天理了，我這種成績有什么好作弊的??？”顏琦委屈地捶桌。

    “別吵到其他同學考試，這件事我們晚點通知你的家長過來一起討論?！崩蠋燁D了頓，“如果確認不是你作弊，老師也不會錯怪，到時向你道歉?！?/br>
    顏琦一聽，更崩潰了：“什么？！叫家長？！”

    她簡直要瘋了，徑直站起來，向周圍破口大罵道：“誰他媽的吃飽了陷害老子？快點滾出來自己承認，不然等我找到了沒你好果子吃！”

    監(jiān)考老師面容一凜：“坐下！”

    顏琦氣得都要哭了：“真的不是我啊，你他媽怎么瞎抓人——”

    沈暮抬眼看向這場鬧劇。

    她也覺得不是顏琦。

    畢竟就她一眼看去，顏琦那張卷子空的程度，根本完全放棄了這次考試，又何必打小抄？

    但肯定也不是寧嘉嘉，她的成績完全沒必要。

    不過無論是誰，雖然顏琦有點倒霉被陷害。

    沈暮也不至于主動去幫這樣的人伸冤，反正老師說搞錯就道歉。

    她垂下視線，繼續(xù)看自己的試卷。

    汪蓁麻了。

    她想趁機陷害沈暮，怎么回旋鏢到自己好友頭上！

    眼看著顏琦氣得快吐血，她想到顏家父親肥頭大耳簡直□□的那張臉。

    不行，不能這么害她。

    寧嘉嘉家里市值暴漲，惹她太沒必要。

    還是按照原計劃吧。

    汪蓁舉了舉手：“我剛正好看到，好像是沈暮那里掉下來的。”

    她顯然有些心虛，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直視，只是朝著老師指了指沈暮的方向：“就是窗口那個白衣服的。”

    老師皺起眉頭看向沈暮的試卷。

    這女孩的每一個字都工工整整，正確率高得驚人。

    倒也不是沒有可疑，反正交卷鈴聲響了，也不影響什么。

    他正要抽出沈暮試卷，一起標記上交之后喊家長，就看眼前的少女輕笑了一聲：“老師，可以讓我問幾個問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