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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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能說什么呢?誰讓他一跑就是一個月,還完全沒想過要給書院這邊打聲招呼呢? 他死魚眼的看著林先生:“什么時候的事情?是南北商行派人送來的?” “三天前?!?/br> 行叭,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路謙轉(zhuǎn)身就往外跑,目標(biāo)自是南北商行。 他不知道的是,程表哥是額外加了錢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的,并且還叮囑了就算路謙一時來不及寫回信,也要立刻告知安危。 所以,其實書院這邊壓根就沒拆信,只是告訴送信的人,路謙沒了。 嗯,就是這樣。 祖宗飄在路謙頭上,笑得嘎嘎的:“誰讓你不第一時間寫信跟程家說你好好的?噢,韃子皇帝拽著不讓你走,讓你給他干活。嘖嘖,這不就是使喚傻驢子嗎?都不讓人報平安來著?!?/br> 這話其實挺冤枉的,康熙帝才不會關(guān)注這種小細(xì)節(jié)。況且,但凡有家人在京城的官員,都讓小廝幫著帶話回去了。 可這不是路謙自個兒沒想到嗎?如果他真的是在書院借讀了三年后才出仕的,跟這里的先生學(xué)生都有感情了,那興許還會怕其他人擔(dān)心,特地支會一聲。但不是啊! 再說,當(dāng)時太忙太亂了,完全沒想起來。等后來緩過來了,又將這事兒徹底的拋到了腦后。 于是,又是一場烏龍事件。 等路謙急匆匆的跑到了南北商行,詢問了是誰幫忙帶的信,然后就得到了一個噩耗。 商隊最近沒出發(fā),但口信已經(jīng)送出去了,托的是驛站那頭。這卻是因為朝廷給百姓的福利,允許京中百姓寫短箋送至外地家人處。 于是…… 路謙好絕望啊,借了商行的筆墨就開始寫家信,寫完了又火速沖到了驛站,求爺爺告奶奶的讓人給他趕緊發(fā)出去。當(dāng)然,在這之前他還抱了希望,盼著先前的短箋尚且離京,結(jié)果當(dāng)然是失望了。 “我覺得我會挨打。” 從驛站出來,路謙整個人都蔫吧了。 剛發(fā)生地震時,他只慶幸沒有家人在京城,卻忘了京畿重地發(fā)生這樣的特大災(zāi)禍,絕對會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出去的。程家本身就是商戶,屬于消息靈通一類的,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尤其多地商路都中斷了,能不知曉嗎? 完了。 “干嘛一副你爹庭前種枇杷的表情?至于嗎?反正你都解釋了,又是親筆信,程小二再蠢總歸是認(rèn)得你的字的。” 路謙目光幽幽的看著他:“你別以為我聽不懂。” 祖宗大聲反駁:“你胡說!我就是知道你聽得懂才這么說的!” 大概是路謙的表情太喪了,祖宗遲疑了一下,便道:“有個事兒我一直想問你。就是你寫安撫布告時,曾說你遭遇過人世間最痛苦的事兒,所以對那些失去親人的百姓感同身受……我就想知道,你當(dāng)初是咋想的?” “啥叫咋想的?”路謙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你當(dāng)年被送到程家,是不是特別絕望?不想活了?我知道了,正是因為你這個路家最后的子嗣心存死志,老天爺才讓我這個祖宗醒過來,照顧你保護你。” 路謙:…… 人吶,凡事切忌想太多。 鬼也一樣。 “想啥呢!那會兒我娘跟我說,跟著姑母過,有新衣裳穿有米飯吃還能吃到rou,讓我乖乖聽話不要惹事。心存死志個鬼喲,我那時才五歲!” “反正,就是因為多了我這個祖宗,你才有了繼續(xù)活下去的勇氣!” 路謙不想反駁,因為這樣會很麻煩。 但祖宗并不想放過他,再度問道:“對不對?說實話!” “實話你不會愛聽的?!?/br> “說!” “我原先壓根就不知道死是啥意思,后來看到了你,我就知道了……實話就是,我想著要是我死了,我一倒霉小鬼,跟著你個暴躁老鬼,那日子豈不是更煎熬?就為了這個,我也一定要活下去,熬到你投胎轉(zhuǎn)世?!?/br> 行了,搞定了,祖宗被氣炸嘍! ** 乾清宮。 康熙帝開始論功過。 先前一團忙亂之時,各種命令一道道的往外傳,根本顧不上一些小細(xì)節(jié)。如今,大局已定,看起來也不太可能再有余震了,康熙帝命人整理了這段時間以來的各份邸報、撫民布告、通知命令等等,挑出一些人準(zhǔn)備另行表彰。 其中就有特別鶴立雞群的幾份布告文書。 或者更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雞立鶴群?反正就那意思! 對比其他文官寫的那些情感充沛辭藻華麗的文章,路謙寫的簡直太質(zhì)樸了。 別的是有文化的看了瞬間淚漣漣,仿佛真的透過文字,感受到黎民百姓之苦,讓高官權(quán)貴也不禁潸然淚下,感同身受。 但路謙不是,他寫的特別現(xiàn)實。 他告訴老百姓們,房舍塌了朝廷會幫你們重蓋,或者給錢你們自個兒蓋;口糧沒了戶部會統(tǒng)一發(fā)放的,不會讓人餓死的;過冬的棉襖冬被正在抓緊時間辦,實在來不及可能會直接發(fā)布料和棉花你們自個兒搞定;孩子們沒了爹娘可以去育嬰堂,那邊都已經(jīng)翻修過了,這次保證堅固不會塌,順便提醒失去孩子的父母也可以去育嬰堂收養(yǎng);另外,鰥夫和寡婦你們要不互相瞅瞅,瞅?qū)ρ哿怂餍詼愐粔K兒過日子算了…… 這已經(jīng)不是現(xiàn)實的問題了,簡直就是沒心沒肺到了極點。 你就不能陪著大家一起哭嗎? 但康熙帝卻覺得很欣慰,別看這人文筆差了點兒,通篇都是大白話,但話糙理不糙,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尤其是重點寫明白了朝廷做了哪些災(zāi)后救助措施。 再翻出更早些時候,在大地震剛發(fā)生時,路謙也曾寫過布告,字字句句都點出了這是無可避免的天災(zāi)。地震跟刮風(fēng)下雨是一樣的,只是前者更不常見,破壞性也更大,與何人執(zhí)政沒有任何關(guān)系,更不是所謂的天罰神罰。 當(dāng)然,最開始的那一篇其實就是彩虹屁集錦,從各個角度吹捧了朝廷的所做所為,又詳細(xì)的寫了每個朝廷官員所做出的努力,甚至為了天下蒼生顧不得自個兒的小家,整宿整宿的不睡覺,為的是能多救一個百姓。 寫的是朝廷官員,但每個官員背后都有康熙帝的影子。 結(jié)合前后幾篇布告文書,康熙帝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百姓可曾滿意?”康熙帝又追問了一句。 滿意……嚴(yán)格來說,那不叫滿意。 本來大家還沉浸在失去親人失去家園的痛苦之中,陡然間聽了路謙寫的布告,一下子警醒過來。 是啊,日子肯定還得繼續(xù)過的,那是不是應(yīng)該先去登記一下自家的情況? 布告上面說了的,得先向衙門報備自家的情況,房子塌了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了,會有兵差去核實的,確認(rèn)情況后再排序,依照登記的先后順序進行修繕。如果嚴(yán)重到需要重蓋的,又是另外的一道手續(xù)。 還有家中有過世親人的,可以領(lǐng)喪葬費用,受傷的可以領(lǐng)免費藥材,再就是棉衣冬被炭火口糧等等。 這些就不是在一個地方領(lǐng)取的,分屬于好幾個機構(gòu)??! 哭個屁,趕緊起開登記去! 于是,在繼程大少爺以一己之力帶劈了整個麓山書院之后,路謙也憑借他一人帶劈了全京城的老百姓。 第21章 【→入v第一彈】…… 災(zāi)后, 康熙帝表彰了好些個功臣,有僅僅嘴皮子上夸贊的,也有給予實際賞賜的, 另有一些則是升官調(diào)職。 這次地龍翻身,京城算是遭了大劫難, 不光百姓死傷無數(shù), 朝廷官員里面也有那運氣不好的, 加上京城周邊一些地方官救災(zāi)不力被康熙帝擼了的??傊? 官場上有不少人升升降降,就連原先那些一直沒能補上缺的舉人們,這回都如了意。 路謙也趕上趟了。 他甚至被康熙帝親自召見了。 消息是朱大人特地送來的。一貫神情嚴(yán)肅不茍言笑的朱大人, 這會兒倒是難得的露出了慈愛的表情,在入宮的路上,還幫助路謙回憶了一番年初的事情。路謙賊精賊精的, 當(dāng)下順桿子爬, 一口一個老師。 嚴(yán)格來說,但凡是當(dāng)過某屆會試主考官的, 那么那一屆的所有取中者,都可以算是主考官的門生??陕分t沒被取中, 但這也無妨,畢竟他后來之所以能夠參加博學(xué)宏詞科,全都是因為朱大人的舉薦。 這聲老師叫得就很真誠,真誠到祖宗橫眉豎眼, 恨不得把這一老一少都干掉算了! 不過很快, 祖宗就顧不得朱大人了。 也是,跟康熙帝比起來,旁的官員又算得了什么呢?當(dāng)下, 祖宗舍棄了路謙,開始沖到康熙帝面前罵罵咧咧。 路謙:……您是跟我有仇嗎? 要知道,無論祖宗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外人都是沒有任何感覺的。祖宗只能影響到路謙,尤其這會兒路謙一抬頭,就看到了屁股沖著自己的祖宗。 ——敢擋在康熙帝跟前,你也就仗著你是只鬼了! 當(dāng)下,路謙老老實實的低頭作謙卑狀,咱不看了還不成嗎? 殊不知,他這般作派倒是讓康熙帝產(chǎn)生了某些誤會。 其實,年初的博學(xué)宏詞科原定參加的人里面,并沒有路謙此人。朱大人最早是打算推薦自家子侄的,后來在了解到康熙帝的用意后,改成了從自家門生之中甄選。誰知,就是這般湊巧,他看中的人要么就是通過了會試,打算直接外放當(dāng)官,要么就是不想摻合到這種明顯給人利用的事情中。 總之,最后便宜了路謙這小子。 而路謙的身世,也在很早就送到了康熙帝的手中。路家祖上確實曾輝煌一時,但也不過就是一時罷了。在那位聲名顯赫的大學(xué)士去世后,后輩子孫也就是吃老本了。直到后來,闖王李自成攻入京城,路家人曾經(jīng)抗?fàn)庍^,再便是留下一根獨苗苗,跑路了。 康熙帝當(dāng)時便認(rèn)為,這路家除了那位老大人外,旁的子孫可能都有點兒慫。 如今,路謙一副連頭都不敢抬的謙卑模樣,愈發(fā)得印證了康熙帝的想法。 不過這也沒什么,帝王是不會介意臣子怯懦膽小的,沒那個必要,況且人家是文臣,要膽子大做什么?巴不得他們舉起反清復(fù)明的大旗? 如此這般,康熙帝是愈發(fā)的軟了語氣,先問候了一番路謙的家里人,隨后便是一通夸贊,贊他在逆境之中并未消沉,而是選擇逆流而上,終是功成名就。 路謙的頭越來越低,他沒辦法啊,因為祖宗大概是發(fā)現(xiàn)了這么搞只能搞到路謙后,就索性換了個方向,面朝著路謙,背朝著康熙帝。 ——用自己那龐大的身軀,將人家帝皇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你做得很好,朕決定升你為翰林院修撰。” 路謙下意識的謝恩,隨即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就這樣升官了? 博學(xué)宏詞科出身的五十人中,官職最高的自是邵侍讀,可他之所以品階高,純粹是因為出仕時間長,本身官職就擺在那兒。新出仕的品階都低,路謙原本是從七品的翰林院檢討,他還想著熬個三年,看能不能往上升個一階半品的。 結(jié)果,這才過去了多久? 不到半年自己就升官了? 翰林院修撰屬從六品,這一下就跨了兩階,路謙忍不住嘴角上揚,然后就跟祖宗來了個臉貼臉。 他差點兒被嚇得當(dāng)場去世。 摸著良心說,祖宗那個形象是不嚇人的,要不然在路謙小時候第一次看到祖宗時,大概就已經(jīng)去世了。當(dāng)然,這一切的前提是,祖宗不搞突然襲擊。 試想想,當(dāng)你低頭看地心里偷著樂的時候,有張臉突然湊過來,跟你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