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好久沒見到羅冠杰，自從上次銀行卡風波之后，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對羅冠杰，本以為他即將面對的是一場狂風暴雨，但是沒想到羅冠杰好像徹底把這件事給忘了，他自然不會找死舊事重提，只是羅冠杰這次回來，眼神里好像多了很多東西，異常耐人尋味：

    “小羅總，家里什么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回去了?！?/br>
    羅冠杰不齒，怕是家里確實什么都準備好了，就希望他別回去，但是他面子上還得裝一下：

    “哦，我爸最近怎么樣？”

    “老羅總啊，你別說，夫人還有羅總護理有加，現在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了，有時候還能下來走兩步，按照這個恢復速度，來年開春可能就能和人正常交流了呢?！?/br>
    羅冠杰本以為羅臻桓已經徹底糊涂了，現在他爹身體好起來，對他來說是喜憂參半，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刺激他爸，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那我大哥居功至尾啊。”

    江巡自然知道兄弟二人之間的種種糾葛，尷尬的說道：

    “啊，這個，老羅總醒了之后，也問起過你好幾次，羅總說你主動要求歷練，在東山養(yǎng)殖場干的風生水起，老羅總十分欣慰，這次回去，您跟他匯報一下，興許一高興啊，這病就好了呢。”

    羅冠杰看著江巡這個兔崽子睜著眼睛說瞎話，他爸醒了肯定會問他，但是他幾次的打電話回來他爸不是睡覺就是糊涂，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讓他倆見面，不過，就算見面除了問候一下，也沒別的意義了，更何況他現在也不想回北京了。

    過年的北京路上沒有多少車，沒用上半個小時，羅冠杰就回到久違的家。

    大門口喜氣洋洋的貼著對聯，家家戶戶都洋溢著節(jié)日的氣氛，羅冠杰感覺自己更加孤獨了，眼前這棟富麗堂皇的別墅，卻不及遙遠山村的那個破爛小窩能給予自己溫暖。

    江巡幫忙把行李提到門口，羅冠杰深吸一口氣，推門。

    屋里一派繁忙，阿姨們正在張羅做飯，羅冠旭還有葉翠眉正好坐在客廳。

    “小杰，回來了?！绷_冠旭站起身，一副主人姿態(tài)歡迎著羅冠杰，葉翠眉鼻子哼了一聲，都沒正眼看羅冠杰。

    羅冠杰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也不想自討沒趣：“哥，葉姨，我回來了，我上樓去看看我爸。”

    “先坐一下，喝口水，歇會，爸現在正在休息，等他睡醒了帶你去看他。”

    羅冠杰不知道現在連看他爸都需要經過他大哥的允許，不過舟車勞頓，他也確實想先洗漱一下。

    羅冠杰回到自己的房間，熱水沖掉一身的疲憊，翻來翻去，他還是直接把索蘭圖的衣服直接套在身上，雖然大了點兒，但是，很舒服，主要是只要有這件衣服在，他就感覺這個人時刻在自己身邊。

    哎，回想起來，原來自己之前那些都不算戀愛，現在他終于懂了，在一起有多甜，分開后就有多苦。

    他頭發(fā)還滴著水，手機“嗡”的一震，打開一看是索蘭圖，告訴自己已經補好卡，讓他放心，這算得上他回家以來唯一一點兒高興的事了，他手指飛快的編輯道：

    “我也到家了，洗了澡?！?/br>
    “是嗎，讓我看看?！彼魈m圖似乎也守在手機邊兒，回復很快。

    “不給?！?/br>
    羅冠杰一貫喜歡逗他，嘴上說著不給，但是他還是拍了一張穿著索蘭圖衣服的照片發(fā)過去。

    索蘭圖看了照片，心里一片柔軟，他又何嘗不思念羅冠杰呢，明明才分開幾個小時，他卻感覺時間都快靜止了。

    “穿衣服的不好看?！弊詮母_冠杰在一起以來，索蘭圖說話的尺度是越來越大了，仿佛這個人身上有什么魔力，總是勾的他心里直癢癢。

    “流氓。”羅冠杰笑著罵了一句，但是想了想索蘭圖那個色樣兒，還是脫了上衣，拍了一張裸露上身的照片發(fā)了過去。

    索蘭圖知道羅冠杰這是故意使壞勾引自己，他不能繼續(xù)聊了，在聊下去，一會兒見到索蘭瀾支著帳篷可就太難看了。

    “去陪家人，晚上陪你跨年?！?/br>
    羅冠杰看著短短幾個字，他輕輕把手機捂在胸口，仿佛不管隔著多遠，都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跳。

    只是他還沒陶醉完，羅冠旭就已經來到了門口：

    “小杰，洗完了么，爸醒了，出來跟我看看爸。”

    羅冠杰急忙收起手機，穿好衣服開門就跟著羅冠旭來到羅臻桓的房間。

    現在羅臻桓病的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有時候黑白顛倒，家里給雇了專人護理，這個套房只有他和護理保姆，保姆給羅臻桓喂了藥，擦了擦嘴，轉身說道：

    “羅總今天狀態(tài)不錯，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好多話，可能是父子連心，知道二公子要回來了，你們先聊。”

    保姆出去把門帶上，羅冠杰這才第一次走進羅臻桓的床前，為了護理方便，這屋里家具也都換了，羅冠旭搖起床頭，羅臻桓依偎在床上。

    “爸?！?/br>
    “小杰，你又去喝酒了，昨晚你是不是都沒回家，一禮拜就讓你回家一趟，你總有各種理由不回來?！?/br>
    羅冠杰知道他爸又糊涂了，記憶還停留在大半年前，他鼻子有點兒酸：

    “爸，我這不是回來看你了？我現在不怎么喝酒了，你看我頭發(fā)都剪了，也不玩了?！?/br>
    羅臻桓似乎也發(fā)現了羅冠杰的變化，顫顫巍巍的伸手就要摸，羅冠杰急忙坐在床邊，扶著羅臻桓的手，摩挲著自己10塊錢剪的寸頭上。

    “你這個混小子，頭發(fā)都剪了，怪不得你媽來問我，是不是欺負你，我說誰敢欺負你，一天腦袋染的好像雞毛撣子，這個家里除了我能管你，你大哥葉姨都管不了你?！?/br>
    羅臻桓還以為是自己健康大權在握的時候，羅冠杰聽著更覺心酸。

    羅臻桓纏綿病榻，完全不染頭發(fā)，羅冠杰也是這次才發(fā)現原來他爸的頭發(fā)已經全白了，臉上也滄桑許多。

    “爸，你不是說我不學好，不讓我弄這些烏七八糟的，我就改了，都剪掉了，以后也不染了，我媽前陣子也來看我了，我跟她說我現在過得挺好的。”

    “好？哪里好？又黑又瘦，你這個衣服是誰的啊，難不成你現在連買件衣服都舍不得，還要穿別人的？明顯大了一圈兒?！?/br>
    羅冠杰從來不知道羅臻桓原來這么了解自己，即使都糊涂了，還是能一眼看出來他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爸，這就是在家穿，講究那么多干嗎，舒服就好?！?/br>
    “冠杰，我給你的錢呢？我這好久沒找江巡要賬單了，也不知道你最近花了多少，冠旭，去把江巡給我叫來，我要看看他怎么辦的事?！?/br>
    羅冠旭知道他爹一會兒糊涂一會兒清醒，沒想到一睜眼見到羅冠杰，還是這么偏心，他現在也不好跟一個病人計較，只好安撫道：

    “爸，今天除夕，咱們讓人家過個年吧，明天，明天我在把他叫來行不？”

    “你就知道糊弄我，我老了，不中用了?！?/br>
    羅臻桓說的情緒有點兒激動，咳嗽起來，羅冠旭急忙就去倒水，羅臻桓喝了一口直接吐在身上：

    “這什么東西，我要喝大紅袍，去給我泡大紅袍?！?/br>
    羅冠旭已經習慣了他爸各種作妖，要是不應，他爸能一直念，無奈他只好轉身出去泡茶，屋里只剩下羅冠杰和羅臻桓父子二人。

    “爸。”

    “冠杰，剛才你大哥在，我不傻，我都知道?！?/br>
    “爸，你知道什么？”羅冠杰驚訝道。

    “你大哥是不是把你支走了？好幾次我要見你，他不是說你出去旅游，就說什么陪朋友，我現在啊，時而清醒，時而糊涂，這次見到你，我也就明白了，你在外面過得不好吧？”

    羅冠杰以為他爸是真的糊涂了，剛才才直接往身上吐，他怎么也沒想到為了支開羅冠旭，他爸曾經那么干凈利索的一個人，竟然出此下策。

    “爸，你病了，好好養(yǎng)病，我現在一切都很好?！?/br>
    羅冠杰說著聲音都有點兒顫抖，他不忍心告訴他爸真相，更何況告訴了又怎樣呢？說出來除了激化矛盾，也沒什么用，更何況他也不想會北京。

    他只是不知道原來他爸這么惦記他，即使大部分時間是糊涂的，還是牽掛著自己。

    “哎，我啊，其實都知道，你跟你大哥是不可能和平共處的，所以我在的時候，盡可能讓你倆培養(yǎng)一點兒感情，畢竟我和小葉走了，你跟他就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這事兒賴不到別人，怪只怪我，當初辜負了你媽，也辜負了小葉，這個家到現在快散了啊?！?/br>
    羅冠杰聽著他爸蒼老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說著過去，他爸以前很回避提起他媽。

    他一直替他媽不值，他覺得他爸從來不曾真正愛過吳夢雪，否則怎么會讓一個女人等了他一輩子，到死都沒有陪伴，他以為他爸早就把他媽忘了，畢竟每年他媽的忌日，也只有他一個人到墓園祭拜。

    “爸，你身體不好，還老想這些做什么？我還等你重整旗鼓給我撐腰呢?！?/br>
    “冠杰，人老了，總是會回憶過去，最近啊，總是夢見你媽，我想我可能是快去見她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見我，我負了她一輩子，不見我就不見我吧。但是我不能對不起她留在世上唯一的兒子，你也是我的兒子，小葉和你哥做的過分了，但是你也別怪他倆，在他們的角度來說，這都是人正常的私心?！?/br>
    羅冠杰還第一次見到他爸跟他推心置腹說了這么多，這感覺非常不妙，就好像交代后事，他不想聽。

    “爸，你別說了，我真的過得挺好的，你看我也不亂花錢了，我現在不但能養(yǎng)得起自己，還能養(yǎng)好多工人，真的，爸，等你好了，多給我撥點錢，我就能做大做強，興許還能帶動地方經濟呢。”

    羅臻桓擺擺手：“恐怕你等不到那天嘍，我自己身體自己有數，冠杰，我把你大哥支走，其實是有話想跟你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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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哥真挺苦的，我為啥要給他寫這么苦啊，搞得自己怪壓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