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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皇兄萬歲在線閱讀 - 第311章 31.一朝一夕,直破十三境(6043字)

第311章 31.一朝一夕,直破十三境(6043字)

    小蘇的頭疼犯了,白素引她去了一處靠臨云海的山居入住,此處靈氣充沛,自是比在皇宮好多了。

    萌萌故地重游,心底只覺得古怪,她本來從這里離開之后,是懷著壞心思的,但這極惡的心思還沒來得及說出,也沒來得及施展,就被夏極的一個(gè)懷抱,一句“做我弟子吧”給沖的煙消云散了。

    她被安排在了小蘇的隔壁,又獨(dú)立小院兒。

    春日深深,

    綠樹紅花,

    云海映了暮色,化作蒼紅的獸潮,在腳下奔馳不歇。

    余暉里,有兩人在云上漫步。

    夏極在右,許鈴鈴在左。

    夏極簡單地說了些,便是說自己去了劫地,然后隨著輪回臺(tái)的開啟,便從劫地轉(zhuǎn)輪回臺(tái)而返回了,然后僥幸保存了記憶和力量。

    畢竟生往人間,死去輪回,這是宇宙的法則。

    所以,無論你身在何處,只要死了,就可以去到輪回臺(tái)

    許鈴鈴心情非常復(fù)雜。

    一時(shí)間竟不知說些什么。

    她與老師是千余年未見了,而這千余年發(fā)生了太多太多事,她已是有了自己的格局。

    思來想去,她問了句:“老師要罰我嗎?”

    這兩字脫口而出...

    畢竟老師雖是轉(zhuǎn)世之身,但記憶未滅,力量未滅,不還是老師么?

    既然如此,她何必執(zhí)著于名?

    那便既是老師,又是道友,亦師亦友。

    我受你之因,開我之果,我敬你為師,便是敬自己。

    夏極掃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想法,也不推脫于名,略作思索,又是知道了許鈴鈴說的是一年前,她在皇都初見自己時(shí)候的殺戮。

    于是,他道:“你既未錯(cuò),何必要罰?”

    “為何沒錯(cuò)?”

    “君子可逝,不可陷,可欺,不可罔?!?/br>
    意思是君子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而赴死,但不可以被陷害;

    君子可以因?yàn)樽约旱膱?jiān)持,而非軟弱,被欺負(fù),但不可以被愚弄。

    什么是陷害?

    道德綁架就是陷害。

    什么是愚弄。

    喊著雙標(biāo),玩著詭辯,滿口仁義道德,身行不如娼妓,就是愚弄。

    陷我者殺,愚我者殺死,養(yǎng)這一口心氣,才是有由己及人再至天下。

    自己尚且不順,何談去論他人,去論天下?

    各人自有道路在,我與你只是共了一途,我以我的經(jīng)驗(yàn)引你一途,但你若覺得我便該為你一直引下去,那你便不值得我引。

    若你因?yàn)槲也辉僖愣g毀我,愚弄我,陷害我,殺了便是。

    如此而已。

    此謂——善。

    以己之善,推人之善,而問天下之善。

    一問一答,便是過去了。

    所以,那一天,便是許鈴鈴不殺,夏極也會(huì)隨手殺了,心氣不順,順了便是。

    凡有束縛,皆是迷惘。

    凡有迷惘,皆是謬誤。

    所以,該殺的時(shí)候,夏極根本不會(huì)手軟,也不會(huì)在意別人的語言和看法。

    對他而言,屠城也不是不可以。

    但不該殺的時(shí)候,他亦不會(huì)在意別人的語言和看法。

    此非天道。

    非公道。

    而是自己的道。

    許鈴鈴思索良久,若有所悟。

    兩人走在萬劍宗白色的云上小路里。

    小草青青的,霧氣凝珠,迎著傍晚時(shí)候的太陽,閃閃發(fā)光。

    過了會(huì)兒...

    許鈴鈴又道:“千年之前,我去了冰雪之國送信,之后就留在了師姑那里。師姑很強(qiáng)很強(qiáng),雄霸一方,但為人卻太過良善...

    我尋了機(jī)會(huì)說了幾次,師姑承認(rèn)我說的有道理,但她依然維持原樣,半點(diǎn)不改。

    與師姑在一起的三百年里,我得了個(gè)天大的好處,便是與狼蛇與死亡教會(huì)的三神之一的蛇融合了。

    而我的法身,原本是九頭蛇,如今是十頭,最后一頭便是那教會(huì)的神,吞噬一切之蛇。

    所以,如今的我便是此時(shí)的身體,都不是純粹的人類了,而是人蛇合一的怪物。”

    夏極道:“你不是怪物?!?/br>
    許鈴鈴道:“我是?!?/br>
    這話沒再接下去。

    因?yàn)?,無論夏極,還是許鈴鈴,說的都是自己的道,兩人都對。

    許鈴鈴繼續(xù)說著。

    “山河劫里,山河破碎,大陸板塊移動(dòng),到處都充滿了危險(xiǎn),路途難行,一個(gè)不小心就會(huì)被蟄伏的山河妖給吞了。

    那時(shí)候的山河妖強(qiáng)弱不等,弱的便是普通的十二境都能打壓了,強(qiáng)的直接吞你沒商量。

    七百年前,我在外幫師姑做事,便是剛好碰到了一頭強(qiáng)大的山河妖,那妖追著我跑,而我一直逃,逃了很遠(yuǎn)后,陸地粉碎,山河妖緊追不舍,我只能尋了一處地先躲起來,而不敢動(dòng)用超凡之力,生怕驚動(dòng)了劫妖。

    后來大陸穩(wěn)定了,我回了北方,但北方已經(jīng)沒有了冰雪,顯然是另一片我從未見過的陌生地方,幸好我遇到了俞瓏師弟,杜白師弟,便是留了下來。

    之后我在四處打探其他師弟師妹,以及師姑的消息,卻是全無所獲。

    后來,凡間傳來消息,說是這云洲的東方還有一片大陸,我便想過去。

    但兩片大陸之間隔著茫茫海洋,海洋上會(huì)爆發(fā)恐怖的噩夢,夢里死去,人便死去,夢就是心,你成就了惡業(yè),就可以去攻擊夢里的劫妖,成就了善業(yè),便是可以防御劫妖。

    然而,善惡成就,不僅在于選擇,更在于本心。

    這噩夢之劫爆發(fā)之后,海便是過不去了。

    因?yàn)楹I县瑝衾锏慕傺龝?huì)比陸地強(qiáng)大不知多少倍,最關(guān)鍵的是,海里的妖獸們不會(huì)受到影響,它們會(huì)在你沉睡時(shí),從海底爬出來,直接吃了你。

    但對應(yīng)的是,那些超凡妖獸似乎也無法來到陸地,原因和我們一樣。

    后來的事,老師應(yīng)該都知道了,這一洲的史書上都記載了,當(dāng)時(shí)世道很亂,萬劍宗也處于隨時(shí)覆滅的危險(xiǎn)之中,所以...

    我能在殺戮變強(qiáng),因?yàn)檫@吞噬一切之蛇,亦我的第十頭可以使得我在殺戮時(shí),吞噬別人命格而變強(qiáng)。

    這片新大陸上原本還有許多強(qiáng)者能勝過我,之后我越殺越強(qiáng),逐漸地把他們?nèi)珘毫讼氯?,之后誰來殺誰。

    只不過到后來,吞噬普通命格已經(jīng)沒有用了,需得沉重的命格才行。

    就這樣,我殺了很多很多很多人,然后萬劍宗太平了,世界也安靜了?!?/br>
    夏極知道小蘇的脾氣,便是沉吟道:“你在冰雪之時(shí),有沒有感知到什么勢力對小蘇不利?”

    許鈴鈴思索道:“完全沒有?!?/br>
    夏極又道:“后來你見過老祖么?”

    許鈴鈴道:“山河劫初,我見過一個(gè)強(qiáng)大到離譜的人...我只覺得那個(gè)人絕不比老師弱,甚至在體格上要強(qiáng)許多,因?yàn)樗揪褪菬o傷的存在。

    那是一個(gè)如同小山般的魁梧男人,他扛住了一只可怕無比的山河妖全力的攻擊,然后取了那山河妖的靈氣,但似乎不是給他自己用的。

    他問我要不要做他助手,我拒絕了,他便走了,應(yīng)該就這一個(gè)。

    他應(yīng)該是老祖吧?”

    夏極不認(rèn)得這個(gè),只是默默記下了。

    那么,小蘇的失憶之謎看來需要到下一個(gè)大陸,才能有后續(xù)線索,而在前往下一個(gè)大陸前,他需要先去小山河遺跡提升境界。

    而小蘇也需要稍稍修養(yǎng)。

    ...

    ...

    于是,夏極帶些不少辟谷丹,便往萬劍宗的小山河遺跡去了。

    他御風(fēng)踏入眠月谷。

    雙腳落地后,地面松松軟軟,還有青苔靈草,異花之香,四處飄逸,沁人心脾。

    他稍稍回憶了一下上次他和白素來的時(shí)候,然后就往著一處溝壑走過去了。

    他到了溝壑前,往前踏出。

    一步驚起空間漣漪,漣漪層層散開之間,轉(zhuǎn)瞬間,那身形已往里而入,消失于原地。

    待到再呈現(xiàn)時(shí),已經(jīng)是站在小世界懸崖上的夏極了。

    他深吸一口氣,此處靈氣充沛無比,比之萬劍宗不知濃了多少倍。

    他再掃了掃四周,青山綠水,古樹新木,郁郁蔥蔥,完全沒有半點(diǎn)人類活動(dòng)的跡象,而就是荒莽的遠(yuǎn)古山林。

    這遺跡小世界里,靜靜悄悄,卻必然地暗藏殺機(jī)。

    因?yàn)檫@等封閉的世界,早就不知孕育出了何等可怕的山河劫妖。

    夏極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的時(shí)候,俯瞰這里。

    只覺得江山如此多嬌。

    然而...

    他亦覺得,

    江山觀我應(yīng)如是。

    ...

    他沒有按照之前白素的指導(dǎo)而坐在懸崖上,

    沒有準(zhǔn)備遇到不對就轉(zhuǎn)身逃跑,

    因?yàn)閼已陆K究只是這小山河遺跡的邊緣地帶,靈氣雖然比外面濃了不知多少倍,但對這小世界而言,卻只算是稀薄貧瘠。

    于是,他一路往這小世界的中心走了過去。

    隨著走動(dòng),周圍的大山與河流開始緩緩的蠕動(dòng)。

    他走過一個(gè)峽谷,卻發(fā)現(xiàn)峽谷忽然變成山峰,那山峰頗為畸形,向他的背影彎著峰頂,好像在窺探他。

    他走過一條河流,那河流原本寂靜無聲,卻忽然“嘩啦啦啦”地響了起來,這種響聲沒有半點(diǎn)歡快的味道,而是一種“貪婪,期待”的意味,就好像是某個(gè)怪物在流著口水。

    他一往而深,獨(dú)自走過千山萬水。

    一雙雙不知藏在何處的恐怖瞳孔,正盯著他。

    這世界懷著滿滿的惡意。

    就如一群狼,看著一個(gè)即將養(yǎng)肥的食物走入了它們中間。

    這里,從沒有人敢來。

    也沒有人知道這里藏著什么。

    但夏極能感到,靈氣越來越濃,濃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稍稍感受了下,便是挑選了一處最濃的地方,盤膝坐了下來。

    他坐在一塊石頭上。

    那石頭幽黑無比,鋪著奇怪、神秘而深邃的石紋。

    就好像一張滿是獠牙的大嘴。

    夏極就坐在這兒,閉目,冥思。

    四周的靈氣變成了漩渦,漩渦連帶著海嘯,向著中央的他瘋狂涌來。

    他雙手灑然地垂落,承受著這些靈氣的洗滌,開始沖擊眉心的紫府。

    每個(gè)月醒來一次吃下辟谷丹,之后便是接著修煉,好不間斷。

    這一修煉便是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他紫府已經(jīng)被沖破,開出了三重天,但這三重天似乎已經(jīng)引發(fā)了山河妖的覬覦。

    一個(gè)明媚的午后。

    他座下那奇怪的黑石終于按耐不住,開始蠕動(dòng)了。

    這一動(dòng),方圓數(shù)十里的大地都動(dòng)了,如是地震,猶如是世界毀滅的前兆。

    夏極壓在山石上的手,輕輕叩動(dòng)了一下。

    這叩動(dòng)就如水入油鍋,瞬間,整個(gè)世界沸騰了起來。

    地殼撕裂,山河崩碎,劫妖亂起,遮天蔽日,一張張大嘴,一只只巨手...

    整個(gè)世界變成了墳?zāi)梗埔阉淌?,也要把他埋葬?/br>
    而夏極就正在這墳?zāi)怪虚g。

    山河妖的所有攻擊,都是屬于十二境的,但別說十二境的修士了,就算十三境,十四境,甚至更高,都會(huì)在這樣的攻勢里,被摧枯拉朽地毀滅,碾碎。

    境界只是攻擊形式,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力量,但卻并非碾壓性,并非靠著量變不能打破平衡的。

    你可以說一個(gè)坐在高達(dá)里的人,比石器時(shí)代拿著石頭的人要強(qiáng)。

    但若這人拿著的石頭是一顆星球呢?

    若是托著一顆星球去砸高達(dá)呢?

    凡人無法想象,因?yàn)槭鲿r(shí)代不會(huì)有人能拿著星球。

    但這不是石器時(shí)代,這是一個(gè)天驕輩出的玄幻世界。

    于是又有人要說,那我不練境界,有高達(dá)給我我也不坐,我就是丟石頭。

    那這又該是何等的蠢笨透頂不開竅,何等的教條迂腐僵化?

    夏極睜開眼,目光里沒有半點(diǎn)慌張,張口輕輕吐出兩個(gè)字:“回去?!?/br>
    兩字一出,宛如天施法令,言出法隨,茫茫地靈氣化作一只壓頂?shù)拇笫?,往大地?zhèn)去。

    大地便是平靜了。

    萬千的山河也安寧了。

    然...

    山河妖極其強(qiáng)大,未幾,這平靜里又形成了一重重的拱動(dòng),好似又諸多的頭要從地面掙脫而出,逐漸的這許多拱動(dòng)變成了波瀾。

    微波起皺,越來越皺。

    未幾,夏極那施加的力量便是被突破了。

    山河嘯起,化作超越了人類想象的浪,向他拍來。

    夏極雙手一張,左手為陰,右手為陽,陰陽一轉(zhuǎn)化黑白磨輪,磨輪之中萬法消。

    而此處的山河妖何等恐怖,一處被擋了,便是從八方,三百六十五個(gè)角度,細(xì)密頻繁毫無間斷地攻擊了過來。

    昏天暗地,無有光明。

    夏極口吐一聲:“刀。”

    這一口,便是吐出了一朵蓮花。

    蓮花花瓣不知幾多。

    一瓣一刀,不綻放。

    夏極站在花心。

    這花含苞未放。

    含苞未放的花,對向了四面八方的山河之流,彼此以一種恐怖無比、不可描述、不可理解的神話場景互相碾壓著。

    這一碾,便是碾了三個(gè)月。

    終于,蓮花破碎,山河退卻。

    夏極抓著破碎的山河,趁著那近乎固化的靈氣未曾重新聚集之時(shí),一口深吸,引靈氣成千蟒萬蛇鉆向他鼻中。

    別人承不住,但他是天人,本體更是劫源,能承的住。

    更強(qiáng)的山河妖也開始爭奪這“同類重傷”而產(chǎn)生的靈氣。

    雙方又是一陣廝殺。

    那重傷的山河妖就如海中白鯊出了血,轉(zhuǎn)瞬就同類以及夏極吞噬地半點(diǎn)兒rou都沒了。

    而吞噬結(jié)束,山河妖又開始向著夏極進(jìn)攻。

    夏極在剛剛的吞噬里,只覺這吃下的幾大口比安心修煉強(qiáng)了不知多少,于是他也向著山河妖攻去。

    這個(gè)世界,

    不是你吃我,

    就是我吃你。

    夏極明白。

    他飛在半空,看著遮天半邊的錦繡山河,口吐一聲:“刀。”

    這一口,聲音更沉更重。

    這一口,吐出了漫天刀光。

    刀光亦是遮住了半邊天,

    從西而來,

    與那往西而去的山河狠狠撞擊在一起,

    呈現(xiàn)出極其瑰麗,極其危險(xiǎn)的對抗。

    無處不在粉碎,無處不在爆炸,無處不在攻伐,無處不在爭奪。

    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了天和地,到處都是戰(zhàn)場,到處都可大戰(zhàn)。

    昏天暗地,肆無忌憚,無法無法。

    山與河,火與刀,巨妖與少年,彼此碾糅,夯撞。

    而每當(dāng)有靈氣被撞出,就如白鯊受傷流血,很快就被兇殘的山河劫妖還有兇殘的夏極,全部搶奪吞噬殆盡。

    夏極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火劫劫源的日子,他心里默默數(shù)著時(shí)間,提醒著自己過了多久,也算是在這驚濤駭浪般的靈氣里,保持清醒,而不至于只知?dú)⒙?,成了失去理智的魔?/br>
    山河多嬌,

    我亦如是。

    ...

    ...

    一殺又是三十年。

    距離夏極踏入此處,已過五十五年。

    眠月谷溝壑正值深秋,黃葉飄零,一些兔子小鹿飛鳥般的靈獸正在這寂靜之處奔跑雀躍。

    忽地,眾小獸安靜了下來。

    空間波動(dòng),漣漪重重,一個(gè)全身未著寸縷的少年人憑空而顯。

    小獸們不但不怕,卻反倒是往著那少年人而去。

    夏極仰頭看了看天穹,霜天萬里。

    他已十二境巔峰了,紫府九重,蘊(yùn)于眉心一寸之下,襯托地他原本俊偉溫潤的面容更添神性,肌膚潔白無瑕,便是女子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他看著圍過來的小獸們,便是露出了溫柔的笑。

    從懷里取出了一些蘿卜嫩草谷物,手指輕撫,便是賜予了這些食物以濃郁靈氣。

    他放下這些,小獸們便是跑過來,湊到他掌心吃了起來,

    兔子吃著吃著還舔了舔他的手背,

    靈鹿吃著吃著便“呦呦”地鳴著,親密地蹭著他的身體,

    靈雀開心了,便是跳到他肩頭,開始嘰嘰喳喳地歌唱。

    天色已暮,秋風(fēng)蕭索,小獸們這才依依惜別。

    夏極披上一件外衣,也不急著返回,而是枕著一塊大青石,取出了一盅美酒,仰頭痛飲,肆意灑然。

    天空最后一縷陽光消失了。

    秋月高懸,星光如同浩瀚的大海,從頭頂流過。

    夏極直接入了夢。

    這一夢...

    自是噩夢。

    這一夢自是見了劫妖。

    這一夢...

    沒有一年,沒有兩百年,也沒有四百年。

    他只夢了一個(gè)晚上,五個(gè)時(shí)辰,便醒了。

    待到魚肚白的地平線被光明刺穿時(shí),金色灑滿千山萬壑,群蛇綠山時(shí),夏極伸了個(gè)懶腰,打了個(gè)哈欠。

    他站起身,漫步在這山林里,渴了喝些山泉,餓了吃些果子,如此到了再次入暮,天色昏暗,晚來欲雨的時(shí)候,他停了下來。

    天地好像也停了下來。

    時(shí)間好像也停了下來。

    忽然之間,天下所有的夫子祠香火蒸騰,嗡嗡而鳴。

    這天下,指的不僅是云洲,而是所有的已知未知的大陸,但凡有夫子玉像的祠堂,此時(shí)便竟都同時(shí)發(fā)出了聲音,仿有賢人口誦圣箴,默念經(jīng)典。

    聲聲念念里,蘊(yùn)藏著洗滌靈魂的安寧。

    運(yùn)氣不錯(cuò),剛好在夫子祠附近的人,只覺心中舒暢,

    有病的病消了,

    有殘疾的斷肢重生了,

    有苦悶的忽然全解了,

    有失了勇氣的忽然振奮了,

    有藏著蠅營狗茍陰暗念頭的忽然光明了,

    有瓶頸無法突破的忽然頓悟了,

    有苦思冥想而不得的忽然了然了。

    那不計(jì)其數(shù)的香火忽地凝聚升騰,化作不可一目窮盡的浩蕩香海。

    香海凝聚成象,化作萬丈夫子,站于大地,手垂云端。

    香客,或是周邊的人都開始發(fā)出驚呼。

    忘情地高喊著。

    “夫子顯圣!”

    “人教大興!”

    而但凡信仰著人教,腦海里觀想著夫子的修士更是只覺實(shí)力突飛猛進(jìn),竟都是往前進(jìn)了一大步,此謂水漲船高。

    而這些修士不明所以,紛紛驚奇地抬首看天,然后再沉浸于心,開始思索這力量的來源。

    獨(dú)自修行者暗自竊喜。

    而成群修行者自是發(fā)現(xiàn)了不僅自己一人有了這等變化,便是開始查探,詢問。

    而剛好在夫子祠旁的修行者,仰望著那垂手云上的夫子圣影,心底已是了然而通透。

    這是夫子給予的力量。

    那明白了的修士,無論身處何處,自是取出清香,虔誠地對著那圣像再行祭拜。

    這蘊(yùn)藏著信念的細(xì)枝般的香火,又飛騰上天,成一指之細(xì)的小流,匯入了那汪洋恣肆的香火海洋里。

    而這諸多夫子顯圣的圣像,忽地都緩緩轉(zhuǎn)身,對著某個(gè)方向,微微拜下。

    那是眠月谷的方向。

    眠月谷,天色已暗,秋雨已至,忽然之間,半邊黑天亮了起來。

    仿如一界的浩瀚善業(yè)凝聚于夏極身后,呈現(xiàn)出驚心動(dòng)魄的光明。

    一念之間,已入十三境巔峰。

    一千五百年的香火,送他扶搖而上。

    一朝一夕,便是直破了這大境界,更勝旁人一夢四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