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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皇兄萬歲在線閱讀 - 第245章 244.天下夫子(第一更)

第245章 244.天下夫子(第一更)

    數(shù)日后,小宛城,帝君行宮。

    姬玄環(huán)視著難得能夠齊聚一堂的眾人:

    大將軍神無覺,

    國師十方尊,

    隱君后土,

    文首呂映,

    帝師風(fēng)南北。

    姬玄沉聲道:“趁深冬來臨之前,孤想御駕親征。一舉奪回橫江城?!?/br>
    大周帝君的話音剛落,神無覺魁梧如山的軀體直了直道:“臣以為不可?!?/br>
    姬玄掃過其他幾人,“你們呢?”

    十方尊手中撥動著念珠,一副諸神無念的模樣。

    后土直接道:“有件事還是讓呂映和陛下說吧?!?/br>
    姬玄目光瞥向了那儒雅的白衣先生。

    呂映搖了搖手中羽扇,眸子一轉(zhuǎn),便笑道:“讓陛下失笑了,我呂家有人叛變了,除此之外,那儒道八奇以及他們的老師也隨著一起叛變了。

    這本該加入我們的力量,如今卻徹底到了對面,此消彼長,陛下需要慎重才是?!?/br>
    “儒門八奇?”姬玄沉吟道,“你們不是個個法力高強(qiáng),身懷絕學(xué)嗎?便是叛變的幾人,就足以讓你們停步不前?”

    呂映道:“他們?nèi)羰枪律硪蝗?,倒不可怕,十方尊大人,后土大人,都可以完成對他們的刺殺?/br>
    但如今,他們身處六百萬的大軍之中,就如魚躍龍門,化龍而入海,天地自任遨游?!?/br>
    “文首說少了?!鄙駸o絕忽然甕聲道,“出了這事,就不怕陛下知道?!?/br>
    姬玄面色很不好,這等大戰(zhàn)和他所設(shè)想的完全不同。

    根本不是一面倒的局勢,也不是導(dǎo)演好的局勢。

    天地之變,根本不是人可以掌控的。

    或許今天你覺得勝券在握,明天你也覺得勝券在握,甚至你想不明白怎么才會輸,不明白哪里會出問題,但真正開始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你再細(xì)細(xì)去查,去復(fù)盤,就會感慨四個字:天道無常。

    大周帝君虎軀一震,扶額,一雙虎目里綻放出攝人心魂的光芒,他沉聲吐出一字:“說?!?/br>
    呂映搖了搖羽扇,笑而不語。

    神無覺道:“婆婆mama的,你不說,我來說吧?!?/br>
    然后,他直接道:“六百萬大軍如果都只是普通士兵,倒也沒那么可怕,畢竟時(shí)代變了。

    但是...那六百萬大軍里,至少有三十萬人是覺醒了血脈的,雖然都不是什么強(qiáng)大血脈,但在儒門八奇的指揮下,足以逆轉(zhuǎn)一切的局勢。

    陛下,您沒聽錯,逆轉(zhuǎn)一切局勢!”

    姬玄怒極反靜:“此話何解?”

    神無覺道:“臣給您打個比方吧。在火劫未曾到來之前,最強(qiáng)者不過是十境,而儒門八奇他們損耗壽元,以普通士兵的兵魂為基,而凝聚出的力量,等同于十一境巔峰境界的全力一擊,所以可以橫掃一切。

    當(dāng)然這其中存在著相生相克的復(fù)雜原理,并不只是單純的強(qiáng)弱關(guān)系,所以當(dāng)年突厥近五十萬大軍的一擊,只不過是毀了黑皇帝十幾片龍鱗,這個不談。

    如今,那三十萬血脈士兵遠(yuǎn)非當(dāng)初的普通士兵,而儒門八奇統(tǒng)帥著這樣的軍隊(duì),他們可以......”

    神無覺沉吟了片刻,直接道:“他們可以使用出等同十二境巔峰境界的全力一擊,沒有人知道這一擊是什么樣的,因?yàn)樗麄冞€沒展露過。

    但這是最恐怖的威脅。

    儒門八奇若每人折損十年壽元,他們猶然可以使用八次這樣的攻擊,

    十二境是什么,我都不知道,面對這十二境巔峰的全力一擊,誰都沒有信心接下?!?/br>
    姬玄道:“孤聽聞劫地有大恐怖,名為噩兆,如此說來,他們豈非無敵于天下,連噩兆都可以斬殺了?”

    神無覺搖搖頭道:“陛下,并非如此。”

    “為何?”

    “戰(zhàn)局是復(fù)雜多變的,如若單純地讓儒門八奇中的一人領(lǐng)著三十萬血脈軍隊(duì),直接對上黑皇帝或是蜃君,那么臣可以說,黑皇帝與蜃君都無法承受這樣的一擊。

    然而,黑皇帝神出鬼沒,蜃君麾下不知幾多的隱形火妖,在真正對上祂們之前,也許軍隊(duì)就會亂了。

    儒門八奇的出手機(jī)會只有一次,所以他們必須看準(zhǔn)了黑皇帝、蜃君真正顯身了。

    然而,臣以為,儒門八奇很可能見不到黑皇帝、蜃君,士兵就已經(jīng)折損的差不多了。

    我們目前并沒有針對火妖的辦法。

    儒門八奇也不行,但儒門八奇對我們卻是足夠壓我們一頭了。

    所以,臣才不敢聚兵而戰(zhàn),只能分兵數(shù)百路,再各處交鋒,防止的就是給儒門八奇制造出一擊擊潰我們的機(jī)會。

    即便如此,我們目前還是處于下風(fēng)。

    而估計(jì)過了這個冬天,儒門八奇一定會有人率領(lǐng)那三十萬血脈軍,揮軍直入,再不管阻撓,而一戰(zhàn)功成,到時(shí)候陛下就需要提前遷都了,放棄巨業(yè)城,而另選其他城市為都?!?/br>
    神無覺停下話語,雙目緊皺。

    姬玄神色也很不好。

    后土忽道:“我也正在安排對那幾人的刺殺,但卻很不好動手,因?yàn)閰渭页隽伺淹?,那位叛徒似乎對我們的勢力有不少了解?/br>
    更何況,他們竟也組建了對應(yīng)的暗殺勢力,那些勢力都由血脈覺醒、適合刺殺的死士構(gòu)成...名為墮天軍。

    這一軍死士有多少人,沒人知道,這一軍是如何運(yùn)營的,也沒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一軍的軍主就是呂家那位叛徒?!?/br>
    夏極忽然問:“是哪位叛徒?”

    后土哼了一聲,冷笑道:“說起來,這可是多虧了帝師,要不是帝師那兩卷兒書,他們可不會這么強(qiáng)。”

    《天下勁氣》、《天下意象》就如潘多拉魔盒,釋放了一切的可能,將束之高閣的東西展露在了所有人面前,給了所有人變強(qiáng)與主宰命運(yùn)的機(jī)會,而這一股龐大的浩然之力,足以將本已無常的天道扭曲到不知何等的地步。

    因?yàn)槿鐗粞┑木?,蘇家和吳家非常不對付,所以吳家隱君抓著機(jī)會就猛懟蘇家帝師。

    夏極不看這位曾經(jīng)的四皇姐,轉(zhuǎn)頭看向呂家文首。

    那儒雅白衣文士對他友好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搖晃羽扇,輕輕吐出兩字:“夏允?!?/br>
    夏極要多勾點(diǎn)信息出來,便繼續(xù)跟了一句廢話,“我聽聽說這夏允曾是大商的二皇女,與如今的北商帝乃是親姐弟?!?/br>
    呂映道:“正是如此?!?/br>
    說完,他半點(diǎn)兒廢話都不講。

    軍國大事不比聊天。

    聊天需要一直聊下去。

    而軍國大事卻需要隨時(shí)把天聊死。

    因?yàn)?,多說一句都可能引發(fā)未知后果。

    “少說話”對呂映來說已是近乎于本能的常識。

    他不說。

    夏極也不再問,但心底竟對這位在早年曾害過自己的“妖女”多了一點(diǎn)佩服。

    墮天,這就是扛起大旗對天宣戰(zhàn)了。

    天是什么?

    是活了萬年以上,布局了三千年的九個存在。

    對這人世而言,祂們就是神明,就是天。

    大道如何?

    天下分分合合,而道意凝聚出了天命之子——姬玄,要的就是他來統(tǒng)一這一亂世,今后五百年里對抗火妖。

    三皇子夏賢要擺脫這命。

    二皇女夏允要墮天。

    反抗的就是神明,就是這大道意志。

    夏極忽然想起五皇子夏啟,八皇女夏清玄,這一對兄妹難道不也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反抗著命中注定的東西嗎?

    自己與小蘇...又何嘗不是呢?

    若是可以活下來,若是可以活的更好,誰愿意逆天?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若是不跟著著命運(yùn)的軌跡行進(jìn),就會遇到無窮的阻擾,甚至毀滅...

    這種事,自古使然,從未改變。

    呂映垂首良久,忽地抬頭看向姬玄道:“帝君不需擔(dān)心,無非是個中拉鋸復(fù)雜一些,漫長一些,勝利最后還會是我們的。

    我世家已在四處招募童子,在隱蔽之地匯聚火種,以培養(yǎng)一支強(qiáng)大的血脈軍,不出十年,軍隊(duì)可成型,到時(shí)候便是正面對上北地也不再懼怕。”

    姬玄道:“這十年,北地不會更強(qiáng)么?”

    呂映笑道:“我世家實(shí)力強(qiáng)大,他們離不開北地,若是離開,我保他禍起蕭墻,后路崩斷。

    何況...他們覺醒血脈是靠的火妖,但火妖可不會只給他們帶來好處,說不定一次爆發(fā),就會毀滅他們數(shù)十萬甚至百萬的士兵。

    所以,某種程度上,我們是安若磐石,而北地卻是前有狼后有虎,處于被動,氣急敗壞,不得不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儒門八奇終歸只有八個人,只有有限的出手機(jī)會,而只有他們和血脈軍在一起時(shí)才會有這樣的可怕力量。

    我南朝之地何其療闊,他若來,我便讓他來,他要哪座城,我便堅(jiān)壁清野,再給他哪座城,但在沒有血脈軍駐守的地方,那就是我們蠶食鯨吞之處。

    所以,這是一場持久戰(zhàn),陛下能來前線就已足夠了,但卻不可御駕親征。

    其中復(fù)雜兇險(xiǎn),牽涉到各種層面的廝殺,每一時(shí)每一刻,都會有成百上千的交鋒在以各種形式進(jìn)行,這就如一個極大的絞rou機(jī),沒有人能在其中算盡一切。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帝君?

    臣懇請陛下回歸巨業(yè),靜候佳音?!?/br>
    姬玄閉目,軀體呈現(xiàn)出某種帝王的威嚴(yán),他如是在思索著,掙扎著,虎軀微微震動著,待到他再睜開眼,只見虎目之中帶著灼灼淚光,“那一切便都托付給諸位了?!?/br>
    幾人心底莫名一動,有些心魂動蕩之感產(chǎn)生,便急忙起身道:“為陛下效死。”

    ...

    ...

    冬天快近了。

    姬玄南下,帝師自是相隨而行。

    他半途又遭遇了一些刺殺,但有夏極在,這些刺殺根本不算個事。

    姬玄的貼身侍衛(wèi)與將軍對這位帝師的敬重簡直難以附加。

    除了這位帝師沒有突破十一境之外,他根本就是無敵的圣人。

    他為人隨和,

    教導(dǎo)眾生,

    醫(yī)治傷病。

    而無論是誰遇到了問題去詢問他,他總會解答,甚至點(diǎn)撥,讓人只覺茅塞頓開撥云見日。

    無論是誰,看到他都忍不住發(fā)自心底地想喊一聲老師。

    只不過帝師豈是能被尋常人稱為老師的?

    而先生則又無法表達(dá)眾人心底的崇敬。

    逐漸的...

    不知是誰率先喊了“夫子”。

    而“夫子”之名,便是傳開了,這一傳直接傳到了天下。

    無論北地,還是南朝,無論販夫走卒亦或是王公貴族,再或是三教九流,武者將軍,都會稱一聲“夫子”。

    到現(xiàn)在,世上沒看過或是沒聽過《萬法卷》的人,真的不多。

    而但凡修武,都必定翻閱《萬法卷》。

    換句話說,所有人都學(xué)到了自己原本根本無法學(xué)到的知識。

    這一聲“夫子”,無論陣營,無論敵我,完全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稱。

    ...

    ...

    次年深秋。

    南朝的第二座大城市——宗動,也失守了。

    那位北商帝強(qiáng)忍著來自于劫地的巨大壓力,穩(wěn)扎穩(wěn)打,根本不輕易冒進(jìn),然而火妖給了他力量,卻也在時(shí)刻地帶來毀滅。

    封狼關(guān),甚至原本的王都都已被火焰淹沒了,越來越多,越來越詭譎的火妖在無情地收割著人命,也在催促著眾人往南逃去。

    在這種局勢下,北商帝還能不揮軍南下,而是沉穩(wěn)地步步為營,實(shí)在是褪盡年少時(shí)的浮華,為一代不可多得的雄主。

    南朝的大將軍,文首,領(lǐng)著各路軍隊(duì),與儒道八奇在進(jìn)行著各種形式的交鋒,雖得世家相助,這交鋒卻仍然是膠著的。

    而國師,隱君,則是率領(lǐng)南朝各大勢力,在與夏允率領(lǐng)的墮天軍交鋒。

    整個天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動蕩。

    沒有一個人能逃脫。

    而不知為何,老祖?zhèn)儏s也未曾再出手。

    ...

    冬又快到了。

    飛雪落下的時(shí)候,預(yù)示著火妖的安分,也預(yù)示著南北占據(jù)的稍稍緩和,雙方會以某種默契而進(jìn)行各自的修整。

    此時(shí)...

    前線某場大戰(zhàn)才方落定。

    死尸無數(shù)的戰(zhàn)場,蒸騰著血紅的霧氣。

    飄渺霧氣里,一名青袍男子正踏在這荒原上,緊隨他身后的是一個裹著貓耳斗篷的少女。

    少女背著一個大箱子。

    男子每當(dāng)聽到痛苦的呻吟,見到那些還未死去的士兵,便會駐足停下,從大箱子里取出一些藥物來為士兵醫(yī)治。

    而凡得他醫(yī)治之人,便會奇跡般的恢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