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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皇兄萬歲在線閱讀 - 第234章 233.你算什么東西(第二更)

第234章 233.你算什么東西(第二更)

    “公公...”

    楊芙跟了上去,雙眼里滿是憂愁。

    她不知該怎么辦,所以,如是失了魂兒般跟著夏極,一起走到了萬劍山莊的莊門處。

    門坊下,已有許多人了,兩邊形成了鮮明的對(duì)峙。

    俞瓏,謝瓊峰,年盈,趙燕歌等人站在一起。

    其他人站在另一邊。

    當(dāng)然,拉偏架的存在自然少不了。

    楊芙看到這一幕,并沒有跑上前,而是向著遠(yuǎn)離眾人的一處小亭跑去,亭子里有一個(gè)儒雅男人正悠閑地喝著茶。

    “爹,我求您?!?/br>
    那儒雅男人微笑道:“求我什么?

    你還未嫁過去,那些人就如此囂張跋扈,不把我山莊的朋友看在眼里。

    這是他們犯的錯(cuò),他們自己該擔(dān)著。”

    “爹??!”

    楊芙直接跪了下來。

    周圍聲音鬧哄哄,響的人腦袋疼。

    忽然,一名黑臉男子走出人群,看著對(duì)面幾人,滿臉正氣道:

    “我乃是臨峰城的城尉,此處地域的案件亦是我管理。

    馬公子鄭公子平時(shí)任俠好客,又是名家公子,此番攜帶重禮來參加婚宴,定然不會(huì)無緣無故的消失,幾位既然有嫌疑,便是去府衙接受調(diào)查吧,若是沒有問題自然放人?!?/br>
    似乎是有著準(zhǔn)備,他話音剛落,便是四名持刀大漢手抓破氣鐵鐐銬,從兩邊走出,越過新郎官,向著其他三人而去。

    “接受調(diào)查”,“沒有問題放人”這都是屁話,一入府衙深似海,是生是死,是非曲折,哪里還容得的你。

    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人命如草,殺人誅心豈不是也很尋常?

    便是殺了你,還能給你戴上一個(gè)罵名,然后再牽連家人,然后還有許多不知真相的人拍手叫好,這實(shí)在是再正常不過的cao作了。

    這黑臉男子玩的賊熟練。

    然后,他更是露出了微笑。

    因?yàn)?,他看到新郎官跪下了?/br>
    黑臉男子心底得意,面子上卻依然維持著原本的正氣道:“新郎官這是何意?本城尉秉公執(zhí)法...”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就被俞瓏打斷了。

    那位英俊而謙遜、頗有幾分濁世佳公子味道的男子正色看向夏極,隔著人群,他深深叩拜了三下。

    四周,仿佛再無他人了。

    也再無聲音了。

    夏極看著這弟子,他明白弟子為何而拜。

    所以,他問:“你想好了嗎?”

    四周雖然有著哄笑,有著喧囂聲。

    但俞瓏卻已聽不到外人任何聲音了,他沉聲道:“想好了。”

    夏極溫和地看著他:“這擔(dān)子,比你想的要重,也許會(huì)不得好死。”

    俞瓏也不再多說,他雙手匍匐,重重叩首,然后以最端正地姿態(tài)跪拜著,繼而揚(yáng)聲道:“我愿承老師之名,亦愿擔(dān)老師因果,若無老師便無我俞瓏,有我俞瓏自當(dāng)為老師分憂?!?/br>
    夏極靜靜看著他,輕聲道:“你不明白...”

    俞瓏?yán)^續(xù)旁若無人地?fù)P聲道:“無非魂飛魄散,弟子無怨無悔?!?/br>
    夏極搖了搖頭。

    下一刻,謝瓊峰,年盈,趙燕歌,甚至是他身側(cè)的風(fēng)吹雪都半跪了下來,齊聲道:“無非魂飛魄散,弟子無怨無悔?!?/br>
    這一瞬間,天地里,一切人,一切物都消失了。

    唯剩下跪著的弟子,與站著的老師。

    夏極閉上眼,淡淡道了聲:“好。”

    眾人的哄笑聲更大了,因?yàn)樵谒麄兛磥恚詾檫@是個(gè)不知哪里的小門派...

    夏極睜開眼,看了弟子們一眼:“去做吧,不用害怕捅到天,有我在?!?/br>
    “是?!?/br>
    幾名弟子齊聲回答。

    夏極聽到了一股燃燒的味道。

    他再不看眾人,走向身后,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楊芙。

    楊芙想跪著,但那一股扶起她的力量卻似不容她拒絕。

    夏極拉著她道:“小芙,我們到里面去等。”

    亭子里,萬劍山莊莊主放下茶杯,輕哼一聲道:“閣下是否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聲音里藏著煞氣。

    夏極無悲無喜,淡淡道:“你算什么東西?”

    當(dāng)他說完“西”這個(gè)字的時(shí)候,稍稍放開了力量,

    一股狂風(fēng)從他口中而出,

    帶動(dòng)這天地之間的氣流,奔騰狂涌仿似那滾滾東去無法阻擋的江水,亦如那盛夏時(shí)分隨蛟而起的千里海嘯。

    淡淡的一聲吐字,直卷的天地?zé)o光、日月失色,

    而樹木房屋、泥石溪水,皆是被這粗暴的力量強(qiáng)橫地驅(qū)逐著,驚恐萬分地向遠(yuǎn)瘋狂逃離。

    轟??!

    轟隆?。。?!

    亭子倒了。

    樹木倒拔。

    巨石如紙屑般在空中無助地飛著。

    遠(yuǎn)處的房屋仿如積木被頑皮的巨人一不小心踩塌了。

    山溪中斷,上下分離。

    一個(gè)字。

    一口風(fēng)。

    吹盡面前一切遮眼浮塵,一切是是非非。

    前一刻還儒雅地飲茶的萬劍山莊莊主,早已不知被吹去了哪兒。

    “他沒事”夏極拍了拍新娘子的背,“我們?nèi)ズ竺娴取!?/br>
    楊芙大腦一片空白,她忍不住側(cè)頭往后看去。

    包括夫君在內(nèi)的四人,已經(jīng)拔刀對(duì)上了現(xiàn)場(chǎng)近千的對(duì)手。

    自家夫君終于脫下了謙遜有禮的一面,展露出了強(qiáng)大的一面,而對(duì)之前那些出言不遜、仗勢(shì)欺人者進(jìn)行斬殺。

    另兩名少女,一人速度極快,如同掠水飛燕,在眾人之間靈巧而迅捷地舞著,殺人如割草,不過如此。

    另一個(gè)小個(gè)子則是抓著刀,目光瞅著要逃的,誰逃她就上去補(bǔ)一刀。

    楊芙很遺憾地發(fā)現(xiàn)自家夫君竟然被壓了一頭。

    而那豪俠狀的男子,出刀大開大合,刀勢(shì)沉穩(wěn)如山臨,所到之處,根本無人能匹敵,他并不嗜殺,但卻也會(huì)憤怒。

    剛剛那情景,誰不會(huì)憤怒?

    如今,那男子的憤怒傾瀉而出,無論什么貴族,什么城尉,什么公子哥兒,都是照殺不誤。

    而從他的氣勢(shì)、態(tài)度,楊芙感受到了一股屠殺現(xiàn)場(chǎng)的味道。

    這些人都是怪物,

    都是讓楊芙大開眼界的人物。

    如果...

    他們的身邊沒有站另一個(gè)男人。

    那一位看似內(nèi)向害羞,不敢看人的夫君的兄長(zhǎng)。

    那位夫君的兄長(zhǎng)甚至沒有拔刀,只是抓了一根草。

    一根草在他手心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把殺人刀。

    長(zhǎng)草如隨風(fēng)舞動(dòng)。

    每一動(dòng),就會(huì)有一人死去。

    他錯(cuò)身而過,讓血液不會(huì)沾到他的身體,亦不會(huì)污濁他的眼睛。

    他未出手時(shí),如同一個(gè)害羞的大男孩,

    但出了手,卻讓人猛然察覺,那就是披著人皮,藏在人間、且有著潔癖的怪物。

    不,也許不是怪物。

    他太無敵了,出手也太云淡風(fēng)輕了,臉上還帶著不甘不愿的神色,這樣的人...楊芙莫說見過,便是連聽都沒聽過。

    “你們膽敢殺戮朝廷命......”

    有人叫囂著,但話音未落,就戛然而止,不是他沉默了,而是死人無法再說話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

    沒有回答,也沒有追問,因?yàn)檎f話的人已經(jīng)死了。

    “瘋了,真是瘋了,你們一定是魔門的...”

    這習(xí)慣了瘋狂給別人扣帽子的人也未能完成他的演講,因?yàn)樗菜懒恕?/br>
    “這定是魔功...”

    話音未全,又已死亡。

    “大家不要怕,他們不過就四個(gè)人,我剛剛已經(jīng)分析出了他們的招數(shù),無法就是斬,刺,撩,揮這幾個(gè)動(dòng)作...”

    話未說完,又是死亡。

    人間的泥土里,藏了太多的塵埃。

    夏極從皇都走出時(shí),就已經(jīng)明白了這一點(diǎn)。

    無論你做了什么,你都會(huì)發(fā)現(xiàn)自己所做的,竟然趕不上寥寥幾句流言蜚語。

    謠言可以斷章取義,把你做的一切貶的一文不值,也會(huì)讓你永遠(yuǎn)的疲于奔命。

    何使浮云不遮眼?

    唯有一騎離泥塵。

    夏極拉著新娘子離開了這樣的血腥場(chǎng)合。

    他坐回偏堂。

    楊芙局促不安地低著頭。

    她已經(jīng)有些明白,這很可能不是夫君的父親,而是夫君的老師。

    遠(yuǎn)處,廝殺猶然激烈。

    夏極忽然丟出一個(gè)令牌,這是蘇家的身份銘牌,“拿出去給他們看吧,再慢你山莊的人也要死了?!?/br>
    楊芙急忙接過,她不認(rèn)得這令牌,但她還是急忙跑了出去。

    門外,萬劍山莊的楊景正在準(zhǔn)備劍陣。

    那四人雖然恐怖,但他萬劍山莊也不是不能抵御的。

    一聲長(zhǎng)嘯聲里,三千正在后山修煉的弟子頓時(shí)飛掠而來。

    楊芙揮舞著手里的令牌,喊著:“三叔??!”

    楊景面色鐵青,容貌里又是震驚、又是恐懼、又是憤怒,此時(shí)看到楊芙,怒道:“你找的好郎君!”

    楊芙也不多說了,直接把令牌遞交了過去。

    楊景下意識(shí)地接過令牌,

    令牌上刻繪著五色龍,龍游邊緣,

    而中央則是兩條首尾銜接的怪龍。

    龍纏兩圈,最中以古體刻繪著一個(gè)字。

    也許外人不認(rèn)得這個(gè)字,但萬劍山莊也不算小勢(shì)力,這楊景又是山莊的三莊主,他自然認(rèn)得這是一個(gè)“蘇”字。

    他身子忍不住顫了顫,“誰的?”

    楊芙道:“是我...公公的?!?/br>
    楊景驀然瞪大眼,張大嘴,他認(rèn)出了這令牌,也知道了來人身份。

    他驀然把令牌丟回給了楊芙,一揮手道:“都跟我來!”

    楊景在萬劍山莊顯然威望不小,他一聲令下,頓時(shí)諸多的山莊精英干部、親傳弟子、精英弟子都隨著他往后而去。

    楊芙道:“三叔,不要??!”

    她心底復(fù)雜無比。

    雖然三叔他們做的不對(duì),但畢竟也是自己親人。

    無論是三叔傷了夫君那邊的人,還是夫君傷了自家人,她都無法接受。

    但楊景并沒有聽到她說話,這位萬劍山莊的三莊主早已滿頭大汗,肝膽皆寒,正在狂奔。

    她急忙追了過去。

    然后見到山莊一群弟子到了偏堂面前。

    楊芙焦急地喊道:“三叔?。〔?..”

    她話音未落,下一秒便見到了不敢置信的事。

    三叔跪下了。

    他身后的眾人全傻眼了。

    眾人以為是來廝殺的,卻不想這么一出,都愣在了當(dāng)場(chǎng)。

    楊景緊張地喊道:“都給我跪下!”

    眾人于是紛紛屈膝,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跪向了偏堂的門檻。

    門檻里,夏極正在喝茶。

    楊景咬咬牙,顫聲道:“小人有眼無珠,有眼無珠,給您賠罪了!”

    說著,他向著門檻猛然磕頭,一個(gè)接著一個(gè),不敢停下。

    門檻后,那白發(fā)男子靜靜放下茶盞,他并沒有開心得意,甚至有幾分遺憾。

    本該歡歡喜喜,為何非要弄到這個(gè)地步?

    他平靜道:“起身吧?!?/br>
    楊景不敢起身,始終跪著,其他人雖不明所以,但沒有人是笨蛋,他們瞬間明白了這位白發(fā)男子身份地位之高,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想象的。

    三千弟子從后山趕來了,他們沒有能結(jié)成劍陣,而是都跪了過來。

    很快,山莊莊主也穿著破破爛爛地衣衫返回了,

    由于夏極的控制,他并未受重傷,

    只不過在看到眾人叩拜后,他愣住了,急忙傳音給跪著的楊景:“他是誰?”

    楊景傳音回去:“蘇家人。”

    山莊莊主瞪大眼,“真的?”

    “我見到身份銘牌了?!?/br>
    山莊莊主再回想剛剛的力量,若不是世家人,哪里會(huì)如此強(qiáng)大?

    他雙腿一軟,也向著那偏堂跪下,心底是淚水狂流。

    親家啊,你要是早說,我特娘的會(huì)這么對(duì)你嗎?

    正目瞠目結(jié)舌的楊芙忽然耳中傳來傳音。

    “去向你公公說幾句好話吧,是爹瞎了眼了,沒認(rèn)出人...”

    “爹...這是?”

    楊芙完全無法理解這瞬間顛覆的情景。

    自家的公公,俞郎的老師,還有那位大兄,以及其他人...他們究竟是??

    此時(shí),夏極再道了一遍:“起身吧。”

    沒人敢起。

    夏極道:“婚禮還辦不辦了?”

    “辦,辦,當(dāng)然辦。”萬劍山莊的家主急忙道。

    夏極道:“那都起來吧?!?/br>
    他再三說,跪著的人才誠(chéng)惶誠(chéng)恐地起身。

    蘇家威壓,可見一斑。

    ...

    ...

    血色宴會(huì)后。

    新郎新娘入了洞房。

    夏極也準(zhǔn)備離開了。

    莊主等一行人,垂首弓腰,送他遠(yuǎn)去。

    到了下山口,莊主才問:“大人今晚不如在莊中過一夜,我...我已做安排,算是給您賠罪?!?/br>
    夏極大概猜到是什么樣的安排,而這種安排從骨子里讓他有些不喜歡,但他無法改變,于是道:“不用了,我還要趕回鏡湖?!?/br>
    這位萬劍山莊莊主還要再客氣,但他終于琢磨除了“鏡湖”兩個(gè)字代表了什么。

    他忽然意識(shí)到自己眼前這位男人究竟是誰。

    他只覺著一股發(fā)自靈魂的戰(zhàn)栗,席卷了周身。

    竟...

    竟是那位大人。

    那位寫了《天下勁氣》《天下意象》的大人。

    傳道天下的神話。

    他無法想象。

    臉上表情豐富多彩,無法描述。

    再回過神來,幽黑的山道上已經(jīng)沒了人影,只有聲音隨夜晚春風(fēng)飄來。

    “把我的身份告訴那些人,要報(bào)仇的,讓他們來鏡湖找我?!?/br>
    萬劍山莊莊主終于清醒了幾分,他雙腿一軟,便是向著山下那看不見的背影跪了下去,顫聲道:“您...走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