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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豪門重生手記在線閱讀 - 第234節(jié)

第234節(jié)

    焦清蕙的要挾也罷,招攬也好,又哪是他這樣的人,能輕松回絕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昨天忘記說了,這好像是三本里第一次提到愛啊

    這個說法太現(xiàn)代了,昨天寫的時候有點囧,但又很難找出替代的……

    順便這里也發(fā)一下:大家都知道,入v后有全勤獎拿的,日更9000有15%的拿…………我好像一直拿的都是5%,我心里一直有個拿15%的夢!我想把這個夢安排到下個月實現(xiàn),順便把所有加更的債都還了,大家意下如何……

    ☆、253解脫

    家里人口少,就是能為再大,喪事也辦得捉襟見肘的。好容易把老太爺送出京郊,在早已點選好的一處陵地入土為安,又把日后祭祀守墓之事略作安排。一家人已經(jīng)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王尚書、方統(tǒng)領(lǐng)等門生,也都各自回去休息,蕙娘把歪哥和乖哥打發(fā)回權(quán)家了,自己帶著權(quán)仲白在自雨堂休息了有七八個時辰,方才堪堪回過神來,出去和四太太、焦子喬等人用早飯。

    一家子就這么點人,現(xiàn)在連老太爺都去了,便不再分桌進(jìn)餐,而是團(tuán)團(tuán)圍坐。雖是熱孝里,但因四太太是病人,焦子喬年紀(jì)又小,也沒有完全斷了葷腥,到底還是點綴了一點子rou絲。至于蕙娘、文娘,已嫁女為祖父,只服九個月大功,權(quán)仲白、王辰服上三個月的緦麻孝就算是全禮了,哪怕是在熱孝里,其實也不用那么嚴(yán)格地遵守食素的規(guī)定,也就都不在意,只是低頭吃飯。

    四太太勞累了這一陣子,精神虛耗到了極致,這頓飯都是撐著吃的,大半時候,只是靠在椅子上,半合著眼睛做微笑狀。蕙娘、文娘看了,心里自然有些難過,就是焦子喬,也只是吃了小半碗米飯,便擱下了筷子。眾人心里也都明白:老太爺去得急,一應(yīng)喪事辦得亂,家里人都還沒有坐下來好好地談過,四太太是強(qiáng)撐著來吃這頓飯,免得耽擱了王辰、文娘回南的腳步。

    “老爺子去得挺快的,大家都沒想到,說撒手就撒手。”果然,見眾人都把碗筷給擱下了,四太太便開了口。她的聲音微弱得要側(cè)耳才能聽清?!爱?dāng)時我正病著,沒能在床前伺候,子喬人又小,也頂不得什么。倒都是蕙兒、仲白在老太爺跟前,老人家要有什么話留給你們,也是說給他們聽?!?/br>
    王辰、文娘的眼神便落到了蕙娘夫妻身上,蕙娘肅容道,“我也不瞞你們倆,老爺子關(guān)著門和我說了許久的話,大體都在交代喬哥的將來,還有宜春號的事。至于他的私房身家,這等小事,老人家沒有吩咐。”

    王辰忙道,“這應(yīng)該的,文娘已得了陪嫁,余下的東西自然都留給喬哥,我們絕無異議?!?/br>
    焦家雖然把宜春票號陪給蕙娘,文娘也得了一筆很說得過去的陪嫁,在渠氏跟前,都頗不落下風(fēng)。但留給子喬的那份錢財,也還是能讓人大為眼紅。只要他不沾染什么惡習(xí),恐怕兩三百年內(nèi)那都是吃用不盡的。王辰對這筆錢財沒有覬覦之心,四太太也是松了一口氣,她微微點了點頭,欣慰地看了女婿一眼,不禁便插口道,“老爺子對你一直都是很滿意的,臨走之前,心心念念,便是你們兩個還沒有給他添個外曾孫……”

    王辰望了文娘一眼,微微一笑,表現(xiàn)得倒也頗為得體,“我們盡力吧?!?/br>
    王辰在外人跟前,對文娘真是沒什么好挑的了,即使柔情不足,但大秦的官宦子弟,哪個不是倚紅偎翠?妻子過門幾年無出,添點屋里人偏寵通房小妾,娘家人都不好說什么。四太太對他的滿意,滿意得也有道理,她又沖王辰一笑,才對蕙娘微微點頭,蕙娘便續(xù)道,“即使如此,老爺子也要給小輩留點念想,這就由我做主吧,老人家平時隨身的用品,咱們兩姐妹各挑幾件。喬哥你覺得如何?”

    焦子喬忙道,“十三姐你替我做主就行了,我什么都聽你的?!?/br>
    他一臉純真的信任,倒讓眾人看了,都微微地笑:老太爺雖然不收藏古董,但身家擺在那里,他的珍玩還能賤了么?喬哥雖說天資似乎并不如何高明,但為人到底是大方的。

    “還有王辰你……”蕙娘望著王辰,緩緩道,“老爺子說,讓你好好地待文娘,他在地下也能安心。一家子就這么幾個子孫,文娘、喬哥都不大懂事,喬哥人在跟前還能看顧,文娘卻要隨你東奔西走。我們家雖有些富貴,但人丁稀少、身世畸零。這孩子在世上,能依靠的人不多,是全心全意地靠著你過活,盼著你能好好地待她,別讓她受了委屈?!?/br>
    文娘沒料到老爺子把話說得這么直白,當(dāng)下霞生雙頰、低頭不語,王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輕描淡寫地道,“老爺子的吩咐,我一定記在心里?!?/br>
    蕙娘從頭回見面起,對王辰就不是那樣喜歡,這會心里也不是滋味——奈何文娘已是王家的人,說多錯多,只得盯了他一眼,又和四太太商量。“老爺子把子喬帶在身邊,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想呢,他現(xiàn)在有了這個散官在身,怎么都是官身了,宦海險惡,倒不必一定要考科舉,千軍萬馬去擠那根獨木橋,天南海北四處地去做官……索性就別學(xué)八股了,四書五經(jīng)講明白了,朱子家訓(xùn)學(xué)清楚了。為人做事的道理都在心中了,再擇一愛好,反正風(fēng)花雪月也好,星象雜學(xué)也罷,在這些事上能有建樹,也就不至于游手好閑四處生事,日子又能過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豈不是好?”

    蕙娘說一句,四太太點一個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各自會意:喬哥本性不錯,就是腦子不大好使。出去做官,容易被人坑了招禍,倒不如在家穩(wěn)當(dāng)做個閑人,有兩個jiejie和那些叔伯在,還能保個平安。

    等蕙娘說完了,四太太便道,“這說得都對,就還有一樁事——生意上的事,他不用精通,可一定不能不懂。算學(xué),什么方程不會解也罷了,但算盤一定要會打,帳也要懂得看,行情要明白……”

    她吃力地喘了一口氣,低聲道,“人這一輩子,很難說的,總要有點謀生的本事!金山銀山,到了真正危急的時候,可也是不管用的。”

    這就是經(jīng)過事情的人了,焦子喬忙起身道,“娘說得是,我一定認(rèn)真學(xué)!”

    蕙娘在飯桌上就給擬定了焦子喬的課程,因四太太說了要學(xué)生意,便有算學(xué)課、生意課、四書五經(jīng)課、拳腳課,還有詩詞課雅玩課等,定了十日后開始上課,又叮囑子喬,“給你祖父披麻戴孝的幾個叔伯,都要深深地記在心里,現(xiàn)在你身有重孝不便上門拜訪,若他們過來看望,一定出來磕頭,這是極深的情分,萬萬不可忘了。日后他們?nèi)缬须y處,能幫的一定要幫。”

    這么一頓飯吃完了,焦家日后行止也就定了下來,王辰因有公務(wù)在身,離開這么久已是破例,最好立刻趕回去上差。四太太就做主把文娘留下陪她住兩天,權(quán)仲白亦離開有事,兩姐妹便伺候著四太太上床吃藥休憩,三姨娘、四姨娘也在一邊幫忙,幾個女人輕輕地說著些家?,嵤?,氣氛倒頗有些寧馨。

    四太太今日心情也不錯,靠在床上,一時拿起蕙娘的手,一時又摸摸文娘的臉蛋,吃完了一碗藥,她忽地就輕輕地嘆了口氣,道,“總算是有始有終,把你們祖父給送走了?!?/br>
    便將往事說給兩個女兒聽,“你們父親身子一直都不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勢在必行。他當(dāng)日和我說,雖然有了第三代,可第二代若一個也沒剩下,老爺子心里該有多難受?他是不行了,實在撐不下去,只能交給我,要我務(wù)必把老爺子送了終再走……”

    這位干瘦憔悴得不成樣子的貴婦人,唇邊逸出了欣慰的笑意,一手握著一個女兒,輕聲道,“終是支持到這一天,沒讓你們父親失望。喬哥以后,我也就托付給你們,該怎么做,你們心里都明白的?!?/br>
    四太太為人處事,處處慈愛和藹,對兩個庶女的關(guān)愛,也是發(fā)自至誠,蕙娘和文娘俱都誠心道,“您就放心吧,我們明白的。”

    四太太捏了捏蕙娘的手,乏力地說,“你祖父的話,也是我的話,喬哥什么都聽你的,他不懂事,你老大耳刮子打他……”

    蕙娘笑道,“可惜喬哥回去睡午覺了,不然,這話要他聽見才好呢?!?/br>
    她心中有絲不祥預(yù)感,一邊說,一邊就給綠柱使眼色。四太太視如不見,她再長出一口氣,輕輕地呢喃了一句,“這一輩子,我算是對誰都交代得過去了……”

    說著,便慢慢地合上眼,頭一歪,再不做聲了。

    蕙娘、文娘面面相覷,一時屋內(nèi)誰都沒有做聲,還是三姨娘上前,把手指放到四太太鼻前,過了一會,搖頭含淚道,“功行圓滿,太太去了?!?/br>
    四太太這一走,走得突然又不突然,焦家靈棚還沒拆呢,連致祭的賓客都還沒有離京,王辰包袱都沒收拾好,就又給拆了。蕙娘和文娘商議了一番,因連著兩次辦白事,動靜太大了恐有些招搖,四太太的白事,便處理得比較簡單,也未曾廣發(fā)白貼,只是通知了老太爺?shù)囊恍┙W(xué)生,不過一傳十十傳百,來的人也還是不少。三姐弟并兩個女婿,不免又要再折騰一番。日夜守靈磕頭,熬到頭七出殯以后,這才各自散去歸家。

    焦子喬是承重孫,老太爺去世他本來就要守三年孝,現(xiàn)在嫡母又走了,更是要嚴(yán)格守孝不能出門。文娘再留在娘家也沒有意義,王辰便把文娘攜帶出京,蕙娘和權(quán)仲白在焦府住了幾日,將一些瑣事收尾了,便回了國公府。

    文娘、蕙娘也要服一年的齊衰孝,在熱孝里,一應(yīng)生活用具都有講究,立雪院的花色物事全都被撤回庫房里,連下人們的服飾都素凈了些。因連日來繁忙得很,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她到第二日才去給太夫人、權(quán)夫人請安,兩位長輩自然也給她道惱,彼此又都有幾分憂慮,說,“現(xiàn)在宮中也是熱鬧得很,偏你有一年不能進(jìn)宮了,德妃只怕是少了助力?!?/br>
    蕙娘便道,“我不能進(jìn)去,還有母親、祖母么。德妃素日謹(jǐn)慎,現(xiàn)在宮中再熱鬧,應(yīng)該也不會招惹多少麻煩的?!?/br>
    話是這樣說,但這大半個月來,她一門心思全在喪事上了,一天能有幾個時辰,也巴不得趕緊用來睡覺,對外頭境況竟是一無所知,也免不得要詢問一番宮中、朝中乃至邊疆的局勢,權(quán)夫人便備細(xì)說給她聽,“現(xiàn)在貴妃倒了,四妃并立。賢德寧麗四妃,誰為尊位,誰能掌管六宮事務(wù)?按輩分來說,是寧妃為尊,按皇子序齒來說,是賢妃為上。六宮事務(wù)繁雜,不能一日無主,可這由誰來做主,那就差得多了……現(xiàn)在皇上也沒個準(zhǔn)話,宮里人心浮動,四妃都有人巴結(jié)。婷娘就是想避都避不開,你說尷尬不尷尬?!?/br>
    的確有幾分尷尬,蕙娘揉著額角道,“這樣事情,我們也無法幫忙,橫豎德妃有事,也能傳話出來。咱們只在一邊看著便罷了?!?/br>
    這種事也只能這么處理了,鸞臺會再能耐,也不能事事包干。再說,剛鬧出了天大的動靜,把牛家給搞倒了,這時候要再想興出什么風(fēng)浪來,也有點不合適。權(quán)夫人也就是白擔(dān)心罷了,至于朝中風(fēng)波,和權(quán)家也沒什么干系。只是因焦閣老去世,朝中勢力又有了些變動,王尚書入閣的呼聲又高了起來罷了。

    說話間,良國公也帶著云管事進(jìn)了擁晴院,良國公因便對蕙娘道,“你別說,王尚書本來在老黨中人望不過平平,這一次前后為老爺子盡心,倒是頗得人心。此起彼伏,現(xiàn)在楊閣老赫赫揚(yáng)揚(yáng),又有政績又有聲望,只怕皇上也要放王尚書入閣和他稍作制衡了。”

    這是明指王尚書在焦家作為,不過是為了收買人心。蕙娘道,“這樣也好,不然,舊黨根本無以和新黨爭鋒,老爺子去了以后,能有王尚書出頭,人心沒散,實力終究還在的。”

    云管事本沒說話,此時忽地一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此番出事,倒是見了眾人品性。五營統(tǒng)領(lǐng)方大人能力只是平平,多年來一直就困在這個位置了,如今看來,是個厚道人?!?/br>
    這種事和鸞臺會究竟沒有太緊要的關(guān)系,大家不過說閑話罷了,蕙娘還沒開口,權(quán)夫人已笑道,“可不是,四家說來輾轉(zhuǎn)都是親戚。這一次你們家的事,許家、孫家都默不作聲,倒是桂家那個少奶奶有義氣,里里外外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幫了你一把。”

    “她也是熱心人。”蕙娘借機(jī)含笑道,“因我們家在宜春號里的關(guān)系,總是不見外。等過了熱孝,我惦記著給她送一份大禮呢?!?/br>
    權(quán)世赟卻有幾分不贊同,他說,“這一次整牛家,畢竟是把國公府給暴露出來了。現(xiàn)在桂家已經(jīng)知道,國公府和會里有一定的聯(lián)系,他們和你交好,未嘗沒有借機(jī)刺探的意思。這算是彼此都有了一點把柄吧,侄媳婦也要小心一些,別一時疏忽,走了底。”

    蕙娘也斂容頷首道,“是,我也這樣想——也有幾分將計就計的意思,若關(guān)系處得好了,桂家要有和會里斬斷聯(lián)系的念頭,也許就想拉國公府一起。如此一來,會里就能占盡主動了?!?/br>
    權(quán)世赟滿意地點了點頭,夸獎蕙娘?!爸断眿D辦事,我是很放心的!”

    自從蕙娘把他一雙兒女帶出來了,雙方的關(guān)系就越處越好。但權(quán)世赟這個人,生性頗有幾分陰狠霸道,如何會為這件小事這樣夸獎自己?蕙娘有些微驚異,不由看了良國公一眼。良國公咳嗽一聲,開聲道,“這幾個月,事情是一起接著一起,幾乎就沒個安寧的時候。為把牛家扳倒,我們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日后該如何行止,族里的意思,是由世貢、世赟、世仁和老夫、焦氏一起坐下來開個小會,商議一番?!?/br>
    為了扳倒牛家,鸞臺會在軍火線上的犧牲是不容小覷的。權(quán)世芒一系的勢力被嚴(yán)重削弱,他焉能容得權(quán)世赟坐擁鸞臺會北部勢力?這一次,是有點來者不善,目的就是沖著分權(quán)來的。這一點,幾個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本來早都要上路,但因焦氏你娘家有事,也是拖延了一段時日?!绷紘f,“既然你這里諸事底定,世貢那里我們也通知他上路吧。大約半月以后,眾人應(yīng)該也都能到了?!?/br>
    蕙娘前陣子剛忙得腳不沾地,此時又有這么一攤子事擺在眼前,饒是她鐵做的人,此時也有些疲倦。只是面上卻也絲毫不露,含笑道,“那感情好,我這里自然要給預(yù)備下處了——”

    “我們不在京里見?!睓?quán)世赟搖了搖頭,“入城風(fēng)險比較大,老大也不放心,還是在承德見面吧。天氣這么熱,出去避暑也是說得過去的。”

    京城是權(quán)世赟的大本營,權(quán)世芒居然連城都不愿入,要到承德去,只是這句話,已可見權(quán)族宗房兩兄弟關(guān)系的緊張。

    大家又說了些瑣事,權(quán)世赟便起身先告辭出去了。良國公留下來陪母親吃飯,蕙娘也就乘便在一邊服侍服侍,盡了盡孝心。至于權(quán)仲白,此人常年出門如走失,不回來吃飯,眾人也都不著緊了。

    等吃過飯,把太夫人服侍進(jìn)里間休息了,良國公卻不就回自己起居的院落去,而是指了指蕙娘,沉聲道,“你跟我來?!?/br>
    作者有話要說:四太太真是油盡燈枯了,也不容易啊。

    天大的富貴,就那么幾個人,也挺可憐的。

    ps 大家一直在猜孤女的女主,不過我可以拍胸脯說到目前為止都沒人猜到啦,也不是于翹也不是孫家牛家許家的女孩啦~反正到時候就明白了xd

    ☆、254野心

    在這個時候,把蕙娘叫到書房,肯定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高峰會議做點準(zhǔn)備。很顯然,在連番變化以后,即將到來的這個會,對鸞臺會在全國范圍內(nèi)的權(quán)力分布,都有極大的影響。在這種山雨欲來的情況下,良國公恐怕是沒有太多耐心,等著蕙娘‘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蕙娘雖有幾分疲倦,但也知道此時推拒不得,只能暗中提振精神,同良國公一道開了擁晴院密室的通道,留權(quán)夫人在外把守,兩人一前一后地進(jìn)了屋子。

    “不能拖了?!绷紘_門見山,他掃了蕙娘一眼,不免也露出少許贊賞之色,“你利用對付牛家的機(jī)會,削弱了權(quán)世芒一系的力量,這件事辦得挺好。也因此,本家那里有點坐不住了。這次與會,也是我們的一次機(jī)會?!?/br>
    兩人心知肚明:良國公府在權(quán)族內(nèi),是有自己的立場和考量的。甚至也許還有一個計劃在暗地里運(yùn)作,這一點其實連權(quán)族都不是毫無察覺。倒是蕙娘還一直一無所知,這多少有點說不過去。從前良國公不說,是等著她自己來問,那就是他在拿捏蕙娘,沒想到蕙娘這么沉得住氣,現(xiàn)在情況如此,良國公再不把自己的盤算說出來,蕙娘根本就沒法在會議上配合他的意圖,良國公還擺什么架子?

    說實話,一家人,公公和媳婦之間還要彼此算計、防范,互相試探,說出去那是要惹人笑話的——若是權(quán)仲白并不受寵那還算了,可他分明是良國公心尖尖上的繼承人,翁媳兩個還要這么你留一手我防一手的,良國公估計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不無解釋的意思,“從前不讓你知道,是因為你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安全。再說,家里的事,也不全是你公爹做主,你那素未謀面的大伯,說話亦很有分量。我們兄弟也有二十多年沒有相見了,再親的血緣都有被沖淡的一天,雖然是兄弟,也不能不講究個人情世故。焦氏你是聰明人,應(yīng)當(dāng)懂得我的意思?!?/br>
    當(dāng)時婷娘讓她把玉佩帶回東北時,蕙娘已有所猜測:是否把她拉進(jìn)國公府的核心計劃,這個決定權(quán)良國公顯然是讓給權(quán)世芒了。把她差遣回去,估計也有這方面的用意。如今良國公點得更透——不論當(dāng)時如何定計,現(xiàn)在京城享福的還是權(quán)世安這一系,就算解說計劃的工作還是要著落到權(quán)世安身上,但再把蕙娘納入計劃之前,先取得權(quán)世芒的許可,這也算是他對大哥的尊重。只是沒料到權(quán)世芒居然受到這樣重的猜忌,雙方連面都沒有見上,蕙娘就不得不踏上回程了。

    “我心中也時常為長輩們憂慮?!彼f,“這些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大伯在老家,看來也是處處都要小心,也不知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煩。說不說的,我倒沒什么,反正只是按長輩們的吩咐做事就對了?!?/br>
    她這么通情達(dá)理,良國公不免一笑,他說,“你大伯的事,你知道得還不是很清楚,為他擔(dān)心,倒顯出你的孝心來了。不過,當(dāng)年是因為族長老爺子身子不好,內(nèi)外氣氛難免劍拔弩張了一點,他也算是被殃及了吧。實則他在老家地位還是比較穩(wěn)固的,即使受你幾個族叔、族伯的猜忌,也沒那樣容易出事?,F(xiàn)在德妃起來,那就更好了?!?/br>
    在蕙娘看來,權(quán)世芒于東北折騰出的那點動靜,其實根本都做不得數(shù)。就算娶了崔家女又如何,只要他還得回鳳樓谷居住,以權(quán)家私兵的數(shù)量,滅他全家那不過就是打聲呵欠的事。蕙娘是到過鳳樓谷的:權(quán)族把這個谷經(jīng)營得很好,最好的一點,就在于谷內(nèi)人都很聽話,幾乎全是衣食無憂。權(quán)世芒想要聯(lián)合谷里周家那幾戶勢力對付宗房都沒什么希望。至于崔家,不過是姻親罷了,難道還會為了權(quán)世芒認(rèn)真和權(quán)族翻臉?就是現(xiàn)在瑞雨過去做了宗婦,恐怕崔家都沒那么講義氣吧。說到底,權(quán)世芒也不過是瑞雨的侄女罷了,就是親爹親女兒,在這種大事上,翻臉相對的也都有的是。

    這個道理,她明白,去過鳳樓谷的良國公沒道理不明白,蕙娘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言道,“您也有二十年沒回去了,也許從前谷里是另一番景象……”

    “這你就無須多慮了。”良國公并未動怒,反而笑了,“遇事多想是好事,你公爹我有什么思慮不周的地方,你該提醒也提醒,不要有什么想法。不過,大哥這事終究不足為外人道,反正你記著,只要有德妃在一日,大哥就絕不會出事那就對了?!?/br>
    看來,此事還有些秘辛難以為蕙娘所知,蕙娘點了點頭,不再發(fā)問。良國公便溫存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有幾分委屈的,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嫁進(jìn)我們家以后,好日子沒過幾天。成天不是為了娘家忙,就是為了夫家忙,仲白什么都不知道,二愣子一個,也是個不省心的主,偏偏脾氣大,只能捧著拍著,還不好敲打……沒準(zhǔn)你心里,也有幾分恨我們權(quán)家,非得把你說進(jìn)來做媳婦,把你拖進(jìn)這攤渾水……”

    蕙娘垂下頭去,輕聲道,“恨倒不至于,但委屈有時卻也是難免的。家里家外,事情太多了……”

    “這事該怎么說呢,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绷紘珖@了口氣,“文成公一輩子就壞在本事太大上了,這份家業(yè),覬覦的人太多了。明槍暗箭,根本防不勝防,現(xiàn)在雖說攀上了天家,其實也還有許多人在等著給宜春號一點難堪。前些年票號走得那樣順,和文成公的保駕護(hù)航是分不開的,我們和文成公之間,也算是早就有了些無言默契。文成公當(dāng)時若不許嫁,按鸞臺會的作風(fēng)來說,只怕一家人都要出事?!?/br>
    蕙娘亦早料到了此番說話,只是良國公言之鑿鑿這無言默契,令她只能無言以對:就算老爺子很明確地對她表示過,自己對鸞臺會的底細(xì)和意圖并不了解,但她難道還不夠了解這些老jian巨猾的政治家們嗎?就算是臨終前,他們口中吐出的,又哪有一句真話呢?也許良國公是在花言巧語地安撫她,也許他說得有幾分真心,反正對她來說,合適的答案從來都只有一個。

    “就算再好強(qiáng)又如何。”蕙娘嘆了口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也只是個女兒家?,F(xiàn)在孩子都有了,咱們這樣的人家難道還能和離么?生是權(quán)家的人,死是權(quán)家的鬼,別的事再多想,也沒意思了?!?/br>
    她要是全不介懷,也許良國公還動點疑心,現(xiàn)在蕙娘這一說,良國公面上的神色就更溫和了,只他很把得住,蕙娘能看得出來,這幾句好話還不至于動搖了良國公的判斷,這一次他肯定是有備而來,勢將吐露一些國公府的底牌。但她就是表現(xiàn)得再好,良國公也只會吐露這么多了。

    和這些老狐貍相處,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蕙娘也沒打算從良國公口中挖出什么信息來,因此她也是坦然自若、不動聲色,良國公打量她幾眼,唇邊亦牽出一線笑意,他和聲道,“你能這樣想,那就好了。我這一輩子就這么幾個孩子,老大、老三不說了,老四那個逆子,有不如無。將來什么東西還不是留給你,留給歪哥,留給仲白?長輩們都只有一心一意為你好,再不會害你們的,你們就只管放膽往前走就是了,路都給你們鋪好了,就有些煩難,也不至于無計可施?!?/br>
    忠心表過了、好話說過了,也該進(jìn)入正題了。良國公神色一正,問蕙娘,“這幾年冷眼看來,你覺得鸞臺會勢力如何?”

    蕙娘由衷道,“能耐確實不小,云里霧里的看不分明,只覺得世上他們做不到的事,別人也再難做到了?!?/br>
    良國公唇邊不由牽出了一線笑意,他道,“難怪這世上裝神弄鬼之輩,屢禁不絕。其實很多事,你不了解個中虛實的時候,看著就覺怕人。你要是什么都懂了,反不覺得有什么可怕。鸞臺會的能耐是不小,但他們做不到的事,可多了去了。雖說是建立在錦衣衛(wèi)暗部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起來的,但這么多年過去,背靠的又不是官家。他們的能耐,哪里能和從前的錦衣衛(wèi)相比呢?”

    他身在局中這么多年,知道得肯定要比蕙娘清楚——也肯定要比權(quán)世赟肯說,蕙娘禁不住也有一絲興奮,她道,“這一次開會,難道竟和鸞臺會有關(guān)么?”

    良國公沉著臉點了點頭,“這世上沒有誰是傻子,鸞臺會的十八鳳主,除了你、世赟、世仁以外,十五人都要給自己找個靠山。這還牽扯到了四部之間的斗爭,甚至和宗族的勢力斗爭也是息息相關(guān)……之前你提議犧牲西北這條線把牛家搞倒,用心很單純。但世赟甚至是我,支持這個提議,在公心之外,都不是沒有私心的。世赟想要削弱老大的勢力,我們國公府呢,想的卻是利用此事營造機(jī)會,為營造今日的情勢,做一番努力?!?/br>
    他站起身來,在屋內(nèi)來回踱了兩步,“世赟有時想的還是簡單了點,他自以為鸞臺會北面在他手中已經(jīng)是攥得牢牢的,沒有誰能夠奪走。族長給你的那枚鳳主印,你識得眼色,無需我點撥也獻(xiàn)給世赟,他就更加放心了。其實他也不想想,老頭子畢竟老了,雖然自有一番盤算,但他的那點心思,現(xiàn)在又很難去節(jié)制權(quán)世敏了。權(quán)世敏心胸比較淺薄,西北這條線一失,原本cao辦火器一條線的生庵叔在族里立刻聲勢大弱——不賺錢了呀。生庵是支持他的,他現(xiàn)在是有點空虛了,想著給他弟弟也添點堵……”

    而送出去的那枚鳳主印,雖然一直都在會里露臉,但背后的人還是權(quán)世赟而不是蕙娘,這件事,自也瞞不過他。這一次會議,權(quán)世敏就算不能把鸞臺會的一部分勢力握在手心,恐怕也不會令權(quán)世赟繼續(xù)在北部一手遮天了。或是扶植權(quán)世仁,或是扶植國公府,他反正總要分化一下權(quán)世赟的權(quán)力。

    “有爭斗,就有機(jī)會?!绷紘ツ铮蛔忠痪涞氐?,“鳳主印不過小事而已,收不收回都不要緊。這一次,鸞臺會十八鳳主齊聚承德,你要讓那余下十五名鳳主都看到你的能耐,都明白你的本事,這會就沒有白開。能坐上鳳主位的那都是人jingzi,心里有數(shù),現(xiàn)在和我們眉來眼去,對雙方來說風(fēng)險都太大了,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他們能懂得做適當(dāng)?shù)氖?,那就夠了?!?/br>
    蕙娘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并沒問究竟是什么時候才算適當(dāng),她道,“這會不可能一開幾個月吧?這么短的時間,該怎么讓鳳主們瞧見咱們的本事?”

    良國公說的是你,蕙娘說的卻是咱們,透了親近,國公聽了心里也舒暢,他道,“這也不難,其實十五鳳主大半都見過你了。當(dāng)時在仲白世子之位徹底坐穩(wěn)之前,有些借著同仁堂掌柜的名義來過,還有些這幾年陸陸續(xù)續(xù)也都有上門相見,或是私下觀察。你日后是要做鸞臺會魁首的人,他們能不慎重考慮?頂上的人再怎么強(qiáng)勢,事情也要下面的人做,十五鳳主要有泰半不支持你上位,族里不給這個魁首位那也是有說法的?!?/br>
    考慮的結(jié)果,自是覺得蕙娘的表現(xiàn),強(qiáng)于權(quán)季青,也強(qiáng)于別的可能人選了。難怪良國公如此淡定自若,原來前緣是埋伏在了這里。蕙娘心里,竟有些古怪的熨帖:這幾年來,她多半只有絞盡腦汁為人鋪路的份,這種被人照顧、干得好處的事,已有許久都沒落到她頭上了。

    怨不得都說這人丁興旺是福氣呢,就算也免不得勾心斗角,這有人照拂的感覺,的確頗為不錯……

    良國公細(xì)察蕙娘表情,也十分滿意,他笑了,“明白就好,這一次到承德,我不能跟著去,你相機(jī)行事,謹(jǐn)記為日后多打伏筆。眼前利益,能爭也可以爭一點,卻不必和你小叔鬧得太不愉快。世赟此人,面冷心熱,你把他一雙兒女帶來,很好,他心里還是念你的情的。我們也無謂把這份情給埋沒了去。你道是么?”

    蕙娘頷首道,“您說得是,我明白該怎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