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

    鄭飛鸞哪兒還敢犟嘴，忙不迭起身關緊窗戶，把徐媽拿來的毛毯蓋在了燕寧腿上。

    “爸?！彼牍蛟谘鄬幧磉?，問道，“你也和父親一樣，希望我接他回來嗎？”

    “不。”

    出乎意料的，燕寧搖了搖頭。

    他說：“在你改變alpha的傲慢心態(tài)之前，我希望你離他越遠越好?！?/br>
    第二十六章

    “我不是傲慢，我是……”

    鄭飛鸞想解釋，偏偏找不出一個恰當的詞?？嗨计毯?，他抬起頭，望著燕寧的眼睛，堅定地重復了一遍：“爸，我不是傲慢。”

    分明是成熟男xing的面孔，神情也夠認真，眉宇間卻帶著三分稚氣的倔強。

    燕寧笑了出來。

    真像二十多年前，小小的鄭飛鸞在外頭闖了禍，被父親逮到一頓嚴懲，滿腹委屈卻不能與人傾吐，于是氣沖沖鼓著腮幫子來找他，要他安慰，還執(zhí)拗地說：爸爸，我沒錯。

    當年那個硬骨頭的alpha小男孩，怎么就悄悄長到了三十歲，遇見了自己的omega，還成了孩子的父親？

    燕寧揉了揉鄭飛鸞的頭發(fā)，溫聲道：“不是傲慢，還能是什么？要真像你說的那樣，是怕給不了他公正的對待，你為什么不給他一次表達意見的機會？飛鸞，你捫心自問，如果他說不在乎公正不公正，只要和你在一起，你會尊重他的想法、娶他回家嗎？”

    鄭飛鸞的神色僵了。

    當然……不會。

    他已經不記得何岸的長相了，可他仍然記得何岸凝望他的眼神。那眼神柔和又炙燙，將純粹到揀不出一粒雜質的愛意鋪陳在他面前，深情而無所求，近乎獻祭。

    這個omega，是愿意不顧一切跟他走的。

    鄭飛鸞如何不知道，他在那間咖啡廳里做出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自己，沒有一分一毫是為了omega。

    燕寧一聲喟嘆：“你啊，不該為了讓自己心安，就杜撰一些自圓其說的謊話，也不該網羅莫須有的罪名，把責任都推給你的omega?！?/br>
    他握住鄭飛鸞的手，緩慢、溫柔地拍了拍。

    “要我說，你還是小時候的倔脾氣：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這顆alpha的自尊心得牢牢攥著，誰也不能碰?！毖鄬幷f，“你心里瞧不上人家，嫌他遛狗、送花、出身差，身體卻不聽使喚，老愛主動糾纏人家——我們飛鸞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啊？不是向來站在巔峰，連其他alpha都沒輸過的嗎，怎么今天淪落到被一個普普通通的omega支配了？你不甘心，憋著一股惡氣，非要證明自己無所不能，所以才攆走了他，佯裝若無其事地撐到現在。飛鸞，我說的對嗎？”

    鄭飛鸞緊咬牙關，將受痛的目光移向了別處。??

    粉飾再多，也瞞不過洞悉一切的生父。燕寧當面一句一句慢條斯理地點破，比鄭弘明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還讓他窘迫。

    燕寧拉他起來，讓他坐到自己身邊，從盤子里拿了塊馬蹄糕遞給他。

    “吃吧?！?/br>
    就像幼年時一粒代表安慰的彩虹糖。

    鄭飛鸞劍眉緊鎖，翻來覆去地倒騰手里的糕點。他試圖靜下心來思考一些事，可腦子里云遮霧迷，處處都是死路，竟沒有一條能走通。

    良久，他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痛苦地問：“爸，我難道就該認命嗎？我有自己軌道，自己的方向，目標一清二楚。老天沒問我同意不同意，拋繡球一樣隨便砸過來一個omega，我就必須全盤接受，不能反抗？”

    燕寧聞言，淡淡地笑了：“飛鸞，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語言是出于溝通的需求被發(fā)明出來的，人與人之間，沒有什么不可以敞開心扉地談。無論你承認不承認，你和他的關系已經實質存在了。關系到雙方的事，以后該怎么走，結婚還是分手，就應該是雙方協(xié)商的結果，而不是你的一言堂，尤其……你們還有個女兒?！?/br>
    談及無緣相見的小孫女，燕寧深深感到遺憾。若非兒子太混賬，也不至于孫女快一周歲了，他還沒抱過。

    “那個孩子……現在還好嗎？”

    鄭飛鸞沒有女兒的正面照，只能掏出手機，給燕寧看父子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