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

    “薇薇，你快來醫(yī)院，左航受傷了……”

    顧雨薇聽著楚辭驚慌的聲音有片刻的愣神，手不自覺慢慢的攥緊。

    程毅遠 在她的身旁，自然是聽見了楚辭的話。左航受傷了？他有些緊張地看著程太太的反應。

    在短暫的慌張過后，顧雨薇慢慢地冷靜下來。

    “哦！”她的手指慢慢放松?！澳撬F(xiàn)在怎么樣！”她問的平靜，像是一個不相關(guān)的人。

    顧雨薇的態(tài)度，是楚辭沒想到的。

    “薇薇，你沒聽清楚的我的話嗎？”楚辭試探著問?！白蠛绞軅恕?/br>
    “我聽清了，可他不是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嗎！”她淡淡道。“我又不是醫(yī)生?！闭椅腋陕?？

    “……”

    “你打給隋翊吧！那個是他朋友?！鳖櫽贽崩涞馈?/br>
    “薇薇，你真的不來嗎？”察覺她要掛電話楚辭急忙叫她?！敖裉焖恢痹诎l(fā)高燒，薇薇！他真的很想見你一面?！?/br>
    “很晚了，你代替我問候他吧！！”顧雨薇將電話掛斷……

    。。。。。。

    臥室里，突然安靜下來，美好的氣氛，瞬間被這個電話打破，甚至還有些壓抑。

    顧雨薇隨手把電話關(guān)機，然后放到桌上。

    程毅遠 感覺得到她的尷尬和不快，隨手把電腦放在一邊。

    “要不要……”

    “睡吧！”顧雨薇笑笑，然后真的打了個瞌睡，往下一縮滑進被子里。

    其實他想問，要不要去看看？但在被程太太打斷后他發(fā)現(xiàn)，要是真的說完了，他一定會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可是……他也真的不想看著她為難、糾結(jié)的模樣，不想她輾轉(zhuǎn)難眠。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程毅遠 低嘆。然后關(guān)燈躺下來，把她擁進懷里……

    顧雨薇順勢往他懷里鉆了鉆，閉起眼睛強迫自己睡。

    在那個電話之后，程毅遠 知道自己是睡不著的，程太太也睡不著。他瞪著天花板出神，手卻有節(jié)奏的，一下下的拍著程太太的背，好像在哄她入睡……

    顧雨薇閉著眼睛，背后的那雙手好像真的有安撫的力量，她最開始煩亂的心，真的慢慢的平靜下來……

    這個夜晚，有些漫長，可是不管再怎么漫長，也終究是有盡頭的……

    顧雨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程毅遠 正看著她，睜眼就看見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嚇了一跳。

    “干嘛這么看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伸伸懶腰。

    在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女人，怎么真的就睡得著。

    “看自己老婆，還需要原因？”他笑。其實，原因很簡單，他就是想看著她！僅此而已。

    “你是不是病了啊！”顧雨薇爬起來摸摸他的額頭。

    “沒有?！背桃氵h 溫柔地笑笑?！捌饋沓栽绮桶?！”他在她的額頭上淺淺印下一吻，然后起身。

    顧雨薇打量著程毅遠 ，今天……他怎么怪怪的。不對，這幾天他就怪怪的，想必……是介意昨晚的電話吧！可是，她不是沒說什么，也沒去看她嗎！

    她嫌棄地撇撇嘴，小心眼的男人。

    兩人飯后一起送了程佳期上學之后，程毅遠 送顧雨薇上班，可是……這個不是去林氏的路。

    “程先生……”她轉(zhuǎn)臉看他。這男人不會是因為心神不寧，走錯路了吧！

    “我先帶你去個地方?！背桃氵h 看她，然后溫柔一笑。

    “你不會要把我賣了吧！”顧雨薇眨眨眼故意開玩笑。

    “誰那么不開眼，看得上你?。　背桃氵h 嫌棄地翻白眼。

    顧雨薇擰眉，氣得想要踹他，可是她漸漸地發(fā)現(xiàn)，這里是去醫(yī)院的路……

    “程毅遠 ？”她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程毅遠 沒回答只是給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

    車子，在醫(yī)院門前穩(wěn)穩(wěn)停住……

    “你帶我來著干嘛？”顧雨薇擰眉聲音也冷下來?！澳悴皇娣幔俊?/br>
    “去看看他吧！”這是他慎重考慮后的結(jié)果。他知道，她肯定放心不下的。

    “……”

    “或許，你們應該談談！”程毅遠 認真道。

    “我跟他沒什么好談的！”顧雨薇也說的、得認真。“程先生，這么大方不像你的風格啊！”這貨完全就是個醋壇子。連鐘愷煜兩個他都在意，現(xiàn)在竟然送她來見前男友?！俺绦律?，你不會是有陰謀吧！”

    “難道你都不想要一個答案嗎！”

    程毅遠 不和她抬杠，還認真分析。那理智、認真的模樣，像是一個給孩子講道理的家長。

    如果當初左航給她一個原因，或許她就不會這樣念念不忘了。

    人，不都是這樣的嗎！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放不下。

    顧雨薇有些無奈地嘆氣，所以，她就說他不對勁。

    “要什么答案！”她笑?！澳切┦虑槎歼^去了，答案那個沒用的東西，要來干嘛！”

    “既然過去了，還有什么不能面對的！”他側(cè)身握著她的肩。“程太太，我知道你是顧慮我的感受，可是有些事，終究是要面對、要解決的！”

    這樣糾結(jié)下去，他們都尷尬、都痛苦。就像昨晚，一個電話就破壞了他們的氣氛，他不想這樣的事情再發(fā)生。

    “……”顧雨薇簡直有些吃驚地看著程毅遠 。

    “之前，是我不好！”他抵著她的額頭?！拔覒摱喽嗬斫饽愕模　?/br>
    “程先生，你這樣說很讓我無地自容誒……”

    “程太太，我相信你、也愿意給你適應的時間……”

    “……”

    “但在整理之后，你……只能是我的！”他霸道地說著，然后她擁進懷里?！拔艺f我不放手，你是答應的！”他抱得很緊。

    顧雨薇心中微動，還有些微微的刺痛……

    其實，程毅遠 也是擔心的。若是程太太在整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愛的依舊是左航，該怎么辦……

    “程先生，你緊張嗎？”她輕撫他的背。

    “……”有那么明顯嗎？“嗯！”他沒有否認。

    顧雨薇唇角慢慢的勾出一抹笑意。

    “那你等我一會兒吧！”他說的對！有些問題，是需要解決的。

    程毅遠 聽得懂她的意思，她是想告訴他，她不會談很久，她在安撫他！

    “你進去吧！我先回公司了?！?/br>
    顧雨薇打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時又回頭。

    “程毅遠 ！”她叫他。沒有刻意的討好，而是認真叫他?！巴硪稽c，我們也談談吧！”

    “好！”程毅遠 點頭。

    顧雨薇沖他笑笑，吻吻他的唇。程毅遠 扣住她的后腦，不讓她躲避，反客為主的深吻……

    程太太，等你整理清楚，我有話要告訴你……

    顧雨薇微微的喘息，長久壓抑的胸口，好像終于有新鮮的空氣透進來……

    **************

    左航坐在病牀上往門口看著，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經(jīng)快要絕望了。他以為，她會來的！他以為她還是愛他的，可是現(xiàn)在……他突然沒這樣的自信了。

    從昨天到現(xiàn)在，要來早就來了，不是嗎！他垂眸。滴管里淡黃色的液體，好像是黃連隨著血液流遍全身……

    好苦——

    薇薇，我是真的回來遲了，是嗎！

    顧雨薇從護士站那里打聽到左航的病房，漸漸的隨著靠近，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說起來……從左航回來開始，她確實實在逃避！

    不想看見他、不想聽他說話，連他回來這件事都不愿意面對。所以每次見面，她也都選擇逃跑，就算到了這一刻，離開這里的念頭依舊那么強烈。

    在原地停住腳步，她的手也慢慢的握緊，卻始終都沒有上前的勇氣。

    “薇薇……”好似又聽見他的聲音。

    記憶中的白衣少年的笑容，比夏日里午后的陽光還耀眼。

    他說，薇薇我喜歡你……

    他說，薇薇，等我們長大了，就結(jié)婚吧！

    他還問過，顧雨薇，你是真的愛我嗎……

    心，倏然一痛。

    她睜開眼睛，上前。

    病房的門關(guān)著，透過玻璃她往里面看了看。

    左航坐在病牀上，往外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再也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大男孩。他們都長大了、成熟了，有各自的生活，再也無法回到當初的那種美好……

    “總監(jiān)？”身后隋翊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顧雨薇一驚，被發(fā)現(xiàn)了，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離，可是里邊的人聽見門口的聲音，忽然從牀上跳下來，沖到門口，用力地打開門……

    咚！

    左航幾乎只撞出來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她終究還是來了……

    所以，她還是在意他的，是嗎！

    四目相接。

    顧雨薇的心重重一顫。

    左航激動地看著顧雨薇，嘴唇都有些發(fā)抖，然后沖過來，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薇薇……”他閉著眼睛深情地喚著她的名字?！拔也皇亲鰤舭?！”終于！終于看見她了，再也不是匆匆一瞥、擦肩而過，再也不是冷漠、譏諷……

    顧雨薇身子一僵，竟然忘了推開他。

    此時，這樣抱著她，左航心酸的想要流淚，有太多的話想說，可是一時間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處，他只能不斷地攏緊手臂，好像一放開，她就會消失。

    “薇薇！薇薇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一遍遍的叫著她的名字，輕輕地蹭著她的側(cè)臉。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我知道你會來的！”他呢喃。“我等了好久，等的心都痛了！”

    顧雨薇的心一扯，原以為平靜的心，又一次痛起來。這是切切實實的痛！

    “薇薇，我以為我回來晚了！”

    一滴guntang的液體掉在衣領間，顧雨薇一顫。

    “別再不理我好不好，就算不原諒我，也不要不理我！我好想你，每天都想。”

    顧雨薇僵著的身子，但還是從他懷里掙出了。

    懷里一空，左航立刻心慌的想要抓住她。

    “別走！”

    他的手guntang，看樣子還沒退燒。

    左航赤著腳站在地上，手背緩緩地往外流血，顯然他剛剛是在吊水，聽見隋翊的聲音顧不得拔針就沖過來了！

    心倏地一扯。

    “怎么連鞋子都不穿！”顧雨薇看他一眼?！斑M去吧！別著涼了！”她的聲音控制不住地輕顫。

    左航低頭看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歉，我只是太激動了！進來吧！”他伸手拉她，顧雨薇閃身躲開，自己走進病房。

    左航微微尷尬，但還是迅速的跟進去。隋翊把水果放在門口，然后走開！

    病房里。

    左航有些緊張地看著顧雨薇，她來看他，他竟有些受寵若驚。

    “抱歉，臨時決定過來的，也沒給你帶什么東西！”她說得客氣。

    “沒事、沒事！”他搖頭?！爸灰銇砭秃?！”他上前?！稗鞭保隳軄?，我已經(jīng)很開心就好了！”他給她倒水，像在討好她一般。

    這樣的左航，讓她不適、更讓她覺得心疼。

    “你別忙了！”顧雨薇淡淡地說?！奥牫f你受傷了，還好嗎？”

    左航摸摸額頭?！白蛲磲t(yī)院有人鬧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安贿^不嚴重?！痹诰o張和局促過后，左航慢慢的冷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緊張的樣子，一定傻極了。他擔心顧雨薇覺得他幼稚，怕她不喜歡。

    突然沒人說話，無話可說的尷尬，再度籠罩下來。

    顧雨薇微微擰眉，這里壓抑的厲害，她的胸口也悶極了，于是站起來！

    “薇薇！”左航以為她要走，急忙站起來拉住她?！芭阄伊牧暮脝幔俊?/br>
    “我不走！”她看他一眼，然后深吸口氣。“你不是想談談嗎？我們談談吧！”

    她的樣子使他心頭一緊，她的樣子哪里是想跟他談談，分明是來跟他做個了斷的！

    顧雨薇坐下來，抿了口水。

    水是溫的，指尖輕輕一顫，她把臉轉(zhuǎn)向一邊，心中微微苦澀。她的反應左航看愛眼里，然后上前！

    “薇薇，你的習慣，我都記得！”

    左航在她身旁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有些緊張地吸了口氣。

    “我知道我們的事情，不是憑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但是聽我解釋好嗎！”他柔聲問?！拔艺娴目梢越忉??！?/br>
    “左航，其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看他認真道。

    左航胸口一扯，不重要？

    “有什么原因也好，有什么苦衷也罷！既然都過去，就不要再提了！”顧雨薇說的格外平靜。

    “薇薇！”左航握住她的手。

    他這次回來，就是想要解釋的，希望她可以給他讓一個機會，可是她竟然說不重要。

    “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她抽出手。“說實話，今天我來這，是程毅遠 的意思！”

    “……”左航的臉色一白。

    所以，不是她想要來看他！而是程毅遠 希望他們做個了斷是嗎！

    “左航！”她看著他?！皠e再做這樣的事情了！”他竟然在外面整夜的淋雨?！斑@樣折磨你自己，我和程毅遠 也尷尬，他是占有欲很強的人，你這樣做，他很不開心！”

    程毅遠 不開心，那他呢？她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他了，只想著程毅遠 的感受，是嗎？

    “我知道你怪我，但是……聽我解釋，好嗎？”左航起身。“薇薇，我真的是不得已的，雖然我離開了六年，可是我沒有一刻停止過對你的愛！”

    “找個人放在外身邊，監(jiān)視我，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不是監(jiān)視！”左航疾呼?！拔抑皇窍胫滥愕南?！”

    “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她反問?！白屛铱粗?，想著你嗎？你一聲不響的離開就算了，還要找這么一個人，折磨我的眼睛，不許我忘記你，左航……你好自私?！?/br>
    “不是……”顧雨薇的直白，堵得左航說不出話來。“薇薇，因為我愛你啊！”他無法回來，更怕她會愛上別人。

    這六年，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生活，是怎么樣的！

    “愛我？”聽著這話她笑。“他在我身邊兩年，見識這我所有的狼狽和不堪?！彼厣?。“這些，你也是知道的吧！”

    左航的心狠狠地扯痛著，對此他無力辯解。是的！他知道?？墒恰瓍s沒辦法回到她身邊。

    “所以，你哪來的的勇氣站在我面前說愛我？”她問得平靜?！拔抑溃覀兌际苤朴诹x父，到今天也是。我不怪你，當然也沒資格怪你。”

    “薇薇……”他受傷地看著顧雨薇，她怎么可以這樣說話。

    “如果不是你提起，我也不會說這些話的！”

    她想說，都是他自找的嗎……

    “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已經(jīng)發(fā)生這么多事情，你還解釋什么呢！”

    “因為我愛你?！彼！半x開的這六年，每天對我都是煎熬。我發(fā)現(xiàn)時間越久，我越是愛你！”

    呵呵……她笑，滿是嘲諷。

    “左航，別再說這個字了！我們之間……說這些，是對這個字的不尊重。”

    “薇薇，你相信我！”他越是焦急的想要解釋，顧雨薇越是冷漠?！澳愎治?、不原諒我，我都不說什么，可是你怎么可以把我對你的感情也否認掉！”他抓著她的肩膀?！拔覑勰?！”

    “別再揪著過去的事情了?！彼o緊握著拳?！白蠛?，六年前我們就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現(xiàn)在我是程太太……”

    “可是他愛你嗎！”左航大聲問。“你幸福嗎？”他痛苦得聲音都在打顫。

    顧雨薇看著突然發(fā)怒的左航！突然覺得好笑，但隨即又滿是酸澀。

    “如果他愛你，怎么會在你有危險的時候，不管你！”他上前?！稗鞭?，如果是我……”

    “如果是你，會選我，我相信?！彼Φ脴O盡嘲諷?！翱墒牵菚r候你在紐約，不！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在哪兒！”

    “……”

    “如你說的，他不愛我，那不救我有什么問題。你口口聲聲說愛，可是還不是在愛的時候拋棄我，離開了嗎！”

    “我不是拋棄你……”左航的臉變得慘白?！稗鞭?，我是被逼的?！彼难鄣酌俺鰷I花?！拔也皇菕仐壞悖　?/br>
    拋棄！這兩個字，真的太嚴重了。

    “相信我！”一滴淚水從眼里滑落。

    “可是這六年，我都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