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林億:【怎么不說是你太臟!群里還有小朋友呢,不要帶壞小朋友?!?/br> 不知道為什么,簡卿的長相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乖乖純純的,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子。 林億聊到這些敏感的話題,就想著避開簡卿,所以剛才其實她就是懂裝不懂,想把話題岔開。 周珊珊就煩林億這種避諱的模樣,半點不肯她在簡卿面前扯這些成年人的話題。 她翻了個白眼,真正玩得開的都還一聲沒吭呢,這會兒裝什么純。 周珊珊:【嗯嗯是我臟,不然你問問簡卿,看她怎么說?!?/br> 那時候她可都撞見了,‘小朋友’跟著一個男人離開了酒吧。 第39章 懷愛若竊賊。 簡卿沒想到周珊珊會扯上她, 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鎖上屏裝死。 因為她們說起了‘消失’酒吧的事情,簡卿情緒有些低落, 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 簡卿很少和人提及, 其實她還有一個meimei,名字叫簡阡, 比她小七歲。 阿阡一出生, 身體就不好,在醫(yī)院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多。 陳媛要顧店忙不過來,簡卿自懂事起,就幫著每天往醫(yī)院給meimei送飯。 阿阡一直很乖,打針吃藥從來不哭不鬧的, 最喜歡端著小板凳, 看簡卿畫畫、寫作業(yè)。 簡卿向來文化課成績不好,半天寫不出一道數(shù)學題, 痛苦地把臉揪著一團。 阿阡就會捂著嘴, 咯咯地笑說:“jiejie大笨蛋,等我上學以后學會了,再來教jiejie。” 陳媛每天起早貪黑的工作, 就是為了攢出給阿阡做手術的錢。 后來她走的時候, 簡卿剛剛高考結束,阿阡還在上小學。 那時候簡宏哲大概是真的傷心過吧, 抱著她的棺槨哭地撕心裂肺。 他在陳家面前,聲淚俱下地保證他會照顧好他們的孩子,讓陳媛放心的去。 結果呢,陳媛的尸骨未寒,沒幾個月, 陳妍就懷孕了。 簡宏哲也是聲淚俱下,說會照顧好陳妍和他們的孩子。 左右都是一家人,陳家人覺得與其讓簡宏哲找個外人,不如讓陳妍嫁過去,也不會虧待陳媛的兩個孩子。 那時候簡卿剛剛考上大學,學費和生活費是她暑假打工,還有找小姨陳梅湊的。 因為簡宏哲說,要留著錢給阿阡看病。 簡卿還記得那一天也是個跨年夜,街上的人都洋溢著笑臉,期待新年的到來。 她接到阿阡的電話。 小阿阡低低地啜泣,稚嫩的聲音里充滿了懵懂和不解,她問:“jiejie,爸爸說我的病治不好了,明天要帶我出院回家,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到那時候簡卿才知道,簡宏哲和陳妍早背著她,把陳媛辛辛苦苦掙了許多年,留下的那一筆給阿阡治病的錢,拿去在渝市買了套學區(qū)房。 連裝修都裝好了,就等著陳妍的孩子出生,搬過去住。 阿阡的病,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就算成功了,以后也要花費很多的錢吃藥。 簡宏哲和她說,“人要向前看?!?/br> 他的話冠冕堂皇。 沒有明說的是,阿阡是他和陳妍的拖累。 他已經(jīng)有了新的孩子,是個男孩兒,那才是老簡家的希望,而不是阿阡這個病懨懨的孩子。 仿佛阿阡是他們蒸蒸向上日子里的絆腳石,被他一腳踢開,然后假惺惺的還要掉兩滴眼淚。 簡卿從來沒有像那天一樣,覺得自己渺小無助,后背無依。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人潮里,來來往往的人,喧鬧歡樂,悲喜不通。 后來她怎么進的‘消失’,怎么一杯一杯地喝酒,和什么人說了什么話,她全都記不清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家酒店,床頭柜上留了一張銀行卡和便簽。 便簽上用圓珠筆寫著六位的數(shù)字,字跡工整,是銀行卡的密碼。 簡卿以前看過一句話。 “如果有人用錢扔你,跪下來,一張張拾起,不要緊,與你溫飽有關的時候,一點點自尊不算什么。” 要是能救阿阡的命,一點點自尊又算什么呢。 簡卿有些慶幸,她喝酒會斷片,也就不用去回憶過程,去反反復復鞭笞,她是怎么丟掉自尊的。 這三年她拼了命的勤工儉學,畫外包,做家教,就是想要一點點地撿回自尊。 在旁人眼里看可能有些可笑,不過是一場買賣,賣的人竟然還想把錢還回去,也不嫌虧。 好在從她一點點還錢開始,那個人就什么也沒說,默默地接受,當做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債務關系。 簡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這件事情,一直埋在她內心深處,早已化作沉疴,如今又被重新揭開,依然是鮮血淋漓。 她不后悔,也不恨誰。 只是覺得,好像從此失去了可以被愛的資格。 客廳陽臺的門沒關緊,風從門縫里泄進來,裹挾陣陣寒意。 簡卿打了個哆嗦,懶得動彈,扯過沙發(fā)上的羊絨毯蓋在身上。 低低的溫度讓她整個人懨懨的,跨年晚會又唱又跳,歌舞升平,也讓她提不起勁。 她陷進柔軟的沙發(fā)里,闔上有些酸澀的眸子,意識渙散,沒什么期待的,等著新一年的到來。 - 玄關處傳來輕輕地開門聲,微不可聞。 男人從外面進來,風塵仆仆,大衣搭在臂間,領帶被他扯得松散,襯衫最上兩顆扣子解開,好像累極了,不自覺地擰著眉,眼神里透著應酬后的疲憊和倦意。 在他看到沙發(fā)上躺著的小姑娘后,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微放大,眉心舒展開來。 客廳里很安靜,光線昏暗,只有一盞地燈發(fā)出暖黃色的光,電視屏幕光忽明忽暗。 簡卿縮在沙發(fā)的一角,蓋著白色的毯子。 烏發(fā)散落在肩上,睡著時的神態(tài)溫順、平靜。 半張側臉隱在陰影里,勾勒出柔和的線條,小扇子似的眼睫蓋下,灑下一片陰翳。 她的呼吸很輕,有節(jié)奏地上下起伏。 小小一團,像一只慵懶的奶貓兒。 陸淮予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緩緩漫長,生怕驚動熟睡的人。 他的眼神漸漸柔軟下來,仿佛被眼前的一切治愈,洗去一身纖塵。 怕吵醒她,陸淮予沒有穿拖鞋,就這么走到沙發(fā)旁,單膝跪在地上。 他的身形挺拔,肩膀寬厚,擋住了光線,將簡卿整個罩在陰影里。 目光久久地望著她,漆黑的眼眸幽深沉沉,半明半昧。 瞳孔里映著眼前的人兒,宛若盛著宇宙星光。 著了魔似的。 仿佛成了竊賊,窺視著稀世的珍寶,又不知道為何,小心翼翼的,不敢去碰觸。 周圍的環(huán)境好像靜滯。 電視發(fā)出嘶嘶的嘈雜聲,主持人大聲地喊著—— 3。 2 1。 陸淮予輕輕地開口,“新年快樂?!?/br> 聲音低啞徐徐,微不可聞,克制又壓抑。 很快就融進空氣里,隨風消散了。 心臟仿佛漏跳一拍。 簡卿閉著眼睛,一動不敢動。 感受到他離得自己很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他的視線灼灼,guntang熾熱。 零點的鐘聲敲響。 窗外是流光溢彩的煙花。 漫天金雨,宛若火樹銀花不夜天。 明暗交錯的火光,映在簡卿的臉上。 倏地—— 她的臉撞進一個寬厚的胸膛,緊貼著心臟,甚至聽得見有力的心跳聲。 陸淮予將她抱起,動作輕柔緩慢。 撲面而來的薄荷香在空氣中擴散,夾雜著淡淡微醺的酒味,縈繞在鼻間,占據(jù)了她所有的感官。 隔著薄薄一層衣服,他的掌心溫熱,扣住她的腰腹。 簡卿絲毫不敢動作,屏住了呼吸。 生怕驚動了將她溫柔以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