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簡卿只能補(bǔ)了一條信息告訴他,她們先吃飯了。 等到晚上八點(diǎn),簡卿才收到他的微信消息。 陸淮予:【抱歉,剛才在做手術(shù)沒有看到?!?/br> 陸淮予:【以后如果我不回來吃飯,會提前和你說。】 黑色方塊字拼湊出的兩句話,她卻像是讀出了他低沉緩緩,不疾不徐的語調(diào)。 淡淡的解釋,沉靜似水,透著刻在骨子里的教養(yǎng)。 簡卿收拾完餐廳和廚房,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fā)上,回了一個小女孩比‘ok’的表情。 窗外的夜幕低垂,點(diǎn)起萬家燈火。 眠眠吃飽喝足有些興奮起來,拉著簡卿陪她一起玩過家家。 小手有些笨拙,但力道輕柔,為芭比娃娃梳頭發(fā),換衣服。 “這些都是mama給我買的!”小家伙頗有些得意地炫耀著排成一排的芭比公主。 她們?nèi)家轮A麗,妝容精致,擁有者海藻一樣濃密柔順的頭發(fā)。 可以換的服裝和配飾玲瑯滿目,認(rèn)真數(shù)起來,恐怕比簡卿的衣服還多。 簡卿看著眠眠認(rèn)真地把玩,腦子里卻閃過另一個小女孩的畫面。 她的手里也攥著一個廉價的,盜版的芭比娃娃,雖然是假的,但依然和眠眠一樣,玩得很開心,認(rèn)真地為娃娃梳妝打扮。 內(nèi)里泛起一陣又酸澀又溫暖的矛盾感情。 簡卿眨了眨明亮的眸子,唇角勾起,附和著小家伙,“這個芭比好像眠眠mama呀?!?/br> 小家伙也點(diǎn)點(diǎn)頭,笑瞇瞇地說:“我最喜歡多蘿西了?!?/br> 多蘿西是芭比的名字。 眠眠提起了興致,拉著簡卿的手,往那間客房去,“jiejie,我想看mama的照片,你可不可以幫我拿,她比多蘿西還漂亮?!?/br> 簡卿被她牽著手,看了眼掛鐘的時間,“可以,不過看完你就要刷牙睡覺了好嗎?” “好——”小家伙糯糯地答應(yīng),很乖很軟。 她仰著頭,指著客房里高高的八斗柜,“就在最上一層,我拿不到?!?/br> 簡卿順著眠眠指的位置,拉開實(shí)木抽屜,果然放著一本厚厚的相冊集。 她單手拿出相冊集,有些沉。 余光瞥見相冊集下面,壓著用透明文件袋裝著的一疊文件。 a4的白紙上,大剌剌的五個黑字醒目—— 離婚協(xié)議書。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意味沉重,象征著一段錯付的感情和破裂的家庭。 “......” 簡卿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一瞬間呼吸停滯,像是怕被眠眠看見,趕忙合上抽屜。 眠眠高興地拍手要相冊,圓溜溜的大眼睛干凈澄澈,天真無邪,什么也不知道。 第13章 家里藏著小姑娘。 簡卿陷在軟軟的沙發(fā)里,腿上放著又厚又沉的相冊。 小家伙跪坐在她旁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頁一頁地翻著,時不時指著某張照片讓簡卿看。 相冊集里大部分都是岑虞的單人照。 不得不承認(rèn),岑虞真的是從小漂亮到大的典型代表,而且還是那種很張揚(yáng)的美。 眉若遠(yuǎn)山,目似秋波,一雙桃花眼,看你時仿佛能勾魂攝魄。 偶爾翻到一頁,會掠過陸淮予的臉。 或是少年稚嫩,或是青年沉穩(wěn)。 兩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熟悉,多年的青梅竹馬,總角晏晏。 有陸淮予的照片,總是很好認(rèn)。 好像他在哪里,哪里就是人群的焦點(diǎn),即使在泛舊的老照片里,也是熠熠生輝,讓人難以忽視。 大概是不愛拍照的緣故,有他的照片不多。 很多張看起來都是岑虞拉著他硬拍的,女人明眸皓齒,笑靨如花。 旁邊的他倒是一臉淡漠,不耐煩地插著兜,懶懶散散,眼神里透著對相機(jī)的抵觸。 簡卿還在想著剛才看到的離婚協(xié)議書。 倒不是說有多吃驚,反而有些替他們可惜。 從上一次在游樂場和岑虞簡單的相處下來,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熱情洋溢,像是驕陽烈火。 她不禁感慨,就是這樣的一團(tuán)火也融不化陸淮予周身的冰。 簡卿一直覺得,陸淮予是一個清冷淡薄的人,他的教養(yǎng)背后,透著的是對他人的疏離與隔閡。 相冊集被翻到最后一頁,她合上相冊,“好啦,眠眠該去洗漱睡覺了?!?/br> 小家伙看完照片,臉上還掛著意猶未盡,但說話算話,也不賴皮,乖乖地點(diǎn)頭。 簡卿把眠眠哄睡覺以后,抱著相冊放回八斗柜。 相冊的暗夾里滑出一張照片,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是一張結(jié)婚照,岑虞穿著精致昂貴的婚紗,笑容甜美,親昵地挽著身邊挺拔高大的男人。 只是男人的臉被剪去,掏出一個鏤空的洞。 “......” 簡卿默默地把照片塞回夾層藏好,當(dāng)作什么也沒看到。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幾乎是在拿拳頭砸門。 她心里咯噔一聲,先去到眠眠的房間把門闔上,然后才去應(yīng)門。 簡卿打開玄關(guān)處的監(jiān)控器,屏幕里出現(xiàn)一個男人的背影。 他的身形很高,肩膀?qū)捄?,穿著黑色的皮衣,低著頭,整張臉隱在黑暗里,只能看見棱角分明的下顎線。 宛若一只暴怒的猛獸,右手高高舉起,一下一下地錘門。 厚重結(jié)實(shí)的防盜門震得嗡嗡響,好像隨時就要破門而入。 監(jiān)視器下方的對講機(jī)傳來男人低沉凜冽的聲音,“陸淮予,你給我出來!” “......” 簡卿被他身上逼人的氣勢嚇到,大氣不敢出,又怕把眠眠吵醒,想起畫板里夾著陸淮予給她的便簽。 照著上面寫的號碼打了過去。 所幸電話接通得很快。 “陸淮予嗎?”簡卿縮在沙發(fā)上,像一只受驚的小獸,小聲地問。 半晌,男人低啞徐徐的聲音傳入耳畔,“簡卿?” “家門口來了一個很兇的男人在砸門,他還在喊你的名字,你要不要先別回來啊,我感覺他想打你。” 沒等對面的人反應(yīng),簡卿想了想又問:“你知道小區(qū)物業(yè)的電話是多少嗎?我讓物業(yè)來把他帶走吧。” - 黑色的保時捷suv在梧桐成列的車道上穩(wěn)穩(wěn)地行駛。 陸淮予剛做完一臺頜骨鱗癌的手術(shù),從早上六點(diǎn)做到了晚上八點(diǎn),寫完手術(shù)記錄已經(jīng)很晚,整個人處于混沌的狀態(tài)。 車內(nèi)很安靜,他開著車騰不出手,左耳戴著無線耳機(jī),耳機(jī)里傳來小姑娘怯弱軟綿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得到嘈雜混亂的背景音。 明明語氣里透著明顯的驚慌和無措,還要讓他別回去,想著辦法自己解決。 “你在聽嗎?我怕他把眠眠吵醒了,一會兒嚇著眠眠?!焙喦溆行┲钡卮叽伲澳隳馨盐飿I(yè)電話微信發(fā)我嗎?” 陸淮予的眉心蹙起,眼眸漆黑如墨,目視前方的路,緩緩踩下油門提速,“簡卿——” 他出聲打斷了小姑娘的輕喃,“你別害怕,別開門,等我回來?!?/br> “......” 雖然簡卿嘴上說著可以叫物業(yè)解決,但心里還是很慌,生怕門外瘋子一樣的男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透過手機(jī)傳來,語調(diào)依舊淡淡,宛如醴泉清冽,緩緩流經(jīng)她的神經(jīng),安撫著她。 緊張警惕的情緒放松下來,就連隔著門的敲打聲,聽來也似乎變得漸弱。 “好。” 簡卿掛了電話,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踱步到監(jiān)控器旁邊,鼓起勇氣,按下了對講鍵,“那個、陸淮予馬上就回來。” 沈鐫站在門外,宣泄似得撒著氣,驀地聽見突然響起的女聲,軟軟糯糯,明顯不是岑虞。 他的動作一頓,整個人僵在那里,像是受到十足的驚嚇,懷疑是自己兩天沒睡所以出現(xiàn)了幻聽,陸淮予的家里怎么可能會有其他女人。 簡卿看他動作停了下來,緊接著說:“你稍微等一下好嗎?能不能不要敲門,家里還有小朋友在睡覺?!?/br> 她的語調(diào)輕柔緩慢,生怕刺激到外面的人。 一片靜默之后,沈鐫在聽到她說家里的小朋友時,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收斂起身上的戾氣,按在門上的手緩緩落下。 他背靠著墻,點(diǎn)起一根煙,無聲無息地抽著。 監(jiān)控器里煙霧繚繞,簡卿站在玄關(guān)處,并沒有放松下來,盯著顯示屏里男人的一舉一動。 不知過了多久。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