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但對不起我和我媽，你還對不起方君柔，別再覺得你這些年就是在彌補了，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沒了就是沒了，補不了?！?/br>
    “她懷孕，你不恨我。”霍霆盯著霍焱。

    “我恨你，但真不是因為這個，我媽因為你參加那個實驗，奶奶的車禍也因為你的對手，”霍焱笑一聲，“我把賬都記你頭上了，反正你也不冤?！?/br>
    “我讓你入伍是為你好?！被赧]眼再睜開，不說那個話題。

    “我不需要你為我好，我想成為什么人，我想過什么生活，我自己知道。”霍焱目光犀利，“我知道你想讓我入伍怎么想的，到了這個地步，霍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我自私，我不想因為這個冷冰冰的家放棄我的生活。

    “我想和我喜歡的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過每一個節(jié)日，無論高興悲傷我都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分享承擔，我不想和他聚少離多，不想讓他時刻都在擔心我，我怕他傷心，怕他失眠，”霍焱說:“我舍不得他?！?/br>
    他語氣漸漸平緩，最簡單的話語卻讓霍霆一直帶著的冰冷嚴肅的面具裂開一道裂縫，透出里面深深的愧疚。

    霍霆慢慢坐回在沙發(fā)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疲態(tài)，筆挺整潔的軍裝仿佛都皺了一些。

    霍焱看了他一會，坐在了他的對面，“你當年為什么娶方君柔我知道，她對我很好，即使是這次懷孕，也是覺得我有一個弟弟了，你和家里的人能同意我和顧涼的事?！?/br>
    這是霍焱第一次表現(xiàn)出對方君柔好的態(tài)度，霍霆抬眼看他，眼里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

    “我走了，公司那邊還有事。”

    霍焱走了，霍霆沒攔他。

    五天后，墓園門口，捧著一束粉色滿天星的霍霆遇見了同樣捧著一束粉色滿天星的霍焱。

    霍霆愣在了原地。

    霍焱也愣住了，一半是因為他知道霍霆會來，但是不知道是今天，還有一半是因為，他長大后，第一次看見沒穿軍裝的霍霆。

    男人一席棕色風(fēng)衣，圍著淺色的圍巾，渾身上下好像都精心的收拾過，寒風(fēng)吹過，帶來一縷香，這人竟然還噴了香水。

    父子倆對視一眼，都沒說話，霍霆想開口時，霍焱已經(jīng)抬腳朝著墓園走了，他跟上去，兩人隔著一米多的距離。

    站在墓前，看這墓碑上那個漂亮溫婉的女子，兩人一前一后把花放下，寒風(fēng)吹過，吹的并排的扎著花的透明袋子刷刷響。

    霍焱因為從沒來過，這次過來，心里五味雜全，不平靜，一時不知道說什么，霍霆從口袋里哪出一盒小蛋糕放在墓前，霍焱認出，那是他mama最喜歡吃的牌子。

    霍霆先開了口，他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說，他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霍焱心臟突然一皺。

    其實明天才是他mama的生日，但每次生日因為莊家，因為霍家，來的打算攀上關(guān)系的人挺多，一家人都不能一起好好吃頓飯，所以每次他mama都會把生日提前一天，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飯，吃完一起看電影或者出去逛逛，不過這種日子他已經(jīng)很久沒過了。

    久到差點以為是上輩子的事。

    霍霆這話一說，霍焱才知道，原來約定還在，每年的今天，一家人都少他一個。

    他媽是愛霍霆超過愛他，但同樣的，他愛顧涼也超過了他的一切，他想通了，那次去找顧涼的時候他就想通了，之所以到現(xiàn)在沒來，也是心里膽怯，害怕。

    他恨霍霆沒出現(xiàn)在葬禮是哪個，其實也恨自己因為可笑的理由沒出現(xiàn)。

    霍霆即使不穿軍裝，一板一眼的性格還是沒變，做匯報一般，把方君柔懷孕還有老爺子手術(shù)成功的事說了一遍，又把他自己的是情況說了說，讓莊歡然在那邊好好的，別擔心，站起身，拍拍霍焱肩膀，“和你mama說說話?！闭f完去了旁邊。

    過了一會，霍焱走到他面前，“我和我媽說了我和顧涼的事。”

    “嗯。”霍霆抬腳往下走。

    霍焱跟上去，和他并排，“我還說我想考人大?！?/br>
    霍霆雙手插在兜里，腳步?jīng)]停，沉默了一會問：“想好什么專業(yè)了？”

    聞言，霍焱嘴角一勾，“經(jīng)濟管理吧，我媽留給我的東西，我想把它做好?！?/br>
    霍霆沒再說話，兩父子就這么走到墓園門口，霍焱和他都是開車來的，分開的時候，霍焱叫住霍霆。

    “爸?！?/br>
    一聲爸，叫的霍霆身形一震，停住腳步，過了一會才轉(zhuǎn)身。

    “我們和好吧。”霍焱走到他面前，“mama和奶奶的事情你心里不比我好多少，這些年是我任性了，對不起。”

    一向威風(fēng)鼎鼎、堅毅不屈、的軍界冷面閻王目光，心顫了顫，眼圈有點紅。

    “我不討厭方君柔，現(xiàn)在她懷孕了，好歹是我弟弟，您好好對她，好好對你兒子?！被綮驼f完就走了，留霍霆在那，目光遙遙看向山上眾多墓碑中的某個方向。

    晚上，顧涼正陪他mama在客廳看電視，兩人討論著里面的劇情，你說一句，我應(yīng)一句，不贊同時搖搖頭，說著自己的觀點，不激烈，不爭辯，氣氛很好。

    突然顧涼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再抬頭就發(fā)現(xiàn)他媽緊緊盯著他。

    顧涼朝她歉意的一笑，拖上棉拖鞋，跑去了臥室。

    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