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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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沉默在扶蘇眼中就是默認(rèn)。 男人抽開被陸婉吟握著的手,他的指腹摩挲過她的面頰,看著自己指尖被染上的那一點灰。 “陸婉吟,你成功了,你得到了我的心。可是,我不會娶你,因為你不愛我?!?/br> 她不愛他? 不,她是愛他的。 可是他不信。 是的,他不信。 就連陸婉吟都不信,因為她知道,她的愛參雜了多少世俗和現(xiàn)實。她的愛和扶蘇的不一樣。 扶蘇之所以不愿意說出口,就是因為他對她的愛純粹,因為太純粹,所以他孩子氣的覺得不公平。 憑什么他那么單純的愛她,她卻不能那么單純的也愛他呢? 孩子氣過后,扶蘇也知道,陸婉吟的處境讓她不能單純的愛上一個人,她的愛情必須帶上功利心。 雖然明白,但是無法理解。 扶蘇只是覺得委屈,在這場看似陸婉吟處處在下風(fēng)的愛情里,其實他才是那個被死死壓住的人。 他想得到她全部的愛。 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zhì)的愛。 不可以嗎? 不可以,陸婉吟給不了。 所以她沉默了。 . 黎宇嘉被家仆抬回去的時候正巧被剛從宮里回來的黎庸衛(wèi)看到了。 黎庸衛(wèi)就這么一個獨子,從小愛若珍寶,要什么給什么。如今見他面色慘白,渾身鮮血,登時面色大變,怒斥家仆,“發(fā)生了什么事?” 家仆們添油加醋的將今日發(fā)生的事說了。 “那扶蘇公子和梁公子真是要將咱們公子往死里打呀!” 黎庸衛(wèi)瞪著雙眸,摔爛了一桌杯子,“好你個衛(wèi)國公府,好你個定遠(yuǎn)侯府,如此不將我黎庸衛(wèi)放在眼里?!?/br> 近日,黎庸衛(wèi)正因為鎮(zhèn)國侯被殺之后,那本下落不明的賬目憂心,昨日才得知那賬目被衛(wèi)國公扶清搖呈給了圣人。 幸好天通道長趁著圣人煉丹之際,替他將那本賬目給燒毀了,不然他這首輔之位怕是要保不住。 新仇舊恨,讓黎庸衛(wèi)恨紅了眼。 “老爺,老爺,太醫(yī)來了。”黎家主母楊氏領(lǐng)著太醫(yī)進(jìn)來,一邊走,一邊哭紅了眼。她走到床邊,看著黎宇嘉那只胳膊,哽咽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太醫(yī)匆匆忙忙打開藥箱,替黎宇嘉診治。 “如何?”黎庸衛(wèi)滿臉擔(dān)憂。 太醫(yī)面露難色,“黎大人,令郎的胳膊雖保住了,但傷了經(jīng)脈,日后寫字都怕……”太醫(yī)話至此,輕搖頭。 黎庸衛(wèi)猛地一下坐到床沿上,他清瘦的臉上布滿陰沉之色。 “爹……”被上了麻藥,處理了傷口的黎宇嘉堪堪蘇醒。 “兒啊,你怎么樣了?”楊氏伸手握住黎宇嘉的手。 黎宇嘉的視線卻在黎庸衛(wèi)身上,他疼得哭紅了眼。方才半夢半醒之際,他聽到太醫(yī)的話,整個人都被嚇傻了。 他的手廢了,他的胳膊廢了! 黎庸衛(wèi)回神,低頭看向黎宇嘉,“怎么樣?還疼嗎?” 黎庸衛(wèi)皺眉,疼得不行,“是扶蘇,是扶蘇弄傷了我的胳膊。我不過是想要一個小娘子,他居然就廢了我的胳膊!” 黎宇嘉憤怒至極,掙扎著想起來,被哭泣的楊氏一把抱住,“兒啊,我可憐的兒?。 ?/br> 黎宇嘉氣喘吁吁,胳膊漲疼,渾身力氣又xiele。突然,他想起那件事,登時又是呲目欲裂,恨到極致,“是扶蘇,是他!他對我下了藥!讓我不能人道了,就是他,爹,就是他!” “你不能人道了?”黎庸衛(wèi)還不知道這件事。 黎宇嘉這時候哪里還顧得上保密,他一定要讓他爹把扶蘇碎尸萬段不可! “都是扶蘇干的,就是他!還有定遠(yuǎn)侯府那個梁定安,爹,你一定要給我報仇??!爹!”黎宇嘉陷入了瘋狂,他那只完好的手用力捶著床鋪,震得整張床幾乎都要塌了。 “爹知道,爹知道,爹一定會給你報仇的!”黎庸衛(wèi)趕緊安撫,臉上顯出陰狠之色。 . 扶蘇回到家中,扶清搖正坐在大堂里發(fā)愣。 這倒是難得,他從來都是在書房里醉生夢死,什么時候坐在大堂里發(fā)過愣? “父親?!狈鎏K上前拱手。 扶清搖回神,“你回來了。” “嗯?!狈鎏K點頭。 扶清搖面色不是很好看,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苦樹道長還沒回來嗎?” 扶蘇搖頭。 扶清搖的面色更加難看,他道:“就怕回來了,也來不及了?!?/br> “父親這是什么意思?” 扶清搖輕搖頭,這才幾日,他兩鬢竟已出現(xiàn)白發(fā),“最近圣人醉心煉丹,已近癡狂程度。我呈交上去的那本賬目,也不見圣人處置?!?/br> 扶蘇略思半刻,朝扶清搖道:“我出去一趟?!?/br> “馬上就要夜禁了,你還要出去?” “是,有件事想去問問?!?/br> . 扶蘇換了一身黑衣,披上一件黑斗篷,從衛(wèi)國公府后門步行出去,穿過小巷子,行至一普通人家門戶前,然后抬手叩門。 三長一短。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露出一個佝僂的老頭模樣人來。 老頭看到扶蘇,將手里的紙條遞給他。 扶蘇點頭,抬手接過,問他,“他人呢?” 老頭輕搖了搖頭。 扶蘇頷首,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衛(wèi)國公府,扶蘇攤開那張紙來看。 “賬本已被天通道長扔進(jìn)火爐?!?/br> 沒了,怪不得。 看來這天通道長確實是黎庸衛(wèi)那邊的人。 . 暗夜,深宮之中的煉丹房內(nèi)爐火生生不息。 圣人站在碩大的丹爐前,跟身邊的通天道長說話,“道長,你所說的金丹,真的能讓朕長生不老?” 通天道長一身道服,襯得人仙風(fēng)道骨。他一甩手中拂塵,語氣輕緩道:“不敢欺騙陛下。金丹若成,必能長生不老?!?/br> 長生不老。 圣人的雙眸被丹爐下的火印出猩紅色的光,他想要長生不老,想要永遠(yuǎn)坐在這至高無上的皇位上,統(tǒng)治這個世界。 “快,快給朕煉出來。”皇帝神色激動地拽住天通道長的胳膊。 天通道長看著似乎陷入瘋狂的皇帝,雙眸往旁邊一瞥。 小太監(jiān)們躬身退下。 煉丹房內(nèi)只剩下皇帝和天通道長兩人,如此,天通道長才道:“陛下,煉此丹藥,每月需得十三、四歲的處女天葵血不可?!?/br> “十三、四歲,處女的天葵血?!被实勰剜肟蹋蝗粨嵴频溃骸半蘖⒖叹妥屓巳ミx十三四歲的處女入宮!” . 秋日尾聲,皇帝突然大量征召十三四歲的少女入宮。 一時間,京師內(nèi)流言四起。 . 趙善聽聞這件事時,不顧他人勸阻,直接去見了皇帝。 “父皇。” 皇帝已久不管事,朝中大事一時之間竟有大半落到劉驊和黎庸衛(wèi)之手。 趙善去時,圣人正在研讀天通道長給他的書,上頭記載著煉丹的東西。旁邊堆積如山的奏折也不見他批閱,過一會兒肯定又會全部堆到內(nèi)閣里去。 “你怎么來了?”圣人頭也不抬,自顧自地看書。 “父皇,兒臣聽說您從民間選了很多宮女入宮?!?/br> “嗯?!笔ト说c頭,有些不耐煩,“待金丹煉成,少不了她們的好處?!?/br> 趙善抿唇,上前一步,“父皇,這世上怎么可能真有長生不老的金丹!” “大膽!”圣人手里的書直接就朝趙善砸了過去。 趙善也不躲,就那么硬生生被砸腫了額角。 “父皇,”趙善撩袍跪下,“此事還望您三思而后行,那天通道長就是個江湖術(shù)士,兒臣這里有……”趙善將自己收集到的證據(jù)遞給圣人,卻不想圣人聽到他的話,直接暴怒。 “滾!”圣人根本沒有理那些所謂的證據(jù),上去對著趙善就是一腳。 趙善被踹翻在地,還要再勸,被低著頭進(jìn)來的劉梢給硬拽了出去。 殿外,劉梢纖細(xì)蒼白的手死死扯著趙善的寬袖,面容陰郁,“殿下,您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