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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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刻鐘后,五個護衛(wèi)一塊兒躺在地上哀嚎。 衡玉站在酒樓門口,兩手抱臂俯視他們,冷淡道:“你們回去告訴樂成景,不要只派下人過來,讓他親自過來找我?!?/br> “對了,過來找我的時候記得一定要帶足人手,免得又被我揍回去,讓清河樂氏在平城徹底成了一個笑話。” ===== 安靜的州牧府里突然傳出憤怒的咆哮聲。 咆哮聲過后,又是一陣砸東西的噼里啪啦聲。 樂成景躺在軟榻上,氣得眼睛通紅。 他兩只手緊緊攥著被面,視線余光掃見自己還在作痛的左腿時,心中殺意更是激增。 “那人到底是什么來歷,居然敢如此囂張,不懼怕清河樂氏,身邊還有個武藝如此高強的侍衛(wèi)?!?/br> “回少爺,屬下去找守門的士兵打聽了,他們說……他們說……” “說什么!” “他們說沒有并州牧的手令,這些事情無可奉告?!?/br> 樂成景心中的憤怒幾乎達到頂峰:“并州牧是覺得,連一個少年都能欺辱我、瞧不上樂家,所以就不把我、不把樂家放在眼里了是嗎?” 之前并州牧對他的要求,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滿足,但也不會狠狠落他的面子。但這兩天他幾乎是處處碰壁。 “好,好啊,那我就先解決了那個少年,再處理并州牧?!睒烦删暗穆曇袈幧聛恚澳銈兠魅战o我點足三十個武藝高強的侍衛(wèi),不管那小子是什么來歷,我要直接廢掉他?!?/br> 第二日上午,樂成景坐在馬車里,三十多個人護衛(wèi)在他身側(cè),一行人浩浩蕩蕩朝酒樓殺去。 州牧府的地理位置有些偏,想要從州牧府繞進鬧市,會經(jīng)過一條不夠?qū)挸ǖ南镒印?/br> 馬車直行,侍衛(wèi)護在身邊,就將巷子占去了大半。 這時候,有幾個身材魁梧、做匈奴打扮的男人走進巷子里,恰好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樂成景的人橫行霸道慣了,瞧見這種情況,當即喝退那幾個匈奴人。幾個匈奴人大概是不想惹事,聞言互相對視一眼,乖乖往后退出巷子,把路讓出來給馬車通行。 退到巷子口時,一個匈奴人懷里的香囊不小心掉落到地上。眼看著馬車車輪就要攆上去,他用帶著口音的漢話高喊了一句“停下來!”。 這道聲音極凄厲,街道周圍的行人紛紛朝巷子口望來。 馬車夫聽到后,反倒催促著馬匹加快速度往前走,神情嘲諷,似乎在說你是什么身份,也值得我們?yōu)槟愕R時間? 下一刻,一道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出劍鞘。 然后,馬車夫的項上人頭被挑飛,在地上接連滾了好幾圈。 同一時刻,另外幾個匈奴人如同早就有所準備一般,快步上前,在那些侍衛(wèi)還沒反應(yīng)過來前迅速動手。 濃稠的血腥味蔓延開,慘叫聲在巷子口響起。中途有路人鼓足勇氣過來瞧上一眼,被嚇得險些魂飛魄散,尖叫著大喊殺人了,隨后迅速往人群方向跑去。 驚慌蔓延開來,不少百姓往外跑去。 只有一個戴著黑色幕籬的人逆著人流,慢悠悠朝巷子口走去。 她走到時,巷子里的殺戮正好接近尾聲,只有被粗暴從馬車里拖拽下來的樂成景仍活著。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睒烦删氨粷M地血腥嚇了一跳,雙腿癱軟險些直接倒在地面上。冷汗從他額上滑落下來,后背濕了一圈,“剛剛是我的仆人冒犯了你們,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死了,你們可以消消氣了吧?!?/br> 他瞳孔擴張渙散,迭聲喊道:“我給你們錢,我給你們錢啊,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你的仆人冒犯了他們就要死?!焙庥裉?,用修長白皙的指尖慢悠悠撩開遮擋住她容貌的幕籬,“那你樂家覆滅容家滿門,又該以何等酷刑身死,才能告慰英魂在天之靈?!?/br> 樂成景一愣,臉色劇變:“容,容……是你!你居然活著到了平城!” 衡玉抽出袖間匕首,在樂成景身前蹲下。 匕首出鞘,其上刻著‘將卿’的字樣。這是并州牧交還給她的,她小叔的遺物。 寒芒自樂成景眼前一閃而過,下一刻,匕首全部沒入他大腿里,角度極為刁鉆,只用了一刀就廢去他的一條腿。匕首退出樂成景的身體,換了一條腿再行刺入。 迅速廢掉樂成景的雙腿,衡玉手腕一轉(zhuǎn),直接朝樂成景的脖頸動脈抹去。 鮮血噴濺而出,被她迅速避讓開。 衡玉垂眸掃一眼被鮮血染紅的匕首,邊慢條斯理擦拭匕首,邊低聲譏諷道:“爬出去吧,往巷子口外爬吧,也許這樣,還會有一線生機啊。” 樂成景抬手捂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要阻止血的流出。他疼得臉上涕泗橫流,連往巷子口外爬的力氣和勇氣都沒有。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上方傳來一道譏諷的笑聲—— “原來你們樂家人也知道害怕啊。” 等到再次從巷子口出來時,衡玉就從手染鮮血的人,重新變成一位清雅溫文的貴公子。 朝集市里走去時,她還聽到有人在驚慌大喊:“不好啦不好啦,匈奴人當街殺人了!快來人啊,快去喊士兵過來!” “什么!” “匈奴人居然敢當街殺人!?” 街道四周不時傳出驚呼之聲。 就在人心惶惶時,又有流言傳開—— 那被匈奴殺死的不是別人,正是出身清河樂氏的樂成景。對方囂張跋扈,不慎惹怒了匈奴人,沒想到碰到了硬茬。 那幾個匈奴人的武功非常高強,將樂成景和他的侍衛(wèi)們都解決掉了,每個人的死狀都很凄慘,鮮血流了滿滿一地。 消息傳回到州牧府,樂成景的管家嚇得連忙跑去找并州牧,請他出兵在全城搜查那幾個匈奴人,盡快將他們都抓回來。 “還有那個打傷我們家少爺?shù)纳倌辏绻皇撬麕状稳翎?,我們家少爺怎么會在傷勢未痊愈的情況下就出門?!睒烦删暗墓芗铱薜蒙蠚獠唤酉職?,“州牧大人,請你立即派兵前去福來客棧,將那個少年捉拿下獄,好給我們老爺、我們樂家一個交代啊?!?/br> 并州牧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話一樣,反問道:“給你們一個交代?樂家算什么,不過是陛下圈養(yǎng)的一條會咬人的狗罷了,你一個下人居然也敢問我要交代?” 話音落下,并州牧腰間長劍出鞘。 寒芒轉(zhuǎn)瞬即逝,管家捂著喉嚨驚恐倒地。 幕僚聽到動靜,急匆匆從外面繞過屏風走進來。 并州牧垂眸,用手帕擦拭長劍。干凈的手帕染上血跡,他輕飄飄將手帕扔到地上,對幕僚說:“此人也是死于匈奴人的手?!?/br> 幕僚就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既然樂成景已死,那關(guān)押在牢房里的胡家人全部釋放吧。他們一家人沒有罪名,還占了一堆牢房,我們牢房的死囚都快要沒地方關(guān)押了。”并州牧又補充道。 那人既然想要讓胡家為她所用,那他就送個順水人情吧。 匈奴當街殺人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平城,還沒等平城百姓們感覺到惶恐,并州牧便迅速露面,調(diào)動他手底下最精銳的部隊巡視街道,維持平城的秩序。 有身穿輕甲的士兵巡視街道,百姓們的擔憂放下不少。 另一邊,衡玉穿著一身墨色長衫,安靜站在蕭條的胡府門前。 大概等了有一刻鐘,安靜的巷子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胡云走在隊伍最前方,時不時朝四周張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當他的目光定格在衡玉身上時,胡云的眸光瞬間亮了起來。 “我就知道此事與大……公子有關(guān)?!?/br> 衡玉微微一笑:“與胡兄相識一場,總不能見死不救?!?/br> 第14章 王朝因我興替14(含6000評論加更) 衡玉看重胡家,是想借胡家在平城的根基和人手、胡云在天師道的人脈搭建一條商路。 如今大世家基本都盤踞在南方,這天下間的財富,十之九成都藏匿在世家里面。她想要聚攏天下財富,肯定要努力拿下南方市場。 只有搭建出一條貫穿南北的商路,她制出的香料、胭脂水粉、白糖,甚至是茶葉、葡萄酒等物,才能從龍伏山脈運往南方銷售。 所以在此之前,衡玉需要先讓胡家為她所用。 這其實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胡家最想要什么,成全他們就是了。 胡家曾經(jīng)是平城第一大世家,現(xiàn)在家業(yè)衰敗,只是最末流的世家。 胡家家主最想要的,就是重現(xiàn)祖上的榮光,讓胡家重新回到平城第一流世家行列。 在胡家休息一夜,第二天上午,衡玉請胡云取來一匣子糖粉。 等胡云取來白糖后,衡玉做了個簡單的過濾裝置,將黃泥放在中間,再把一匣子褐色的糖粉倒進里面。 還沒等胡云感到心疼,他就看到,糖粉再次漏出來時,居然變得潔白如雪! 衡玉用勺子取走一小指甲蓋大小的白糖,遞到胡云面前,示意他認真打量。 “如今糖粉價高不下,只是因為制糖工藝落后,限制了糖粉的產(chǎn)量。我有一法可以改進制糖工藝,讓糖產(chǎn)量大增。再用這種簡單的裝置,還能把褐色的蔗糖變?yōu)榘滋?。?/br> “胡家經(jīng)商,胡兄也并非不識人間疾苦的人,應(yīng)該知道這個法子到底有多賺錢?!?/br> “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制作胭脂水粉,制作香料,改進茶料……憑著這一樣樣奇珍,收攏天下之財并非難事?!?/br> 衡玉輕笑,與心頭激動的胡云對視:“如果胡家負責掌控這條售賣途徑,絕對能借此成為無數(shù)世家的座上賓,重振門楣只需要短短數(shù)載時間?!?/br> “大當家?!焙铺帜税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大當家想要什么。” “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日光澆灑在衡玉的半邊側(cè)臉,她聲音平靜從容。 “你們負責打通商路和銷售,我負責源源不斷制出新樣式。利潤分一成給你們?!?/br> 這個利潤分法不能算多,但胡云不是目光短淺的人,利潤只是最淺層的好處。 “還有,當日我應(yīng)允你的,助你成為天師道祭酒一事依舊作數(shù)。我明日帶你去州牧府拜見并州牧,他會給予你一定的幫助?!?/br> 胡云張了張嘴,感覺喉嚨干澀。 胡家?guī)状诵男哪钅畹哪繕?,到了大當家口中,居然這么輕飄飄。 關(guān)鍵是,她有這個底氣! 這才過了多久,大當家不僅救出了胡家,還能自由進出州牧府。 深深吸了口氣,胡云勉強壓下心頭的激動。 他垂眸整理自己的袖子,兩手交疊于身前,緩緩俯身行一大禮:“我的回應(yīng)一如當日,接下來,就要麻煩大當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