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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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jīng)理, 有位紀霜雨先生找您?!彼闹州p敲敞開的門, 說道。 周斯音有些詫異,他沒和紀霜雨約好,雖然今天他確實想去找紀霜雨, 倒是心有靈犀了。不對,這詞用來不妥……又不對,嗯, 用詞也不能太死板…… “請他進來?!敝芩挂魪某閷侠锬贸隽艘恢缓凶?,盒子下面壓的正是紀霜雨的手稿, 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排筆尖。這是周寒鵲寄來的。 她的鋼筆工廠在金陵, 近日一直請那邊的老師傅和工程師加緊實驗,嘗試制作筆尖, 這一批都是新制的。原本,周斯音就想帶筆尖去找紀霜雨試寫, 順便討論一下字帖。 紀霜雨被人引了進來, 一路都有職工轉(zhuǎn)頭看他。 元宵前后,滿京城誰不知《感應隨喜記》,滿昆侖書局, 誰不認得《書學教育》刊頭的書寫者,那么美……啊不,那么有才華。 這還是他們總經(jīng)理的好伙伴。 嗯,真是苦了他了,和總經(jīng)理做朋友??偨?jīng)理那個脾氣……今天剛撤換了一位主編。 紀霜雨一路到了周斯音辦公室里,當著助手的面打招呼:“嗨!小周!” 助手:“!?。 ?/br> 周斯音:“…………” 周斯音緩緩看了助手一眼。 真乃人不可貌相。石化的助手趕緊把辦公室門關(guān)上,連茶水也不敢倒了,低頭道一句“失禮了”就飛速走出去。 上次臨別前,紀霜雨暗送他一程,周斯音心情奇怪,想來想去,這次還是準備露出一個比較和藹地笑容,結(jié)果直接就僵住了。 “不準叫我小周?!敝芩挂艟娴溃拔一隋X的!” 他思考了,續(xù)費決不能那么快到期! “那總不能還叫周先生、周老板吧,你忘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紀霜雨聲情并茂地道。 周斯音:“我是你錢最多的朋友吧……” “差不多差不多?!奔o霜雨拿過筆尖,“這是新磨的筆尖么?!彼噷懥藥紫?,覺得經(jīng)過幾次改動,已經(jīng)接近理想的寫感了。 聊完了鋼筆和字帖,紀霜雨才想起來自己所為何事,“其實我今天上門,是有事相求的——朋友?!?/br> 他一把抓住了周斯音的手。 “嘶——?。 敝芩挂舫榱丝诶錃?,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紀霜雨:“??” 紀霜雨:“……就這么受不得驚嚇嗎?寶鐸兄。” 天地良心,這次他真沒想嚇人,就握了下手,也不是第一次握手了,偏這次反應這么大,差點沒把他也嚇到。 周斯音:“…………” 他自己也覺得有失顏面,明明平時不至如此,實在是紀霜雨屢次嚇人吧。他心跳恢復一些,才冷聲道:“有話就說?!?/br> “是這樣的,我弟弟meimei都是失學兒童,但上學好難呀,你肯定比較了解,能不能幫幫忙,給介紹一下?”紀霜雨道。 他正是為了雷子和霏霏的上學問題,年前紀霜雨就給他們買了小學課本。他倆雖然說著上學太花錢了,但在家把課本都快翻爛了……或者也是因為紀霜雨說好好讀書才能住新房子吧,反正特努力。 紀霜雨考較,覺得都看熟了,應該可以進學校。就算跟不上同齡人,現(xiàn)在低年級讀也行,學校的學習氣氛也比家里好。 “教育乃緊要事。”周斯音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現(xiàn)在施行的是男女分校制度,“我家族資助的景明私立學校,男女附中、附小皆備,教師都是才德兼?zhèn)?,可以先去這里看看。校長你也見過的,孫先生?!?/br> 紀霜雨有些茫然:“誰?” 周斯音提醒道:“他花七十元向你購買了楹聯(lián)……” 紀霜雨:“哦哦!是我的好朋友孫先生鴨,當然記得!” 周斯音:“……” 自己那個最要好朋友的名號果然沒什么好稀罕的…… 周斯音:“另有幾所學校也是不錯的,你可以帶令弟令妹一一看過,我從中聯(lián)絡。” 紀霜雨連連感謝,他就知道周斯音靠譜。 …… 隔日,天氣晴朗,周斯音就陪同紀霜雨和他弟弟meimei一起去參觀學校了。 雖然是給雷子和霏霏看學校,總不能把露露、雹子單獨留在家,所以,當周斯音坐在車后座等待時,紀霜雨打開車門,就先把一個小孩塞了進來,“接一下!” 周斯音抓住劈頭蓋臉砸過來的雹子:“……” 在其他弟弟meimei爭吵誰和紀霜雨坐一起時,紀雷宗已經(jīng)非常自覺地爬上了副駕駛座。 “好了好了,都上來?!奔o霜雨左一個霏霏右一個露露,坐到了周斯音旁邊。就這時候的轎車真的不算特別寬敞,后座一時滿滿當當。 周斯音:“……” 他還沒有坐過這么擠的車…… 紀霜雨從小孩身后探出一個頭:“走吧!” 胡司機咳嗽一聲:“東家,要再找輛車來嗎?” 再找一輛,誰下去,我下去嗎? 周斯音冷靜地把揮手試圖捏自己臉的雹子端開了一點,面無表情地對胡司機道:“就這樣。去學校。” 胡司機:“是……噗?!?/br> …… 周斯音親帶著紀霜雨來,后者還是鄒暮云看重的書家,景明學校的孫校長自然熱情接待,喊起了紀霜雨的名號,嗔怪地道:“葫蘆生要來直接找我便是了,下次不必寶鐸交代啦?!?/br> 景明學校本就是周家資助的,加上長樂戲園的影響,孫校長語氣間和紀霜雨像是老友,為他介紹學校各處。 食堂,自習室,圖書館,實驗室…… 還真是都齊備得很,尤其明亮寬敞的教室,里頭已有學生在念書,紀雷宗和紀霏霏都看得非常喜歡,不舍離開。 “索性讓令弟令妹旁聽一節(jié)課,感受一下?!睂O校長笑著提議。 “我看也好?!奔o霜雨把他倆分別送到男女生的班級里,給加了張凳子就坐下來試聽了,雖說不一定和人家相同進度,主要是感受這里的老師和學習氛圍。 同班的學生看到有忽然加入的人十分好奇,但態(tài)度都很友善,沒有排斥與惡意。 尤其對紀霏霏。 女學生數(shù)量還是很少的,和男學生比起來,都不到十分之一。女子班級人是很少的,插班生更是新鮮,來了一個新伙伴大家都盯著看。要不是還在上課,她們都想搭話了。 紀霏霏頭一次參與這種集體生活,也是頭一次被這么多人盯著,沒有人忽視她!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你們能看見我……” 紀霜雨:“……” 紀霜雨:“這話以后別說了,嚇到人怎么辦……”尤其是你哥最好的朋友。 他一手抱著雹子,一手牽著露露,在教室外看了一會兒比較放心地離開。 孫校長又帶他去參觀,要吹噓一下學校的藏書,明顯不單是對學生家長炫耀,更是因為周斯音在旁邊,他在展示自己的成績,順便問周斯音再討要一點書本…… 在圖書館的前坪,還有高年級的學生在舉行社團活動。 “呵呵,這是我們學校的社團之一,春雷劇社,學生們在一起編演文明新劇,不止有景明的教師、學生,一共聯(lián)合了五所學校,十分創(chuàng)新,也是頭一次,有女學生參演?!睂O校長說起來很驕傲的樣子。 “哦對對,那天慈善募捐演出,他們是不是也演了?”紀霜雨想起來了。 孫校長的笑容頓時有點不太自然了,那天不就是學生們的演出沒啥人看,才有請了含熹班的人來助演,“不錯,這個,新劇與舊劇不同,主要是開啟思想,學生也可鍛煉演講能力……咳。” 紀霜雨倒沒有鄙夷的模樣,笑了笑:“說得是,課外活動有益身心?!?/br> 孫校長忽然想到最近春雷劇社在鬧騰要改進,樹新風,還有那日義演紀霜雨對西洋戲劇史的只言片語,心中一動,“葫蘆生,不如……一道去看看?” 紀霜雨倒無意見,看看他們的學生社團組織得怎么樣唄。他剛已聽說,這學校有許多文體社團,還要組織運動會之類活動。 新劇社團的學生正在進行校內(nèi)排演,學生演出,學生觀看。 效仿西洋戲劇形成的新劇,其實就是華夏話劇的原始形態(tài)了。 ——現(xiàn)在說新劇,其實細分還有好幾種形態(tài)。 有參照西洋布景,改良自華夏戲曲的時裝新戲。 有歌劇話劇混合的,他們都還有許多唱段內(nèi)容,有的甚至還保留了生旦之類行當。 還有就是學生們這種仿西洋式更徹底,演說性內(nèi)容比較多,唱的內(nèi)容更少,認為前兩種不算正宗新劇。 又有土派、洋派之分,等等。 總而言之都還在摸索之中,只是華夏現(xiàn)代話劇的雛形。 這些新劇,都因為學用新鮮的西洋形式,紅火過一段時間。但后來因為本土戲曲也學會了布景機關(guān),而新劇投資人更在意商業(yè)狗血,忽視劇情,他們逐漸也就沒那么風光了。 學生們演的新劇,雖然最接近現(xiàn)代話劇,但因為學生們比較業(yè)余,又看重宣傳思想,時而來段演講,缺乏娛樂。而且現(xiàn)在全國各大高校都盛行演外國戲,屬于最不追逐商業(yè)的。 新劇要說發(fā)源、人才最多的,還是在滬上。就跟機關(guān)布景戲一樣。 其他處水平更一般,若說滬上學生劇社還有觀看者,景明的劇社那就是很難引起觀眾興趣,之前慈善募捐上座慘淡了,還要被舊劇愛好者攻擊,是對西洋戲劇拙劣的模仿。 紀霜雨看了一會兒,上次看到的片段差不多,畢竟是在摸索階段,還未建立起完整的體系,大家都缺乏戲劇理論知識,比如演技上,不是本色出演,就是單純的外表模仿 舊劇愛好者說得難聽,但他們的確模仿太粗暴,水土不服。 臺上正在演的是學生們自改編自演的西洋劇作《洛蘭的硬幣》,學生們化妝得也深目高鼻,穿著洋裝,一幕演完,學生和教師們也看到了孫校長,圍過來打招呼。 孫校長給他們介紹周斯音和紀霜雨。 周斯音也就罷了,看到紀霜雨,劇社的人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嗯……雖說舊劇受到新劇影響,模仿機關(guān)布景,新劇也有走戲曲改良路線的,但歸根結(jié)底,二者藝術(shù)形式不同。 舊劇要唱工、武行,一切唱念做打都有固定程式。新劇動作崇尚自然,不必練過什么,素人也可以上臺。 現(xiàn)在全京城都知道,紀霜雨首倡舊劇舞臺布景寫意風,剔除過重的西洋元素。 而他們春雷劇社,則是模仿西洋戲劇最徹底的那一派,剛演的都是海外名著…… 如果說紀霜雨和鶯歌舞臺的人還能有什么共通之處,和他們春雷社,可說是完全相悖了。 春雷劇社的指導老師,也是社長兼實質(zhì)上總導演一職的于見青,看到校長,就興奮地道:“孫校長,我籌劃讓學生們再次進行公演,新劇本就是我們期盼用以開明風氣,開啟民智的,不常在校外演怎么行。您覺得呢?” 孫校長頷首:“公演不是不可以,只是上次慈善演出,能欣賞者寥寥啊……” 再則,要公演,就要經(jīng)費,場地,服裝,宣傳,從前每次各個學校都共同撥給春雷社兩千塊之多,從來都是毫無進潤的,這個倒無所謂。只是沒人看,和在校內(nèi)演有什么區(qū)別。即便公演,時常也就是學生、有知識的人來看,受眾越來越窄。 于見青確實是深深思考過的,現(xiàn)在全華夏也沒幾個專業(yè)話劇人才,他自學讀了幾本外國著作,這些日子一直在想,沒人看還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