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都已經(jīng)到這個程度了，就算他不說，寧綏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

    “其實喊皎皎過來，也是為了見他最后一面。這件事情，我們基本上也接受現(xiàn)實了?！备祮⒄f，“他在icu躺一周了，原本沒打算驚擾皎皎的，但怕她以后留遺憾?！?/br>
    “……手術(shù)成功率有多少？”這個結(jié)果太殘忍了，寧綏和聽得也有些恍惚。

    “一成都不到?！备祮⒄f，“醫(yī)生不建議手術(shù)，但沒辦法了，不手術(shù)的話也是等死，不如試一試?！?/br>
    寧綏和：“……”

    傅啟政這些話說得還算理智，寧綏和知道，他應(yīng)該是時間長了，被迫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可是，對于剛剛知道真相的他來說，要接受傅定泗快死了這件事兒，還是有些困難。

    連他都接受不了，何況是寧皎依呢？

    “皎皎那邊怎么樣了？”阮湘玉咳嗽了兩聲，向?qū)幗椇蛦柶鹆藢庰ㄒ赖那闆r。

    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里帶了nongnong的自責(zé)，“這件事情是我們傅家對不起她，害她這些年受了這么多苦……要不是我當(dāng)初犯糊涂，他們兩個人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

    寧綏和之前對阮湘玉的印象一直都不好。

    阮湘玉去寧家提離婚的那次，寧綏和也沒有給她留過面子。

    阮湘玉一直對寧皎依有偏見。

    寧綏和以為，這一次，她也會像之前一樣把責(zé)任都推到寧皎依身上。

    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還在自責(zé)?？磥硭钦娴南腴_了。

    寧綏和本身也不是小肚雞腸，都到這個時候到了，自然也就不會再跟阮湘玉翻舊賬。

    “別這么說，誰都沒辦法預(yù)料以后的事情?！睂幗椇蛿[了擺手。

    他也沒有想過，寧皎依竟然真的會愛上那個木訥的副人格。

    他想不通，不知道那個人有什么值得愛的。

    但感情這事兒，真的不能談什么值不值得。

    “定泗的事情，我們已經(jīng)接受現(xiàn)實了，我現(xiàn)在就擔(dān)心皎皎走不出來……”

    阮湘玉回憶了一下寧皎依的狀態(tài)，之后又是一聲嘆息。

    “你多勸勸她吧……你們兄妹感情好，你說的話的，她多少能聽進(jìn)去一些，總歸是比我們說有分量的?！?/br>
    “這個我會的，你好好養(yǎng)身體吧。”寧綏和安慰阮湘玉，“說不定他的手術(shù)就成功了呢，這個世界上也不缺乏奇跡?！?/br>
    “你別安慰我了，我已經(jīng)想開了……”阮湘玉自嘲地笑了起來，“歸根結(jié)底是我這個當(dāng)媽的害死了他，一路都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是為他好，結(jié)果造成了這樣的悲劇……是我太自私了。這件事情，都是我責(zé)任?！?/br>
    “好了?！币娙钕嬗裼忠蘖?，傅誠及時走上來按住了她的肩膀。

    阮湘玉抬起手來擦了擦眼淚，抱歉地看著寧綏和：“讓你看笑話了?！?/br>
    寧綏和搖搖頭，沒有說話。

    **

    寧綏和沒在阮湘玉這邊多呆，最后他跟傅啟政還有秦峰三個人一塊兒出去了。

    他們來到了醫(y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坐了下來。

    寧綏和二十幾個小時沒合眼，喝完咖啡之后精神了不少。

    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大概的情況，但寧綏和心里還是有很多疑問。

    所以，他把自己想問的問題全部問了一遍。

    傅啟政和秦峰也沒有對他有所隱瞞，寧綏和想知道什么，他們兩個人都說了。

    秦峰把傅定泗和榮鉞合作綁架老太太去墨西哥跟榮京談判的事兒全部告訴了寧綏和，

    寧綏和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來。

    雖然他早就知道傅定泗要對付榮京，但是他真的沒想到，他竟然能瘋到這種程度。

    “其實我一開始也很納悶兒，他就算對付榮京，也不至于這么拼命，后來eddie醫(yī)生分析完之后我才明白，他那個時候就不想活了，只是在幫寧皎依掃清障礙，他怕他死之后榮京再去sao擾她。”

    聽完秦峰的解釋，寧綏和捏緊了手里的咖啡杯。

    這事兒，他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

    只能說，傅定泗這個人真的夠狠。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你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一下吧，附近有酒店，一會兒我送你過去。”傅啟政看寧綏和這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很長時間沒睡了，“皎皎那邊有洛湘，不用擔(dān)心。”

    “謝了?！睂幗椇蜁呵掖饝?yīng)了下來。

    他確實是精神頭不好，接下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總不能在一開始就先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

    **

    秦峰晚上也回了酒店休息。

    折騰了這么久，他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秦峰回到酒店之后先去沖了個澡，換上浴袍出來之后，秦峰才發(fā)現(xiàn)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機(jī)屏幕是亮著的。

    進(jìn)電話了？

    秦峰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走到床邊，順手將手機(jī)拿了起來。

    這一看，正好瞧見了來自白曉的未接來電。

    白曉平時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除非有什么特別緊急的情況。

    秦峰揉了揉眉心，思考片刻后，回?fù)芰税讜缘碾娫挕?/br>
    白曉那邊接電話的速度很快。

    “你打電話什么事兒？”電話接通后，秦峰主動詢問出了這個問題。

    因為太過疲倦，他的聲音里已經(jīng)沒了平時的吊兒郎當(dāng)，聽起來很嚴(yán)肅很認(rèn)真。

    白曉第一次聽秦峰用這種語氣說話，一時間竟然有些適應(yīng)不了。

    沉默一會兒之后，白曉才問：“皎皎那邊還好嗎？”

    白曉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傅定泗自殺的事兒，那天秦峰帶著寧皎依離開之后，給她發(fā)過短信。

    白曉當(dāng)下很驚訝，之后就開始擔(dān)心寧皎依的情況。

    雖然寧皎依說了她對傅定泗沒感情了，但是那具身體——

    “不太好，醫(yī)生說抑郁癥復(fù)發(fā)，還可能精神分裂癥。”秦峰疲憊地重復(fù)著eddie醫(yī)生的話。

    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楚自己今天是第幾次說這番話了。

    白曉聽到秦峰這么說，再次陷入了沉默。

    秦峰最開始說傅定泗自殺的時候，白曉就擔(dān)心寧皎依抑郁癥復(fù)發(fā)。

    最后，擔(dān)心還是成真了……

    “那她……現(xiàn)在身邊有人陪著嗎？”一陣沉默后，白曉試探性地問秦峰：“我可以過去嗎？”

    她實在是有些擔(dān)心寧皎依。

    “啟政哥他女人陪著，今天下午剛過來的?！鼻胤宄聊艘幌?，然后對白曉說：“你想過來的話就過來吧。”

    白曉有些驚喜，沒想到秦峰會這么好說話：“我真的可以過去？”

    秦峰：“你現(xiàn)在住哪里？家里還是博覽居？我讓蘆丁給你訂機(jī)票，明早安排人去接你?！?/br>
    白曉：“我還在博覽居?！?/br>
    秦峰：“行，知道了?！?/br>
    秦峰抬起手來揉著太陽xue，“不跟你說了，頭疼，先掛了?！?/br>
    白曉聽到秦峰說頭疼，非常體貼地說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注意身體啊?！?/br>
    秦峰第一次覺得白曉的話有些順耳，他想，他應(yīng)該是累得精神錯亂了。

    “掛了。”秦峰沒多言，也不等白曉那邊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

    深夜，洛湘坐在病床上拿著電腦回復(fù)完工作郵件。

    正準(zhǔn)備睡覺，就聽到了身邊躺著的寧皎依說夢話。

    “別怕，別哭，mama來陪你了……”

    洛湘手上的動作一頓，緊接著，鼻頭跟著酸了起來。

    她也是當(dāng)母親的，當(dāng)然明白孩子對于一個母親的重要性。

    當(dāng)年她一無所有都要留下初初，寧皎依應(yīng)該也和她一樣，拼死都想保住那個孩子吧……

    洛湘不自覺流下了眼淚，她合上電腦，輕輕捏住了寧皎依的手。

    她還在睡夢沒有醒來，這種時候，也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她不那么難受。

    被洛湘捏住手之后，寧皎依很快反手捏緊了她。

    “對不起……我沒有想過要你消失?！?/br>
    “可是我好想你啊……”

    “mama來陪你，不要哭了哦。”

    洛湘越聽越心疼。

    寧皎依的話沒有邏輯，沒頭沒尾，洛湘甚至都分不清楚她的每一句話都是對誰說的。

    但是有一點(diǎn)可以肯定，她的夢一定很痛苦。

    洛湘試著代入寧皎依的位置想了一下這件事情——

    如果是她，不一定比寧皎依做得好。

    人類對感情難免后知后覺，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本事站在上帝視角審視自己的感情。

    其實寧皎依沒有做錯什么，曾經(jīng)和主人格談戀愛不是錯，后來對副人格動心也不是錯。

    傅定泗回來之后，意外一場接著一場，根本不曾給她把話說清楚的機(jī)會。

    現(xiàn)在傅定泗又選了這種偏激的方式讓那個人徹底“消失”。

    同歸于盡……

    結(jié)束這一切，最難過的人就是寧皎依了。

    死的人是解脫，活著的人才要承受無邊無際的痛苦。

    ………

    寧皎依這一覺睡了很久。

    她再醒來的時候，白曉已經(jīng)來到紐約了。

    寧皎依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有些模糊。

    她習(xí)慣性地抬起手來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白曉之后，有些驚訝。

    “你什么時候過來的？”寧皎依覺得頭有些疼，“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她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diǎn)半?！卑讜阅闷鹗謾C(jī)看了一眼時間，對寧皎依說：“手術(sh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寧皎依再次一愣。

    手術(shù)……結(jié)束了？

    那她豈不是睡了兩天？

    難怪她有種暈頭轉(zhuǎn)向的感覺。

    怎么能睡這么久的？

    寧皎依猜想，應(yīng)該是傅啟政和寧綏和他們對她用了鎮(zhèn)定藥。

    可能是怕她接受不了傅定泗手術(shù)的結(jié)果吧……

    想到這里，寧皎依攥緊了身下的被子。

    她看向白曉，干澀的嘴唇一張一合，“他現(xiàn)在——”

    “手術(shù)成功了?！卑讜宰叩讲〈睬?，抓住了寧皎依的手。

    一貫冷靜的她，此刻情緒竟然也有些激動：“上午九點(diǎn)鐘進(jìn)去的，一個小時前手術(shù)剛剛結(jié)束，醫(yī)生都說這是奇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不過可能得昏睡一段時間才能醒來。”

    白曉一五一十地跟寧皎依說了情況，“現(xiàn)在他們都在那邊?！?/br>
    “……”

    寧皎依不敢相信。

    手術(shù)竟然成功了？

    之前傅家那邊的態(tài)度，她真的要以為傅定泗沒救了。

    寧皎依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白曉看到了她這個動作，繼續(xù)道：“我也很驚訝，這種手術(shù)成功率真的太低了，就算成功，患者也有大概率成為植物人，他竟然一點(diǎn)兒事情都沒有。”

    白曉是醫(yī)學(xué)生，遇上這種奇跡，她難免興奮，甚至覺得很有研究價值。

    “我去看看?！?/br>
    寧皎依知道白曉不會騙她，但沒有親眼看見，她是不會相信的。

    白曉明白寧皎依在想什么，她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寧皎依朝傅定泗的病房走了過去。

    ………

    寧皎依過來的時候，病房里站了很多人。

    傅啟政、洛湘、阮湘玉、傅誠、秦峰、周靖康、eddie……甚至，齊勝光都在。

    阮湘玉臉上是藏不住的笑，一邊笑一邊哭。

    單看她的表情，寧皎依就知道，傅定泗是真的被救回來了。

    “皎皎?！笨吹綄庰ㄒ肋^來，寧綏和最先走了上來，攬住了她的肩膀。

    “沒事兒了，醫(yī)生說手術(shù)很成功，過幾天人就能醒過來了。”

    寧綏和也是沒有想到傅定泗的手術(shù)竟然會成功。

    不過，手術(shù)成功之后，他確實是可以松一口氣了。

    至少，傅定泗活著，寧皎依的情緒不至于太過崩潰。

    接下來，她也可以好好治病……

    寧綏和一邊這樣想，一邊觀察著寧皎依的表情。

    寧皎依的神態(tài)看起來比一天前正常了不少，寧綏和覺得，她應(yīng)該是稍微好一些了。

    “我去看看他?！睂庰ㄒ郎硢≈曇粽f了一句，然后朝著病床的方向走了過去。

    見到寧皎依過來，所有人都默契地讓開了。

    寧皎依來到病床前，看著頭上纏滿了紗布的傅定泗，身側(cè)的拳頭捏得很緊。

    手術(shù)剛結(jié)束，他還是要靠著那些儀器來維持生命，看起來跟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的時候沒什么區(qū)別。

    “他真的會醒嗎？”寧皎依盯著傅定泗看了一會兒，喃喃著問出了這個問題。

    “會醒的，醫(yī)生說了，手術(shù)很成功，堪稱奇跡?！甭逑孀呱蟻砼牧艘幌聦庰ㄒ赖母觳?，“別擔(dān)心啦，最多一周，肯定醒來了?！?/br>
    **

    傅定泗的手術(shù)成功了，寧皎依那邊的情況卻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好轉(zhuǎn)。

    她被安排回到了酒店休息，大約是心里一塊兒石頭落了地。

    寧皎依這沒有反抗，乖乖跟著寧綏和回了酒店。

    可是，回到酒店之后，她不吃不喝也不見人，就這么把自己關(guān)在酒店關(guān)了三天。

    起初寧綏和以為她是前幾天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所以沒有來打擾她。

    一直到第三天，寧綏和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

    寧綏和跟白曉一起來到了寧皎依的房間門口，敲門半天都沒動靜。

    “你等一會兒，我去樓下拿房卡?！睂幗椇椭溃荒茉俚攘?。

    他跟白曉交代了一句，然后飛奔下樓去前臺拿房卡。

    白曉站在房間門口，右眼皮突突地跳著，不祥的預(yù)感愈演愈烈。

    寧綏和動作很快，不出五分鐘就拿了房卡上來，他利落地刷卡推開了門。

    一進(jìn)去，就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煙酒味。

    白曉被這個味道嗆得直咳嗽，寧綏和平時總是應(yīng)酬，都受不了這個味道。

    定睛一看，寧皎依正坐在角落里抽煙。

    她的身上穿著浴袍，頭發(fā)是濕的，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不已。

    寧綏和看得心疼到不行，直接沖上去將她手里的煙搶了過來，扔到了一邊狠狠踩滅。

    寧綏和很生氣，動作力道有些大，因為憤怒和心疼，他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一圈。

    寧皎依卻是依然平靜，她撩起頭發(fā)抬頭朝著寧綏和看了一眼，笑著喊：“哥，你來了啊?！?/br>
    “你這幾天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抽煙喝酒？”寧綏和彎腰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到了沙發(fā)上。

    寧皎依坐下來之后一句話都不說，她又看向了白曉，“白曉，你也來了啊?！?/br>
    白曉：“……”

    寧皎依明明是在笑，可是她這樣的表情，比哭還要讓人擔(dān)心。

    白曉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她其實并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可是此時竟然被她一句話弄得鼻頭發(fā)酸。

    她這樣子，該是有多痛苦？

    “你收拾好，我?guī)闳タ瘁t(yī)生?！睂幗椇蛷?qiáng)勢地摁住了寧皎依的肩膀，“你現(xiàn)在必須看醫(yī)生吃藥，我不會放任你這么下去?！?/br>
    “哥……我說了，我沒事兒的?！睂庰ㄒ篮孟裼行╊^疼，她抬起手來扶著額頭，嬌滴滴地對寧綏和說：“我就是想抽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煙癮有多大?！?/br>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說出來行不行？你這樣折磨自己有什么用？”

    寧綏和感覺自己快被寧皎依氣死了。

    他真的拿她一點(diǎn)兒辦法都沒有。

    寧綏和試圖去回憶一下寧皎依上次抑郁癥的時候他是怎么跟她相處的。

    想了很久，他才悲哀地發(fā)現(xiàn)，上次寧皎依抑郁癥的時候雖然他一直有帶她看病，但她真正情緒崩潰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是嘉陵。

    當(dāng)時一直安慰她、照顧她的人，也是嘉陵。

    所以，如何應(yīng)對這種情況，只有嘉陵知道……

    可是現(xiàn)在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他又要如何把嘉陵找回來？

    實在是令人頭疼。

    寧綏和下意識地看向了白曉，試圖向她求助。

    白曉多聰明一個人，一眼就看出了寧綏和的意思。

    她柔聲開口對寧綏和說：“寧先生，您去先去買點(diǎn)兒吃的上來吧，我?guī)退磦€澡，換個衣服。”

    寧綏和知道白曉做事兒細(xì)心，把寧皎依交給白曉，寧綏和還是很放心的。

    他點(diǎn)頭應(yīng)下來，隨后走出了房間。

    白曉沒有問寧皎依為什么抽煙喝酒，她只是走到她身邊，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先去沖個澡吧，你身上的煙味有些大，再換套衣服?！?/br>
    白曉的聲音很輕，又很溫柔，沒有任何攻擊性。

    寧皎依對白曉一向是沒什么防備的，聽到白曉的聲音后，她竟不自覺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時光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幾年前。

    那個時候她還在倫.敦，人生的至暗時刻，她的煙癮和酒癮都很大。

    那個時候，也是有一個人這樣輕輕牽著她的手，對她說：皎皎，我們先吃飯吧，好不好？

    她曾經(jīng)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會拋棄她，可她不會。

    可是這一切終究是一場陰謀。

    時光荏苒，她身邊再也沒有了這個人的存在。

    回憶起來過去，寧皎依更加覺得自己的人生極其悲哀。

    ………

    白曉帶著寧皎依去了浴室，幫她放了水。

    “要不要我?guī)湍阆?？”白曉不太放心讓寧皎依一個人洗澡。

    寧皎依坐在浴缸里，搖了搖頭。

    “那……我在外面等著，你需要幫忙的話喊我?！卑讜詼?zhǔn)備離開。

    “別走?！卑讜詣傄晦D(zhuǎn)身，就被寧皎依喊住了。

    白曉頓住了腳步：“嗯？”

    “我害怕。”寧皎依沙啞著聲音，“你站在那里跟我聊會兒天的吧?！?/br>
    她愿意聊天，白曉自然不會拒絕，“好的，我陪你?！?/br>
    寧皎依往身上淋了一些水，“今天天氣好嗎？”

    白曉：“嗯，大晴天。”

    寧皎依：“真好。”

    白曉：“明天也是大晴天呢，我?guī)愠鋈駮裉柊伞！?/br>
    白曉的一句話，又將寧皎依拽入了回憶之中。

    ——皎皎，今天倫/敦難得有太陽，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時候了，我?guī)愠鋈裉柊桑瑩?jù)說曬太陽補(bǔ)鈣呢。

    她之前從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將過去的每一句對話都記得如此清晰。

    “之前……嘉陵也經(jīng)常這么跟我說。”寧皎依自嘲地笑笑，然后繼續(xù)往身上淋水。

    白曉沉默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寧皎依：“你會原諒她嗎？”

    “現(xiàn)在說這些，沒意義了，她又不會回來。”寧皎依說，“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想再去想了。”